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65 第两百六十五章 三合之敌
- 266 第两百六十四章 阴谋鬼胎
- 267 第两百六十五章 风卷平岗
- 268 第两百六十六章 击之半道
- 269 第两百六十七章 横枪立马
- 270 第两百六十八章 星夜驰援
- 271 第两百六十九章 止杀于安
- 272 第两百七十章 何为士也
- 273 第两百七十一章 智风贞惠
- 274 第两百七十二章 奔赴雍丘
- 275 第两百七十三章 蓦然回首
- 276 第两百七十四章 往事难追
- 277 第两百七十五章 郗公情厚
- 278 第两百七十六章 澜月寐思
- 279 第两百七十七章 雄狮虎踞
- 280 第两百七十八章 南来北往
- 281 第两百七十九章 狭路相逢
- 282 第两百八十章 败亡于欲
- 283 第两百八十一章 道之云远
- 284 第两百八十二章 情至深处
- 285 第两百八十三章 九月授衣
- 286 第两百八十四章 华丽之战
- 287 第两百八十五章 密信北来
- 288 第两百八十六章 挥军颖川
- 289 第两百八十七章 道旁之李
- 290 第两百八十七章 其罪当诛
- 291 第两百八十八章 逝者于生
- 292 第两百八十九章 秋兰降子
- 293 第两百九十一章 夺关冲阵
- 294 第两百九十二章 令高于天
- 295 第两百九十三章 危塔歌声
- 296 第两百九十四章 柔然公主
- 297 第两百九十五章 策马荣归
- 298 第两百九十六章 平虏中郎
- 299 第两百九十七章 闺房之乐
- 300 第两百九十八章 情为何物
- 301 第两百九十九章 齐人难享
- 302 第三百章 门阀风流
- 303 第三百零一章 倾国倾城
- 304 第两百零二章 闲而未闲
- 305 第三百零三章 客似云来
- 306 第三百零四章 红楼抱美
- 307 第三百零五章 清风缭情
- 308 第三百零六章 巧心碎湖
- 309 第三百零七章 泼墨满墙
- 310 第三百零八章 落盘天下
- 311 第三百零八章 盘落天下
- 312 第三百一十章 此身入世
- 313 第三百一十一章 踏雪寻梅
- 314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情生何起
- 315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终风北回
- 316 第三百一十四章 血锁长安
- 317 第三百一十五章 雄杰祖逖
- 318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蔡四景
- 319 第三百一十七章 弄月色媚
- 320 第三百一十八章 埙萧合鸣
- 321 第三百一十九章 铁甲光寒
- 322 第三百二十章 算无遗策
- 323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战前夕
- 324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人间干戈
- 325 第三百二十三章 白袍无敌
- 326 第三百二十四章 洛阳之殇
- 327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兵临城下
- 328 第三百二十六章 帐下上将
- 329 第三百二十六章 背城一战
- 330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诸方合围
- 331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诺成城
- 332 第三百三十章 白袍白袍
- 333 第三百三十一章 螟蛉义女
- 334 第三百三十二章 沐兰双喜
- 335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怎堪消受
- 336 第三百三十四章 难为人师
- 337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为君献舟
- 338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仁仕之别
- 339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冠军将军
- 340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雨江山
- 341 第三百三十九章 美侯戏美
- 342 第三百四十章 楚歌待归
- 343 第三百四十一章 豕犬相逐
- 344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将之将亡
- 345 第三百四十三章 甘为汝师
- 346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千里婵娟
- 347 第三百四十五章 落子无形
- 348 第三百四十六章 命途多舛
- 349 第三百四十七章 长亭念别
- 350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七月流火
- 351 第三百四十九章 颖川旧族
- 352 第三百五十章 观已观人
- 353 第三百五十一章 异日齐风
- 354 第三百五十二章 寒蝉秋鸣
- 355 第三百五十三章 烟雨蒙兮
- 356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两小无猜
- 357 第三百五十五章 悲鸣失魂
- 358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何人梦呓
- 359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天地不仁
- 360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从容入墓
- 361 第三百五十九章 问君可喜
- 362 第三百六十章 烟消云散
- 363 第三百六十一章 黑白二仙
