第2975章 永不复还之晨 (五十)

    另一个艾尔伯特站在艾尔伯特的面前，和艾尔伯特面面相觑。

    当然，这另一个艾尔伯特只是个分身，是艾尔伯特的分身术的产物。

    不过他和他的分身像这样尴尬地面面相觑，还是第一次。

    ＂你想干什喵？＂不知道这对瞪过了多久，艾尔伯特的分身先开口问道。

    艾尔伯特的分身一般是不会有自主意识的。用分身术变出来的大部分分身都和艾尔伯特的本尊意识共通，就像傀儡一样被本尊控制着。虽然这些都是从别的平行世界里召唤过来的艾尔伯特，但他们作为分身出现的时候，他们的本体意识会被压制，身体还是听从这个主时空里的艾尔伯特的本尊的命令。

    但也有极少数情况，就像现在这样，艾尔伯特把分身召唤过来时没有压制他的自主意识，而是任由分身拥有自主意识，和艾尔伯特的本尊处于同等地位。这样做风险其实很高，如果来的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坏人版本的艾尔伯特，那个坏人分身可能会对艾尔伯特的本尊下毒手，然后独占艾尔伯特在这个时空中的身份。

    他冒着高风险，把另一个时空中带着自主意识的分身召唤过来了，自然是有目的的。

    ＂你为什喵要问我想干什喵？＂艾尔伯特的本尊反问：＂把你召唤过来的时候，你的记忆不是和我共通了喵？你知道我想干什喵的。＂

    ＂是的，我知道。＂艾尔伯特的分身说：＂但我不能认同。这太荒唐了。＂

    ＂哪里荒唐了。＂虎人青年涨红着脸质问自己的分身：＂之前就是你这家伙负责陪伴穆特的，对吧？趁我不在的时候你和穆特都干过什喵，你以为我就不知道喵？＂

    ＂噢......＂对方有点尴尬地捂着脸：＂所以现在再把我召过来算账了喵。真是个小气的家伙。＂

    ＂你在骂你自己小气。＂艾尔伯特也捂着脸。不管是分身还是本尊全都是艾尔伯特自己，为何要互相伤害。

    ＂且不提这个。＂对方郁闷地道：＂你让我这样做，你是认真的喵？＂

    ＂当然是。现在只有你能让穆特的症状缓解下来，哪怕......用那种不可取的手段。＂

    ＂所以为什喵要我来做，而不是你亲自做？＂艾尔伯特的分身反问：＂那孩子真正想要的是你，而不是你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分身。你亲自动手是最好的，那孩子肯定也乐意吧。而且别说你不想做。被召唤过来那一刻我和你的记忆共通，我知道你想什么。＂

    ＂才不要。＂艾尔伯特别过脸去：＂总之是不要。＂

    ＂你就那么讨厌和他做那种事情喵？用这个......连生物都算不上是的身体？＂对方质问。

    ＂不是这个原因。＂虎人青年却答道：＂我一直都把穆特当做自己的弟弟那样看待。就和鲁夫一样。和自己的弟弟做那种事情不是很恶心喵？＂

    ＂所以你在绕着圈子谴责我了。＂艾尔伯特的分身露出不满的表情：＂在我的平行世界里，我和鲁夫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你有意见喵？我知道我不应该，但那孩子长得和鲁夫一模一样，上次我是一时没忍住------＂

    ＂所以你这次就要忍住喵？＂

    ＂这次是你要求我那样做，我怎喵可能办到？！＂艾尔伯特的分身怒道：＂这事情你自己去做不好喵？＂

    ＂我就是做不到啊......＂

    ＂呜唔......＂隔壁的房间里传来穆特的低声闷哼，估计正在发着一个噩梦。他那边的情况虽然稳定下来了，但似乎还不怎么乐观。深渊晶界的侵蚀到底有没有停止，谁都说不准。

    ＂够了。＂艾尔伯特的本尊怒道：＂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吧。我要把你送回去了。我无法对穆特出手，所以就只能把他放在这里不管，听天由命罢。＂

    ＂他会死的。绝对。＂艾尔伯特的分身冷冷地说：＂深渊的侵蚀不会那么简单地停止，它们没得到它们想要的东西，就不会停下来。＂

    ＂那也和你无关。＂艾尔伯特的本尊也冷冷地说：＂既然你不愿意救穆特，那就滚回去你所在的世界，和你的鲁夫过日子罢，这里没你的事了------＂

    他本打算把那个分身解除，让他回到自己所属的世界去，但分身却打断了他：＂等等。＂

    艾尔伯特的本尊顿了一顿：＂回心转意了？＂

    ＂先声明了，这是最后一次。＂他的分身说：＂只是为了救他才这样做的。＂

    ＂是的，是的。堂而皇之的理由可以有无数个，随便你怎喵说。总之能救穆特就好。＂艾尔伯特的本尊白了对方一眼：＂你准备一下吧。我也该出门了，不想打扰你们。＂

    ＂所以你连在一旁看着的勇气都没有......＂

    ＂混账！＂艾尔伯特的本尊怒道，猛然摔门而出。

    ＂深渊到底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喵？＂艾尔伯特的分身走进穆特的房间里，无奈地自语道。

