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面讲的是，相传在上古时期，有一位类似巫师的男人通过修炼黑巫术的方式，杀了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取其血、融其骨，熬制出了一种汤药，并将这种汤药用于布料染色，染成了一批具有巫术魔力的布，用于裁衣。”

    指着其中一张图片，我对比图片内容，并将图片旁边的文字进行翻译，顺便解释了一下上面字体的出处，并非源自某个朝代，而是源自黑巫术内部。

    听到这里，佟先生他们已经十分惊讶，再说后面的内容，自然就更可怕了。

    “之前提到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其实是两两一对，也就是说有24个男孩和24个女孩组成。但还少了一个是不是？最后一个，就是制衣的关键。这个孩子，不强求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它一定要和制衣者有血缘关系，这样制出来的衣服，才能受制衣者操控，达到制衣者的目的。”

    “那目的是什么呢？”袁香兰问。

    我抽出第三张影印稿，继续解释：“目的在这一张上面，这里写着，布料制成以后，就可以用来做衣服了。布料的颜色是血红色，但看上去有些泛黑，可以解释为暗红色。而不管用这种布料作出什么样的衣服来，都可以随行所欲地改变它的形态，由制衣者的意识控制。也就是说，即便制衣者将这块布料做成了一个麻袋套在身上，他希望这件衣服变成一套西装，它就能成为一套西装，蒙蔽的是其他人的眼睛，并非衣服的本质。”

    听到这里，顾风托着下巴点头：“这一点就和鬼衣很像了，但徐楠生前……”打量四周，顾风摇摇头道：“他似乎并没有参与这么恐怖的事。”

    没有在这里参与，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徐楠没有取其他人的血来做实验。不过我相信，就算有这些资料在手，徐楠也不可能完全复制这么恐怖的巫术，毕竟黑巫术中的许多法术已经失传，在他找到的这份资料上也没有提到那位巫师曾经用过的巫咒究竟是什么。所以，即便根据同样的方式去制作服饰，做出来的衣服也不可能达到资料上记载服装的威力。

    而传闻中巫师的目的，则记录在第四页资料上。

    上面提到，他需要这么一件衣服去伪装成不同的人，而这件衣服产生的巫术力量，不止可以改变衣服的形态，甚至可以模仿出某人的体型、样貌、肢体动作，全方位地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去代替这个人做一些事。

    巫师就是利用这样的方法，变身成为当时的各族首领样貌，挑起了陆地上的一场巨大纷争，但后来发生的灾祸，并没有让这位邪恶的巫师占到任何便宜，第五页资料上就记录着后来这名巫师受到了神灵的审判，被挫骨扬灰，留下的黑巫术秘籍以及神秘魔衣也被神灵摧毁……

    这个故事对于佟先生和佟太太来说，就是一个神话。他们听着惊讶，却无法接受和相信。

    不过佟先生记得，资料旁边的翻译小字，的确是徐楠的笔迹。但他并不知道徐楠结识了什么朋友帮他找到了这些资料，更不知道是谁帮徐楠翻译了这些内容。

    回忆往事，两人坐在了徐楠生前睡过的长沙发上。

    佟先生摸了摸额头，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那段时间，好像也没有不认识的人来找过徐楠。”

    “葬礼呢？”杨卓追问，“在出席徐楠的葬礼时，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或是不认识的人前来祭奠？”

    “这就多了。”佟太太回忆说，“徐楠在我们这个行业里还算小有名气，他离开得突然，出事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被我们发现的。”

    而说到这件事，佟先生和佟太太同时一怔。

    两人想到了一个关键，立即相视一眼道：“对了，出事那天晚上，徐楠在楼上。”佟太太说：“他很少上楼的，助理找不到他就给我们打了电话，后来我们来了以后才想到要上楼，可那时候徐楠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在床上睡着了，身上就穿着那套衣服……”

    “这么说，那件衣服并不是你们帮徐楠换上的，而是他自己穿的？”

    “是啊。”佟太太点头，“所以这次你们找到了线索，再加上那些从档案柜里翻出来的资料，说不定就是徐楠穿上了衣服才死的。”