- 364 第三百六十二章 堂堂皇皇
- 365 第三百六十三章 白首不离
- 366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笼江雪
- 367 第三百六十五章 捭视六合
- 368 第三百六十六章 阳和起蛰
- 369 第三百六十七章 首战告捷
- 370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万马渡江
- 371 第三百六十九章 乱战四起
- 372 第三百七十章 溃敌卷野
- 373 第三百七十一章 止战之殇
- 374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有我无敌
- 375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乐极生悲
- 376 第三百七十四章 同类相从
- 377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阙魂尽
- 378 第三百七十六章 如玉谢安
- 379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初识道韫
- 380 第三百七十八章 羽丰回哺
- 381 第三百七十九章 镇西北归
- 382 第三百八十章 斯人何悲
- 383 第三百八十一章 若归莫悲
- 384 第三百八十二章 昂须我友
- 385 第三百八十三章 汉有游女
- 386 第三百八十四章 心灯锁魂
- 387 第三百八十五章 愚不可及
- 388 第三百八十六章 林中忽逢
- 389 第三百八十七章 锋芒毕露
- 390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以君作案
- 391 第三百八十九章 永不为友
- 392 第三百九十章 心口难开
- 393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何人情深
- 394 第三百九十二章 野寺观画
- 395 第三百九十四章 子夜四时
- 396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月树灯笼
- 397 第三百九十五章 乌衣绯裳
- 398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公之后
- 399 第三百九十七章 扶风唱响
- 400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图穷匕现
- 401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玉人捞月
- 402 第四百章 辗转徘徊
- 403 第四百零一章 月下别君
- 404 第四百零二章 雄将谢艾
- 405 第四百零三章 非吾族类
- 406 第四百零四章 冒死力谏
- 407 第四百零五章 一劳永逸
- 408 第四百零六章 掘墓回风
- 409 第四百零七章 请君入瓮
- 410 第四百零八章 无尽杀戮
- 411 第四百零九章 灌娘心思
- 412 第四百一十章 朱砂破蒙
- 413 第四百一十一章 寸道血辟
- 414 第四百一十二章 羯人白胡
- 415 第四百一十三章 永坠黑暗
- 416 第四百一十四章 善恶本源
- 417 第四百一十五章 屠戮轮回
- 418 第四百一十六章 唯君一人
- 419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请君试之
- 420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吾有一求
- 421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情怯如斯
- 422 第四百二十章 顺势逆取
- 423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名将对弈
- 424 第四百二十二章 闻战而喜
- 425 第四百二十三章 杀汝种树
- 426 第四百二十四章 桓温请战
- 427 第四百二十五章 相知相惜
- 428 第四百二十六章 诸路汇聚
- 429 第四百二十七章 鏖战血岭
- 430 第四百二十八章 纵横无敌
- 431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一笼
- 432 第四百三十章 暖风融雪
- 433 第四百三十一章 娇羞如莲
- 434 第四百三十二章 伊人玉透
- 435 第四百三十三章 曲尽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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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三章 蓦然回首
第两百七十三章 蓦然回首
“嘎……嘎……”
秋雁北飞,首雁率队掠过城墙上方,振出声声长啼。骆隆百无聊奈的骑在马上,搭着眉遥望雁尾剪云,直至雁色已融于青苍,再难分辩彼此,方才放下了手,捉起腰间酒壶,浅浅抿了一口。
“雍丘无战事,昼夜空寂寥,污袖揽浊酒,长醉复逍遥……”
漫不经心的喃了两句,抹干净嘴角的酒渍,顺手却扯下了几根胡须,摊开手掌,轻轻一吹,见胡须随风而走,心中一乐,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从怀里摸出两枚胡桃,用手一捏,“咯吱咯吱”响,暗忖:若是赠与刘瞻箦,不知其人将以何颜相待?兴许与余莺一般,藏身于树,以石悄击……
“报……”
一骑南来,纵至近前,高声道:“回禀长吏,刘殄虏已至雍丘境内,半个时辰便至。”
“华亭美鹤,姗姗迟来也。”
骆隆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冠带,面上神情漠不在意,眼底却猛然一亮。雍丘共计四门,祖逖出东门,往东十里迎郗鉴,殊不知,刘浓竟于同一日抵至雍丘,于是乎,骆隆便自荐而来,自出北门,守于墙前迎刘浓。
“来来来,摆案,置酒!”
