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他身前，那可怕的庞然大物又站了起来，我这才看清，这个庞然大物是由苏素和周阳的亡魂共同组成。

    它有一个巨大的脑袋，是黑色的，但脑袋左侧是苏素完整的鬼脸，右侧是周阳完整的鬼脸。

    即便融合在一起，它依旧左高右低，看上去诡异又滑稽，组合在一起的力量，却比之前更大厉害！

    我不知道我随身携带的法器，能不能对付这样可怕的怪物，但还是转动起了腕间驱魔带。

    杨卓更是慎重。

    就算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周身传来的气场是镇定暴戾。

    而他的暴戾，亦可化作武器，真的凶猛起来，比厉鬼还要可怕！

    我的注意力不自然转移到他身上，看着他慢慢展开手臂，抬高双手，一边念起我听不懂的法咒，一边吸取周围所有力量。

    但他借助的是什么力量，我也看不明白，只能感觉到周围袭来的狂风愈发猛烈，刮起了屋子里所有单薄不重的物件，在我们前方形成了一道小型的漩涡，漩涡还随着他力量的催动，处于不断扩大的状况。

    这股力量实在可怕，就连法阵四周的护魂烛火也在瞬间熄灭！

    我暗叫不好，杨卓此刻处于失控的状态，劝他肯定劝不住，只能迅速移动脚步，走到柳萍他们身边，紧紧抓住柳萍和赵子言的胳膊，并嘱咐顾风小心！

    唰的一声，在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之时，我似乎听见什么东西破碎了，还有东西不断掉落，砸到地板上，甚至砸向了我的后背。

    恐怖的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停止，很突然的，护魂烛的烛火倏然重新亮了起来，照亮的地方一片狼藉。

    阴风消失了，吹入室内的冷风不过是冬季里，室外吹来的寒风。

    我愣了片刻，便去观察阳台，观察屋子四周。

    鬼影早已消失，而杨卓则始终伫立原地不动。

    慢慢起身，我将柳萍和赵子言拉了起来，顾风也帮忙扶了一把。当我去拍杨卓的胳膊时，他猛然回头，依旧是一双赤眸，红得嗜血，吓了我一跳，也惊到了柳萍他们。

    “这、他这不会是……”柳萍声音颤抖，我也皱起了眉头。

    好在，杨卓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任何可怕的举动。

    末了，他冰冷刺骨的手突然擒住了我的手臂，低头观察我手臂上的伤，另一只手的掌心像寒风一般从我肌肤上拂过，带来一阵冰凉又刺疼的触感。

    等我低头观察自己的伤口时，才发现被杨卓碰过的地方，鬼气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血红色的伤痕彰显在手臂上，隔着厚重的冬装，还是能够瞧见从里面渗出来的血色。

    他看着，眼眸仿佛更红了，我真担心他会像吸血鬼一样吸走我的血液，连忙将手抽了回来，对他大喊一声：“回神了！”

    他浑身一怔，被我突然一吼，似乎真的惊醒了他的神智，眼中赤色也在渐渐消失。

    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情况，我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杨卓一脸愧疚地看着我，慢慢垂低了眼眸。

    他帮助了我们，不止救了柳萍和赵子言，也救了我，就算突然变得可怕起来，我没有理由责怪，只好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你也受伤了，不处理一下吗？”

    他摇头，好似对自身受伤的事，并不在意。

    顾风之前倒是看见了不少情况，快速走到了我们身边，关注我们的伤势：“需不需要去医院？或者，我可以帮你们做什么？”

    “不用。”我朝他努了努下巴，“你去看看柳萍和赵子言吧，他们的安全才最要紧。”

    尽管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后我仍是免不了要找杨卓确认一番。

    他承认他将两个厉鬼同时吞噬，而苏素和周阳鬼气混合的情况曾经也有发生，只是发生的情况与我们所处的情况略有不同。

    “一般都是在两鬼交战的时候，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驱魔时，它们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驱魔人。”他用法术对我说的这番话，吐字清晰，道理易懂。

    我点了点头，再去看了看柳萍和赵子言。

    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就算成功驱魔，今晚和明天还是要留在这里看看情况才行。

    接下来，便是收尾工作，要彻底消除屋子里的鬼气。

    我全权负责此事，拜托杨卓帮我仔细检查一番柳萍和赵子言的情况，确保他们身上也没有鬼气沾染才好。

    忙完所有事，我终于有机会去洗手间清晰手臂，处理伤口。

    无论是用冷水还是热水，冲过伤痕部位时，那疼痛还是疼得我咬牙切齿，开裂的血痕看上去也十分可怕。

    以前驱魔时虽然也曾受伤，但这么严重的伤也是第一次。

    再看其他地方残留的老旧伤痕，我深吸一口气，觉得也无所谓了。

    抬起眼眸时，我关掉了水龙头，抹去镜子上的雾气，难得认真地观察自己的脸，可看见的却是一片疲惫的神情和凹陷的双眸，神色憔悴，面色难看。

    不过，这样的脸色倒不是第一次在我脸上出现，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无奈失笑，我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包扎好伤口、收拾完东西，便回到了客厅，开始吃宵夜。

    难得轻松的一晚，我们五个人竟然一点儿倦意也没有，坐着聊天到了天亮。

    早上的时候，反而有些想睡了，柳萍帮忙拿出了被子和毯子，开了暖气，方便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刚要闭上眼睛，门铃就响了。

    柳萍诧异：“这么早，谁会来？”

    之前遇鬼，她还是有些担心，杨卓起身帮她去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顾局长，显然是来看顾风的。

    见他没事，顾局长也松了口气，就算是一位严肃的父亲，他心里还是担心顾风安全的。

    可见我们都懒懒的，顾局长便只是叫走了顾风，带他下楼买早餐。

    我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隐隐约约闻见了热粥和面点的香味，还听见柳萍正在小声说话：“月灵这几天累着了，我们留一份给她，让她醒了吃？”

    的确是太累了，我竟然连顾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迷迷糊糊中，也感觉有一双手在帮我盖被子，还有微凉的力量正轻轻覆盖在我额头，传来法术之力，帮我消除伤口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