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1章 分道之于乖离 (二十四)

    那名犬人青年是哈斯基，不会有错的。

    那略带点蠢和可爱的小狗脸，那黑色的脑袋以及覆盖大半张脸的白毛，那眉毛上两个大白点，都是贝迪维尔记忆中哈斯基应该有的模样，只是这个哈斯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完全成长为一名帅气的小伙子而已。

    他身上那身蓝带着金色条纹的紧身服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甚至可以说是和这片黑暗格格不入。这种特殊样色的紧身服，贝迪维尔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哈斯基，而且还是长大以后的哈斯基（从外表判断应该有二十岁左右吧），贝迪维尔不禁吃惊。

    然后他在下一秒，马上认为这应该是圣物给他看到的幻觉，是用来迷惑他的。因此他对眼前的人影充满戒心：＂让我看这种东西是想干什么？你明明不可能是真正的哈斯基！＂

    ＂老爸，我知道你很困惑，但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那个看似是哈斯基的人影却无视了贝迪维尔的质问，自顾说道。

    ＂出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我当初留下来的录像而已。在你看到这个的时候，那应该是......嗯，距离我录下这段纪录的，几千年以后？＂

    他自顾地说着，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双眼并没有看着贝迪维尔，而是看着虚无的远方，仿佛他的人根本不在这里，贝迪维尔也不在场，这只是当时的录像。

    全息影像？所以这个[圣物]的实体其实并不是什么预兆未来的强力神器，它只是一个记录仪......？

    ＂这个部分原本准备了两份录像哦，一份是给老爸你的，另一份是准备给劳伦斯叔叔的。当然，根据我的同伴们所观测的[正史]，老爸你应该在这个时间点上就已经战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看到我的留言了吧？但我好歹还是准备了两份录像，而且根据碰触[圣物]之人的不同而分别播放，以防万一。＂

    ＂哈斯基......＂贝迪维尔于是记起之前在撒哈拉沙漠的地下玻璃海里，被沙漠魔鲸莫比.迪克追杀的时候，那个及时出现并救了他的，＂来自未来的哈斯基＂。

    看样子哈斯基应该是成为了时间旅行者，从未来穿越回来了。不管是那个时候现身救了贝迪维尔的那个哈斯基，抑或是当年这个在圣物里留下记录的哈斯基，应该都是同一个时间旅行者哈斯基。

    ＂我也不认为既定的未来能够被改变，但是万一，要是有个万一，本应死在莫比.迪克战中的老爸你，活下来，并听见了我这段留言呢？＂哈斯基又说：＂所以我就把这段话录下来了，这是几千年前就准备好的，给老爸你的信息。所以请耐下心来，好好听着。＂

    影像中的犬人青年眨了眨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你所碰到的这个[梅尔森兄弟会]，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它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为你而创立的一个组织哦。＂

    ＂兄、兄弟会是......？！＂贝迪维尔惊呼起来，尽管另一边哈斯基的全息影像并不可能听见他的惊呼。

    ＂吃惊？＂哈斯基仿佛早就预料到贝迪维尔会有这种反应，于是搔了搔自己的狗头：＂在你未来前进的道路上，在我们认为这个世界应该到达的最美好的未来分支上，这是被必然需要的存在。所以它就被创造出来了。

    最初只是一群迷信的人，被我留下的圣物所吸引，组成的一个为了牟利而存在的小团体。这些人没有信仰，有的只是贪图。

    但是嘿，你知道的，我可是从未来来的，我知道关于你们未来的一切。他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我都早有答案，我只是负责回答。然后逐渐地，他们开始把我当作神一样崇拜。＂

    哈斯基又搔了搔头：＂不对。不是把我当作神，是把圣物当作了神。我很小心地只留下音效记录，从不让他们看到我的真正外型。而且圣物的内存有限，只留音频就能记录更长时间。＂

    ＂你这小狐狸......＂贝迪维尔想吐槽，但是突然想到这吐槽很不妥，他要是说哈斯基是小狐狸的话，他自己不就成老狐狸了。

    ＂然后你也懂的。几千年前的人啊，比现在的人迷信多了，他们很快就把这件圣物当作神来崇拜，最终就结成了今天的[梅尔森兄弟会]。每当兄弟会碰上重大疑难，遭遇重大危难的时候，他们都会找这件[圣物]，寻求解决之道，而我会告诉他们答案。逐渐地，兄弟会就成为了一个世界性的庞大组织，并且有了属于自己的信念。人真是有趣啊。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适当的指导，就连这样一群愚笨自私的猴子，也会变成像样的[人]。＂

