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28 第两百二十八章 桃源难容
- 229 第两百二十九章 血战于野
- 230 第两百三十章 楚殇逝魂
- 231 第两百三十一章 镇西将军
- 232 第两百三十二章 桃夭芳绯
- 233 第两百三十三章 非君莫嫁
- 234 第两百三十四章 门阀雅阅
- 235 第两百三十五章 何为思欲
- 236 第两百三十六章 岂曰无衣
- 237 第两百三十七章 刘訚归来
- 238 第三百三十八章
- 239 第两百三十九章 竹帛难书
- 240 第两百四十章 帐中论战
- 241 第两百四十一章 初建军帐
- 242 第两百四十二章 落日抵血
- 243 第两百四十三章 盾阵呈威
- 244 第两百四十四章 天龙旋龟
- 245 第两百四十五章 单骑入营
- 246 第两百四十六章 溱洧歌声
- 247 第两百四十七章 威名远扬
- 248 第两百四十八章 铁骑东来
- 249 第两百四十九章 虎入上蔡
- 250 第两百五十章 雄城三斩
- 251 第两百五十一章 烈女之剪
- 252 第两百五十二章 斩之于野
- 253 第两百五十三章 铸城于心
- 254 第两百五十四章 渡甲河西
- 255 第两百五十五章 身陷重围
- 256 第两百五十六章 美鹤留痕
- 257 第两百五十七章 庭议表功
- 258 第两百五十八章 秋雨敛愁
- 259 第两百五十九章 游思入北
- 260 第两百六十章 安境殄虏
- 261 第两百六十一章 何为勇者
- 262 第两百六十二章 怀壁之欲
- 263 第两百六十三章 情蔻芳开
- 264 第两百六十四章 各有所取
- 265 第两百六十五章 三合之敌
- 266 第两百六十四章 阴谋鬼胎
- 267 第两百六十五章 风卷平岗
- 268 第两百六十六章 击之半道
- 269 第两百六十七章 横枪立马
- 270 第两百六十八章 星夜驰援
- 271 第两百六十九章 止杀于安
- 272 第两百七十章 何为士也
- 273 第两百七十一章 智风贞惠
- 274 第两百七十二章 奔赴雍丘
- 275 第两百七十三章 蓦然回首
- 276 第两百七十四章 往事难追
- 277 第两百七十五章 郗公情厚
- 278 第两百七十六章 澜月寐思
- 279 第两百七十七章 雄狮虎踞
- 280 第两百七十八章 南来北往
- 281 第两百七十九章 狭路相逢
- 282 第两百八十章 败亡于欲
- 283 第两百八十一章 道之云远
- 284 第两百八十二章 情至深处
- 285 第两百八十三章 九月授衣
- 286 第两百八十四章 华丽之战
- 287 第两百八十五章 密信北来
- 288 第两百八十六章 挥军颖川
- 289 第两百八十七章 道旁之李
- 290 第两百八十七章 其罪当诛
- 291 第两百八十八章 逝者于生
- 292 第两百八十九章 秋兰降子
- 293 第两百九十一章 夺关冲阵
- 294 第两百九十二章 令高于天
- 295 第两百九十三章 危塔歌声
- 296 第两百九十四章 柔然公主
- 297 第两百九十五章 策马荣归
- 298 第两百九十六章 平虏中郎
- 299 第两百九十七章 闺房之乐
- 300 第两百九十八章 情为何物
- 301 第两百九十九章 齐人难享
- 302 第三百章 门阀风流
- 303 第三百零一章 倾国倾城
- 304 第两百零二章 闲而未闲
- 305 第三百零三章 客似云来
- 306 第三百零四章 红楼抱美
- 307 第三百零五章 清风缭情
- 308 第三百零六章 巧心碎湖
- 309 第三百零七章 泼墨满墙
- 310 第三百零八章 落盘天下
- 311 第三百零八章 盘落天下
- 312 第三百一十章 此身入世
- 313 第三百一十一章 踏雪寻梅
- 314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情生何起
- 315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终风北回
- 316 第三百一十四章 血锁长安
- 317 第三百一十五章 雄杰祖逖
- 318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蔡四景
- 319 第三百一十七章 弄月色媚
- 320 第三百一十八章 埙萧合鸣
- 321 第三百一十九章 铁甲光寒
- 322 第三百二十章 算无遗策
- 323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战前夕
- 324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人间干戈
- 325 第三百二十三章 白袍无敌
- 326 第三百二十四章 洛阳之殇
- 327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兵临城下
- 328 第三百二十六章 帐下上将
- 329 第三百二十六章 背城一战
