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42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如是茶盏
- 143 第一百四十三章 骄英再聚
- 144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可方思
- 145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赠之华胜
- 146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雪林闻埙
- 147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与君归绝
- 148 第一百四十八章 花开彼岸
- 149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雪夜惊声
- 150 第一百五十章 如蝶作蚕
- 151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谁心寄魂
- 152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国色娇娃
- 153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期而遇
- 154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君驰雪
- 155 第一百五十五章 搏虱如故
- 156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笼雪一统
- 157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陆抗之仆
- 158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何故垂首
- 159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各有傲骨
- 160 第一百六十章 宜室宜家
- 161 第一百六十一章 坐怀已乱
- 162 第一百六十二章 爆竹湘妃
- 163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上元桂灯
- 164 第一百六十四章 鸿泥之别
- 165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起云扬
- 166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人难斗
- 167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叠见层出
- 168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为君解忧
- 169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不作负
- 170 第一百七十章 取首而来
- 171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的天下
- 172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双锋之刃
- 173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此间澜静
- 174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高云阔
- 175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冰心胜月
- 176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青松悼亡
- 177 第一百七十七章 挥袖出吴
- 178 第一百七十八章 群英汇粹
- 179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夜鱼龙
- 180 第一百八十章 东海一痴
- 181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重七巧心
- 182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思见君
- 183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宛若伊人
- 184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盛名非虚
- 185 第一百八十五章 水到渠成
- 186 第一百八十六章 鹤临建康
- 187 第一百八十七章 伊人几何
- 188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各有谋算
- 189 第一百八十九章 静待风起
- 190 第一百九十章 此乃何人
- 191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野山贵客
- 192 第一百九十二章 抚琴曲引
- 193 第一百九十三章 巧劝帝王
- 194 第一百九十四章 让汝高飞
- 195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盛彰华容
- 196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九天之颠
- 197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见无期
- 198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太子舍人
- 199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乌衣子弟
- 200 第两百章 偷画于墙
- 201 第两百零一章 奇志也雄
- 202 第两百零二章 暗手渐合
- 203 第两百零三章 桥畔童谣
- 204 第两百零四章 黑云摧城
- 205 第两百零五章 羽折建康
- 206 第两百零六章 进退维谷
- 207 第两百零七章 破蚕而出
- 208 第两百零八章 乘帆出海
- 209 第两百零九章 工善其事
- 210 第两百一十章 束甲振剑
- 211 第两百一十一章 事无两全
- 212 第两百一十二章 一生画眉
- 213 第两百一十三章 舒窈之君
- 214 第两百一十四章 令夭剪雪
- 215 第两百一十五章 各有天下
- 216 第两百一十六章 君子之冠
- 217 第两百一十七章 月下言石
- 218 第两百一十八章 美鹤及冠
- 219 第两百一十九章 故人亡矣
- 220 第两百二十章 踏足北地
- 221 第两百二十一章 尽入舞台
- 222 第两百二十二章 一曲惊魂
- 223 第两百二十三章 声东击西
- 224 第两百二十四章 江夜离人
- 225 第两百二十五章 早春诗语
- 226 第两百二十六章 一路坎坷