骆隆打马奔至十丈外,翻身下马,命人在两株参天古树下摆案置酒,自撩衣袍,落座于草席中,再置上两枚青铜酒盏,浅浅斟得七分满。而后,背靠古树,双手笼怀,悠哉游哉的静侯美鹤到来。
“蹄它,蹄它……”
马蹄声轻扬,踏碎秋风,踏入骆隆眼中,但见得,黄沙古道中,一骑当先,遥遥行来,白马如雪染,青冠若娇龙,身披月白袍,腰挎青锋剑,纵缰恰似舞,转瞬至眼前。
“哈,哈哈……”
骆隆提着两盏酒,朗声长笑,而后,快步上前,歪着脑袋,微仰着头,上下打量刘浓,渍渍笑道:“刘郎君,别来无恙否?”
刘浓扬手制住马队,翻身下马,冷冷瞥了他一眼,淡声道:“骆郎君尚安,刘浓岂会有恙。”
“唉,若教江东女儿得知,美鹤已然不美,不知将有几多女儿伤泣梦醒,亦不知有多少男子将为此扼腕叹息。且来,满饮此盏,以却伤怀。”
骆隆凝视着刘浓面上浅浅的伤痕,神情怅然,好似正行扼腕,继而,把酒一递。
刘浓伸掌推开,懒得理他,沉声道:“多谢骆郎君好意,刘浓负诺在身,不可饮酒。”言罢,命郭璞与其交割粮草,而后,挽马入城。
骆隆也不以为意,命下属交割,牵过自己的马,追上刘浓,捉着酒盏,笑道:“何需太急,将军东迎郗公,今日未必复归。城外,骆隆有草舍三间,美姬一人,此姬往日极慕刘郎君,亦擅弄汤,其味绝美。莫若你我前往,抵膝常谈,咏诗赋怀。何如?”
言罢,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随手扔给随从,而后,便欲伸手去揽刘浓的肩。
刘浓剑眉一皱,伸手格开,微眯着眼。骆隆淡然笑着,直目迎视。
稍徐。
刘浓翻身上马,看着东方,淡声道:“郗公东来,刘浓理当前迎,骆郎君,就此别过。”说着,领着骑军,拔马往东。
“刘郎君!”骆隆高声唤道。
刘浓剑眉一挑,勒住飞雪,徐徐回首,只见骆隆歪歪斜斜的站在长街中,朝着自己默然一揖:“刘郎君,你我之争,不在乎一时也。雍丘非比别处,若无牒令,刘郎君出不得城。”说着,翻上马,纵马而来,笑道:“骆隆常思,刘郎君定知骆隆,而骆隆亦自问深知刘郎君,既是彼此相知,何需拘泥于形,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浓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从其志!”
“刘郎君,此言差矣!”
骆隆摇头晃脑的摸出两粒胡桃,挑了挑,把个头大的那枚递给刘浓。
刘浓皱眉接过。
骆隆将另一枚捏在手中把玩,引着刘浓奔向城东,笑道:“世事无常,道亦无常,兴许志也无常。便如当下,若无骆隆引渡,刘郎君便出不得城。”言至此处,一顿,抛着胡桃,淡声道:“想必刘郎君已知,孔炜之事,乃我所为。然,刘郎君知其一,可知其二乎?”
刘浓淡然道:“何为其二?”眼光却打量着雍丘城,此城极其雄伟,呈四方形,乃是军事要塞,居高临下俯视陈留,百里平原可一目揽尽。
说话之间,二人引军已至城东,骆隆挥手开道,引领于前,歪身倾向刘浓,正色道:“君且思之,经此一战,君得流匪,斩郭默,据鲖阳,威震汝南、汝阴两境,实乃骆隆之功也!”
“希律律……”
飞雪扬蹄顿步,刘浓打量四野的目光随之一滞,慢慢侧首看向骆隆,眼睛越眯越细,腰间楚殇拍打着马腹,隐约绽出一丝寒光。
草风轻撩,骆隆懒懒的骑在马上,眉正色危。
“轰隆隆……”
足足数十息后,东面传来一阵震天荡地的马蹄声,而后便见排排铁骑如墙翻浪,滚起黄沙如龙,直直插来。中有二旗,一旗黑底而赤边,上书一字:‘祖’。一旗同色而黄边,上书一字:‘郗’。
待看见‘郗’字旗与上千兖州军,刘浓神情蓦然一变,原以为郗鉴此番入豫州乃是密访祖逖,经此一观,恰恰相反。若是如此,当不是为联伐石勒而来,那又当作何解?
