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7章 察探之于幻域（十四）

    中午时分，贝迪维尔按照约定来到了爱丁伯尔格堡的饭堂。

    为什么是在饭堂吃饭，而不是去更高级的餐馆？因为塞费尔和赛格莱德都在阿瓦隆净土那边进行集训，最近就离不开爱丁伯尔格堡（去阿瓦隆的传送门在这个城堡的地底）。

    实际上，就连帕拉米迪斯也经常往阿瓦隆那边跑，去练习使用他的新圣灵。也就是说帕拉米迪斯三父子都基本没法离开爱丁伯尔格堡太远，不然为了借用阿瓦隆净土的场地而来回跑，实在太麻烦。

    所以就变成现在这个饭局了。不过还好，贝迪维尔在这个饭堂吃过几次，饭菜的味道还算可以。帕拉米迪斯三父子也不是对用餐环境特别讲究的人（毕竟是兽人），约他们在饭堂吃饭，也不算太失礼了。

    ＂我来迟了吗？＂狼人青年刚到达就问，因为他看到那一灰二蓝的三只豹子都已经在场了。

    ＂没有没有，是我们来早了，刚进行完战斗训练，开始有点饿了。＂帕拉米迪斯笑着说。

    那绝对是借口。帕拉米迪斯肯定是迫不及待想在贝迪维尔面前炫耀他的圣灵了。

    然而贝迪维尔只是坏笑了一下，故意反向卖关子，不开口询问和圣灵相关的任何事情，而是邀大伙开始点餐。

    ＂这里的炸鱼排和甘蓝沙拉很好吃哦，我强烈推荐这个。＂贝迪维尔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是吗？啊哈哈哈哈……＂帕拉米迪斯三父子都跟着一起去点餐，并且假意陪笑着，就是在等贝迪维尔把该问的问题问出口。笑死。

    但是坏心眼的贝迪维尔偏偏什么都不问，在高谈阔论这里的饭菜有多可口，故意让那三只豹子急。

    ＂话说回来，亚瑟王陛下好像是在委托你进行某种调查？进展得如何？＂大猫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既然贝迪维尔不问圣灵的事情，他就反过来问贝迪维尔的调查任务。

    ＂还行，至少有了个头绪。＂贝迪维尔答道，＂而且那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必须成功的调查。亚瑟王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如果能把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最好，如果不能，三天之后也可以直接放弃这个任务，该出发去龙之大陆了。啊等等，在人多的地方说这个会不会不好？＂

    他故意左顾右盼，但实际上周围几乎没有人，除了他们一伙人之外。今天的饭堂格外地冷清，难道骑士团的骑士们都放假去玩了吗？

    帕拉米迪斯三父子互相使眼色，似乎被贝迪维尔唬住了，也在犹豫着是否该在公众地方谈及圣灵的事情。不过圣灵的存在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骑士团里的人即使没有真实掌握圣灵的情报，也至少听说过圣灵的存在——特别是这个北天骑士团。

    即使在民间，知道圆桌骑士团的骑士们会召唤圣灵的老百姓也并不少。他们大多并不知道圣灵的真实称呼，也不清楚圣灵实际是什么。老百姓一般会以＂圆桌骑士们的召唤兽＂来称呼这些圣灵。

    之前好几次世界末日级别的大危机，都是圆桌骑士们负责化解的，而且化解的主要手段就是召唤圣灵。想不让老百姓目击到圣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虽然圣灵的存在是个无法守住的秘密，总会有人知道；但是每一位圆桌骑士，或者即将成为圆桌骑士的人，都有义务守住自己的圣灵的能力的秘密。他们的圣灵能用什么能力，正常来说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贝迪维尔就是希望帕拉米迪斯三父子能在这方面稍微反省一下，不要总是大大咧咧地在亲友面前吹嘘他们的圣灵有多稀有。

    不过当然，贝迪维尔还是很想知道这三只豹子的圣灵有什么稀奇的能力。帕拉米迪斯父子不应该把圣灵的能力告诉普通的亲友，但贝迪维尔和这三只大猫的关系这么亲密，告诉他贝迪维尔总该不会有问题吧？

    ……好吧。笑死。贝迪维尔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不要脸。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和帕拉米迪斯等人一起在饭堂里找了个远离人群的角落坐下，确认几乎不可能有人偷听他们说话了，贝迪维尔才终于问道：＂所以，可以谈谈你们的圣灵吗？＂

    ＂啊，你终于开口问了喵。＂赛费尔吐槽道，似乎已经憋了很久。

    ＂我只会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问合适的问题。＂贝迪维尔笑起来更狡猾了。

    ＂看吧，小贝迪心眼好坏的。＂帕拉米迪斯也吐槽道。

    ＂啰嗦。要你管。＂狼人青年装模作样地咧嘴凶了豹人魔王一下：＂我可不想被粘了我一整天，一边拽我胡子骚扰我一边叫我爸爸的家伙抱怨我心眼坏！＂

    豹人魔王瞬间脸红耳赤：＂嘿，你犯规了！说好不要在我儿子们面前提这个的！你得至少让我维持住作为父亲的形象……＂

    ＂当你能变成小孩到处捣蛋，还被无数人看见的时候，你还有个屁的形象。＂贝迪维尔哼道。

    赛费尔和赛格莱德面面相觑，坏笑着。幸好他们两个没看到帕拉米迪斯变成小狼崽子的模样。

    ＂所以……说回正题喵？＂赛格莱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取出一颗小小的东西：＂快来看这个是什喵？＂

