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7章 崩坏之于星穹 (二十三)

    ＂那边。＂铁骑飞出去好一段距离，前面已经快是地下城市的外沿，一面不明金属构成的墙壁了。但海之巫女还指示伊莱恩继续前进。

    ＂可、可是那是墙……＂伊莱恩纳闷道。

    ＂靠近，自然会明白。＂丽莎娜（的分身）答道。

    无奈之下，白狮人少年只好把铁骑进一步驶近墙壁。铁骑距离墙壁只有十五英尺，差一点就要撞上去了。

    ＂停。＂丽莎娜及时叫住。

    幸好伊莱恩本来就是让铁骑以微速前进，他及时地踩了刹车，铁骑在距离墙壁五英尺的位置停住，悬停在空中。

    ＂灵纹核对：丽莎娜.莉莉安.苏芳.斯托拉提斯十六世。＂巫女的声音自水晶中响起：＂申请使用紧急逃生通道。＂

    [确认]。墙壁上居然冒出一些微微发光的字符，然后一个闸门打开了，里面是一滩水。

    不对……应该说那是水平面才对。不过那个水平面是垂直的，就这样出现在伊莱恩面前，伊莱恩似乎可以驾驶铁骑飞进去。

    这就是紧急逃生通道吗？怪不得丽莎娜说那群潜猎者不知道它的存在。这东西在城市外沿的高墙之上，除非潜猎者们会飞，不然他们根本到达不了这个位置。

    ＂你能在水中呼吸吗？＂丽莎娜问。

    ＂不、不能。＂伊莱恩于是把铁骑的防护罩功率开到最大，这样一来它就能阻隔外面的水，形成一个可以让伊莱恩暂时呼吸的＂空气泡＂。以防万一，伊莱恩也取出了一只呼吸口罩。这样一来即使防护罩失效，他也不至于在水中淹死。

    ＂所以对策还是有的。那么我们走吧。＂丽莎娜道。

    ＂真、真的可以吗，巫女大人？＂伊莱恩再次确认道。他总觉得一但从这个紧急逃生通道出去，一切就会变得不可挽回。

    ＂可以。我们在路上再说明一切。＂巫女答道。

    伊莱恩叹了口气，还是拆下铁骑的油门，让铁骑缓缓驶入逃生通道里。

    里面果然是一个＂水道＂——字面意义上的，注满水的通道。而且一旦铁骑进入其中，紧急逃生通道就开始行程水流，自动带动着铁骑往前进发，速度还蛮快的。水道弯弯曲曲的，伊莱恩甚至有点担心它拐弯的太厉害，会让铁骑撞上哪里的墙壁而受损。他只希望铁骑的防护罩能挺住。

    ＂这个海底城市原本应该被浸泡在海水里。＂丽莎娜的分身说：＂古代亚特兰提斯人以拥有腮为荣，我们的母星是一个几乎没有陆地的海洋星球。＂

    ＂这、这我在你们的资料馆里听说过。＂伊莱恩答道。

    ＂但是，随着宇宙开发时代的到来，亚特兰提斯人为了适应更多星球的环境，改造了自己的身体。第二世代的亚特兰提斯人同时拥有腮和肺。＂海之巫女又说：＂他们离开海洋的瞬间，其实就已经偏离了自己的进化轨迹，忘记了本心。

    如今在亚特兰提斯城里经过数千数万个世代，人种不断劣化的这些[亚特人]，甚至无法长时间用腮呼吸，只能生活在这种无水的环境里。城市因为他们而改变，却只是在妥协，绝对不是一种好的改变。＂

    ＂所、所以你讨厌那群潜猎者吗？＂

    ＂是有点。虽然他们是我们的后裔，而且我的职责之一是照顾并观察他们，但我还是无法接受这群劣化之后丑陋而原始的种族。＂丽莎娜答道：＂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亚特兰提斯人的一种侮辱。原本高贵而优越的亚特兰提斯人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

    ＂但、但你还是背弃了你的职责……＂伊莱恩纳闷地道。

    ＂那是因为，我有另一个职责，优先级在[照顾亚特人]这个职责之上。＂巫女答道：＂我最高优先级的职责就是，协助光辉大人你，成为亚特兰提斯城的毁灭者，以确保[灾祸之心]被彻底消灭。＂

    ＂又、又提这个。＂伊莱恩叹气：＂为、为什么非要逼我毁灭这里不可……我、我不想害死那群潜猎者，即使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你在最后还是需要做出选择的。要么毁灭亚特兰提斯，让亚特人成为牺牲品，却拯救这个世界；要么坐视[灾祸之心]醒来，然后它毁灭世界，让整个世界都成为牺牲品。

    你永远都必须做出选择。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选择。＂

    ＂为、为什么总是要牺牲一些人，才能救另一些人。难、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很遗憾，没有。＂海之巫女不带感情地道：＂我愿意跟随光辉大人一起出逃，也是为了让你毁灭亚特兰提斯的决心更加坚定，没有后顾之忧。

    是的，你能救出我，仅仅是我。但其他亚特人必须毁灭。

    即使你不毁灭他们，伴随着亚特兰提斯的星灵的消逝，他们最终还是会灭绝。

    即使你不愿意毁灭亚特兰提斯，当[灾祸之心]复活，亚特兰提斯的星灵也会彻底消逝，亚特人还是无法避免灭绝的命运——他们还拉了整个世界陪葬。

    所以，为了世界，毁灭他们吧。无需心存怜悯。这是为了大义，这也是既定事项。＂

    大义。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为了世界。既定事项。

    这一大堆的念头在伊莱恩脑袋里打转，让他发出更深的叹息。为什么要逼他做出选择？他明明只是来这里找他爸爸的。他明明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归宿，谁都不想伤害。

