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40 第一百四十章 众生凤象
- 141 第一百四十一章 羽翼渐丰
- 142 第一百四十二章 如是茶盏
- 143 第一百四十三章 骄英再聚
- 144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可方思
- 145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赠之华胜
- 146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雪林闻埙
- 147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与君归绝
- 148 第一百四十八章 花开彼岸
- 149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雪夜惊声
- 150 第一百五十章 如蝶作蚕
- 151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谁心寄魂
- 152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国色娇娃
- 153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期而遇
- 154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为君驰雪
- 155 第一百五十五章 搏虱如故
- 156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笼雪一统
- 157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陆抗之仆
- 158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何故垂首
- 159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各有傲骨
- 160 第一百六十章 宜室宜家
- 161 第一百六十一章 坐怀已乱
- 162 第一百六十二章 爆竹湘妃
- 163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上元桂灯
- 164 第一百六十四章 鸿泥之别
- 165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起云扬
- 166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人难斗
- 167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叠见层出
- 168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为君解忧
- 169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不作负
- 170 第一百七十章 取首而来
- 171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的天下
- 172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双锋之刃
- 173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此间澜静
- 174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高云阔
- 175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冰心胜月
- 176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青松悼亡
- 177 第一百七十七章 挥袖出吴
- 178 第一百七十八章 群英汇粹
- 179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夜鱼龙
- 180 第一百八十章 东海一痴
- 181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重七巧心
- 182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思见君
- 183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宛若伊人
- 184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盛名非虚
- 185 第一百八十五章 水到渠成
- 186 第一百八十六章 鹤临建康
- 187 第一百八十七章 伊人几何
- 188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各有谋算
- 189 第一百八十九章 静待风起
- 190 第一百九十章 此乃何人
- 191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野山贵客
- 192 第一百九十二章 抚琴曲引
- 193 第一百九十三章 巧劝帝王
- 194 第一百九十四章 让汝高飞
- 195 第一百九十五章 盛彰华容
- 196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九天之颠
- 197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见无期
- 198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太子舍人
- 199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乌衣子弟
- 200 第两百章 偷画于墙
- 201 第两百零一章 奇志也雄
- 202 第两百零二章 暗手渐合
- 203 第两百零三章 桥畔童谣
- 204 第两百零四章 黑云摧城
- 205 第两百零五章 羽折建康
- 206 第两百零六章 进退维谷
- 207 第两百零七章 破蚕而出
- 208 第两百零八章 乘帆出海
- 209 第两百零九章 工善其事
- 210 第两百一十章 束甲振剑
- 211 第两百一十一章 事无两全
- 212 第两百一十二章 一生画眉
- 213 第两百一十三章 舒窈之君
- 214 第两百一十四章 令夭剪雪
- 215 第两百一十五章 各有天下
- 216 第两百一十六章 君子之冠
- 217 第两百一十七章 月下言石
- 218 第两百一十八章 美鹤及冠