- 227 第两百二十七章 相逢于道
- 228 第两百二十八章 桃源难容
- 229 第两百二十九章 血战于野
- 230 第两百三十章 楚殇逝魂
- 231 第两百三十一章 镇西将军
- 232 第两百三十二章 桃夭芳绯
- 233 第两百三十三章 非君莫嫁
- 234 第两百三十四章 门阀雅阅
- 235 第两百三十五章 何为思欲
- 236 第两百三十六章 岂曰无衣
- 237 第两百三十七章 刘訚归来
- 238 第三百三十八章
- 239 第两百三十九章 竹帛难书
- 240 第两百四十章 帐中论战
- 241 第两百四十一章 初建军帐
- 242 第两百四十二章 落日抵血
- 243 第两百四十三章 盾阵呈威
- 244 第两百四十四章 天龙旋龟
- 245 第两百四十五章 单骑入营
- 246 第两百四十六章 溱洧歌声
- 247 第两百四十七章 威名远扬
- 248 第两百四十八章 铁骑东来
- 249 第两百四十九章 虎入上蔡
- 250 第两百五十章 雄城三斩
- 251 第两百五十一章 烈女之剪
- 252 第两百五十二章 斩之于野
- 253 第两百五十三章 铸城于心
- 254 第两百五十四章 渡甲河西
- 255 第两百五十五章 身陷重围
- 256 第两百五十六章 美鹤留痕
- 257 第两百五十七章 庭议表功
- 258 第两百五十八章 秋雨敛愁
- 259 第两百五十九章 游思入北
- 260 第两百六十章 安境殄虏
- 261 第两百六十一章 何为勇者
- 262 第两百六十二章 怀壁之欲
- 263 第两百六十三章 情蔻芳开
- 264 第两百六十四章 各有所取
- 265 第两百六十五章 三合之敌
- 266 第两百六十四章 阴谋鬼胎
- 267 第两百六十五章 风卷平岗
- 268 第两百六十六章 击之半道
- 269 第两百六十七章 横枪立马
- 270 第两百六十八章 星夜驰援
- 271 第两百六十九章 止杀于安
- 272 第两百七十章 何为士也
- 273 第两百七十一章 智风贞惠
- 274 第两百七十二章 奔赴雍丘
- 275 第两百七十三章 蓦然回首
- 276 第两百七十四章 往事难追
- 277 第两百七十五章 郗公情厚
- 278 第两百七十六章 澜月寐思
- 279 第两百七十七章 雄狮虎踞
- 280 第两百七十八章 南来北往
- 281 第两百七十九章 狭路相逢
- 282 第两百八十章 败亡于欲
- 283 第两百八十一章 道之云远
- 284 第两百八十二章 情至深处
- 285 第两百八十三章 九月授衣
- 286 第两百八十四章 华丽之战
- 287 第两百八十五章 密信北来
- 288 第两百八十六章 挥军颖川
- 289 第两百八十七章 道旁之李
- 290 第两百八十七章 其罪当诛
- 291 第两百八十八章 逝者于生
- 292 第两百八十九章 秋兰降子
- 293 第两百九十一章 夺关冲阵
- 294 第两百九十二章 令高于天
- 295 第两百九十三章 危塔歌声
- 296 第两百九十四章 柔然公主
- 297 第两百九十五章 策马荣归
- 298 第两百九十六章 平虏中郎
- 299 第两百九十七章 闺房之乐
- 300 第两百九十八章 情为何物
- 301 第两百九十九章 齐人难享
- 302 第三百章 门阀风流
- 303 第三百零一章 倾国倾城
- 304 第两百零二章 闲而未闲
- 305 第三百零三章 客似云来
- 306 第三百零四章 红楼抱美
- 307 第三百零五章 清风缭情
- 308 第三百零六章 巧心碎湖
- 309 第三百零七章 泼墨满墙
- 310 第三百零八章 落盘天下
- 311 第三百零八章 盘落天下
- 312 第三百一十章 此身入世
- 313 第三百一十一章 踏雪寻梅
- 314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情生何起
- 315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终风北回
- 316 第三百一十四章 血锁长安
- 317 第三百一十五章 雄杰祖逖
- 318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蔡四景
- 319 第三百一十七章 弄月色媚
- 320 第三百一十八章 埙萧合鸣
- 321 第三百一十九章 铁甲光寒
- 322 第三百二十章 算无遗策
- 323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战前夕
- 324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人间干戈
- 325 第三百二十三章 白袍无敌
- 326 第三百二十四章 洛阳之殇
- 327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兵临城下
- 328 第三百二十六章 帐下上将
- 329 第三百二十六章 背城一战
- 330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诸方合围
- 331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诺成城
- 332 第三百三十章 白袍白袍
- 333 第三百三十一章 螟蛉义女
- 334 第三百三十二章 沐兰双喜
- 335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怎堪消受
- 336 第三百三十四章 难为人师
- 337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为君献舟
- 338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仁仕之别
- 339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冠军将军
- 340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雨江山
- 341 第三百三十九章 美侯戏美
- 342 第三百四十章 楚歌待归
- 343 第三百四十一章 豕犬相逐
- 344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将之将亡
- 345 第三百四十三章 甘为汝师
- 346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千里婵娟
- 347 第三百四十五章 落子无形
- 348 第三百四十六章 命途多舛
- 349 第三百四十七章 长亭念别
- 350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七月流火
- 351 第三百四十九章 颖川旧族
- 352 第三百五十章 观已观人
- 353 第三百五十一章 异日齐风
- 354 第三百五十二章 寒蝉秋鸣
- 355 第三百五十三章 烟雨蒙兮
- 356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两小无猜
- 357 第三百五十五章 悲鸣失魂
- 358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何人梦呓
- 359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天地不仁