    女人想象力丰富，不过这一想法也是我得出的结论。

    顾风连忙追问：“那他设计衣服和制作衣服的过程，你们有看到吗？”

    “有。”佟先生说，“在他画图的时候，但制衣的过程没有看到。”说到这里，佟先生又补充了一句：“徐楠的助理或许知道，她经常帮着徐楠设计衣服，但面料都是徐楠自己挑选，我想她一定知道这件衣服的来历，就算不知道也应该知道徐楠做这件衣服的准确时间。”

    但徐楠的助理高静雅在徐楠去世后就已经辞职离开公司，十多年时间过去，想要再联系她就比较困难了。

    佟先生打电话回去，让同事帮忙找十多年前的人事资料，只要有高静雅的身份证号，顾风就能找到她的下落。

    ——

    中午，我们在附近的餐馆简单吃了一顿饭，顾风就托同事找到了高静雅的资料和最新地址。

    不过，民警在帮忙联系高静雅的时候，高静雅提到和徐楠有关的事，她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让民警想办法通过别的办法去调查。

    佟先生听后，立即皱起了眉头：“这女孩一定是被以前的一些事吓到了，我竟然都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那时候高静雅的确有些不对劲。”

    话不多说，佟先生起身买单，决定和我们一起去见高静雅。

    他相信只要他和他太太出面，高静雅迟早是会愿意说出当年真相的。

    而当我们去到高静雅现在所在的公司时，高静雅的同事告诉我们，她已经请假回家了。

    之后，我们又去了高静雅家里，按了好几次门铃，高静雅才紧张兮兮地出来开门。

    她脸色苍白，不像是因为接到民警的通知才感到恐惧，仿佛一早就受此事影响，脸上的表情和我们在鬼气幻境里看到张小溪的反应别无二致。

    再看我们一群人站在门外，高静雅也不好意思地拉开房门，让我们进去，可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佟先生和佟太太脸上，看了两人许久，高静雅才比了比旁边的沙发：“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十多年前，她给徐楠当助理的时候不过二十出头，转眼这么长一段时间过去，高静雅能力不错，却换了好几份工作，在每个地方都呆不久，至今仍是单身。

    但她不是典型的女强人，也不是对婚姻生活毫无追求。

    我看她家里摆了不少水晶阵，旺财运、旺桃花、镇风水，样样都有，还有驱邪的风铃挂在窗户前……

    我摸了摸那串风铃，高静雅立即走过来，制止了我：“这东西别碰。”她急匆匆地说，“辟邪的，生人碰了就没效果了。”

    “你要辟邪的东西做什么？”

    高静雅没说话。

    顾风掏了掏，就把我昨天打好的平安结掏了出来，递到高静雅手边：“这个你拿去，辟邪的。”

    说罢，他便用眼神向我示意，问我能不能送给高静雅。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回头还要给他再弄一个挂在车上。

    想来，顾风也是担心今天会有突发情况，才随身将平安结带着。

    但高静雅始终迟疑，并没有将平安结立即接过。

    她犹豫良久，盯着顾风手中看似普通的红色平安结问：“这东西能管用吗？”

    “能。”顾风毫不隐瞒地说，“月灵他们就是驱魔人，来调查徐楠生前设计的那件黑色鬼衣的。”

    说到那件鬼衣，高静雅的表情又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在她沉默时，佟先生、佟太太追问了两句，杨卓直接施法观看了高静雅的记忆内容，踱步到我身边轻声说：“她几乎鉴证了整个过程。”

    “包括制作鬼衣的步骤？”

    杨卓点头，附到我耳边：“只限于徐楠后期的反应。”

    整件事，布料是一个关键。

    要想制衣，徐楠必须先弄到那批具有神秘力量的布料。

    而布料有可能是徐楠制作的，有可能是别人送他的。

    我正想着这种哪种可能性最大，袁香兰就一拍脑门道：“杨先生，我有个大发现！”

    “嗯？”

    “我们在徐楠的工作室，没有嗅到鬼气！”