    他明明只是个小人物，才没有那么伟大。难道非得把他推上什么救世主或者毁灭者的位置上不可吗？

    ……不管怎样，和丽莎娜的讨论还是先保留吧。现在先从这个紧急逃生图通道逃离再说。

    被湍急的水流冲刷着，铁骑以惊人的速度在水道中航行，已经冲出去好远。可惜水道比较昏暗，伊莱恩也没有办法分辨清楚周围的物事。

    咚！然后伊莱恩听见落水的声音。似乎到达目的地了。

    周围是……一片海洋？

    伊莱恩的铁骑似乎被冲到亚特兰提斯城外的大海之中。周围的幽暗依旧，但是多了一份通透的质感，而且似乎有些巨大的黑影在四处游动。

    ＂小心。＂巫女提醒道：＂附近的海域里还有不少被亚特兰提斯的防卫系统放出去的海兽。保持匿踪。＂

    ＂我、我知道了。＂伊莱恩把铁骑的匿踪系统开到最大，同时让防护罩的功率减少。

    这样一来就有海水浸漫进来了。幸好铁骑的放水的，而且伊莱恩也及时戴上了呼吸罩。防护罩彻底撤掉，因为深海的水压还是挺强大的，伊莱恩就怕水压把他压扁，或者毁掉他的肺。铁骑一边保持匿踪，一边缓缓上浮，伊莱恩只希望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要刺激到那些海兽。

    几分钟后，他的铁骑总算从海面上冒头，他能抬头看见天空中的星光……以及周围的风雪。因为很冷，他打了个寒颤。他得在冻死之前回到亚特兰提斯地表，搞个篝火取暖。他于是用几乎冻僵的手驾驶铁骑往亚特兰提斯的方向移动，当然匿踪系统和防阻风雪的防护罩都得保持着。

    这之后还得把巫女大人的水晶转移到[狮子座号]内。不过这事之后再说了。潜猎者们应该不会马上就攻到地表城市里来吧？

    驾驶铁骑飞回营地的时，伊莱恩看到一个篝火，他吓了一跳。打着寒颤的他赶紧让铁骑降落，然后奔到篝火前，有点生气地看着奎格：＂你、你干什么？都、都说过不准生火了，你想让我们的营地暴露吗？＂

    ＂不要责怪奎格叔叔，＂贝利坐在火边，向伊莱恩招手道：＂是我提议生火的。大哥哥你都快冻僵了，快过来脱掉湿淋淋的衣服，烤一下火。要是生病就不好了。＂

    ＂可、可是……！＂

    ＂没事的，放心吧。＂小狐狸笑道，递给伊莱恩一杯热茶。

    ＂但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会需要这个篝火来取暖的……？＂伊莱恩只好坐在篝火旁，开始脱掉上衣。

    ＂合理的推测，嘻嘻。＂贝利神秘地笑道。

    贝利光凭＂合理的推测＂，不可能知道伊莱恩利用紧急逃生通道逃到海里去的。这孩子最近就很古怪，仿佛能够预知未来。

    ＂贝利，你、你是不是……＂伊莱恩本想开口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可是他还是没能问出口。总觉得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会导致他和贝利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缝。而且贝利绝对不会如实回答吧。

    ＂嗯？＂小狐狸见伊莱恩说了一半就没有下文，歪着头看伊莱恩。

    ＂不，没，没什么……＂伊莱恩脱掉裤子，又朝篝火挨得更近。他本来想连裤衩都脱掉的，但海之巫女在旁边看着，还是算了吧。

    ＂话说回来，埃德蒙叔叔和佐立哥哥呢？＂贝利又问。

    ＂嗯……时、时间不够用，海底城突然亮起来，然后警、警报也响起来了。他、他们和我分头行动……希望他们能逃脱。＂

    ＂嗯，实际上……没能。＂一个声音打断了伊莱恩他们的对话。血狮子埃德蒙从远处慢慢挪动靠近，身上全是鲜红色。他左臂上受的伤重得仿佛手臂随时都要断掉、掉落下来似的，已经可以看到上臂的臂骨了。

    ＂埃、埃德蒙？！＂伊莱恩惊呼起来：＂怎、怎么回事了？难道……佐立又、又背叛我们了？！＂

    ＂不…他没有……＂埃德蒙走到篝火前就已经体力不支，跪倒在地：＂警戒响起来之后，潜猎者们就强化了守备。我们本打算蒙混过关，去最后的电梯房乘电梯逃回来的，没想到那里早已有守卫，而且不由分说就开始攻击我们。在佐立先生的掩护下，我好不容易逃进了电梯，乘电梯回来并且把它封死。然而佐立先生却……＂

    话还没有说完，埃德蒙的左臂整个掉落在地上。大出血之下，埃德蒙也晕倒在地。

    ＂奎、奎格！＂伊莱恩尖叫道，让奎格过来治疗埃德蒙。

    ＂出血太多，伤口太深！＂奎格虽然早就拿着咒术之火准备治疗埃德蒙了，但他看一眼就明白这种重伤不是咒术之火能简单治好的：＂必须，先缝合！＂

    ＂那、那好……准备动手术！＂伊莱恩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