- 330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诸方合围
- 331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诺成城
- 332 第三百三十章 白袍白袍
- 333 第三百三十一章 螟蛉义女
- 334 第三百三十二章 沐兰双喜
- 335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怎堪消受
- 336 第三百三十四章 难为人师
- 337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为君献舟
- 338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仁仕之别
- 339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冠军将军
- 340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雨江山
- 341 第三百三十九章 美侯戏美
- 342 第三百四十章 楚歌待归
- 343 第三百四十一章 豕犬相逐
- 344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将之将亡
- 345 第三百四十三章 甘为汝师
- 346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千里婵娟
- 347 第三百四十五章 落子无形
- 348 第三百四十六章 命途多舛
- 349 第三百四十七章 长亭念别
- 350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七月流火
- 351 第三百四十九章 颖川旧族
- 352 第三百五十章 观已观人
- 353 第三百五十一章 异日齐风
- 354 第三百五十二章 寒蝉秋鸣
- 355 第三百五十三章 烟雨蒙兮
- 356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两小无猜
- 357 第三百五十五章 悲鸣失魂
- 358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何人梦呓
- 359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天地不仁
- 360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从容入墓
- 361 第三百五十九章 问君可喜
- 362 第三百六十章 烟消云散
- 363 第三百六十一章 黑白二仙
- 364 第三百六十二章 堂堂皇皇
- 365 第三百六十三章 白首不离
- 366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笼江雪
- 367 第三百六十五章 捭视六合
- 368 第三百六十六章 阳和起蛰
- 369 第三百六十七章 首战告捷
- 370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万马渡江
- 371 第三百六十九章 乱战四起
- 372 第三百七十章 溃敌卷野
- 373 第三百七十一章 止战之殇
- 374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有我无敌
- 375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乐极生悲
- 376 第三百七十四章 同类相从
- 377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阙魂尽
- 378 第三百七十六章 如玉谢安
- 379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初识道韫
- 380 第三百七十八章 羽丰回哺
- 381 第三百七十九章 镇西北归
- 382 第三百八十章 斯人何悲
- 383 第三百八十一章 若归莫悲
- 384 第三百八十二章 昂须我友
- 385 第三百八十三章 汉有游女
- 386 第三百八十四章 心灯锁魂
- 387 第三百八十五章 愚不可及
- 388 第三百八十六章 林中忽逢
- 389 第三百八十七章 锋芒毕露
- 390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以君作案
- 391 第三百八十九章 永不为友
- 392 第三百九十章 心口难开
- 393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何人情深
- 394 第三百九十二章 野寺观画
- 395 第三百九十四章 子夜四时
- 396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月树灯笼