- 360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从容入墓
- 361 第三百五十九章 问君可喜
- 362 第三百六十章 烟消云散
- 363 第三百六十一章 黑白二仙
- 364 第三百六十二章 堂堂皇皇
- 365 第三百六十三章 白首不离
- 366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笼江雪
- 367 第三百六十五章 捭视六合
- 368 第三百六十六章 阳和起蛰
- 369 第三百六十七章 首战告捷
- 370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万马渡江
- 371 第三百六十九章 乱战四起
- 372 第三百七十章 溃敌卷野
- 373 第三百七十一章 止战之殇
- 374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有我无敌
- 375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乐极生悲
- 376 第三百七十四章 同类相从
- 377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阙魂尽
- 378 第三百七十六章 如玉谢安
- 379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初识道韫
- 380 第三百七十八章 羽丰回哺
- 381 第三百七十九章 镇西北归
- 382 第三百八十章 斯人何悲
- 383 第三百八十一章 若归莫悲
- 384 第三百八十二章 昂须我友
- 385 第三百八十三章 汉有游女
- 386 第三百八十四章 心灯锁魂
- 387 第三百八十五章 愚不可及
- 388 第三百八十六章 林中忽逢
- 389 第三百八十七章 锋芒毕露
- 390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以君作案
- 391 第三百八十九章 永不为友
- 392 第三百九十章 心口难开
- 393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何人情深
- 394 第三百九十二章 野寺观画
- 395 第三百九十四章 子夜四时
- 396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月树灯笼
- 397 第三百九十五章 乌衣绯裳
- 398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公之后
- 399 第三百九十七章 扶风唱响
- 400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图穷匕现
- 401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玉人捞月
- 402 第四百章 辗转徘徊
- 403 第四百零一章 月下别君
- 404 第四百零二章 雄将谢艾
- 405 第四百零三章 非吾族类
- 406 第四百零四章 冒死力谏
- 407 第四百零五章 一劳永逸
- 408 第四百零六章 掘墓回风
- 409 第四百零七章 请君入瓮
- 410 第四百零八章 无尽杀戮
- 411 第四百零九章 灌娘心思
- 412 第四百一十章 朱砂破蒙
- 413 第四百一十一章 寸道血辟
- 414 第四百一十二章 羯人白胡
- 415 第四百一十三章 永坠黑暗
- 416 第四百一十四章 善恶本源
- 417 第四百一十五章 屠戮轮回
- 418 第四百一十六章 唯君一人
- 419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请君试之
- 420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吾有一求
- 421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情怯如斯
- 422 第四百二十章 顺势逆取
- 423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名将对弈
- 424 第四百二十二章 闻战而喜
- 425 第四百二十三章 杀汝种树
- 426 第四百二十四章 桓温请战
- 427 第四百二十五章 相知相惜
- 428 第四百二十六章 诸路汇聚
- 429 第四百二十七章 鏖战血岭
- 430 第四百二十八章 纵横无敌
- 431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一笼
- 432 第四百三十章 暖风融雪
- 433 第四百三十一章 娇羞如莲
- 434 第四百三十二章 伊人玉透
- 435 第四百三十三章 曲尽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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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国色娇娃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国色娇娃
朱焘卸了甲,着宽袍缓裘斜卧于莺雪之怀。
面前有案,案上置酒。
酒壶零乱,酒盏四落。
醉眼已然惺松,犹自挥杯饮酒,吐气作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郎君……醉了。”莺雪浑身袭桃红,揉着心爱郎君的肩,按住他欲执盏的手。
朱焘笑道:“非也,其醉非醉,意犹酣也。”说着,挥去莺雪的手,捉壶灌盏。
正欲举杯就饮时,刘浓踏至室口。
朱焘歪着身子,醉眼乜斜的看着美郎君,问道:“瞻箦,汝观吾醉乎?”
刘浓迈着白袜走到案前,扶正滚倒于案角的青铜盏,看了一眼正眨眼睛的莺雪,笑道:“粉绮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酒蕴天然自性灵,人间有艺总关情。”
“格格……”莺雪软软一笑,螓首轻伏于朱焘之肩,尽显缠锦眷恋。
朱焘放下酒杯,按膝,坐正身姿,笑道:“好个醉眼斜回小样刀,瞻箦是劝我莫贪杯中之物也!也罢,酒之一物,无非寄怀缓解,缓则缓矣,不可绝也。至今而后,不再饮酒!”拍了拍莺雪的手,莺雪小样刀般的眉眼一弯,朝着刘浓微微一笑,款步隐入内间。
刘浓执起酒壶,斟了两盏,奉给朱焘一盏。
朱焘摇头道:“方才言过,不再饮酒。”
刘浓奉酒不还,笑道:“酒,乃天作之合,君子寄以携怀,穷士寓以避世,若携怀避世皆尽,便超拔乎云外,莫非,兄长已至此境?”
“哈哈,当不至此……”朱焘大笑,接过酒续饮,丝毫不在意适才所作之诺。
刘浓陪饮,浅抿几口,想了想,说道:“两月前,听闻兄长三战李寿于长沙郡,克武陵,兵进南郡,剑指涪陵,自至战捷,三角互倚之势已呈,足可言:进可攻,退可守。实乃可喜可贺,刘浓敬之。”言罢,替朱焘将酒斟满,举杯作邀。
两人倾酒饮尽,朱焘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笑道:“瞻箦,我已将中军大营由建宁迁至宜都,汝且度之,吾意在何?”
刘浓闭了下眼,略作沉吟,沉声道:“兄长欲进豫州。”
“然也,瞻箦知我!”
