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35 三十五节 秋虫意
- 36 三十六节 援兵至
- 37 三十七节 打屁股
- 38 三十八节 长安城
- 39 三十九节 天下事
- 40 四十节 过度仪
- 41 四十一节 不咸山
- 42 四十二节 孝武帝
- 43 四十三节 张贵妃
- 44 四十四节 太极殿
- 45 四十五节 太阿剑
- 46 四十六节 两修士
- 47 四十七节 王国舅
- 48 四十八节 去彭城
- 49 四十九节 大英雄
- 50 五十节 刘敬宣
- 51 五十一节 夜惊魂
- 52 五十二节 刘牢之
- 53 五十三节 后燕国
- 54 五十四节 慕容宝
- 55 五十五节 遇故人
- 56 五十六节 大漠情
- 57 五十七节 桓玄计
- 58 五十八节 一起走
- 59 五十九节 彭城外
- 60 六十节 投胎术
- 61 六十一节 士族府
- 62 六十二节 北府军
- 63 六十三节 王师兄
- 64 六十四节 借坞堡
- 65 六十五节 人头落
- 66 六十六节 仕女魂
- 67 六十七节 离间计
- 68 六十八节 掌兵权
- 69 六十九节 起风了
- 70 七十节 讲良心
- 71 七十一节 天极宗
- 72 七十二节 罪己书
- 73 七十三节 风云变
- 74 七十四节 准备冲
- 75 七十五节 大冲锋
- 76 七十六节 观风景
- 77 七十七节 天罗斩
- 78 七十八节 陷重围
- 79 七十九节 大救星
- 80 八十节 神秘士
- 81 八十一节 一战后
- 82 八十二节 抢抢抢
- 83 八十三节 索魂佛
- 84 八十四节 慕容氏
- 85 八十五节 胡茄曲
- 86 八十六节 去龙城
- 87 八十七节 夜遇袭
- 88 八十八节 高神医
- 89 八十九节 困石城
- 90 九十节 出重围
- 91 九十一节 不咸山
- 92 九十二节 江南风
- 93 九十三节 大呆瓜
- 94 九十四节 夺益州
- 95 九十五节 云渺宫
- 96 九十六节 世家子
- 97 九十七节 大茶棚
- 98 九十八节 龙阳好
- 99 九十九节 上门婿
- 100 一百节 程堡主
- 101 一百零一节 山大王
- 102 一百零二节 益州城
- 103 一百零三节 断掌剑
- 104 一百零四节 大宝藏
- 105 一百零五节 秦淮河
- 106 一百零六节 天子冠
- 107 一百零七节 桓少计
- 108 一百零八节 喜当爹
- 109 一百零九节 黑纱女
- 110 一百一十节 大蟒蛇
- 111 一百一十一节 自爆术
- 112 一百一十二节 青玉戒
- 113 一百一十三节 崩溃论
- 114 一百一十四节 野棒槌
- 115 一百一十五节 凌风观
- 116 一百一十六节 古道斗
- 117 一百一十七节 大救星
- 118 一百一十八节 火烧观
- 119 一百一十九节 冰雪峰
- 120 一百二十节 喜相逢
- 121 一百二十一节 孙泰亡
- 122 一百二十二节 认新主
- 123 一百二十三节 海岛谋
- 124 一百二十四节 隆平陵
- 125 一百二十五节 风不止
- 126 一百二十六节 清君侧
- 127 一百二十七节 京口伏
- 128 一百二十八节 乱石堆
- 129 一百二十九节 醉江楼
- 130 一百三十节 杀戮恨
- 131 一百三十一节 天师道
- 132 一百三十二节 惊天变
- 133 一百三十三节 夜临池
- 134 一百三十四节 太阿剑
- 135 一百三十五节 战新亭
- 136 一百三十六节 一封信
- 137 一百三十七节 劫法场
- 138 一百三十八节 挖地道
- 139 一百三十九节 斩头台
- 140 一百四十节 白大人
- 141 一百四十一节 七犯人
- 142 一百四十二节 桓少计
- 143 一百四十三节 密林计
- 144 一百四十四节 金陵山
