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3章 崩坏之于星穹 (三十九)

    出现在丹尼尔面前的圣灵白豹相当诡异，丹尼尔下意识地一个闪现和它拉开距离，打算先看观察一下再说。

    ＂召唤圣灵用的晶石吗……＂贝迪维尔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穆萨希尔胸口碎掉的那块白色结晶，看起来似曾相识。

    ……简直就和在九百年后的异世界里，他们曾见过的、召唤人工圣灵用的＂圣石＂一样。

    这个时代就有圣石？但是怎么可能？

    不，并非完全不可能。贝迪维尔以前就听说过人工圣灵的存在。实际上跟着小黑豹哈尔一起行动的那条白色的气球鱼＂波奇＂，就是薇薇安送给小哈尔的，人工圣灵的试作品。

    也就是说，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懂得制造人工圣灵——薇薇安。薇薇安貌似是受到大不列颠的委托而研究人工圣灵的，目的是制造不受圆桌系统管理、可以随处移动的人工圣灵。

    但是这种技术既然已经确立，就有可能被偷走。难道神通广大的斯芬克斯财团，真的已经从薇薇安的研究所那里，把人工圣灵的技术偷走了吗？

    ＂亚瑟，能听见吗？＂贝迪维尔用无线电联络骑士王，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嗯，可能性很低，但并非不可能。＂亚瑟答道：＂薇薇安的研究所确实曾被袭击过，在研究…咳咳…某个课题的过程中。研究所里有大量资料被盗，有可能是在袭击过程中被盗走，也有可能是事后才被盗走。毕竟研究所被袭击后，警备系统一片混乱。＂

    ＂好吧……＂贝迪维尔都哝了一句就切断了通信。这时候与其去追究其出处，还不如想办法对付眼前的危机。

    圣灵吗。都已经变成这样了，问题就很严重。

    因为贝迪维尔知道，圣灵是不死之身，不管怎么攻击，它们根本就不会毁灭。

    而且圣灵白豹还把穆萨希尔吞入腹中保护起来，奄奄一息的雪豹人在圣灵体内处于一种假死的沉睡状态，但就是没死。因为他的存活而继续封锁着的大门，也没有打开。

    这就很麻烦。

    贝迪维尔他们想要继续前进，只有两个方法。要么就是击穿圣灵白豹的保护，直接杀死圣灵白豹腹中的雪豹人穆萨希尔；要么就是劝说穆萨希尔投降，让那家伙主动退出战斗。

    不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任意一个，那堵大门都不会打开。而这个太空站是用＂理论上不可破坏之物＂构成的，蛮力也无法能把门破坏掉。

    ＂那个……真的是圣灵吗？＂丹尼尔带着疑惑地闪现到贝迪维尔身旁，问狼人青年。

    ＂看样子是的。＂贝迪维尔轻描澹写地答道，竭力掩饰自己心中的动摇。

    实际上，他眼前的圣灵白豹，比他见过的任意一名圣灵，看起来还要圣洁。

    从那豹子身上溢出的光芒，已经到了刺眼的地步。而且它浑身散发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感觉，字面意义上的。它神圣到让贝迪维尔都敬畏，让人光是看感觉到一个事实：如果攻击圣灵白豹的话，一定会受到某种可怕的神罚。

    所以丹尼尔才这么谨慎地观察着对手，迟迟没有出手。

    ＂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杀了他……＂白银骑士少年哼道，虽然没有明确地向贝迪维尔抱怨，实际却是在抱怨贝迪维尔，在千钧一发的时机里阻止了他杀穆萨希尔。

    ＂不，就是因为你把他逼到绝路，他才成功召唤出圣灵的。＂贝迪维尔却说：＂你就没发现，他一开始根本没拿出全力来和你战斗吗？＂

    要是穆萨希尔一开始就能召唤出圣灵白豹助战，他早就这样做了。并不是他不想，而是雪豹人做不到。

    假设他身上携带的那个是斯芬克斯财团制造出来的[圣石]，而这[圣石]的运作原理和和贝迪维尔他们在就百年后的异世界里看到的圣石一致，那么它正是需要＂强烈的愿望＂才能发动。