- 219 第两百一十九章 故人亡矣
- 220 第两百二十章 踏足北地
- 221 第两百二十一章 尽入舞台
- 222 第两百二十二章 一曲惊魂
- 223 第两百二十三章 声东击西
- 224 第两百二十四章 江夜离人
- 225 第两百二十五章 早春诗语
- 226 第两百二十六章 一路坎坷
- 227 第两百二十七章 相逢于道
- 228 第两百二十八章 桃源难容
- 229 第两百二十九章 血战于野
- 230 第两百三十章 楚殇逝魂
- 231 第两百三十一章 镇西将军
- 232 第两百三十二章 桃夭芳绯
- 233 第两百三十三章 非君莫嫁
- 234 第两百三十四章 门阀雅阅
- 235 第两百三十五章 何为思欲
- 236 第两百三十六章 岂曰无衣
- 237 第两百三十七章 刘訚归来
- 238 第三百三十八章
- 239 第两百三十九章 竹帛难书
- 240 第两百四十章 帐中论战
- 241 第两百四十一章 初建军帐
- 242 第两百四十二章 落日抵血
- 243 第两百四十三章 盾阵呈威
- 244 第两百四十四章 天龙旋龟
- 245 第两百四十五章 单骑入营
- 246 第两百四十六章 溱洧歌声
- 247 第两百四十七章 威名远扬
- 248 第两百四十八章 铁骑东来
- 249 第两百四十九章 虎入上蔡
- 250 第两百五十章 雄城三斩
- 251 第两百五十一章 烈女之剪
- 252 第两百五十二章 斩之于野
- 253 第两百五十三章 铸城于心
- 254 第两百五十四章 渡甲河西
- 255 第两百五十五章 身陷重围
- 256 第两百五十六章 美鹤留痕
- 257 第两百五十七章 庭议表功
- 258 第两百五十八章 秋雨敛愁
- 259 第两百五十九章 游思入北
- 260 第两百六十章 安境殄虏
- 261 第两百六十一章 何为勇者
- 262 第两百六十二章 怀壁之欲
- 263 第两百六十三章 情蔻芳开
- 264 第两百六十四章 各有所取
- 265 第两百六十五章 三合之敌
- 266 第两百六十四章 阴谋鬼胎
- 267 第两百六十五章 风卷平岗
- 268 第两百六十六章 击之半道
- 269 第两百六十七章 横枪立马
- 270 第两百六十八章 星夜驰援
- 271 第两百六十九章 止杀于安
- 272 第两百七十章 何为士也
- 273 第两百七十一章 智风贞惠
- 274 第两百七十二章 奔赴雍丘
- 275 第两百七十三章 蓦然回首
- 276 第两百七十四章 往事难追
- 277 第两百七十五章 郗公情厚
- 278 第两百七十六章 澜月寐思
- 279 第两百七十七章 雄狮虎踞
- 280 第两百七十八章 南来北往
- 281 第两百七十九章 狭路相逢
- 282 第两百八十章 败亡于欲
- 283 第两百八十一章 道之云远
- 284 第两百八十二章 情至深处
- 285 第两百八十三章 九月授衣
- 286 第两百八十四章 华丽之战
- 287 第两百八十五章 密信北来
- 288 第两百八十六章 挥军颖川
- 289 第两百八十七章 道旁之李
- 290 第两百八十七章 其罪当诛
- 291 第两百八十八章 逝者于生
- 292 第两百八十九章 秋兰降子
- 293 第两百九十一章 夺关冲阵
- 294 第两百九十二章 令高于天
- 295 第两百九十三章 危塔歌声
- 296 第两百九十四章 柔然公主
- 297 第两百九十五章 策马荣归
- 298 第两百九十六章 平虏中郎
- 299 第两百九十七章 闺房之乐
- 300 第两百九十八章 情为何物
- 301 第两百九十九章 齐人难享
- 302 第三百章 门阀风流
- 303 第三百零一章 倾国倾城
- 304 第两百零二章 闲而未闲
- 305 第三百零三章 客似云来
- 306 第三百零四章 红楼抱美
- 307 第三百零五章 清风缭情
- 308 第三百零六章 巧心碎湖
- 309 第三百零七章 泼墨满墙
- 310 第三百零八章 落盘天下
- 311 第三百零八章 盘落天下
- 312 第三百一十章 此身入世
- 313 第三百一十一章 踏雪寻梅
- 314 第三百一十二章 情生何起
- 315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终风北回
- 316 第三百一十四章 血锁长安
- 317 第三百一十五章 雄杰祖逖
- 318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蔡四景
- 319 第三百一十七章 弄月色媚
- 320 第三百一十八章 埙萧合鸣
- 321 第三百一十九章 铁甲光寒
- 322 第三百二十章 算无遗策
- 323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战前夕
- 324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人间干戈
- 325 第三百二十三章 白袍无敌
- 326 第三百二十四章 洛阳之殇
- 327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兵临城下
- 328 第三百二十六章 帐下上将
- 329 第三百二十六章 背城一战
- 330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诸方合围
- 331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诺成城
- 332 第三百三十章 白袍白袍
- 333 第三百三十一章 螟蛉义女
- 334 第三百三十二章 沐兰双喜
- 335 第三百三十三章 怎堪消受
- 336 第三百三十四章 难为人师
- 337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为君献舟
- 338 第三百三十六章 仁仕之别
- 339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冠军将军
- 340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风雨江山
- 341 第三百三十九章 美侯戏美
- 342 第三百四十章 楚歌待归
- 343 第三百四十一章 豕犬相逐
- 344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将之将亡
- 345 第三百四十三章 甘为汝师
- 346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千里婵娟
- 347 第三百四十五章 落子无形
- 348 第三百四十六章 命途多舛
- 349 第三百四十七章 长亭念别
- 350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七月流火
- 351 第三百四十九章 颖川旧族
- 352 第三百五十章 观已观人
- 353 第三百五十一章 异日齐风