朱焘将酒盏重重一顿,伸掌沾酒,以掌作刀,在矮案上斜斜一拉,眼吐精光如火灼,不复方才之醉惺,沉声道:“进宜都,控房陵,绕襄阳,直至新野。届时,朱焘便可与祖豫州会帐于颖川,共战胡狼,倾身复我洛阳!而此,尚不为殊,殊者,乃由南至北自此而通矣!我江东儿郎,但凡有志驱胡者,皆可沿此而伐戈!”
多年来,朱焘鏖战氐族李雄、李寿于益州,莫论风云变幻,战略从未变动,始终便是为打通这条南北斜连之路,避开豫章,不经江夏,绕过襄阳,直指豫州。如此一来,北人可南下,南人可北上,集南北之力,共匡旧土。
然则,此举置王敦于何地?王敦之心,路人皆知,其陈军于岸,主掌权柄、遥镇建康,正是势大滔天之时,岂会让北地势力介入南局?祖逖浴血厮杀于豫州,聚英豪而逐北胡,将豫州之地尽数揽复,可却一直苦于没有退路、补给,将兵越战越精,但却也愈战愈少。
江东得以安存,王敦之功也,江东苟延残喘,王敦之患也。
看着意气风发的朱焘,刘浓心中感概莫名,有王敦在,若想南北联合,谈何容易,否则,朱焘亦不会借酒浇愁。而此次朝庭加封朱焘为益州刺史,益州在何地?益州便是如今氐族李寿盘踞,建‘成’国的蜀地,此举并非司马睿之意,实乃王敦操控,其意便是让朱焘去征伐益州,别打往北的主意。
半晌,刘浓劝道:“兄长,何不先取氐成,以效隆中?”
朱焘叹道:“氐成自李雄亡后,李寿已不足为虑,朱焘本也愿效武侯诸葛,希以五载战灭氐成,屯兵积蓄于蜀地,再图北地。奈何半载前,祖豫州修书于我,言:其身已大不如昔,恐三年两载便会命归黄土,老死不足惜,惜哉遥望洛阳不可期。朱焘虽操戈于外,却不敢以忘朝野,王敦之势已若悬顶之剑,不出三载必反!其时,祖豫州若亡,何人可制?莫非,朱焘将为姜伯约乎?”
姜伯约,姜维,蜀已亡,却领军于外。
悲乎,自古英豪多寂寞,天涯何处觅知音。
刘浓再次斟酒。
朱焘默然饮酒,双眼开阖明灭,气氛沉凝如水。
刘浓将杯中酒饮尽,徐徐走到窗前,入眼一片白茫,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朱焘度步过来,并肩于窗,同望雪空。
俩人都未言语,却心照似镜明。
良久,朱焘笑道:“此番南回,一路尽闻瞻箦美名,甚好,君子之剑,理当绽光于外,岂可深藏于匣。”言至此处一顿,笑道:“朱焘博杀六载,窃得益州刺史一职,不知瞻箦可愿随我入宜都?赋文可为掾,侍武可为将!”
益州虽不在晋室辖地,朱焘亦仅是遥镇,但有其弊必有其利,有此名号在身,朱焘便可据建宁赋税为军用,虽未开府建衙却等同如此,故而,可私自对刘浓拔擢。然,这般拔擢却无功名在身,晋升也是极缓,除非有朝一日朱焘如同王敦一般势大,否则难有出头之日。
刘浓并非信不过朱焘,只是此途终非他所愿,于是便对着朱焘沉沉一个揖手,道:“兄长厚爱,刘浓感激不已,然则……”
“哈哈,罢……”
朱焘放声大笑,挥手制住刘浓话语,又道:“知汝心气甚高,况乎,我行之途,确不适汝。”眼望着窗外飞雪,朗声道:“年少未挂封侯印,腰间常悬带血刀。朱焘战野六载,腰刀常抹首,双手满沾血,然,志终不改也!”说着,侧首凝视刘浓:“瞻箦,我且待汝!”
刘浓指着窗外,笑道:“便若此雪,天地尽在一统,刘浓深信,终有一日,将与兄长并驰于风雪之中,百死,而不旋踵!”
“百死而不旋踵!妙哉!”朱焘挺立于窗,击棱大赞,随后转过身来,对探首探脑的莺雪笑道:“收拾收拾,起行回乌伤。”
莺雪眨着眼睛道:“郎君,下雪呢。”
刘浓亦道:“兄长,何故如此情急,何不待雪停之后再行。”
“如此风雪,正适赶路。”
朱焘随性而来,尽兴而去。
刘浓骑着飞雪送至离亭,看着朱焘的大红长氅翻飞于风雪中,心中怅然悠悠,捧琴于膝,鸣了一曲《破阵子》。
音尚未歇,朱焘打马而回。
刘浓迎上前,喜道:“兄长,莫非嫌酒不够?”
朱焘未下马,勒马于亭,侧身笑道:“听闻李寿有子,名李势。李势有女,乃国色娇娃。朱焘若是破城而入,擒此娇娃,将其赠送于汝,汝可愿授?”