    ＂猴子......＂这话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贝迪维尔总觉得十分奇怪。但严格地说这个哈斯基其实是梅尔森兄弟会的＂教祖＂------一旦知道这个事实，狼人青年已经不知道该从那个角度开始感到吃惊了。

    ＂建立兄弟会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对抗即将出现的，名为[吸血鬼狂热]的灾难。其次，兄弟会也是用来抑制[混沌]的[秩序]。这个在不久的将来，老爸你就会遇上吧。＂

    ＂[混沌]......？＂不知道为什么哈斯基会把话说得这么隐晦，也许是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过度透露未来的事情吧。

    然而他当初留下的这件[圣物]，本来就是对世界未来的一种重大干涉。都已经干涉至此，创造出[梅尔森兄弟会]这样一个庞大组织了，为什么他到这个时候，反而对贝迪维尔有所保留？

    ＂详细的情况我无法对你诉说，说不定我在录下这段话的时候就在被某个势力偷听。它们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控制这一切，甚至连这个世界的命运也......＂哈斯基皱了皱眉，把本该说出来的话吞了回去。

    ＂老爸，小心草丛里的毒蛇。＂他继续道，仅仅是用比喻的方法。

    ＂你还记得吗？在小时候，你经常在我的床前，给我说的睡前小故事。你给我念的那本书是叫做什么童话来着？抱歉，你每次开始念我就会睡着，即使到最后，我都一直没能听完那个故事呢。＂

    ＂哈斯基......＂

    ＂但是我觉得嘛......人生可能就和那睡前故事一样，永远不可能真正读完。当它被读完的那一天，人生就是真正的终结。＂犬人青年又道：＂在不久的将来，[混沌]和[秩序]必有一战。

    但我们都清楚得很，这战争注定要无休止地进行下去，不可能完结。

    这就和人生一样，永远不可能完美，永远不可能完结，一旦有了完美大结局，就......＂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尽管贝迪维尔也猜到了答案。

    ＂不管是[混沌]还是[秩序]，任一方都无法真正彻底取胜。否则世界的平衡会被打破，它就会停顿，会陷入僵局，然后收拾残局的人就会来了。他们收拾残局的方法就是把整个世界都毁掉，而且相信我，他们有这份能耐。

    请小心草丛里的毒蛇，老爸，更要小心那黑暗深邃的草丛本身。＂

    贝迪维尔没有回答，而是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哈斯基留下的哑谜。

    ＂现在，请冷静下来，听我一言。＂犬人青年又说，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和你相关的，曾经的历史，理应在你死于莫比.迪克手下的那一瞬间定格。那之后的历史理应与你毫不相干，是一个没有你足迹的世界。但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证明历史已经改变------再一次被改变。

    此后的历史完全由你创造，我所熟知的历史恐怕已经产生了不可预料的偏差，再也无法监测。但是，一如所料，你的未来将充满荆棘和鲜血，那注定是一条艰苦卓绝的道路。

    我没有简单的答案可以给你。未来早已因你的存在而改变。

    从今开始，你的未来完全取决于你所做的选择，而且这些选择还不少。我很遗憾这些选择大部分都会为你带来痛苦，你们的剧作家所谱写的悲剧，正是你真正的神谕。但请勿轻言放弃。你的重要性远超你的想象。正如同你自身的黑匣子那般，我为你留下一件最为重要的珍宝------希望。绝望不是我们留下的唯一之物。你就和我一样，勇于反抗命运，因此你站在了这里，而我亦然。

    你不仅是一名战士，你是跨越时代的英雄。坚持你所知的真实，你就能战胜一切。

    争取你在历史上的地位吧。世上所有恐怖与美丽的物事都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利，占有它。请让你的未来开花结果，让我们这些早已无数次见证过未来，认为它永恒不变之人，再次相信奇迹------

    ------相信未来也是可以改变的吧。

    ＂

    语毕，哈斯基的身影逐渐变得稀薄，大概是这段记录即将完结的前兆。

    ＂[圣物]可以用作记录的内存也不多了，大概从这次开始，它就会变成再也启动不了，毫无用处的废铁吧。＂哈斯基低哼道：

    ＂我会把[映奇宝珠]的使用方法传输到你的[日轮]之中。接下来就由你来引导梅尔森兄弟会了。

    它是我给你留下的礼物，是你的后盾，但同时也会成为你的负担与责任吧。你可以转身就走，弃之不顾，任凭它在时代的洪流之中发展，被混沌吞噬，或是毁灭；也可以把它引导向秩序的一面，让它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强迫你。＂

    狼人青年皱了皱眉头。

    ＂那么，再见了，老爸。直到我们再次相见的那一天。＂没等贝迪维尔说什么，哈斯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在一片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黑暗过去后，狼人青年的意识回到了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