- 397 第三百九十五章 乌衣绯裳
- 398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公之后
- 399 第三百九十七章 扶风唱响
- 400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图穷匕现
- 401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玉人捞月
- 402 第四百章 辗转徘徊
- 403 第四百零一章 月下别君
- 404 第四百零二章 雄将谢艾
- 405 第四百零三章 非吾族类
- 406 第四百零四章 冒死力谏
- 407 第四百零五章 一劳永逸
- 408 第四百零六章 掘墓回风
- 409 第四百零七章 请君入瓮
- 410 第四百零八章 无尽杀戮
- 411 第四百零九章 灌娘心思
- 412 第四百一十章 朱砂破蒙
- 413 第四百一十一章 寸道血辟
- 414 第四百一十二章 羯人白胡
- 415 第四百一十三章 永坠黑暗
- 416 第四百一十四章 善恶本源
- 417 第四百一十五章 屠戮轮回
- 418 第四百一十六章 唯君一人
- 419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请君试之
- 420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吾有一求
- 421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情怯如斯
- 422 第四百二十章 顺势逆取
- 423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名将对弈
- 424 第四百二十二章 闻战而喜
- 425 第四百二十三章 杀汝种树
- 426 第四百二十四章 桓温请战
- 427 第四百二十五章 相知相惜
- 428 第四百二十六章 诸路汇聚
- 429 第四百二十七章 鏖战血岭
- 430 第四百二十八章 纵横无敌
- 431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一笼
- 432 第四百三十章 暖风融雪
- 433 第四百三十一章 娇羞如莲
- 434 第四百三十二章 伊人玉透
- 435 第四百三十三章 曲尽琴在
隐藏
显示工具栏
第三百三十八章
第三百三十八章
竖日,刘浓辞别祖逖,北渡淮水。
祖逖送饯于渡口,指着淮水北岸,笑道:“汝且先行,北岸亦属豫州,指日祖逖便将经此而渡,入雍丘。汝虽非我帐下,然,阵斩谢浮之功不可没,我已遣人奏至建康,为汝请功。”
“谢过将军。”
刘浓默然一揖,转身踏入帆船,放眼看去,只见滔滔淮水中,帆船如林,不过千人,却动用了整个寿春境内的渔船。而此时,淮南境内,密集如点棋般军坞里,走出一队队执戈侍甲的军士,旌旗所向,皆指寿春。
祖豫州征召,入北,淮南军民,当从。
踏过淮水便是汝阴郡,纵穿汝阴便至上蔡。
永嘉之乱后,汝南、汝阴二郡为匈奴刘渊占据,后归刘曜。七年前,祖豫州率军北伐,历经三年血战,驱逐石勒至陈留。石勒虽是退守陈留,但却不时派遣铁骑,骚扰、抢掠周边各郡,是以,此地饱受战乱。
鹞鹰高飞,刘浓骑着飞雪,遥行于军列之前,华亭部曲加上谢浮降军,以及荀娘子的百二精骑,刚好过千。率领着这支千人队,甲坚利刃之下,只要不是遇上三千人以上大军,足可一战!且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一入汝阴,刘浓便一反常态,命北宫沿官道而行,见村便进,遇坞则扎,大有肆意宣扬之意。为此,郭璞极其不解,数番询问何故。刘浓皆一笑置之,若是在平常之日,他自然不敢如此大张旗鼓,但如今,祖豫州大军既将开入北豫州,说不得便会与那些两面倒的大坞堡算算旧帐,狐假虎威,何乐不为?既欲扎根于北豫州,便如剑之尖刃,当露其锋!
“驾!”
荀娘子从队列中腹打马而来,提着马缰在刘浓面前打了个转,把一身重甲的刘浓瞅了又瞅,皱眉道:“莫非,汝真欲回江南乎?”
“何以见得?”刘浓看了看她,只见她也是浑身披甲,朝阳射在那明光煜煜的铠甲上,泛着刺眼的光辉,忍不住地暗中腹诽:此甲甚华,华者华也,却极易遭人眼羡,且为人所注……
荀娘子见他嘴角微裂,心中愠怒,喝道:“汝阴非同淮南,坞堡内,便是昔日未行南渡之士族,皆有私军过千。此郡,胡人窃占多年,安知其心在胡、亦或向晋?如此招摇过境,汝岂能至上蔡?!”
刘浓笑道:“荀娘子聪慧过人,洞悉世情若观火。然,刘浓却有一疑,不知小娘子可否为刘浓解惑?”
荀娘子冷声道:“汝且言来!”
刘浓道:“若刘浓未行记错,荀娘子昔日所言,乃是愿睹刘浓败象之意。不知,今日却为何出言相劝?”
“嗯,汝敢戏耍于我?!”
荀娘子秀眉一挑,右手下意识的便按向腰间华丽长剑。
雌虎不可戏!刘浓剑眉一簇,趁她尚未将剑拔出来之际,拱了拱手,正色道:“荀娘子勿怒,刘浓岂敢戏耍小娘子。实乃前往上蔡尚有六百余里,若一味低头行事,恐反为人欺!”言至此处,话锋一变,笑道:“而堡内既是士族子弟,刘浓理当前往,投帖拜访。”
“投帖、拜访?!”荀娘子秀眉凝成了川字。
“然也!”