    袁香兰不提，我都快忘了，杨卓和她都没有感应到鬼气的存在，那么徐楠的工作室内就真的一点儿鬼气也没有。

    再看这间屋子，袁香兰同样摇头：“这里也没有鬼气。”她好奇地问高静雅：“既然没有鬼来过，你怕什么呢？”

    “没有鬼？”高静雅眉头紧皱，“我经常做噩梦，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见徐先生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还不算见鬼？”

    照她的说法，这十多年过去，徐楠的鬼影仿佛就生活在她身边。每当她快要忘记这件事时，高静雅就会在夜晚的街道上见到徐楠的身影，和佟粟曾经见到的画面几乎完全一致！

    我大概理清了一条线索，从徐楠出殡那天开始，他的魂魄就穿着鬼衣离开了，后来，每杀一个人，他的实体亡魂就会穿着鬼衣出现一次，直到寻找到下一个目标为止！

    但为什么高静雅总是看到他出现？难道她每一次见到徐楠鬼影的时候，都是徐楠杀人的时候？其中原因，和她曾经见过那套鬼衣，或是碰过鬼衣的布料有关？

    问明情况，高静雅点头。

    她的确和鬼衣有过多次接触，但佟先生和佟太太却很诧异。

    他们也碰过徐楠的尸体，接触过那件鬼衣，可他们并没有见鬼，看见徐楠鬼影的人是他们的女儿，佟粟和鬼衣并没有直接接触，只是曾经见过那件衣服……

    而说到当初徐楠带回布料时的情况，高静雅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匹布料最早是被徐先生包好的带回来的，交待我不能碰，我也没想去动。可它就搁在2楼工作室的桌面上，我上楼去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有声音在动！”

    依旧是和张小溪见鬼时一样的情形，高静雅听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包裹布料的白布就打开了，露出一匹颜色鲜艳的布匹来……

    “那匹布在滴血！”高静雅惊恐说着，“我亲眼看着它在淌血，鲜红的液体顺着桌沿不断往下流，还流到了我的脚边，吓得我当场晕了过去。之后我醒来，徐先生就在我身边。他把我扶到了沙发上，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高静雅顿了顿，称那时徐楠看起来挺正常的：“我把情况说明后，徐先生就把桌上的布包展开给我看，之前发生的事就像是我的错觉一样，布料还是包裹得好好的，而且里面的布料颜色是深红色，并不是红色！”

    “深红？”佟太太讶然了，“不是黑色的吗？”

    “古怪的地方就在这里！”高静雅紧张回答，“颜色是一点一点变深的！徐先生将布料带回来的时候，说不能让我碰，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允许我碰那块布，还帮着他一起裁剪。”

    回想起那时的经历，高静雅再次寒颤连连，布料在她掌心下移动，随着剪子裁剪的过程，颜色在一点一点地变黑，但她依旧会出现如同看见血色的幻觉。

    这还不算最恐怖的。

    有时候，她感觉那块布料有温度，就像沸腾的血液，比她的掌心还烫。

    高静雅不想再碰那匹布料，但徐楠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头一天，明明已经将衣服的大致轮廓定出来了，第二天他又进行修改，可每一次进行修改的细节都不太，至少高静雅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有一次，她便问徐楠，究竟调整了什么地方。徐楠突然大发雷霆地说：“改了这么多地方，你看不出来吗？！”

    在她眼中，那时的徐楠就如同变了一个人，时而心情暴躁，和原本和气儒雅的性格完全不同。

    就这样反反复复修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有天晚上，徐楠主动穿上了那套衣服给高静雅看，但在高静雅看来，这套衣服和之前徐楠设计的休闲西装没什么区别，只是某些细节纹路不一样罢了。

    但她不敢说，只能配合着徐楠的表情说好看。

    后来，徐楠又让她穿上那套衣服试试，还说真正好的衣服无论男女穿上都一样，能够突显出不同的气质。

    我一下惊讶到了，连忙问高静雅：“你穿过那身鬼衣？”

    高静雅点头，心惊胆战地说：“你们叫它鬼衣，还真是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