“驾!”
先锋铁骑至一箭外而止,顶盔贯甲的骑将却并未勒马,打马奔至十步外,拖枪勒马,原地打转,而后,枪指刘浓,笑道:“刘殄虏,别来无恙否?”
刘浓不敢居大,拍马迎上,沉沉一揖:“刘浓,见过韩拆冲!”
韩潜摘下头盔,把刘浓身后五百精骑一看,但见面对大军压临,却个个面不改色,反而眼底充血、微作倾身,情不自禁地赞道:“此乃,百战精锐也!”又对刘浓道:“刘殄虏阵斩郭默,当真了得!江东之虎,言传非虚也!”
刘浓深深一揖,朗声道:“郭默其人,纵兵行凶,驱民从匪,遭逢天怒而人亡。刘浓不过因事附会,侥幸得胜,不敢当拆冲之赞矣!”
“瞻箦!!”
突然,一声高唤远远响起,刘浓身子猛地一震,怔怔的放下手,徐徐抬眉。
“瞻箦……”
“郗,郗……”
刘浓心中怦怦直跳,一眼便看见郗鉴,纵使其人一身戎甲,即便其人融身于数千大军之中,状若黑点而模糊不清,但刘浓确知他便是郗鉴。
“瞻箦,驾!!”
郗鉴拍马飞向刘浓,满把胡须随风乱扬。未见刘浓之前,他满怀期待而忐忑,待见了刘浓,这八年前,自己一眼相中的天赐佳婿,老将军情怀实难自己已,顿时忘却了一切,只想仔细将其捉臂打量。
“郗,郗伯父……”
刘浓匆匆抹过颤抖不休的左手,一夹飞雪奔向郗鉴,将至三十步,翻身落马,跪坐于黄沙中,揽起双手于眉上,徐徐下沉,双手按地,以额抵背。
稽首。
“好瞻箦,好儿郎,好孩子……”
郗鉴老眼溢滚,嘴唇轻颤,吹动着胡须,一把将刘浓抚起来,把着他的两臂,细细一阵描,但见美郎君依旧水清玉润,剑眉如锋,眼澈若湖,即便左脸有一道浅痕,却不掩其美,反增其色,忍不住的赞道:“砌石积玉,青松拔翠,郎姿独煜,当无其二,便乃瞻箦!哈,哈哈……”放声大笑,开怀不已。
刘浓心受其感,竟然红了红脸。
“美斯美也,英姿骄骄。”祖逖拔马而来,面带笑意。
“刘浓见过,将军!”刘浓欲作揖,却觉察手臂尚被郗鉴牢牢捉住,神情尴尬,轻轻挣了一挣。
郗鉴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放开刘浓,捋了捋胡须,对祖逖笑道:“已有两载不见瞻箦,未想却相逢于此时此地,郗鉴失礼了。士稚兄,切莫见笑。”
闻言,刘浓剑眉微扬。
祖逖却无丝毫异样,挥了挥手,笑道:“道徽兄乃道贞正儒雅之士,刘殄虏亦乃世之英杰,道徽兄见玉立于野而赏妙其姿,实乃率真而豁达也,有何怪耶?”说着,看了看天色,又道:“时已不早,莫若引军入城,祖逖虽无好酒相待,却愿与道徽兄图谋一醉也!”
“妙哉,当图一醉矣!”