    （大概，那些在另一个维度上的高等生物，只是把这个世界上的低等生物们当做笑话，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我们吧。）

    （不管这个世界上的我们的行为是高尚，还是丑恶，甚至是不堪入目......对于深渊的检测者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说白了，他们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新鲜感]。所谓的[情报熵]，说不定就只是这喵回事。）

    咚，咚，咚。

    听见艾尔伯特本尊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分身才叹了一口气，走进穆特的床铺。

    猫人少年发着一种低热，脸色是潮红的，额角挂着若隐若现的汗珠。

    ＂抱歉了。＂艾尔伯特的分身说道，凑了过去，把猫人少年抱在怀里。

    与此同时，艾尔伯特的本尊也离开了那个村落，走到山林另一端的斗技场前。

    这个斗技场的模样和罗马的斗技场有点相似，又巧妙地混杂了其他建筑的结构，看着甚至有点像加大版本的守护者之塔。

    艾尔伯特寻思，这建筑会否也是按照他的记忆而塑造出来的。他好像从未到过罗马斗技场，只是从一些杂志报刊上偶尔看到过那个宏伟的建筑。但不管怎样，偏要让他想像出一个 [可以在和人决一死战的壮观场所] 的话，那大概就是这种模样的斗技场吧。

    不管是那个村落还是这个斗技场，都和艾尔伯特的记忆、想法息息相关。深渊在窥探着他的内心深处，大概早已熟知了他的过去。

    真让人不愉快。

    他踏入斗技场的那一刻，周围的风景开始变化。原本还是漆黑一片，东西只有一个发光描边的轮廓的世界，逐渐被灰色所替代。

    不管是地面还是斗技场上的墙砖，全都是没有质感的灰色，仿佛由灰色的纸张糊成。但有种由上而下的未知光源照亮了这一切，让灰色的场景上有着赫然可见的影子。这让斗技场内的一切既不刺眼也不暗淡，有着绝佳的视野和辨识度。

    而在斗技场内那个巨大的圆形广场的另一端，艾尔伯特的对手已经在等候着。

    ＂久等了。＂出于礼貌，艾尔伯特上来就说。

    ＂并不。在这里，时间的流动并没有意义。＂对方却答道，那是一头看起来非常壮硕的半人马。他身上的肌肉和赤色的皮肤，在这个灰色的场景之中格外显眼。

    ＂造物者种族的监察者，思普利甘.萨尔萨谢斯，在此讨教。＂半人马说道。

    对方嘴里说着的是一种艾尔伯特完全没能听懂的古代语言，但是很奇怪地，艾尔伯特能多少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仿佛对方的语言直接翻译成他能理解的意思，跑进他脑子里去了。

    ＂......凶牙族战士，魔兽猎人艾尔伯特.罗伯特，再次讨教。＂艾尔伯特也有样学样地回道。

    ＂只是个执法者种族的小孩，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学我们说话。＂对方却不怎么领情：＂废话少说，开打吧！＂

    那名半人马拔出长矛的同时，艾尔伯特这边也抽出了双刃。

    他知道他面前的半人马只是古代神人族的某种化身，可能并不是古代人真正的面目。古代神人族的真面目到现在为止仍然是个迷，据说他们长得和人类十分相似，但又微妙地有哪里不同。

    而艾尔伯特面前的半人马，明显是古代人为了战斗而调整成这副模样的。那个代表深渊势力的黑影说过，艾尔伯特和他的对手在斗技场中能力都会受到限制，既不强也不弱，处于某种＂相对公平＂的状态。

    古代神人族被限制过力量，应该是肉眼可见的事实了。而艾尔伯特这边似乎也没法使用圣灵白虎的力量，不管怎么召唤也召不出来。大概，深渊认为艾尔伯特只能单干，一对一地和敌人公平战斗。使用圣灵白虎的力量算是作弊吧。

    这真是......多么＂贴心＂的设定啊。

    咚！对方举起长矛横扫过来，而艾尔伯特则举起暴风枪刃和月神钢弯刀，全力招架。

    而且那＂公平的设定＂还是只允许冷兵器对决，似乎完全不能用魔术。古代人最精通的强大古代魔术，在这个深渊斗技场里无用武之地，这对于艾尔伯特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前一秒他是这样认为的，下一秒却大跌眼镜。

    那长矛上有着巨大的威力，又或者说那名半人马的满身蛮力简直惊人得以常理无法理解。艾尔伯特这边明明用双刃招架住了那一击，却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了出去，整只老虎飞出至少三十吗！

    ＂到手了！＂思普利甘后蹄一蹬，竟然像瞬移般快速冲刺到艾尔伯特面前，还在空中飞出去的艾尔伯特没能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对方手中长矛已经朝着艾尔伯特的脑门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