刘浓按着楚殇,摧着马,轻跑两步,半眯着眼看向远方。
远方,一座硕大的褐色坞堡嵌在山体下,箭楼林立、状若城池;护城河三面环围,深一丈,宽三丈;墙上执刀持箭者四下往来,不时听闻阵阵吆喝声。此堡乃是汝阴昌氏所建,方圆三十里,皆为昌氏所有,拥村落十余,坞民两千,部曲五百。
此时,昌氏家主昌任,据胡凳而坐,眉头紧皱。在他的面前有一方矮案,其中置放一帖,上书六字:华亭刘浓,拜暨。而他早知刘浓将行经此地,因为他的怀中尚有另一封信,从寿春而来。由汝阴至上蔡,若行直线,需经大小坞堡十余,昌家坞便是首站。
大子昌许坐在下首,沉声道:“阿父,此人已扎营坞前,该当何如?”
“该当何如?理当何如?”
昌任拿起案上拜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扬了扬帖,冷声再道:“想必,赵固、郭默等人皆在思之,我昌氏将以何如!”
一听赵固,昌许眉头一跳,汝阴境内最大的坞主便是赵氏与郭氏,各自拥曲两千,坞民近万,自成一国。
昌许沉吟一阵,点头道:“阿父,此事,我昌氏应慎思酌虑,去年石勒与祖豫州战于蓬关,祖豫州虽败,但未伤根基,且帐下韩潜两度击败桃豹于蓬坞坡,想必祖豫州指日便将再行入北。此子此时北来,莫论何意,最为稳妥之计,便是置之不闻!想必其人,不日便会自行离去。”
三子昌离道:“大兄此言欠妥,此子扎营于坞前,几同堵门而戏。若是我昌氏不予理会,恐为人所轻尔!况且,若是此番祖豫州入北再败于石勒。届时,石勒提兵兴罪,我等当以何如?”
“然也!”
族弟昌具捋着短须,沉声道:“族中小七、小八,皆在石勒帐下,若使其怒,恐将危矣。往年,祖豫州入北,与我等也两不相干啊!此子所为,委实令人气煞!”
次子昌漠脾性最烈,当即拍腿而起,叫道:“阿父,便是祖豫州,昔日也未曾将驻军扎于坞前,令我昌氏难为!此华亭刘浓乃是何人?竟敢如此藐视我汝阴昌氏!是可忍,孰不可忍!莫若孩儿率部夜出,与其痛头一击,使其知晓,汝阴非比江南!”
“不可!”
昌许“唰”地起身,喝道:“二弟切莫胡为,此人毕竟乃是朝庭之仕,扎营于坞前,若是击之,天下人皆知我昌氏反叛!届旧,我昌氏便为天下人耻笑矣!”
昌漠不屑的挑了挑眉,硬着脖子,冷声道:“朝庭?天下朝庭何其多也,有成、有赵、有秦、有代、尚有大马之凉,不知大兄所言之朝庭,乃何也?弃中原而不顾之南晋乎?”
“竖子!”
昌许勃然大怒,颤抖着嘴唇,怒指昌许,叫道:“昔日石勒只不过对汝稍作称赞,汝便弃典而忘宗乎?!汝可记得昔年,阿姐亡于何人之手,被何人鼎烹案食?!阿姐待汝亲厚无间,汝,汝!!!”
言至此处,目中泛起赤光,愈来愈怒,搬起身侧一张胡凳,便欲砸向昌漠。昌漠当即不甘势弱,拽起屁股下的胡凳,欲抗。
“且慢!”
昌离当即奔到堂中,摆着双手叫道:“二位兄长,息怒!何苦为一外人,而伤自家和气也!”
昌许扬着胡凳,一边乱砸,一边叫道:“乾在上,坤居下,但使日月得存,昌许便誓与叛宗弃祖之人,不共戴天也!”
昌漠格开迎面砸来的胡凳,反手砸向昌许,吼道:“大兄迂腐不堪,不识时务,当为天弃也!”
“唉,唉唉……”昌具叹声连连,抓落胡须一大把。
而这时,堂中在座之人反应过来,纷纷窜出案,拉的拉,劝的劝,二十余人挤来挤去,渐渐分作两派。
“肃静!!!”
看着眼前乱象大呈,昌任眉心乱跳,胸中憋闷如梗在喉,满脸涨得痛红,心中更怒刘浓,通天大路不走,为何扎营坞前?!
“阿父,诸位族兄!”