“这……”
刘浓斜抱着琴,愣了足足半晌,等回过神来时,朱焘早已远去,唯余朗朗长笑回荡于风雪中。美郎君回转身,徐徐迈步,面上笑容真诚而温暖,朱焘到底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其言欲擒李娇娃相送,其意当不在国色女郎,而是在氐成。
朱焘向王敦低头,乃不得不为,若非他乃朱氏子弟,又控军于西部边陲,令王敦稍有顾忌,否则,一纸召书命其至大将军行营述职,便可令朱焘身陷两难之地。去,恐一去不归,不去,则是有违将令!昔日,陶侃便是被王敦召至豫章,险些被斩了。
当藏有用身,以待风起时。
刘浓将琴递给绿萝,背负着双手走向高大的庄园,将将行至庄墙口,突闻声声牛啼,回头一看,只见风雪中,有人骑牛而来。
“哞!”
“驾!驾……”
青牛奔得极快,两只弯角如刀切雪,骑牛的人骑术极好,虽被颠得上下蹦跳,却犹自挥着牛鞭摧促不断。
来福踏前一步,按着刀喝道:“来者何人?”
“吁……”
来人一声长喝,将牛勒在三十步外,高声问道:“此乃华亭刘氏乎?”
来福道:“正是。”
来人神色大喜,翻身下牛,疾步奔至近前,见刘浓气度非凡,又着郎君装扮,心中有数,半跪于地,大声道:“见过刘郎君,小人来自吴县,敢问我家桥郎君与小娘子可在?”
桥氏随从?莫非有甚急事,是以冒雪寻主,刘浓不敢耽搁亦不便多问,命来福领着他速入庄中寻桥然。
稍后,桥然来到东楼,说要即刻动身回吴县。
刘浓奇问何故,桥然神情尴尬,却不得不把事情说了。
刘浓沉吟半晌,沉声道:“按理,谱谍司审核应在来年之初,怎会此时便至?”
桥然道:“谱谍司遣人至庄中已有三日,命我桥氏呈递族谱以待初审,正审尚在年后。我原想待至豫章后,再行呈递,殊不知,竟来得这般快。”说着,眉宇间尽是焦急,绕着矮案徘徊打转,若是此时递谱,通宜之事尚未成文,豫章拔擢亦未定职,于桥氏大不利。
刘浓问道:“玉鞠勿急,可知谱谍司来者何人?”
桥然摇头道:“不知,不过,吴郡谱谍司司长乃是顾君孝兼任。月前,我曾拜访顾氏,但,但……”言至此处,羞愧无颜,月前他餐风饮露,站了半日,却未进顾氏之门。
顾和,顾君孝,顾荟蔚之父。
刘浓闭着眼睛深思,桥氏核谱之事他早已知晓,是以他强撑着身体不适,也要在年前将通宜之事定下来,默然襄助桥氏。而今竟来这般巧,事物反常必为妖,此时三家已是通宜之好,桥氏遇难,怎能袖手旁观,当下便道:“但凡行事关乎士族,便需有律有例,谱谍司此举,令人废解。玉鞠莫急,刘浓这便去告知娘亲,与汝同往吴县。”说着,站起身来,匆匆而行,待至门口又回头,问道:“桥小娘子可醒了?”
桥然愣愣的道:“未醒,瞻箦……”
刘浓笑道:“玉鞠休言其他,刘浓虽是力薄,但兄长有难,岂可旁视。桥小娘子身子不适,不宜起行,莫若便留在华亭如何?”
“刘郎君,游思欲归……”
桥然尚未说话,廊上传来桥游思的声音。刘浓回过头,只见小女郎端着双手款款行来,朝着自己微微一个万福,轻声道:“刘郎君身子不适,不宜起行,此事不难作解,只需回庄后查探来者何人、其意为何,便知谱谍司为何擅改,若有人欲谋我桥氏,桥氏虽是力弱,却非任人欺凌之族。”
身子不适,不宜起行,同样的措辞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刘浓,不知何故,刘浓有些恼,皱眉道:“若真有人谋之,汝欲何为?”
桥游思眉梢一颤,细声道:“若有人谋,但谋必诡,诡影怎可显露于外,当警而劝之,若其仍旧不知不明,便可彰之以罚!”
刘浓冷声道:“如何警劝?如何彰罚?”