    ＂故弄玄虚个什么。＂贝迪维尔没有继续和帕拉米迪斯争论，看了桌面上那个小东西一眼。

    那个是透明度极高的……一颗弹.头？它的形状确实和他们平时使用的实弹很相似，豌豆大小的一颗弹.头。应该说这个扁豆大小的弹头还是对应实.弹枪.械里口径特别大的一种了，平时的实弹枪都是使用麦粒大小的弹头，依靠光子爆.炸引擎发射出去就能造成巨大的伤害。

    但是这个透明的弹.头感觉非常特别，于是贝迪维尔把它拿起来，放到眼前仔细眯眼打量。

    他发现弹.头并不是真正由透明材质构成的，如果非常仔细看，可以看得出里面有分层，层层叠叠，近乎高度透明的构造相互嵌套着，每一层都需要极强的眼力才能依稀可见。层数有多少，凭贝迪维尔的眼力没法数出来，只能大致数出来二三十层。

    贝迪维尔意识到这个弹头其实是由月神钢制成，这高度透明并且分层次的构造，实际上是由大量金属空间压缩、质量坍塌而成的。这豌豆大小的一颗弹头，原本的尺寸恐怕至少有人头一样大，和远古的海盗船使用的舰炮铅球差不多的大小，甚至比那个还大还重。

    能把那么大质量的东西压缩成如此纤细的一颗小豌豆，实在是巧夺天工的技艺。以前赛格莱德制造的月神钢也没能达到如此高度的水平，充其量用同样的层数制造出更大尺寸的刀剑之类。而现在他们已经在技巧上高度突破，连这么微小的月神钢弹也造出来了。

    ＂厉害啊。你的技术又进步了。叠了多少层？＂狼人青年于是敬佩地问。

    ＂四十二层，这个恐怕是极限了喵。＂赛格莱德答道，＂而且这东西不是我制造的，是我的圣灵打造出来的东西喵。＂

    ＂所以你的圣灵是……工匠一样的圣灵，没有攻击力，纯粹的生产系圣灵？＂

    ＂嘻嘻，正是如此喵。＂赛格莱德得意地笑道，＂而且还是无中生有的，用他变出来的神秘金属打造出这种高度精良、高度透明的月神钢喵。圣灵无中生有制造出来的月神钢能在现实之中维持三天，之后就会彻底消失喵。它就像幻影一样，因此我把它称为[幻月钢]喵。＂

    确实，这个超高的透明度和超高的空间压缩等级，已经超出了正常月神钢的水平。

    ＂[幻月钢]吗……好名字。＂贝迪维尔答道：＂由圣灵打造的，只能维持三天的强化月神钢武器，确实有必要和正常的月神钢区分。虽然只能维持三天，但这个作为消耗品使用确实无可挑剔了。前提是能量产。＂

    ＂当然可以量产喵。我的圣灵制造这种单纯的幻月钢小弹头，只需要几秒钟喵。＂赛格莱德得意地说，＂他制造越复杂、越大型的幻月钢武器，需要的时间就越长喵。但他依然比我自己手动打造月神钢武器快上几百倍喵。而且只要是我看过设计图的东西，他基本都能打造出来喵。＂

    狼人青年吐了吐舌头。亚瑟王说过赛费尔和赛格莱德的圣灵是特殊的，虽然几乎完全没有攻击力，却特殊到是圆桌骑士团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贝迪维尔多少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那个圣灵可以无中生有地、批量造武器或者造弹.药。它造出来的还是能维持三天的强力武器，光是把它们分发给骑士团的人们使用，就非常恐怖。它批量制造的武器和弹.药，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改变一整场战役的结果的。也就是说只要把这个圣灵召唤出来制造武器和弹.药，就能对战局造成巨大影响。

    这确实不是什么攻击力强大的圣灵，但这种特殊的圣灵却可以左右整场战争。它的存在意义可比召唤一次制造巨大伤害的攻击型圣灵，要珍贵得多。

    ＂所以这几天你频繁往返阿瓦隆，就是为了练习圣灵的使用方法吗？＂

    ＂不，根本不需要练习，我有这个想法他就能完美地打造出我想要的东西喵。＂赛格莱德答道，＂我去阿瓦隆只是为了做各种实验，试着搞到各种武器的图纸，看我的圣灵能否把所有东西按照图纸精密地打造出来喵。事实上他的手艺可比我好太多了，是我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神级匠人喵。＂

    ＂从某种意义上说，圣灵也确实是神明，你不可能和神明比手艺的。＂

    ＂也许喵。＂

    ＂但为什么是[他(him)]，而不是[它(it)]？因为你的圣灵长得像个人？＂

    ＂不……我的圣灵是一个整体喵。是包含打造武器的铁匠，以及他所拥有的锻冶工具，甚至炉子，一起被召唤出来的喵。＂赛格莱德答道，＂但毕竟那位铁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某个人，我就习惯地叫他做[安德烈先生]。＂

    ＂安——＂狼人青年皱了皱眉头：＂等等，安德烈…？！那不就是奥丁老爹的真实姓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