便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幼子昌华,徐徐起身,朝着泾渭分明的两帮人团团一揖,而后,看着昌漠那一方,朗声道:“二兄,击不得!且不言,击之能否取胜!此人扎营坞前,若行击之,日后祖豫州必怒,想必石勒尚未兴师,我昌氏已亡,昔日张平、攀雅便是明证!”又对着昌许那一方,正色道:“大兄之计,虽是老成谋算,但若置之不理,也稍是欠妥。”
“依你之见,该当何如?”昌许与昌漠同时问。
昌华微微一笑,走向昌任,揖道:“阿父,可否借帖一观?”
“自无不可。”昌任将帖递给幼子,自打昌华方一站出来,他心中便是一定,昌氏诸子之中,莫论大局纵横,亦或细微洞悉,当属眼前之子最为杰出。
昌华捧起帖细细一观,眉头时皱时舒,叹道:“果然如此,华亭刘浓了得!”而后,持着帖,面向堂中所有人,笑道:“诸位勿忧,此帖乃拜访之帖!”
昌漠嗡声道:“拜访又何如?无非招摇扬威也!”
“非也!”
昌华淡声道:“此帖上书华亭,已彰表其人身份,乃士族拜访之帖,并非朝庭之仕造访之帖!”
昌漠道:“有何差异?”
昌华摇头道:“差异大也!诸位且思之,此帖遵循古礼而表,其言下之意,当为仅作士族拜访尔!他日,即便石勒兴问,我等可答:士族互访乃尊古礼,故而,不得不以礼相待,并非怀有他意也!”
昌漠仍不罢休,怒道:“若是如此,为何屯军坞前!”
昌华淡声道:“昌华若易位而处,亦当屯军坞前,若不屯军坞前,二兄为日后计,恐已然击之!况且,依弟度之,其人,想必尚有深意。”
“哼!!”昌漠冷冷一哼,转过头不言。
昌许眼光疾闪,神情大喜,却故意问道:“若以华弟之见,该当何如?”
昌华笑道:“无它,我昌氏非同流民聚堡,亦乃渊源久长之士族,当以士族之礼待之!此举,既不损我昌氏声名,亦不容人拿住把柄。至于赵固等人,谁若敢言我昌氏示弱,便是弃根也!且让他受天下人唾骂也,与我昌氏何干?”
“妙哉!!”
昌任眯着眼睛暗度,心思瞬间数转,而后大喜,拍了拍幼子的肩,笑道:“既是如此,且开坞放桥,迎之!”
“且慢!”(未完待续。)
祖逖送饯于渡口,指着淮水北岸,笑道:“汝且先行,北岸亦属豫州,指日祖逖便将经此而渡,入雍丘。汝虽非我帐下,然,阵斩谢浮之功不可没,我已遣人奏至建康,为汝请功。”
“谢过将军。”
刘浓默然一揖,转身踏入帆船,放眼看去,只见滔滔淮水中,帆船如林,不过千人,却动用了整个寿春境内的渔船。而此时,淮南境内,密集如点棋般军坞里,走出一队队执戈侍甲的军士,旌旗所向,皆指寿春。
祖豫州征召,入北,淮南军民,当从。
踏过淮水便是汝阴郡,纵穿汝阴便至上蔡。
永嘉之乱后,汝南、汝阴二郡为匈奴刘渊占据,后归刘曜。七年前,祖豫州率军北伐,历经三年血战,驱逐石勒至陈留。石勒虽是退守陈留,但却不时派遣铁骑,骚扰、抢掠周边各郡,是以,此地饱受战乱。
鹞鹰高飞,刘浓骑着飞雪,遥行于军列之前,华亭部曲加上谢浮降军,以及荀娘子的百二精骑,刚好过千。率领着这支千人队,甲坚利刃之下,只要不是遇上三千人以上大军,足可一战!且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一入汝阴,刘浓便一反常态,命北宫沿官道而行,见村便进,遇坞则扎,大有肆意宣扬之意。为此,郭璞极其不解,数番询问何故。刘浓皆一笑置之,若是在平常之日,他自然不敢如此大张旗鼓,但如今,祖豫州大军既将开入北豫州,说不得便会与那些两面倒的大坞堡算算旧帐,狐假虎威,何乐不为?既欲扎根于北豫州,便如剑之尖刃,当露其锋!
“驾!”
荀娘子从队列中腹打马而来,提着马缰在刘浓面前打了个转,把一身重甲的刘浓瞅了又瞅,皱眉道:“莫非,汝真欲回江南乎?”
