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术男人却认为这是缘分，忍不住和彭超说起了他接下来打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彭超知道邪术男人打算接近我，所以一开始便对我产生了敌意。

    此刻，所有画面消失，黑衣男人依旧在和杨卓交手，身后则是凌霄和矮个子男人在不远处打斗的场面。

    我集中精力操控血字咒魔，它漆黑的影子就倒影双侧墙面，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只能看到它身上密密麻麻的血字咒文，在黑暗中隐隐发光。而血字咒魔带来的强大力量，正产生一股阻力，将彭超和矮个子男人发起的攻击层层逼退！

    一旦与这两股力量接触，我脑海中又产生了不一样的场景，是有关这个矮个子男人的画面。

    和孙安描述的不太一样，这个矮个子男人看上去虽然很凶，但他以前并没有学过法术，只是一个捡破烂的。是古先生主动找到他，让他成为了身边的手下。

    我想，当时古先生一定是急于找人试练手中法术书籍，选择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对他来说万无一失。就算对方练鬼术练死了，也没人会为这些人的失踪或是死亡而担心……

    可惜，我只能通过矮个子男人的记忆追踪到这一点，并不清楚在此之前，古先生还选择了多少无家可归的人来练习鬼术，又有多少人死在了他手上，只能庆幸古先生对手中掌握的法术摸索程度不够，无论是自学还是教别人的都是半吊子，很容易对付，才真正会法术的人手中根本捞不到半点好处。

    但此刻古先生在什么地方？我转动眼眸，努力追踪他的下落，与此同时，我感应到风灵的气息，脑中场景立即转向了风灵此刻所在的位置。依旧是一片昏暗的境地，古先生就站在角落，惊慌失措地一动不动。

    在他身边的地上，则摆放着许多张符纸，用于隐藏他的行踪。

    似乎感应到了风灵的力量，他将专门用来定魂的符纸也牢牢握在手中，只要风灵靠近，就会被他暂时控制住行动力。

    之前在营救张溪时，他就用过这个方法，但不知是由我控制风灵后，风灵力量加强了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如今风灵对古先生布下的法阵并不畏惧，锁定他的下落后便给我传来了消息。

    如此，倒是一箭三雕。

    本以为这次要对付的黑暗势力极其强大，想来他们也没什么真本事。

    慢慢的，我带着血字咒魔，跟随风灵的力量移动。

    一路上，脑海中突然又闪过另一个念头。

    我现在能够对付他们，倒不是古先生他们太弱，而是我学会了控制邪灵的驭鬼之术。

    一直往前走，不记得上了几层楼，拐了几道弯，等我找到风灵时，窗外的月光依稀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入室内，站在角落的古先生眼中惊恐毕露，将符纸牢牢握在手中。但见我一个大活人站在他不远处的前方，他又无能无力，只能将符纸暂时收回去，盯着我紧张问：“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恐怕该我问你。”扬起下巴，我与他四目相对，“古老板究竟想做什么？要我的命，还是跟我合作？”

    “当然是跟你合作！”不假思索，他慌忙说道，“我怎么可能想要与你们为敌呢？！”

    “是吗？可我们在帮警方做事，你们却利用鬼术、邪术不断引发失踪案，甚至操控邪灵为非作歹，这难道也是和我们合作的诚意？”往前迈了一步，风灵和血字咒魔跟随我的脚步移动。

    古先生既怕我，又害怕我身后站着的两个邪灵，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扯着嗓子回道：“我们带走的都是不好的人，这些人存在，本来就是危害社会……”

    “这点没错，但人间有法律，不需要任何人动用私刑。再者，你为什么用黑暗幻境困住他们，还是看重了他们邪恶又黑暗的灵魂？”在臂间敲了敲手指，我毫不迟疑地分析，说出古先生心底每一个想法，“只有在杀戮进行的情况下，人类的戾气才会被激发。你需要他们的魂魄处于极度戾化的状态，这样他们死后产生的鬼气以及魂魄之力才更加有助于修炼。”

    “但你……”我将他周身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你的体质似乎不适合修炼鬼术和邪术，天生阳气太重，不易转换。老实说，其实你这样的体质很适合当驱魔人，如果我没猜错，你祖上留下法术书籍的长辈也是驱魔人，所以流传到你体内的血脉之力才会极具阳气，避免鬼怪侵蚀。同样，你手中用于定魂的符纸也是最好的证据。可惜你太贪心，明明可以做个好人，却想要用法术来做坏事；明明可以成为一名驱魔人，偏偏与邪灵为伍。”

    说到此处，我又不禁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拿到的邪术和鬼术修炼书册，根本不是祖辈传下来的，而是祖辈在驱魔对付邪恶势力时，从对方手中缴获的禁术。要是你早一点看穿你体质的本质，也不至于走上这条歪路，成为邪魔外道，还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帮你成就一番事业。”

    我情不自禁地说了很多，有许多话其实都是在感叹自己的前世今生。站在我眼前的古先生神情也变了好几次，他似乎早已意识到他的体质不适合修炼鬼术，也知道祖辈就是驱魔人，可是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无法回头，此刻面对我的质问，也只能狠狠咬牙，将头低了下去。

    “选择这条路，我也没有办法。家里留下的东西很多，但都是残本，没人告诉我，以前他们靠什么维生。传到我这一代，我只知道这几箱东西是爷爷的收藏，而爷爷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根本不是什么驱魔人……”

    苦了好几代，在他的印象里，家里根本没人会驱魔，也没人会驭鬼。好不容易到他这一代，靠做批发赚了点儿小钱，也没什么文化。直到爷爷去世，他回去奔丧，才和父母亲戚一起找到这几个木箱。