- 145 一百四十五节 当爹了
- 146 一百四十六节 断肠丸
- 147 一百四十七节 冰尾针
- 148 一百四十八节 怪姐夫
- 149 一百四十九节 吸血剑
- 150 一百五十节 抢洛阳
- 151 一百五十一节 过江龙
- 152 一百五十二节 鱼十三
- 153 一百五十三节 药杞山
- 154 一百五十四节 明圣湖
- 155 一百五十五节 张贵妃
- 156 一百五十六节 征乐属
- 157 一百五十六节 难民流
- 158 一百五十八节 大直钩
- 159 一百五十九节 林中血
- 160 一百六十节 天地宗
- 161 一百六十一节 反不反
- 162 一百六十二节 赌天下
- 163 一百六十三节 皇帝梦
- 164 一百六十四节 战黄府
- 165 一百六十五节 中计了
- 166 一百六十六节 山阴县
- 167 一百六十七节 月黑夜
- 168 一百六十八节 云渺宫(一)
- 169 一百六十九节 云渺宫(二)
- 170 一百七十节 云渺宫(三)
- 171 一百七十一节 云渺宫(四)
- 172 一百七十二节 云渺宫(五)
- 173 一百七十三节 云渺宫(六)
- 174 一百七十四节 云渺宫(七)
- 175 一百七十五节 去江南
- 176 一百七十六节 山阴县
- 177 一百七十七节 城头血
- 178 一百七十八节 鲍县令
- 179 一百七十九节 白帝庙
- 180 一百八十节 三颗树
- 181 一百八十一节 谢公子
- 182 一百八十二节 咏絮指
- 183 一百八十三节 老朋友
- 184 一百八十四节 驱兽人
- 185 一百八十五节 大逃亡
- 186 一百八十六节 天师道
- 187 一百八十七节 偷鸡腿
- 188 一百八十八节 夜潜逃
- 189 一百八十九节 喜相逢
- 190 一百九十节 婴勺鸟
- 191 一百九十一节 我赌命
- 192 一百九十二节 谢家人
- 193 一百九十三节 紫袍人
- 194 一百九十四节 索棉衣
- 195 一百九十五节 长公主
- 196 一百九十六节 孙将军
- 197 一百九十七节 赠皮鞭
- 198 一百九十八节 方小姐
- 199 一百九十九节 天师人
- 200 二百节 纸鹤术
- 201 二百零一节 风雪人
- 202 二百零二节 大破阵
- 203 二百零三 节 钻山沟
- 204 二百零四节 大赌场
- 205 二百零五节 刘寄奴
- 206 二百零六节 金牛湖
- 207 二百零七节 大老虎
- 208 二百零八节 雪中伏
- 209 二百零九节 鹤咒术
- 210 二百一十节 吴兴郡(一)
- 211 二百一十一节 吴兴郡(二)
- 212 二百一十二节 吴兴郡(三)
- 213 二百一十三节 吴兴郡(三)
- 214 二百一十四节 吴兴郡(五)
- 215 一百一十五节 吴兴郡(六)
- 216 一百一十六节 吴兴郡(七)
- 217 一百一十七节 吴兴郡(八)
- 218 一百一十八节 吴兴郡(九)
- 219 一百一十九节 吴兴郡(十)
- 220 一百二十节 吴兴郡(十一)
- 221 一百二十一节 吴兴郡(十二)
- 222 一百二十二节 吴兴郡(十三)
- 223 一百二十三节 吴兴郡(十四)
- 224 一百二十四节 吴兴郡(十五)
- 225 一百二十五节 吴兴郡(十六)
- 226 二百二十六节 吴兴郡(十七)
- 227 二百二十七节 吴兴郡(十八)
- 228 二百二十八节 吴兴郡(十九)
- 229 二百二十九节 吴兴郡(二十)
- 230 二百三十节 王凝之
- 231 二百三十一节 又重逢
- 232 二百三十二节 天启镯
- 233 二百三十三节 会稽郡
- 234 二百三十四节 去报仇
- 235 二百三十五节 北府军
- 236 二百三十六节 服不服
- 237 二百三十七节 黄雀出
- 238 二百三十八节 大劫营
- 239 二百三十九节 盐海县
- 240 二百四十节 郑方亡
- 241 二百四十一节 鸟兽散