桥游思道:“可……”
“小妹……”
桥然虽不明白他们为何斗嘴,却看出些不对劲,便轻声嗔唤。桥游思回过神来,玲珑心思一转,便知美郎君何故与她为难,心里乱乱的,有些甜,有些羞,更带着莫名其妙的恼,他便是这般啊,一旦拿定主意,便再难以更改,可是他的伤……
“玉鞠,且稍候。”
经得桥然打岔,刘浓也是微微一怔,朝着桥然一个揖手,转身便走,行经桥游思身侧时,忍不住的看了她一眼,而她亦正好俏目投盼,匆匆一对,刘浓不敌,败走。
“碰碰碰……”
木屐踩着光滑的楠木廊,声音又快又急,美郎君挥宽着袖转过廊角,脚步渐尔慢下来,右手抹了下左手,暗吐一口气,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笑。
至中楼,告知娘亲将去吴县桥氏一躺,载尽之时,必归。近些日子,每逢桥游思醒来,刘氏必定掐着时辰探望,当她听闻桥游思要走,心中极是不舍,当下便与刘浓一起至北楼。
桥游思坐在矮案后,黑白惊心的眸子打量着室内陈设,一颗心幽幽的,竟也有些不舍,见刘氏行到门口,与刘氏的目光一触,不知怎地,心中酸酸的忍也忍不住,轻身而起,迎上刘氏,未作一言,将整个身子都埋进刘氏的怀中,双肩轻轻颤抖。
刘浓与桥然并肩站在廊上。
见得此景,桥然忧急的面色略缓,不论桥氏将来何如,若是小妹能有瞻箦这般的良人做归宿,亦是大喜之事。刘浓默然望着吴县的方向,心神宁静而致远,仿似看见那个淡金色的倩影正凝目顾盼,美郎君嘴角悄悄一裂,摸了摸鼻子……(未完待续。)
面前有案,案上置酒。
酒壶零乱,酒盏四落。
醉眼已然惺松,犹自挥杯饮酒,吐气作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郎君……醉了。”莺雪浑身袭桃红,揉着心爱郎君的肩,按住他欲执盏的手。
朱焘笑道:“非也,其醉非醉,意犹酣也。”说着,挥去莺雪的手,捉壶灌盏。
正欲举杯就饮时,刘浓踏至室口。
朱焘歪着身子,醉眼乜斜的看着美郎君,问道:“瞻箦,汝观吾醉乎?”
刘浓迈着白袜走到案前,扶正滚倒于案角的青铜盏,看了一眼正眨眼睛的莺雪,笑道:“粉绮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酒蕴天然自性灵,人间有艺总关情。”
“格格……”莺雪软软一笑,螓首轻伏于朱焘之肩,尽显缠锦眷恋。
朱焘放下酒杯,按膝,坐正身姿,笑道:“好个醉眼斜回小样刀,瞻箦是劝我莫贪杯中之物也!也罢,酒之一物,无非寄怀缓解,缓则缓矣,不可绝也。至今而后,不再饮酒!”拍了拍莺雪的手,莺雪小样刀般的眉眼一弯,朝着刘浓微微一笑,款步隐入内间。
刘浓执起酒壶,斟了两盏,奉给朱焘一盏。
朱焘摇头道:“方才言过,不再饮酒。”
刘浓奉酒不还,笑道:“酒,乃天作之合,君子寄以携怀,穷士寓以避世,若携怀避世皆尽,便超拔乎云外,莫非,兄长已至此境?”
“哈哈,当不至此……”朱焘大笑,接过酒续饮,丝毫不在意适才所作之诺。
刘浓陪饮,浅抿几口,想了想,说道:“两月前,听闻兄长三战李寿于长沙郡,克武陵,兵进南郡,剑指涪陵,自至战捷,三角互倚之势已呈,足可言:进可攻,退可守。实乃可喜可贺,刘浓敬之。”言罢,替朱焘将酒斟满,举杯作邀。
两人倾酒饮尽,朱焘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笑道:“瞻箦,我已将中军大营由建宁迁至宜都,汝且度之,吾意在何?”
刘浓闭了下眼,略作沉吟,沉声道:“兄长欲进豫州。”
“然也,瞻箦知我!”
朱焘将酒盏重重一顿,伸掌沾酒,以掌作刀,在矮案上斜斜一拉,眼吐精光如火灼,不复方才之醉惺,沉声道:“进宜都,控房陵,绕襄阳,直至新野。届时,朱焘便可与祖豫州会帐于颖川,共战胡狼,倾身复我洛阳!而此,尚不为殊,殊者,乃由南至北自此而通矣!我江东儿郎,但凡有志驱胡者,皆可沿此而伐戈!”
多年来,朱焘鏖战氐族李雄、李寿于益州,莫论风云变幻,战略从未变动,始终便是为打通这条南北斜连之路,避开豫章,不经江夏,绕过襄阳,直指豫州。如此一来,北人可南下,南人可北上,集南北之力,共匡旧土。
然则,此举置王敦于何地?王敦之心,路人皆知,其陈军于岸,主掌权柄、遥镇建康,正是势大滔天之时,岂会让北地势力介入南局?祖逖浴血厮杀于豫州,聚英豪而逐北胡,将豫州之地尽数揽复,可却一直苦于没有退路、补给,将兵越战越精,但却也愈战愈少。
江东得以安存,王敦之功也,江东苟延残喘,王敦之患也。
看着意气风发的朱焘,刘浓心中感概莫名,有王敦在,若想南北联合,谈何容易,否则,朱焘亦不会借酒浇愁。而此次朝庭加封朱焘为益州刺史,益州在何地?益州便是如今氐族李寿盘踞,建‘成’国的蜀地,此举并非司马睿之意,实乃王敦操控,其意便是让朱焘去征伐益州,别打往北的主意。
半晌,刘浓劝道:“兄长,何不先取氐成,以效隆中?”
