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7章 大愚者之试炼 (一百四十)

    ＂灾、灾祸之心……？＂伊莱恩听完之后闷哼道：＂可真是个夸张的名字。＂

    ＂似乎是一种外星生物。＂贝利却直接否认道，指着另一幅壁画：＂光是陨石般的外壳就可以在星球上砸出重大创口的怪物。然后它从那个创口钻入地底，直达星球深处。它吞噬星球的能量，光子，一切。最后就剩下一个死去的星球。＂

    那副壁画画着让人有点不安的景象。一个裂解的球体上延展出来很多扭曲的东西。最初伊莱恩以为它表达的是＂太阳＂，那些扭曲的东西是太阳光线。但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扭曲的东西是触手。而裂解的球体是正在被毁灭的星球。这样去理解这张壁画的话，一切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本来，亚特兰提斯人的殖民地遍布星系，即使母星毁灭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贝利继续翻译：＂但是亚特兰提斯人逐渐发现了一件事：他们最早期那批外星殖民开始毫无缘由地死亡。很多人无缘无故就倒在地上，死了。他们的毁灭并不是身体的毁灭，而是灵魂的毁灭。＂

    ＂灵、灵魂？！＂

    ＂他们把那个称之为[灵魂的衰败]，他们是古老种族之中最早经历过[灵魂的衰败]的种族。直到十二个外星殖民地的居民全灭之后，他们才找到原因。原因自然是……他们母亲星球的灭亡。＂

    ＂为什么母星的灭亡会导致移民到别的星球上的人死亡？＂丹尼尔大惑不解：＂都已经离开了母星，他们之间还是有联系的吗？＂

    ＂看样子是。＂

    贝利指着下一副壁画，壁画上有很多隐约有着人的轮廓的生物，他们做出了痛苦的姿势，更有很多人倒在地上，貌似已经死去。

    ＂被[灾祸之心]毁灭的是他们的母星。又或者说，毁灭的是他们母星的[星灵]。

    [星灵]是那个星球上灵体的聚合体。只要是土生土长于那个星球的人，灵魂就一定会和星灵有所连系，不管走得多远。

    从一个星球诞生的生物，其实和那个星球是命运共同体，谁缺了谁都不行，一个毁灭，另一个也会毁灭。

    意识到惑星亚特兰提斯的灭亡意味着全体亚特兰提斯人的灭亡时，他们急着要找到对策。

    对策就是，消灭[灾祸之心]，把它吞噬了的[星灵]归还回来。＂

    丹尼尔打了个颤：＂到底该怎么消灭那种怪物？那明明是能够直接毁灭星球的怪物啊？＂

    ＂他们……求助于[圣剑种族]。他们得到了[圣剑]。＂贝利把目光落在另一幅壁画上，那壁画上有一个类人形生物，手里拿着一柄器具。

    但与其说那是[剑]，还不如说那个器具是个锤子。那东西的形状怎么看都是锤子吧？

    ＂圣、圣剑种族是什么？＂伊莱恩追问：＂宇、宇宙之中还存在着所谓的圣剑？＂

    ＂圣剑，由最古老最古老，能够超越维度，避过了无数次宇宙的毁灭的种族，[星之旅者（Astrovers）]所制造，是拥有思想的圣物。圣剑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持宇宙的平衡，延缓宇宙的毁灭——哪怕宇宙的毁灭是不可避免之事。

    圣剑总藏于宇宙深处的某个角落，只现身在有需要之人面前，挑选它的使用者。获得圣剑之人就被称为[剑圣]，肩负起维持宇宙平衡的使命，就这样把圣剑一代接一代地流传下去……直到宇宙毁灭为止。

    而当宇宙濒临毁灭，星之旅者会从高纬度的世界再次返回这个宇宙的维度，把圣剑接走。

    ——好像就是这样的。＂贝利吐了吐舌头。

    ＂圣剑吗……＂丹尼尔思索道。

    剑圣的话，他听说过好几位，虽然也只是听说。宇宙如此之大，但是居然有那么多的剑圣在地球上，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当然，那些＂剑圣＂到底是不是手拿圣剑才被成为剑圣，还是被人们擅自封为剑圣的，就不可而知了。

    ＂先、先不要管什么剑圣圣剑的事情，那之后呢？＂伊莱恩继续催促道：＂他们用圣剑消灭了[灾祸之心]？海、海王族活下来了？一、一定是活下来了吧？＂

    不然海王族也不会跟其他议会种族一起来到新宇宙，甚至在这个地球上创造了亚特兰提斯古城吧？

    ＂答案是，也不是。＂贝利盯着另一幅相当抽象，几乎没有人能够理解它的内容的壁画说：＂圣剑消灭了[灾祸之心]。但[灾祸之心]和惑星亚特兰提斯的星灵已经结合得如此紧密，已经没有办法把星灵和它分离出来。因此，圣剑消灭[灾祸之心]，只是表面形式上的消灭。要是灾祸之心彻底毁灭，亚特兰提斯的星灵也跟着毁灭，然后亚特兰提斯人就全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它们把吞噬了星灵的[灾祸之心]封印起来……用圣剑的力量，永远地封印。

    从封印之中泄漏出来少量的光子，会成为亚特兰提斯人存续的[养分]。但因为那个数量非常少，亚特兰提斯人永远无法维持大的族群数量，成了银河系中一个少数族裔。＂

    ＂但他们还是存续下来了。人数稀少，却还是存续下来了。＂丹尼尔闷哼道：＂不知道海王族人如今有没灭绝？但既然其他古代人都灭绝了，海王族应该也难逃一劫吧？＂

    ＂他们没有说。＂蓝狐少年看着另一幅壁画，那画上就是一座古城的轮廓。古城下方的正中心的一片空白区域里，好像有某种球型带触手的东西。

    ＂嗯……由于他们无法真正毁灭[灾祸之心]，就把它也带到了新宇宙。就…封印在亚特兰提斯城的最深处？＂

    ＂他、他们疯了！＂伊莱恩惊呼：＂把、把那种恐怖的东西带到地球来了吗？！其他古代人居然让他们这样做？＂

    ＂其他古代人可能不知道亚特兰提斯的秘史。不。或许有谁知道，但是默许了这件事。＂丹尼尔摇了摇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见得光的交易。＂