    ＂强烈的愿望＂可不是简单就能触发之物，它需要一个契机。比如说，一个人濒死的瞬间。

    也许穆萨希尔一开始只是想要尽可能地拖时间，阻挡贝迪维尔等人继续前进，好让他们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也许雪豹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和丹尼尔进行以命相搏的战斗。那时候的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不想败阵下来＂的意志，所以无法召唤出圣灵。

    但是丹尼尔却不由分说地肢.解了穆萨希尔，把雪豹人逼上了绝路。意识到自己马上就会一命呜呼，穆萨希尔摒除了一切杂念，用自己最后一口气在许愿。

    [只是不想输。]

    [还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不想死在这里。]

    如此纯粹、单纯得可悲的愿望，却带着比谁都更强大的意志。正是这份意志，触发了[圣石]，顺利召唤出来圣灵白豹。

    贝迪维尔也不清楚圣灵白豹具体有什么能力，但他很清楚，这圣灵至少在＂生存＂这一点上，非常强大。

    本来已经被砍切得支离破碎的穆萨希尔，居然在圣灵的腹中逐渐被修复。他碎散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拼凑回来，归于原位，这不是在疗伤，而是把他破碎的身体恢复到损伤之前的状态而已。

    ＂该死的！之前做的一切都成了白费气力吗？＂丹尼尔一砸嘴。

    贝迪维尔没有说什么的。他心里倒是在责备丹尼尔，要是丹尼尔刚才没有那么着急想杀雪豹人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打赢了。

    这孩子和年轻时候的亚瑟一样，冷酷无情，脾气暴躁，而且杀心旺盛。但丹尼尔和年轻时的亚瑟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点，他不懂得尊敬自己的对手。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变得麻烦了起来。圣灵白豹开始两足站立，并且在身旁生成出一个光球。

    光弹？直接发射过来的那种？可是为什么那个光球要先落在地上？

    丹尼尔还在纳闷的时候，圣灵白豹居然一脚踢到光球上，让那个光球朝丹尼尔高速迎面飞来。

    居然不是用手发射，而是用踢的？？

    丹尼尔一个瞬移闪开攻击，打算伺机反击。哪知道球体在地面上弹跳，然后撞击到墙上，再折射过来，再一次砸向丹尼尔。那光球简直就像是拥有追踪能力似的！

    既然不好躲，那就用剑刃把它挡下吧。丹尼尔反手一剑打出，光剑划在光球上。

    然而光球碰触到光剑的瞬间，马上就弹飞出去，又往墙变偏折，在地面、天花、墙壁上弹跳了好几次之后，居然再次向丹尼尔砸来。

    这东西还带追踪功能？它弹跳的角度能自行控制吗？！

    挡也挡不下，丹尼尔只能再次闪现去躲闪，并期望自己不要那么快被追上。他自然不是漫无目的地闪现，而是直接闪到圣灵白豹的面前，一剑刺出去，同时也用虚空曲刀从地面刺出。光剑攻击的是圣灵白豹的脸部，但它只是个幌子，真正有效的攻击是虚空曲刀的地刺，它瞄准的正是圣灵白豹的腹部，也就是在圣灵腹中沉睡着的穆萨希尔。

    可是圣灵白豹虽然体型庞大，却没有丢弃自己的速度，它一个后撤就躲开了丹尼尔的二重攻击，甚至再次召唤出另一个光球，把球体一脚踢向丹尼尔！

    这种追踪光球居然有两个？就离谱！丹尼尔反手一剑弹开迎面砸来的光球，与此同时另一个光球已经朝他身体右侧撞过来了，他于是向前五码的位置闪现，躲开攻击的同时也追赶上圣灵白豹。虚空曲刀伴随着他手臂横扫的动作而噼出，对准圣灵白豹的腰腹砍去，似乎是想要把圣灵拦腰斩断！