- 242 二百四十二节 昆嵛山
- 243 二百四十三节 大绑人
- 244 二百四十四节 有计谋
- 245 二百四十五节 孙闾露
- 246 二百四十六节 高姨娘
- 247 二百四十七节 向前冲
- 248 二百四十八节 传异术
- 249 二百四十九节 震天鼓
- 250 二百五十节 原登飞
- 251 二百五十一节 刀光闪
- 252 二百五十二节 昆嵛山
- 253 二百五十三节 牛县令
- 254 二百五十四节 真心话
- 255 二百五十五节 卢循计
- 256 二百五十六节 血与火
- 257 二百五十八节 掘大坑
- 258 二百五十九节 丑女人
- 259 二百六十节 小结盟
- 260 二百六十一节 准备走
- 261 二百六十二节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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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节 太阿剑
四十五节 太阿剑
数日后,孝武帝出殡,葬于隆平陵。
镇京口建威将军王恭率北府军回建康吊唁,琅琊王兼太傅司马道子为防不测,命豫州刺史庾楷,率豫州军队回建康拱卫京师,整个建康顿时风声鹤唳,户户关门锁户,期盼着血战不要发生。
王恭为太原士族王氏一脉,当世人称美男子,胞妹乃孝武帝皇后,只是王皇后英年早逝。
晋室士族豪门林立,其中以王、谢、庾、桓四家为首,与司马氏皇族共同治国,朝中所有“清”官,均由各大士族保荐,普通士族和庶族寒门中人只能担任干活出力的“浊”官。
四大士族间相互联姻,其中关系盘根错枝,理不清,说不明,对外共同进退,保持最大利益,四族之间又相互提防,不允许一族独大,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
荆州刺史殷仲堪也带兵回建康参加吊唁,殷仲堪信奉天师道,少年时敏而好学,深得孝武帝信任,任其为荆州刺史,暗含监视桓温之子桓玄之意。
王恭,殷仲堪,以及朝中老臣王珣均是孝武帝老臣,反对司马道子借机在朝廷中大权独揽,却也不想在孝武帝丧期大动刀枪,落下忤逆造反口实。
司马道子与豫州刺史庾楷结成一党,对王恭推心置腹,百般拉拢,试图消除隔阂,孝武帝整个丧期,双方如履薄冰,如临大敌,各种礼仪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王恭离开建康前,给司马道子留下一通话。
“太傅初执重任,即使是伊尹、周公那样的贤人也感到难以胜任,愿太傅亲理万机,采纳忠言,远离邪声,放逐奸佞小人。”
王恭离京两日后,皇城中传来一则消息,公主司马雪神秘失踪,太极殿中太阿剑与孔子履也一起丢失。
“公主飞了?”司马道子一脸愠色,瞪着鱼泡子眼训斥:“你二人负责后宫守卫,公主携太阿剑出宫,竟无人发现?”
司马元显阴着脸一声不吭,因为挨训而生气,脸上的小豆豆变的一片腥红。
“禀太傅。”王国宝只得说:“听差役汇报,公主殿下近年来时常外出,与城中济世堂中一名妖道来往,是否将妖道锁拿细细审问。”
“济世堂的妖道和公主来往,可有真凭实据?”
“尚无真凭实据,只是传闻。”
“传闻你便锁人,要将公主失踪的事儿闹的满城风雨嘛?”司马道子一通训斥,又敲打王国宝道:“你负责建康的治安,不是御史,可以风闻奏事,一切要讲证据,懂什么叫证据嘛?”
“懂,下官懂。”王国宝脸上渗出了汗,他原来是司马道子的亲信,中间又改抱孝武帝大腿,不料天道巨变,如今只得又转回来求抱司马道子大腿,因此心中猜测司马道子看他多半不太顺眼。
“父王。”司马元显忽地蹦出了几句话:“公主将皇室重器太阿剑与孔子履窃走,应请安帝下诏,派丹阳君修士四出追捕,就地格杀,夺回太阿剑与孔子履。”
“闭嘴!”司马道子鱼泡子中充满血,手直接戳到司马元显鼻子上,厉声喝斥:“眼下你皇姐刚失踪,情况未明,你竟建议诛杀,可有半份亲情味?你是不是疯了?”