    ＂但、但这也太离谱了吧？！要是灾祸之心的封印被解除，它岂不是要毁灭地球？＂

    ＂真有那么简单能毁灭地球吗？之前的故事里，那东西就像陨石一样从天而降，利用对星球造成的创口来侵入星球的核心，然后才毁灭了亚特兰提斯星。现在它没有这个条件。＂丹尼尔却冷静地分析道：＂而且，既然海王族已经灭亡，我想这[灾祸之心]应该没有存续下去的必要了吧？说不定它现在就可以被消灭。＂

    ＂致到达此地的旅人们。＂贝利看着最后一块石碑，翻译道：＂不管你们出于何种理由到达此地，接受试炼吧。在碰触那不可名状的毁灭之源前，证明你们有此资格。

    然后——不管是[毁灭]还是[传承]，全凭你的心来行事吧。＂

    ＂试、试炼吗……＂

    伊莱恩好像逐渐懂了，亚特兰提斯地下城那么多危险的机关，却似乎都有某种攻略方法，并没有不讲道理地用强硬手段拒绝外来者。

    亚特兰提斯的防卫系统甚至每次都给伊莱恩留了一条小命，没有对他真正地下杀手。

    但是除了伊莱恩之外，以前许许多多闯入亚特兰提斯的人都死了。

    为什么别人就会死在这个古城里，为什么伊莱恩就会受到特殊照顾？

    ＂我、我该感谢那系统吗？＂伊莱恩闷哼道。这一切也太讽刺了。

    ＂不。系统感谢你。＂贝利幽幽地说。

    ＂……哈？＂

    ＂感谢你为系统提供的生物样本。你的样本被证明与[那个东西]有相容性，因此你才会被赦免于死。＂贝利继续说，语气冰冷得让人胆寒：＂别的闯入者只有一次挑战的机会。而你，被赐予了无数次。一切都是因为，你是如此特殊。＂

    白狮人少年的脸绷紧起来，逐渐感到事情不对劲：＂你、你是谁？你不是贝利！你是谁？你在控制着贝利吗？！＂

    ＂这名少年的脑电波相当活跃，而且他允许我们与你通信，因此就打开了通信的渠道。＂小狐狸幽幽地说：＂然而你已察觉到通信的存在。通信协议即将无效化。＂

    ＂把、把贝利还给我！！＂伊莱恩怒道，没有理会那个神秘的意志在说什么。

    ＂如你所愿。＂贝利道，突然停了下来。他好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般无力地倒下，一下伏在铁骑的座位上。

    ＂贝、贝利？！＂伊莱恩紧张起来。

    ＂……放心，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丹尼尔检查了一下小狐狸的呼吸，一切正常：＂他不知不觉之间被控制了吗？是因为试图去解读碑文？＂

    那种碑文本来就够催眠的，说不定真的是那样。

    ＂我、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吧。＂伊莱恩急道，虽然这里没有敌人，但他压根不想让晕过去的贝利，长时间留在亚特兰提斯地下迷宫。

    两人加快了行进的脚步，推着铁骑往迷宫深处走。他们周遭的发光碑文也逐渐熄灭了光芒，只留下一条好像是路的指引，让他们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没有走多远，他们就看到了这一层的出口，一个从地底冒出来的金属圆筒状建筑物。里面的路，不用多说，就是往下方延伸的螺旋状楼梯。

    ＂可惜啊，＂丹尼尔转头看着那个资料库：＂我还想多了解一些亚特兰提斯的文化呢。＂

    ＂不、不要去解读碑文，要是你也被控制了，可、可就麻烦了。＂伊莱恩把铁骑推进楼梯间的入口。

    ＂我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解读那种碑文就是了。＂丹尼尔不禁苦笑，跟着伊莱恩进入楼梯间。

    还是像以前那样，伊莱恩找个位置把铁骑停泊好，就把传送装置往地面上放置，打开了传送门。他抱着不省人事的贝利往传送门里跑，甚至都没有在乎跟在他身后的丹尼尔。

    三人传送到了亚特兰提斯的地表层，他们的营地旁。

    ＂回来了？这么快？＂奎格还在准备着午饭，蔬菜汤和烤鱼的香味在营地四周萦绕。

    ＂呃，嗯，贝利不舒服，就加快了行程。＂伊莱恩回答道，把小狐狸放置在一旁用兽皮铺着的地垫上：＂贝利？贝利，醒醒？＂

    ＂我…没…事。＂蓝狐少年慢慢睁开双眼：＂嗷…头好痛……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不知不觉间被亚特兰提斯的系统控制了。＂丹尼尔答道：＂你还记得最后发生的事情吗？＂

    ＂我记得…我在解读碑文。看到一幅壁画……蔚蓝色星球的壁画？＂贝利答道。

    那不就是最初的碑文吗？从那时候开始贝利就被控制了，成了系统的传声筒！？

    结果其实贝利就没有亲自翻译过什么，他口中所说的大部分信息，都是那个系统刻意透露给伊莱恩他们知道的。

    ＂所以……我有帮上忙吗，大哥哥？＂小狐狸问：＂快夸我？＂

    ＂夸、夸你。太了不起了，贝利。＂伊莱恩还是微笑着，伸手去摸贝利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