    卡。可是没用。圣灵白豹伸出左手，徒手就挡下了虚空曲刀。圣灵是不灭之身，它那柔软但是强韧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锋利的曲刀，而且还不会受伤。把那圣灵的身体看作是某种防御力极高的防护罩比较好，丹尼尔的攻击没那么容易穿透这种防护罩！

    ＂明明只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圣灵，却有那么大的能耐吗……＂贝迪维尔看着丹尼尔陷入苦战，不仅纳闷。

    不过圣灵的强弱和是不是人工制造，没有必然的关系。虽然没有圆桌系统供给魔力，但圣灵还是可以从宿主体内、从周围的大气里获取魔力，把仅有的一点魔力利用到极致，野生圣灵也可以很强。

    如果把圆桌系统生成出来的圣灵看作是只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出超强力一击的＂玻璃大.炮＂，那么这些系统之外的野生则是细水长流的＂小手.枪＂。不管是大.炮还是手.枪，用好了都能杀.人。

    这只圣灵白豹明显是放弃了强大的攻击力，把能力全部加成在防御上了。攻击手段也只是那种贫弱的、但是带着追踪功能的光球。

    这就是穆萨希尔的＂愿望＂的具象化产物——只是为了活下去，只是想要自保，攻击别人的欲望却不是很高。

    而且，它为什么是在踢球？

    它那个踢光球的攻击动作，就很奇怪。明明只需要把光球发射出去就可以，却偏偏是用踢的。圣灵反映着其创造者的深层愿望，也许那名雪豹人对踢球有很深的执着。

    圣灵白豹又踢出另一个光球，而且丹尼尔为了躲闪之前两个不断追踪他的光球，早就有点力不从心，此时被其中一个光球击中。光球在他背后炸裂，把他震飞出去。不过丹尼尔跌出二十余码之后就重新爬起来了，也没有受到多少损伤。光球的攻击力似乎很低，只是接触到目标的时候掀起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冲击波，把人震飞而已。

    圣灵白豹和它的主人一样，它不想伤人，只是想要拖时间。即使丹尼尔最初满怀杀意地攻击穆萨希尔，而且差一点就把穆萨希尔杀死了，他召唤出来的圣灵白豹似乎还是那么温和，完全没有给人凶暴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在逗着丹尼尔玩儿似的。简直就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害的体育运动似的。

    说起来，那家伙好像是个运动员？

    以前和艾尔伯特同一个队伍，参加暗黑美式足球超级杯赛事的球员。贝迪维尔对这项运动完全提不起兴趣，不过他在吃饭的时候听过艾尔伯特兴致勃勃地吹嘘过好几次了，偶尔也有听见小老虎提到过他的队友们。艾尔伯特的描述里好像就有这样一只只喜爱踢球的傻豹子。

    是吗。只是为了能继续踢球吗。如果世界毁灭了，他那个最单纯的愿望就不可能被满足。世界被古代人占据，所有人都变成奴隶，他那个愿望也同样无法被满足。

    他宁死不屈，想守护他要守护的一切。

    只为了在这片蓝空下自由自在地踢球，玩他最喜欢的体育运动。

    ……这种想法，贝迪维尔也并非不能理解。

    然后贝迪维尔就明白了，丹尼尔永远不会有赢面。两人这样耗下去，只会一直耗到时间用光为止。

    果然还是得插手这一战，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了。

    贝迪维尔取出咒术之火。

    用蛮力无法击败的对手，那就攻心吧。刚好雪豹人穆萨希尔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半昏迷状态，绝对领域已经变得非常薄弱，用咒术去干涉他的内心世界，说不定可以劝降之。

    ＂丹尼尔，你退下罢。＂贝迪维尔说：＂我来让他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