    但那时木箱是打不开的，上面的锁已经生了锈，找不到钥匙，锁又锯不断，猜到里面装着的都是好东西，可想尽各种办法，还是无法见到箱子里的宝物。

    终于，众人渐渐放弃，古先生的父母继承了家里的祖宅，这几个箱子也一直在祖宅收藏着，没有任何人再打它们的主意。

    就在它们被人遗忘的时候，有一年春节，古先生回到家中，家里人催着他结婚，他却为生意的事心烦。

    那个晚上，他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闷酒，冬日的寒风吹得他缩紧了身子，却并不觉得冷。

    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力量，指引着他在深夜里不由自主地朝爷爷住过的那间屋子走去……

    这间屋子依旧保留着爷爷去世前的模样，几口大木箱就放在爷爷床底。

    依稀间，古先生推开房门，见到爷爷的身影就坐在床边。

    他惊讶了，还以为见到了爷爷的魂魄，端着酒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去开灯……

    可当灯光洒落室内时，床边的身影已然不见，古先生低头，只瞧见床底的木箱露出了一角，有被人移动过的迹象……

    “像是爷爷显灵了……”古先生低头说着，“我将箱子搬了出来，手中没有钥匙，只是摸了摸上面的锁，锁就开了，让我找到了里面的东西……”

    大多数都是画好的符纸，随着时间的推移，符纸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破损的迹象。古先生还在其中一口箱子里找到了一本目录，上面清楚记载着年月日期，以及遗失的法册……

    他感觉一切都是天意，遗失的都是驱魔的法术书籍，保留下来的都是不能外传的邪术与禁术，那一刻古先生便明白，到了他这一代，或许只能靠这样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走上和先祖完全不同的道路，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而一开始，他的计划也是顺利的，只是利用了箱子里的符纸和基础法术咒语，就招来了邪灵为他效力。

    他开始靠着这样的方法去赚钱、偷钱、更改人们的意识，让不想和他合作的人与他做生意，让厂家提供更便宜的发货价，让买家心甘情愿地购买他的商品……

    后来，这样小偷小摸的伎俩已经不能满足的他追求，他想要更加强大的势力以及金钱，但他不能直接运用法术，依旧只能借助符纸及咒语的力量去控制别人。

    无奈之下，古先生想到了收弟子，只要收更多能够修炼法术的人修炼这门法术，就能帮助他得到更多的金钱以及能力。

    可人心不古，也不是所有人都甘愿受他控制。

    有些人学会了法术便开始为非作歹，最终被警方逮捕；还有的人能力不够便想驾驭强大的邪灵，最终被邪灵所杀……

    寻寻觅觅，耗费了十年时间，古先生终于组成现在的队伍，让一群简单又愿意听从命令的人为他效力。而这群人中又不乏像郑永志那般糊里糊涂就被他控制的对象，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坏事，就已深陷其中……

    当然，他也是怕死，才会告诉我这么多事。

    从他眼中，我看到的不是后悔，而是对死亡的恐惧。

    慢慢蹲在地上，他捂住了脸颊，但透过手指的缝隙，眼神依旧在看我：“为什么你就可以驭鬼，还可以将别人控制的厉鬼为自己所用，我却做不到这一点，从驱魔人的体质变成驭鬼师？”

    “因为我从前就是一个坏人，可以利用我的体质和潜力为非作歹，但我选择做一个好人，只需要心里坚定的念头而已。”

    任何强大的法术都具有两面性，既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危害世间。

    我很想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却一点儿也不想回到曾经的生活，慢慢迈步前方，我料到古先生会对我发起攻击，但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靠近他，低头说道：“你也可以做一个好人。但在此之前，你必须为你曾经犯下的罪孽赎罪。”

    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古先生就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知何时从背后摸出了一把匕首握在手里，将刀口对准了我的眼睛！

    他的个头比我高，脑子也比我聪明，行为更是比我凶残了不知多少倍！

    明知法术和法咒对我来说都是无用，才想到了直接用武器来对付我的方法！

    或许他曾经也用这一招对付过其他人，于是才有了随身携带匕首的打算。

    但此刻，不待我抬手挡住，风灵和血字咒魔便同时冲到了我身前，不顾法阵圈的力量，将古先生狠扑了回去！

    嘭地一声，古先生的身体撞上了墙壁，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他的嗓音已经嘶哑，像是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依旧顽强做着抗争。

    但这时风灵和血字咒魔都在眼前消失了，它们同时被法阵圈的力量摧毁，魂魄朝四周散去，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尸臭，为我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而我心里，同时也多了许多感慨。

    两个原本应该杀人不眨眼的凶灵，竟然为了救我魂飞魄散……

    不。

    这并不是它们自主的意愿。

    而是受到我神智的操控下，它们自动变成了我的武器，可以为我阻挡所有攻击。

    看着古先生吃疼地捂着手臂，他右手的匕首已然刺中了他自己的左肩。

    我脸上神情依旧未变，只是冷冷看着他说：“不管用什么方法，驱魔人始终是驱魔人，我可以用我的力量驭鬼，同样也可以化解外来的威胁对我造成伤害。”

    不过这个道理，他或许永远不会明白。

    从来只知道利用别人的恶魔，又怎么可能知道救人或是帮助一个人，是一件多少高尚且自豪的事？

    返回杨卓、凌霄所在的楼层，矮个子男人和彭超也已经被他们控制，杨卓见我平安回事的回来，神情中依旧透露着紧张：“去哪儿了？”

    “对付古先生。”

    “他人呢？”

    扬起手中驱魔带，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这次我直接把他整个人都困在了里面，估计只有师父才有能力放他出来。”

    杨卓皱眉，似乎不敢相信我可以利用驱魔带直接控制住一个人。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好像一切又是自我意识，古先生就这样活生生地在眼前消失，像一道影子一样钻入了驱魔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