朱焘叹道:“氐成自李雄亡后,李寿已不足为虑,朱焘本也愿效武侯诸葛,希以五载战灭氐成,屯兵积蓄于蜀地,再图北地。奈何半载前,祖豫州修书于我,言:其身已大不如昔,恐三年两载便会命归黄土,老死不足惜,惜哉遥望洛阳不可期。朱焘虽操戈于外,却不敢以忘朝野,王敦之势已若悬顶之剑,不出三载必反!其时,祖豫州若亡,何人可制?莫非,朱焘将为姜伯约乎?”
姜伯约,姜维,蜀已亡,却领军于外。
悲乎,自古英豪多寂寞,天涯何处觅知音。
刘浓再次斟酒。
朱焘默然饮酒,双眼开阖明灭,气氛沉凝如水。
刘浓将杯中酒饮尽,徐徐走到窗前,入眼一片白茫,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朱焘度步过来,并肩于窗,同望雪空。
俩人都未言语,却心照似镜明。
良久,朱焘笑道:“此番南回,一路尽闻瞻箦美名,甚好,君子之剑,理当绽光于外,岂可深藏于匣。”言至此处一顿,笑道:“朱焘博杀六载,窃得益州刺史一职,不知瞻箦可愿随我入宜都?赋文可为掾,侍武可为将!”
益州虽不在晋室辖地,朱焘亦仅是遥镇,但有其弊必有其利,有此名号在身,朱焘便可据建宁赋税为军用,虽未开府建衙却等同如此,故而,可私自对刘浓拔擢。然,这般拔擢却无功名在身,晋升也是极缓,除非有朝一日朱焘如同王敦一般势大,否则难有出头之日。
刘浓并非信不过朱焘,只是此途终非他所愿,于是便对着朱焘沉沉一个揖手,道:“兄长厚爱,刘浓感激不已,然则……”
“哈哈,罢……”
朱焘放声大笑,挥手制住刘浓话语,又道:“知汝心气甚高,况乎,我行之途,确不适汝。”眼望着窗外飞雪,朗声道:“年少未挂封侯印,腰间常悬带血刀。朱焘战野六载,腰刀常抹首,双手满沾血,然,志终不改也!”说着,侧首凝视刘浓:“瞻箦,我且待汝!”
刘浓指着窗外,笑道:“便若此雪,天地尽在一统,刘浓深信,终有一日,将与兄长并驰于风雪之中,百死,而不旋踵!”
“百死而不旋踵!妙哉!”朱焘挺立于窗,击棱大赞,随后转过身来,对探首探脑的莺雪笑道:“收拾收拾,起行回乌伤。”
莺雪眨着眼睛道:“郎君,下雪呢。”
刘浓亦道:“兄长,何故如此情急,何不待雪停之后再行。”
“如此风雪,正适赶路。”
朱焘随性而来,尽兴而去。
刘浓骑着飞雪送至离亭,看着朱焘的大红长氅翻飞于风雪中,心中怅然悠悠,捧琴于膝,鸣了一曲《破阵子》。
音尚未歇,朱焘打马而回。
刘浓迎上前,喜道:“兄长,莫非嫌酒不够?”
朱焘未下马,勒马于亭,侧身笑道:“听闻李寿有子,名李势。李势有女,乃国色娇娃。朱焘若是破城而入,擒此娇娃,将其赠送于汝,汝可愿授?”
“这……”
刘浓斜抱着琴,愣了足足半晌,等回过神来时,朱焘早已远去,唯余朗朗长笑回荡于风雪中。美郎君回转身,徐徐迈步,面上笑容真诚而温暖,朱焘到底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其言欲擒李娇娃相送,其意当不在国色女郎,而是在氐成。
朱焘向王敦低头,乃不得不为,若非他乃朱氏子弟,又控军于西部边陲,令王敦稍有顾忌,否则,一纸召书命其至大将军行营述职,便可令朱焘身陷两难之地。去,恐一去不归,不去,则是有违将令!昔日,陶侃便是被王敦召至豫章,险些被斩了。
当藏有用身,以待风起时。
刘浓将琴递给绿萝,背负着双手走向高大的庄园,将将行至庄墙口,突闻声声牛啼,回头一看,只见风雪中,有人骑牛而来。
“哞!”
“驾!驾……”
青牛奔得极快,两只弯角如刀切雪,骑牛的人骑术极好,虽被颠得上下蹦跳,却犹自挥着牛鞭摧促不断。
来福踏前一步,按着刀喝道:“来者何人?”
“吁……”
来人一声长喝,将牛勒在三十步外,高声问道:“此乃华亭刘氏乎?”