“何以见得?”刘浓看了看她,只见她也是浑身披甲,朝阳射在那明光煜煜的铠甲上,泛着刺眼的光辉,忍不住地暗中腹诽:此甲甚华,华者华也,却极易遭人眼羡,且为人所注……
荀娘子见他嘴角微裂,心中愠怒,喝道:“汝阴非同淮南,坞堡内,便是昔日未行南渡之士族,皆有私军过千。此郡,胡人窃占多年,安知其心在胡、亦或向晋?如此招摇过境,汝岂能至上蔡?!”
刘浓笑道:“荀娘子聪慧过人,洞悉世情若观火。然,刘浓却有一疑,不知小娘子可否为刘浓解惑?”
荀娘子冷声道:“汝且言来!”
刘浓道:“若刘浓未行记错,荀娘子昔日所言,乃是愿睹刘浓败象之意。不知,今日却为何出言相劝?”
“嗯,汝敢戏耍于我?!”
荀娘子秀眉一挑,右手下意识的便按向腰间华丽长剑。
雌虎不可戏!刘浓剑眉一簇,趁她尚未将剑拔出来之际,拱了拱手,正色道:“荀娘子勿怒,刘浓岂敢戏耍小娘子。实乃前往上蔡尚有六百余里,若一味低头行事,恐反为人欺!”言至此处,话锋一变,笑道:“而堡内既是士族子弟,刘浓理当前往,投帖拜访。”
“投帖、拜访?!”荀娘子秀眉凝成了川字。
“然也!”
刘浓按着楚殇,摧着马,轻跑两步,半眯着眼看向远方。
远方,一座硕大的褐色坞堡嵌在山体下,箭楼林立、状若城池;护城河三面环围,深一丈,宽三丈;墙上执刀持箭者四下往来,不时听闻阵阵吆喝声。此堡乃是汝阴昌氏所建,方圆三十里,皆为昌氏所有,拥村落十余,坞民两千,部曲五百。
此时,昌氏家主昌任,据胡凳而坐,眉头紧皱。在他的面前有一方矮案,其中置放一帖,上书六字:华亭刘浓,拜暨。而他早知刘浓将行经此地,因为他的怀中尚有另一封信,从寿春而来。由汝阴至上蔡,若行直线,需经大小坞堡十余,昌家坞便是首站。
大子昌许坐在下首,沉声道:“阿父,此人已扎营坞前,该当何如?”
“该当何如?理当何如?”
昌任拿起案上拜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扬了扬帖,冷声再道:“想必,赵固、郭默等人皆在思之,我昌氏将以何如!”
一听赵固,昌许眉头一跳,汝阴境内最大的坞主便是赵氏与郭氏,各自拥曲两千,坞民近万,自成一国。
昌许沉吟一阵,点头道:“阿父,此事,我昌氏应慎思酌虑,去年石勒与祖豫州战于蓬关,祖豫州虽败,但未伤根基,且帐下韩潜两度击败桃豹于蓬坞坡,想必祖豫州指日便将再行入北。此子此时北来,莫论何意,最为稳妥之计,便是置之不闻!想必其人,不日便会自行离去。”
三子昌离道:“大兄此言欠妥,此子扎营于坞前,几同堵门而戏。若是我昌氏不予理会,恐为人所轻尔!况且,若是此番祖豫州入北再败于石勒。届时,石勒提兵兴罪,我等当以何如?”
“然也!”
族弟昌具捋着短须,沉声道:“族中小七、小八,皆在石勒帐下,若使其怒,恐将危矣。往年,祖豫州入北,与我等也两不相干啊!此子所为,委实令人气煞!”
次子昌漠脾性最烈,当即拍腿而起,叫道:“阿父,便是祖豫州,昔日也未曾将驻军扎于坞前,令我昌氏难为!此华亭刘浓乃是何人?竟敢如此藐视我汝阴昌氏!是可忍,孰不可忍!莫若孩儿率部夜出,与其痛头一击,使其知晓,汝阴非比江南!”
“不可!”
昌许“唰”地起身,喝道:“二弟切莫胡为,此人毕竟乃是朝庭之仕,扎营于坞前,若是击之,天下人皆知我昌氏反叛!届旧,我昌氏便为天下人耻笑矣!”