郗鉴翻身上马,神情已复平静,暗中朝刘浓使了使眼神,令刘浓与其勒马并行。
刘浓深深暗吸一口气,于胸中环环一荡,随即星目已然沉静如海,拔马与郗鉴并骑。两年不见,郗鉴面色不如以往多矣,眉色间颇显风霜,三寸短须蓄至尺长,尽作花白。想必是因战事之故,去年,兖州局势一度糜烂不堪,石勒虎伺于外,徐龛叛乱于内,直至年初,郗鉴与蔡豹才将徐龛击溃。而此时,祖逖力拒石勒,兖州方安,为何……
刘浓心思电转时,目光流连在郗鉴身上,待看见郗鉴那花白的长须,以及略显干枯的手掌,心中一阵唏嘘而微酸。
郗鉴也不时的在描他,见了他担忧的神情,老怀大慰而暖意丛生。
不多时,大军便已入城。
郗鉴率军一千,刘浓部下五百,祖逖未作思索,将二人安置于城东军营。一入军营,刘浓顿察祖逖拳拳厚意,营中有营,外营为驻军之所,内营则是高大宽阔的屋舍,打扫得极其干净,沿着整齐的青石板道徐行,马蹄声清脆悦耳。
待与祖逖暂别,郗鉴当即面色一改,笑眯眯的看着刘浓,谈兴极佳,不时的考究刘浓学识,有诗赋,亦有经世,更有兵家之道。
刘浓已有许久不曾被人考究,一时间情怀涌动,对答如流,竟仿似回到了昔年。
郗鉴捋着胡须,满意的笑着:“瞻箦,汝于汝南所为,吾已尽知,君子如玉也,华彰而煜表,修竹而怀德,便为瞻箦。只是,此乃北地,尚需惜身,切莫贪图功名而冒进。”
刘浓神情一正,揖道:“小子谨记郗伯父之言,不敢有违教诲。”
“罢!”
郗鉴摆了摆手,看了看左右,笑道:“你我难得相逢,暂不言此,我此来豫州会驻留几日,而后,将入江东会朝。时日无多,且各自先行安顿,稍后,你我再行细酌。”
“是。”
刘浓恭敬一揖,当即与郗鉴作别,勒马于营外,看着兖州军从面前经过,但见兵甲威容极甚,确乃精锐。蓦然,眼神一愣,怔住!(未完待续。)
秋雁北飞,首雁率队掠过城墙上方,振出声声长啼。骆隆百无聊奈的骑在马上,搭着眉遥望雁尾剪云,直至雁色已融于青苍,再难分辩彼此,方才放下了手,捉起腰间酒壶,浅浅抿了一口。
“雍丘无战事,昼夜空寂寥,污袖揽浊酒,长醉复逍遥……”
漫不经心的喃了两句,抹干净嘴角的酒渍,顺手却扯下了几根胡须,摊开手掌,轻轻一吹,见胡须随风而走,心中一乐,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从怀里摸出两枚胡桃,用手一捏,“咯吱咯吱”响,暗忖:若是赠与刘瞻箦,不知其人将以何颜相待?兴许与余莺一般,藏身于树,以石悄击……
“报……”
一骑南来,纵至近前,高声道:“回禀长吏,刘殄虏已至雍丘境内,半个时辰便至。”
“华亭美鹤,姗姗迟来也。”
骆隆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冠带,面上神情漠不在意,眼底却猛然一亮。雍丘共计四门,祖逖出东门,往东十里迎郗鉴,殊不知,刘浓竟于同一日抵至雍丘,于是乎,骆隆便自荐而来,自出北门,守于墙前迎刘浓。
“来来来,摆案,置酒!”
骆隆打马奔至十丈外,翻身下马,命人在两株参天古树下摆案置酒,自撩衣袍,落座于草席中,再置上两枚青铜酒盏,浅浅斟得七分满。而后,背靠古树,双手笼怀,悠哉游哉的静侯美鹤到来。
“蹄它,蹄它……”
马蹄声轻扬,踏碎秋风,踏入骆隆眼中,但见得,黄沙古道中,一骑当先,遥遥行来,白马如雪染,青冠若娇龙,身披月白袍,腰挎青锋剑,纵缰恰似舞,转瞬至眼前。
“哈,哈哈……”
骆隆提着两盏酒,朗声长笑,而后,快步上前,歪着脑袋,微仰着头,上下打量刘浓,渍渍笑道:“刘郎君,别来无恙否?”
刘浓扬手制住马队,翻身下马,冷冷瞥了他一眼,淡声道:“骆郎君尚安,刘浓岂会有恙。”
“唉,若教江东女儿得知,美鹤已然不美,不知将有几多女儿伤泣梦醒,亦不知有多少男子将为此扼腕叹息。且来,满饮此盏,以却伤怀。”
骆隆凝视着刘浓面上浅浅的伤痕,神情怅然,好似正行扼腕,继而,把酒一递。
刘浓伸掌推开,懒得理他,沉声道:“多谢骆郎君好意,刘浓负诺在身,不可饮酒。”言罢,命郭璞与其交割粮草,而后,挽马入城。
骆隆也不以为意,命下属交割,牵过自己的马,追上刘浓,捉着酒盏,笑道:“何需太急,将军东迎郗公,今日未必复归。城外,骆隆有草舍三间,美姬一人,此姬往日极慕刘郎君,亦擅弄汤,其味绝美。莫若你我前往,抵膝常谈,咏诗赋怀。何如?”