面对司马道子手指着鼻子的一连窜质问,司马无显羞的脸上小豆豆更红,仿佛要掉下来一般,勉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道:“孩儿错了,方才的话只是一时气话,父王莫当真。”
“中将军只是随口一说,太傅莫当真,莫当真。”王国宝连忙和稀泥,并讨好道:“太傅心地仁厚,下官实在佩服......”
“哼。”司马道子看了司马元显和王国宝一眼,道:“先查清公主下落再说,要真凭实据,风闻奏事那一套别在本王面前说。”说完一甩袖子,气啉啉的离去。
“中将军。”王国宝问司马元显道:“要不要将‘济世堂’中的道士拘捕审问?”
“且莫打草惊蛇,你没听老家伙发脾气要真凭实据嘛?”司马元显摇摇手,道:“眼下抓了道士,公主便会躲起来,先在济世常周围遍插人手,发现公主后一起抓捕,只要在济世堂将公主和妖道抓获,这便是真凭实据。”
“喏,下官马上去安派人手。”王国宝道:
见司马道子和王国安走远,司马元显摸了摸脸,恨恨的说;“老酒鬼如此多事,本将军迟早要独握大权,一切自已说了算。”
黎明前的黑暗,建康城中一片静寂,人们仍在睡梦中。
司马雪站在秦淮河边一处小亭子中,朝着皇城方向拜了拜,心中去意决绝,上次负气逃婚出宫,皇城中孝武帝安在,自己随时可以回去,如今孝武帝殡天,自己如风中絮,水中萍,根没了。
天色慢慢大明,司马雪抓起太阿剑,顺着秦淮河边,一路向“济世堂”疾奔,顾不得礼数,直接越墙而过,站在院中急切呼叫:“道长大叔,快出来啊,快出来。”
堂门“吱”一声,王存忠应声而出,说:“公主来了,数日不见,近来可好。”
“道长大叔呢?我要见他。”司马雪鼻子一酸,声音哽咽。
“师尊与阳大牛去青城山帮手,估计还需数日才能返回。”王存忠忙将司马雪引进室内,把高恩华去青城山之事讲了一遍。
“唉,事儿真不凑巧。”司马雪情急生智,想到一个可以暂居的去处,便说:“我且去四妾公处避一避。”
“四妾公是谁?”王存忠莫明其妙:“公主何不在店中等师尊归来?”
“我惹了个滔天大祸,先不和你说太多。”司马雪想了想,叮嘱道:“若有丹阳尹中人来询问,你千万莫要承认见过我,若是认了,轻则坐牢,重则杀头,记住了吗?”
“诺,记住了。”王存忠吓的面色大变,看不出眼前精灵古怪的公主又惹出什么塌天大祸。
“大叔一回来,先和他说我的事儿,你俩也快些离开建康。”司马雪心中忽然升起一片愧疚,济世堂买卖好不容易风生水起,被自己横空一搅,多半要黄了,还不知会不会给高恩华和王存忠带来危险,道:“取笔墨纸砚来,我还是留两个字给大叔吧。”
王存忠看看司马雪的神情,见她一脸从未见过的凝重,心也跟着莫明其妙的更加害怕起来,匆匆奔向后堂,片刻间取出笔墨纸砚。
“在济世堂外找个角落将这封信藏好,对任何人不可透露这封信,更不得承认见过我,大叔一回来,立刻让他看信,一时也不得耽搁。”司马雪面色少有的凝重,说完抓着太阿剑,匆匆向城门奔去。
王存忠待司马雪离开后,看看手中信,象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发愁将这封信藏在那儿才安全,他也知道孝武帝驾崩的消息,司马雪在此时出宫,所说的危险多半已近在眉睫。
天高云淡,秋风送爽,道边树叶枯黄。
数日后,吴郡的一条古道上,司马雪一身素色裙襦,髻边插朵绢做白花,背负大包裹,手持一柄短剑,行色匆匆直奔四妾公坞堡。
坞堡里外一如往前的悠闲,院内的桃、柳、松、竹已然枝叶枯败,一片肃杀秋意。
“老朽昨日还在念叨高道长,小道姑今日便来了。”,四妾公见到司马雪后,面色欣喜,看看司马雪的衣裙后,赞道:“小道姑为何不穿道袍了?这样打扮更俊俏十分。”