来福道:“正是。”
来人神色大喜,翻身下牛,疾步奔至近前,见刘浓气度非凡,又着郎君装扮,心中有数,半跪于地,大声道:“见过刘郎君,小人来自吴县,敢问我家桥郎君与小娘子可在?”
桥氏随从?莫非有甚急事,是以冒雪寻主,刘浓不敢耽搁亦不便多问,命来福领着他速入庄中寻桥然。
稍后,桥然来到东楼,说要即刻动身回吴县。
刘浓奇问何故,桥然神情尴尬,却不得不把事情说了。
刘浓沉吟半晌,沉声道:“按理,谱谍司审核应在来年之初,怎会此时便至?”
桥然道:“谱谍司遣人至庄中已有三日,命我桥氏呈递族谱以待初审,正审尚在年后。我原想待至豫章后,再行呈递,殊不知,竟来得这般快。”说着,眉宇间尽是焦急,绕着矮案徘徊打转,若是此时递谱,通宜之事尚未成文,豫章拔擢亦未定职,于桥氏大不利。
刘浓问道:“玉鞠勿急,可知谱谍司来者何人?”
桥然摇头道:“不知,不过,吴郡谱谍司司长乃是顾君孝兼任。月前,我曾拜访顾氏,但,但……”言至此处,羞愧无颜,月前他餐风饮露,站了半日,却未进顾氏之门。
顾和,顾君孝,顾荟蔚之父。
刘浓闭着眼睛深思,桥氏核谱之事他早已知晓,是以他强撑着身体不适,也要在年前将通宜之事定下来,默然襄助桥氏。而今竟来这般巧,事物反常必为妖,此时三家已是通宜之好,桥氏遇难,怎能袖手旁观,当下便道:“但凡行事关乎士族,便需有律有例,谱谍司此举,令人废解。玉鞠莫急,刘浓这便去告知娘亲,与汝同往吴县。”说着,站起身来,匆匆而行,待至门口又回头,问道:“桥小娘子可醒了?”
桥然愣愣的道:“未醒,瞻箦……”
刘浓笑道:“玉鞠休言其他,刘浓虽是力薄,但兄长有难,岂可旁视。桥小娘子身子不适,不宜起行,莫若便留在华亭如何?”
“刘郎君,游思欲归……”
桥然尚未说话,廊上传来桥游思的声音。刘浓回过头,只见小女郎端着双手款款行来,朝着自己微微一个万福,轻声道:“刘郎君身子不适,不宜起行,此事不难作解,只需回庄后查探来者何人、其意为何,便知谱谍司为何擅改,若有人欲谋我桥氏,桥氏虽是力弱,却非任人欺凌之族。”
身子不适,不宜起行,同样的措辞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刘浓,不知何故,刘浓有些恼,皱眉道:“若真有人谋之,汝欲何为?”
桥游思眉梢一颤,细声道:“若有人谋,但谋必诡,诡影怎可显露于外,当警而劝之,若其仍旧不知不明,便可彰之以罚!”
刘浓冷声道:“如何警劝?如何彰罚?”
桥游思道:“可……”
“小妹……”
桥然虽不明白他们为何斗嘴,却看出些不对劲,便轻声嗔唤。桥游思回过神来,玲珑心思一转,便知美郎君何故与她为难,心里乱乱的,有些甜,有些羞,更带着莫名其妙的恼,他便是这般啊,一旦拿定主意,便再难以更改,可是他的伤……
“玉鞠,且稍候。”
经得桥然打岔,刘浓也是微微一怔,朝着桥然一个揖手,转身便走,行经桥游思身侧时,忍不住的看了她一眼,而她亦正好俏目投盼,匆匆一对,刘浓不敌,败走。
“碰碰碰……”
木屐踩着光滑的楠木廊,声音又快又急,美郎君挥宽着袖转过廊角,脚步渐尔慢下来,右手抹了下左手,暗吐一口气,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笑。
至中楼,告知娘亲将去吴县桥氏一躺,载尽之时,必归。近些日子,每逢桥游思醒来,刘氏必定掐着时辰探望,当她听闻桥游思要走,心中极是不舍,当下便与刘浓一起至北楼。
桥游思坐在矮案后,黑白惊心的眸子打量着室内陈设,一颗心幽幽的,竟也有些不舍,见刘氏行到门口,与刘氏的目光一触,不知怎地,心中酸酸的忍也忍不住,轻身而起,迎上刘氏,未作一言,将整个身子都埋进刘氏的怀中,双肩轻轻颤抖。
刘浓与桥然并肩站在廊上。
见得此景,桥然忧急的面色略缓,不论桥氏将来何如,若是小妹能有瞻箦这般的良人做归宿,亦是大喜之事。刘浓默然望着吴县的方向,心神宁静而致远,仿似看见那个淡金色的倩影正凝目顾盼,美郎君嘴角悄悄一裂,摸了摸鼻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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