言罢,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随手扔给随从,而后,便欲伸手去揽刘浓的肩。
刘浓剑眉一皱,伸手格开,微眯着眼。骆隆淡然笑着,直目迎视。
稍徐。
刘浓翻身上马,看着东方,淡声道:“郗公东来,刘浓理当前迎,骆郎君,就此别过。”说着,领着骑军,拔马往东。
“刘郎君!”骆隆高声唤道。
刘浓剑眉一挑,勒住飞雪,徐徐回首,只见骆隆歪歪斜斜的站在长街中,朝着自己默然一揖:“刘郎君,你我之争,不在乎一时也。雍丘非比别处,若无牒令,刘郎君出不得城。”说着,翻上马,纵马而来,笑道:“骆隆常思,刘郎君定知骆隆,而骆隆亦自问深知刘郎君,既是彼此相知,何需拘泥于形,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浓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从其志!”
“刘郎君,此言差矣!”
骆隆摇头晃脑的摸出两粒胡桃,挑了挑,把个头大的那枚递给刘浓。
刘浓皱眉接过。
骆隆将另一枚捏在手中把玩,引着刘浓奔向城东,笑道:“世事无常,道亦无常,兴许志也无常。便如当下,若无骆隆引渡,刘郎君便出不得城。”言至此处,一顿,抛着胡桃,淡声道:“想必刘郎君已知,孔炜之事,乃我所为。然,刘郎君知其一,可知其二乎?”
刘浓淡然道:“何为其二?”眼光却打量着雍丘城,此城极其雄伟,呈四方形,乃是军事要塞,居高临下俯视陈留,百里平原可一目揽尽。
说话之间,二人引军已至城东,骆隆挥手开道,引领于前,歪身倾向刘浓,正色道:“君且思之,经此一战,君得流匪,斩郭默,据鲖阳,威震汝南、汝阴两境,实乃骆隆之功也!”
“希律律……”
飞雪扬蹄顿步,刘浓打量四野的目光随之一滞,慢慢侧首看向骆隆,眼睛越眯越细,腰间楚殇拍打着马腹,隐约绽出一丝寒光。
草风轻撩,骆隆懒懒的骑在马上,眉正色危。
“轰隆隆……”
足足数十息后,东面传来一阵震天荡地的马蹄声,而后便见排排铁骑如墙翻浪,滚起黄沙如龙,直直插来。中有二旗,一旗黑底而赤边,上书一字:‘祖’。一旗同色而黄边,上书一字:‘郗’。
待看见‘郗’字旗与上千兖州军,刘浓神情蓦然一变,原以为郗鉴此番入豫州乃是密访祖逖,经此一观,恰恰相反。若是如此,当不是为联伐石勒而来,那又当作何解?
“驾!”
先锋铁骑至一箭外而止,顶盔贯甲的骑将却并未勒马,打马奔至十步外,拖枪勒马,原地打转,而后,枪指刘浓,笑道:“刘殄虏,别来无恙否?”
刘浓不敢居大,拍马迎上,沉沉一揖:“刘浓,见过韩拆冲!”
韩潜摘下头盔,把刘浓身后五百精骑一看,但见面对大军压临,却个个面不改色,反而眼底充血、微作倾身,情不自禁地赞道:“此乃,百战精锐也!”又对刘浓道:“刘殄虏阵斩郭默,当真了得!江东之虎,言传非虚也!”
刘浓深深一揖,朗声道:“郭默其人,纵兵行凶,驱民从匪,遭逢天怒而人亡。刘浓不过因事附会,侥幸得胜,不敢当拆冲之赞矣!”
“瞻箦!!”
突然,一声高唤远远响起,刘浓身子猛地一震,怔怔的放下手,徐徐抬眉。
“瞻箦……”
“郗,郗……”
刘浓心中怦怦直跳,一眼便看见郗鉴,纵使其人一身戎甲,即便其人融身于数千大军之中,状若黑点而模糊不清,但刘浓确知他便是郗鉴。
“瞻箦,驾!!”