“四妾公有礼。我想在堡中暂居数日,等我师尊前来汇合。”司马雪仿佛数日间便熟知世事,纤掌中托出一块银两,却对不穿道袍的事只字不提:“奉上微末之资,四妾公莫要嫌弃。”
“人随意住,绝不能收银子。”四妾公一愣,摇摇手笑道:“老夫乃天师道苦修一派祭酒,一生追求便是下解亿民万般难,小道姑只管在这住着等道长到来住。”
“那就多多叨扰四妾公。”司马雪收起银两,心头升出一丝丝温暖。
四妾公将厢房收拾干净,让司马雪住下,每天白日里,下太湖捕来银鱼,暮时烧好湖鱼,一边吹奏笛曲,一边与司马雪讲些江湖中的的传说,等高恩华到来。
数日后,司马雪一天晚上入睡后,忽然见到孝武帝站在床边,说:“父皇以往沉于酒色,荒芜政事,愧对司马氏一族,更愧对褚太后与谢安太傅,近年又宠信奸佞小人,以至太阿倒持,害已误国。”
“父皇,是谁加害于你,女儿要替你报仇。”
“父皇咎由自取,仇先不急着报。”孝武帝道:“眼下天数已变,追兵将至,你且先逃命去吧。”
“向那边逃?”
孝武帝抬手一指,说道:“那边逃,快去吧。”
司马雪一惊而醒,身上一层冷汗,坐在床塌上反复回想孝武帝的话。
上次逃婚出宫,宫中卜算术士一直能大约计算出自己行踪方位,如今定然还能计算出自己的方位,又想起孝武帝指的逃跑方向,正是东方,东方正是镇京口方向,自己只认识国舅王恭,难道父皇在指点自己去投奔王恭?
“老先生。”一大早,司马雪对四妾公道:“小道有急事欲赶往镇京口亲人处,请将此书转给小道师尊。”
“行。”四妾公收了书信,劝道:“此时天气转冷,京口天气寒冷。小道姑何不在此等高道长汇合一起走。”
“小道真有急事要办,改日再来看望老先生。”
“小道姑若定然要走,老夫也不挽留,这个小院随时欢迎小道姑的到来。”
“一定忘不了老先生。”司马雪施了一礼,匆匆而去。
镇京口建威将军王恭率北府军回建康吊唁,琅琊王兼太傅司马道子为防不测,命豫州刺史庾楷,率豫州军队回建康拱卫京师,整个建康顿时风声鹤唳,户户关门锁户,期盼着血战不要发生。
王恭为太原士族王氏一脉,当世人称美男子,胞妹乃孝武帝皇后,只是王皇后英年早逝。
晋室士族豪门林立,其中以王、谢、庾、桓四家为首,与司马氏皇族共同治国,朝中所有“清”官,均由各大士族保荐,普通士族和庶族寒门中人只能担任干活出力的“浊”官。
四大士族间相互联姻,其中关系盘根错枝,理不清,说不明,对外共同进退,保持最大利益,四族之间又相互提防,不允许一族独大,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
荆州刺史殷仲堪也带兵回建康参加吊唁,殷仲堪信奉天师道,少年时敏而好学,深得孝武帝信任,任其为荆州刺史,暗含监视桓温之子桓玄之意。
王恭,殷仲堪,以及朝中老臣王珣均是孝武帝老臣,反对司马道子借机在朝廷中大权独揽,却也不想在孝武帝丧期大动刀枪,落下忤逆造反口实。
司马道子与豫州刺史庾楷结成一党,对王恭推心置腹,百般拉拢,试图消除隔阂,孝武帝整个丧期,双方如履薄冰,如临大敌,各种礼仪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王恭离开建康前,给司马道子留下一通话。
“太傅初执重任,即使是伊尹、周公那样的贤人也感到难以胜任,愿太傅亲理万机,采纳忠言,远离邪声,放逐奸佞小人。”
王恭离京两日后,皇城中传来一则消息,公主司马雪神秘失踪,太极殿中太阿剑与孔子履也一起丢失。
“公主飞了?”司马道子一脸愠色,瞪着鱼泡子眼训斥:“你二人负责后宫守卫,公主携太阿剑出宫,竟无人发现?”