昌漠不屑的挑了挑眉,硬着脖子,冷声道:“朝庭?天下朝庭何其多也,有成、有赵、有秦、有代、尚有大马之凉,不知大兄所言之朝庭,乃何也?弃中原而不顾之南晋乎?”
“竖子!”
昌许勃然大怒,颤抖着嘴唇,怒指昌许,叫道:“昔日石勒只不过对汝稍作称赞,汝便弃典而忘宗乎?!汝可记得昔年,阿姐亡于何人之手,被何人鼎烹案食?!阿姐待汝亲厚无间,汝,汝!!!”
言至此处,目中泛起赤光,愈来愈怒,搬起身侧一张胡凳,便欲砸向昌漠。昌漠当即不甘势弱,拽起屁股下的胡凳,欲抗。
“且慢!”
昌离当即奔到堂中,摆着双手叫道:“二位兄长,息怒!何苦为一外人,而伤自家和气也!”
昌许扬着胡凳,一边乱砸,一边叫道:“乾在上,坤居下,但使日月得存,昌许便誓与叛宗弃祖之人,不共戴天也!”
昌漠格开迎面砸来的胡凳,反手砸向昌许,吼道:“大兄迂腐不堪,不识时务,当为天弃也!”
“唉,唉唉……”昌具叹声连连,抓落胡须一大把。
而这时,堂中在座之人反应过来,纷纷窜出案,拉的拉,劝的劝,二十余人挤来挤去,渐渐分作两派。
“肃静!!!”
看着眼前乱象大呈,昌任眉心乱跳,胸中憋闷如梗在喉,满脸涨得痛红,心中更怒刘浓,通天大路不走,为何扎营坞前?!
“阿父,诸位族兄!”
便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幼子昌华,徐徐起身,朝着泾渭分明的两帮人团团一揖,而后,看着昌漠那一方,朗声道:“二兄,击不得!且不言,击之能否取胜!此人扎营坞前,若行击之,日后祖豫州必怒,想必石勒尚未兴师,我昌氏已亡,昔日张平、攀雅便是明证!”又对着昌许那一方,正色道:“大兄之计,虽是老成谋算,但若置之不理,也稍是欠妥。”
“依你之见,该当何如?”昌许与昌漠同时问。
昌华微微一笑,走向昌任,揖道:“阿父,可否借帖一观?”
“自无不可。”昌任将帖递给幼子,自打昌华方一站出来,他心中便是一定,昌氏诸子之中,莫论大局纵横,亦或细微洞悉,当属眼前之子最为杰出。
昌华捧起帖细细一观,眉头时皱时舒,叹道:“果然如此,华亭刘浓了得!”而后,持着帖,面向堂中所有人,笑道:“诸位勿忧,此帖乃拜访之帖!”
昌漠嗡声道:“拜访又何如?无非招摇扬威也!”
“非也!”
昌华淡声道:“此帖上书华亭,已彰表其人身份,乃士族拜访之帖,并非朝庭之仕造访之帖!”
昌漠道:“有何差异?”
昌华摇头道:“差异大也!诸位且思之,此帖遵循古礼而表,其言下之意,当为仅作士族拜访尔!他日,即便石勒兴问,我等可答:士族互访乃尊古礼,故而,不得不以礼相待,并非怀有他意也!”
昌漠仍不罢休,怒道:“若是如此,为何屯军坞前!”
昌华淡声道:“昌华若易位而处,亦当屯军坞前,若不屯军坞前,二兄为日后计,恐已然击之!况且,依弟度之,其人,想必尚有深意。”
“哼!!”昌漠冷冷一哼,转过头不言。
昌许眼光疾闪,神情大喜,却故意问道:“若以华弟之见,该当何如?”
昌华笑道:“无它,我昌氏非同流民聚堡,亦乃渊源久长之士族,当以士族之礼待之!此举,既不损我昌氏声名,亦不容人拿住把柄。至于赵固等人,谁若敢言我昌氏示弱,便是弃根也!且让他受天下人唾骂也,与我昌氏何干?”
“妙哉!!”
昌任眯着眼睛暗度,心思瞬间数转,而后大喜,拍了拍幼子的肩,笑道:“既是如此,且开坞放桥,迎之!”
“且慢!”(未完待续。)
正在加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