郗鉴拍马飞向刘浓,满把胡须随风乱扬。未见刘浓之前,他满怀期待而忐忑,待见了刘浓,这八年前,自己一眼相中的天赐佳婿,老将军情怀实难自己已,顿时忘却了一切,只想仔细将其捉臂打量。
“郗,郗伯父……”
刘浓匆匆抹过颤抖不休的左手,一夹飞雪奔向郗鉴,将至三十步,翻身落马,跪坐于黄沙中,揽起双手于眉上,徐徐下沉,双手按地,以额抵背。
稽首。
“好瞻箦,好儿郎,好孩子……”
郗鉴老眼溢滚,嘴唇轻颤,吹动着胡须,一把将刘浓抚起来,把着他的两臂,细细一阵描,但见美郎君依旧水清玉润,剑眉如锋,眼澈若湖,即便左脸有一道浅痕,却不掩其美,反增其色,忍不住的赞道:“砌石积玉,青松拔翠,郎姿独煜,当无其二,便乃瞻箦!哈,哈哈……”放声大笑,开怀不已。
刘浓心受其感,竟然红了红脸。
“美斯美也,英姿骄骄。”祖逖拔马而来,面带笑意。
“刘浓见过,将军!”刘浓欲作揖,却觉察手臂尚被郗鉴牢牢捉住,神情尴尬,轻轻挣了一挣。
郗鉴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放开刘浓,捋了捋胡须,对祖逖笑道:“已有两载不见瞻箦,未想却相逢于此时此地,郗鉴失礼了。士稚兄,切莫见笑。”
闻言,刘浓剑眉微扬。
祖逖却无丝毫异样,挥了挥手,笑道:“道徽兄乃道贞正儒雅之士,刘殄虏亦乃世之英杰,道徽兄见玉立于野而赏妙其姿,实乃率真而豁达也,有何怪耶?”说着,看了看天色,又道:“时已不早,莫若引军入城,祖逖虽无好酒相待,却愿与道徽兄图谋一醉也!”
“妙哉,当图一醉矣!”
郗鉴翻身上马,神情已复平静,暗中朝刘浓使了使眼神,令刘浓与其勒马并行。
刘浓深深暗吸一口气,于胸中环环一荡,随即星目已然沉静如海,拔马与郗鉴并骑。两年不见,郗鉴面色不如以往多矣,眉色间颇显风霜,三寸短须蓄至尺长,尽作花白。想必是因战事之故,去年,兖州局势一度糜烂不堪,石勒虎伺于外,徐龛叛乱于内,直至年初,郗鉴与蔡豹才将徐龛击溃。而此时,祖逖力拒石勒,兖州方安,为何……
刘浓心思电转时,目光流连在郗鉴身上,待看见郗鉴那花白的长须,以及略显干枯的手掌,心中一阵唏嘘而微酸。
郗鉴也不时的在描他,见了他担忧的神情,老怀大慰而暖意丛生。
不多时,大军便已入城。
郗鉴率军一千,刘浓部下五百,祖逖未作思索,将二人安置于城东军营。一入军营,刘浓顿察祖逖拳拳厚意,营中有营,外营为驻军之所,内营则是高大宽阔的屋舍,打扫得极其干净,沿着整齐的青石板道徐行,马蹄声清脆悦耳。
待与祖逖暂别,郗鉴当即面色一改,笑眯眯的看着刘浓,谈兴极佳,不时的考究刘浓学识,有诗赋,亦有经世,更有兵家之道。
刘浓已有许久不曾被人考究,一时间情怀涌动,对答如流,竟仿似回到了昔年。
郗鉴捋着胡须,满意的笑着:“瞻箦,汝于汝南所为,吾已尽知,君子如玉也,华彰而煜表,修竹而怀德,便为瞻箦。只是,此乃北地,尚需惜身,切莫贪图功名而冒进。”
刘浓神情一正,揖道:“小子谨记郗伯父之言,不敢有违教诲。”
“罢!”
郗鉴摆了摆手,看了看左右,笑道:“你我难得相逢,暂不言此,我此来豫州会驻留几日,而后,将入江东会朝。时日无多,且各自先行安顿,稍后,你我再行细酌。”
“是。”
刘浓恭敬一揖,当即与郗鉴作别,勒马于营外,看着兖州军从面前经过,但见兵甲威容极甚,确乃精锐。蓦然,眼神一愣,怔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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