司马元显阴着脸一声不吭,因为挨训而生气,脸上的小豆豆变的一片腥红。
“禀太傅。”王国宝只得说:“听差役汇报,公主殿下近年来时常外出,与城中济世堂中一名妖道来往,是否将妖道锁拿细细审问。”
“济世堂的妖道和公主来往,可有真凭实据?”
“尚无真凭实据,只是传闻。”
“传闻你便锁人,要将公主失踪的事儿闹的满城风雨嘛?”司马道子一通训斥,又敲打王国宝道:“你负责建康的治安,不是御史,可以风闻奏事,一切要讲证据,懂什么叫证据嘛?”
“懂,下官懂。”王国宝脸上渗出了汗,他原来是司马道子的亲信,中间又改抱孝武帝大腿,不料天道巨变,如今只得又转回来求抱司马道子大腿,因此心中猜测司马道子看他多半不太顺眼。
“父王。”司马元显忽地蹦出了几句话:“公主将皇室重器太阿剑与孔子履窃走,应请安帝下诏,派丹阳君修士四出追捕,就地格杀,夺回太阿剑与孔子履。”
“闭嘴!”司马道子鱼泡子中充满血,手直接戳到司马元显鼻子上,厉声喝斥:“眼下你皇姐刚失踪,情况未明,你竟建议诛杀,可有半份亲情味?你是不是疯了?”
面对司马道子手指着鼻子的一连窜质问,司马无显羞的脸上小豆豆更红,仿佛要掉下来一般,勉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道:“孩儿错了,方才的话只是一时气话,父王莫当真。”
“中将军只是随口一说,太傅莫当真,莫当真。”王国宝连忙和稀泥,并讨好道:“太傅心地仁厚,下官实在佩服......”
“哼。”司马道子看了司马元显和王国宝一眼,道:“先查清公主下落再说,要真凭实据,风闻奏事那一套别在本王面前说。”说完一甩袖子,气啉啉的离去。
“中将军。”王国宝问司马元显道:“要不要将‘济世堂’中的道士拘捕审问?”
“且莫打草惊蛇,你没听老家伙发脾气要真凭实据嘛?”司马元显摇摇手,道:“眼下抓了道士,公主便会躲起来,先在济世常周围遍插人手,发现公主后一起抓捕,只要在济世堂将公主和妖道抓获,这便是真凭实据。”
“喏,下官马上去安派人手。”王国宝道:
见司马道子和王国安走远,司马元显摸了摸脸,恨恨的说;“老酒鬼如此多事,本将军迟早要独握大权,一切自已说了算。”
黎明前的黑暗,建康城中一片静寂,人们仍在睡梦中。
司马雪站在秦淮河边一处小亭子中,朝着皇城方向拜了拜,心中去意决绝,上次负气逃婚出宫,皇城中孝武帝安在,自己随时可以回去,如今孝武帝殡天,自己如风中絮,水中萍,根没了。
天色慢慢大明,司马雪抓起太阿剑,顺着秦淮河边,一路向“济世堂”疾奔,顾不得礼数,直接越墙而过,站在院中急切呼叫:“道长大叔,快出来啊,快出来。”
堂门“吱”一声,王存忠应声而出,说:“公主来了,数日不见,近来可好。”
“道长大叔呢?我要见他。”司马雪鼻子一酸,声音哽咽。
“师尊与阳大牛去青城山帮手,估计还需数日才能返回。”王存忠忙将司马雪引进室内,把高恩华去青城山之事讲了一遍。
“唉,事儿真不凑巧。”司马雪情急生智,想到一个可以暂居的去处,便说:“我且去四妾公处避一避。”
“四妾公是谁?”王存忠莫明其妙:“公主何不在店中等师尊归来?”
“我惹了个滔天大祸,先不和你说太多。”司马雪想了想,叮嘱道:“若有丹阳尹中人来询问,你千万莫要承认见过我,若是认了,轻则坐牢,重则杀头,记住了吗?”
“诺,记住了。”王存忠吓的面色大变,看不出眼前精灵古怪的公主又惹出什么塌天大祸。
“大叔一回来,先和他说我的事儿,你俩也快些离开建康。”司马雪心中忽然升起一片愧疚,济世堂买卖好不容易风生水起,被自己横空一搅,多半要黄了,还不知会不会给高恩华和王存忠带来危险,道:“取笔墨纸砚来,我还是留两个字给大叔吧。”
王存忠看看司马雪的神情,见她一脸从未见过的凝重,心也跟着莫明其妙的更加害怕起来,匆匆奔向后堂,片刻间取出笔墨纸砚。
“在济世堂外找个角落将这封信藏好,对任何人不可透露这封信,更不得承认见过我,大叔一回来,立刻让他看信,一时也不得耽搁。”司马雪面色少有的凝重,说完抓着太阿剑,匆匆向城门奔去。
王存忠待司马雪离开后,看看手中信,象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发愁将这封信藏在那儿才安全,他也知道孝武帝驾崩的消息,司马雪在此时出宫,所说的危险多半已近在眉睫。
天高云淡,秋风送爽,道边树叶枯黄。
数日后,吴郡的一条古道上,司马雪一身素色裙襦,髻边插朵绢做白花,背负大包裹,手持一柄短剑,行色匆匆直奔四妾公坞堡。
坞堡里外一如往前的悠闲,院内的桃、柳、松、竹已然枝叶枯败,一片肃杀秋意。
“老朽昨日还在念叨高道长,小道姑今日便来了。”,四妾公见到司马雪后,面色欣喜,看看司马雪的衣裙后,赞道:“小道姑为何不穿道袍了?这样打扮更俊俏十分。”
“四妾公有礼。我想在堡中暂居数日,等我师尊前来汇合。”司马雪仿佛数日间便熟知世事,纤掌中托出一块银两,却对不穿道袍的事只字不提:“奉上微末之资,四妾公莫要嫌弃。”
“人随意住,绝不能收银子。”四妾公一愣,摇摇手笑道:“老夫乃天师道苦修一派祭酒,一生追求便是下解亿民万般难,小道姑只管在这住着等道长到来住。”
“那就多多叨扰四妾公。”司马雪收起银两,心头升出一丝丝温暖。
四妾公将厢房收拾干净,让司马雪住下,每天白日里,下太湖捕来银鱼,暮时烧好湖鱼,一边吹奏笛曲,一边与司马雪讲些江湖中的的传说,等高恩华到来。
数日后,司马雪一天晚上入睡后,忽然见到孝武帝站在床边,说:“父皇以往沉于酒色,荒芜政事,愧对司马氏一族,更愧对褚太后与谢安太傅,近年又宠信奸佞小人,以至太阿倒持,害已误国。”
“父皇,是谁加害于你,女儿要替你报仇。”
“父皇咎由自取,仇先不急着报。”孝武帝道:“眼下天数已变,追兵将至,你且先逃命去吧。”
“向那边逃?”
孝武帝抬手一指,说道:“那边逃,快去吧。”
司马雪一惊而醒,身上一层冷汗,坐在床塌上反复回想孝武帝的话。
上次逃婚出宫,宫中卜算术士一直能大约计算出自己行踪方位,如今定然还能计算出自己的方位,又想起孝武帝指的逃跑方向,正是东方,东方正是镇京口方向,自己只认识国舅王恭,难道父皇在指点自己去投奔王恭?
“老先生。”一大早,司马雪对四妾公道:“小道有急事欲赶往镇京口亲人处,请将此书转给小道师尊。”
“行。”四妾公收了书信,劝道:“此时天气转冷,京口天气寒冷。小道姑何不在此等高道长汇合一起走。”
“小道真有急事要办,改日再来看望老先生。”
“小道姑若定然要走,老夫也不挽留,这个小院随时欢迎小道姑的到来。”
“一定忘不了老先生。”司马雪施了一礼,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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