- 354 第三百五十二章 寒蝉秋鸣
- 355 第三百五十三章 烟雨蒙兮
- 356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两小无猜
- 357 第三百五十五章 悲鸣失魂
- 358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何人梦呓
- 359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天地不仁
- 360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从容入墓
- 361 第三百五十九章 问君可喜
- 362 第三百六十章 烟消云散
- 363 第三百六十一章 黑白二仙
- 364 第三百六十二章 堂堂皇皇
- 365 第三百六十三章 白首不离
- 366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笼江雪
- 367 第三百六十五章 捭视六合
- 368 第三百六十六章 阳和起蛰
- 369 第三百六十七章 首战告捷
- 370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万马渡江
- 371 第三百六十九章 乱战四起
- 372 第三百七十章 溃敌卷野
- 373 第三百七十一章 止战之殇
- 374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有我无敌
- 375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乐极生悲
- 376 第三百七十四章 同类相从
- 377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阙魂尽
- 378 第三百七十六章 如玉谢安
- 379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初识道韫
- 380 第三百七十八章 羽丰回哺
- 381 第三百七十九章 镇西北归
- 382 第三百八十章 斯人何悲
- 383 第三百八十一章 若归莫悲
- 384 第三百八十二章 昂须我友
- 385 第三百八十三章 汉有游女
- 386 第三百八十四章 心灯锁魂
- 387 第三百八十五章 愚不可及
- 388 第三百八十六章 林中忽逢
- 389 第三百八十七章 锋芒毕露
- 390 第三百八十八章 以君作案
- 391 第三百八十九章 永不为友
- 392 第三百九十章 心口难开
- 393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何人情深
- 394 第三百九十二章 野寺观画
- 395 第三百九十四章 子夜四时
- 396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月树灯笼
- 397 第三百九十五章 乌衣绯裳
- 398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三公之后
- 399 第三百九十七章 扶风唱响
- 400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图穷匕现
- 401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玉人捞月
- 402 第四百章 辗转徘徊
- 403 第四百零一章 月下别君
- 404 第四百零二章 雄将谢艾
- 405 第四百零三章 非吾族类
- 406 第四百零四章 冒死力谏
- 407 第四百零五章 一劳永逸
- 408 第四百零六章 掘墓回风
- 409 第四百零七章 请君入瓮
- 410 第四百零八章 无尽杀戮
- 411 第四百零九章 灌娘心思
- 412 第四百一十章 朱砂破蒙
- 413 第四百一十一章 寸道血辟
- 414 第四百一十二章 羯人白胡
- 415 第四百一十三章 永坠黑暗
- 416 第四百一十四章 善恶本源
- 417 第四百一十五章 屠戮轮回
- 418 第四百一十六章 唯君一人
- 419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请君试之
- 420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吾有一求
- 421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情怯如斯
- 422 第四百二十章 顺势逆取
- 423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名将对弈
- 424 第四百二十二章 闻战而喜
- 425 第四百二十三章 杀汝种树
- 426 第四百二十四章 桓温请战
- 427 第四百二十五章 相知相惜
- 428 第四百二十六章 诸路汇聚
- 429 第四百二十七章 鏖战血岭
- 430 第四百二十八章 纵横无敌
- 431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一笼
- 432 第四百三十章 暖风融雪
- 433 第四百三十一章 娇羞如莲
- 434 第四百三十二章 伊人玉透
- 435 第四百三十三章 曲尽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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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如蝶作蚕
第一百五十章 如蝶作蚕
雪洞似漏斗,上窄下宽,由下往上望,洞口,仿似雪月当空。
洞壁四面皆雪,莹白一片。
连日骤雪,再因洞底寒不外泄,是以积雪极深,浅时三尺,深有近丈。
洞中无日月,洞底的俩人分不清时辰,大致着估摸已至下半夜。被雪浸过的树枝燃得极慢,火光呈淡蓝色,有一种刺鼻渗眼的味道盘旋。
每隔一会,刘浓便会拉着桥游思远离火堆,顺着斜坡爬到稍高处,呼吸纯净的空气。
桥游思极是不解,她不想离开火堆,她冷。
刘浓未作解释,封闭的空间燃烧湿柴,有毒。
“刘,刘郎君,倦否?”
火堆旁,桥游思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怀里抱着小手炉,曲着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刘浓。在她的脚下,伏着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正睁着红漆漆的小眼睛看着火堆旁的俩人,它命大,摔入雪中,居然未死。
“不困。”
刘浓盘腿坐着,闭着眼睛,声音又低又沉。
他困到极致了,已经感觉不出背心的冷痛,唯余胸口阵阵的气闷,若非局势不容,定会睡上三天三夜也不醒。少倾,睁开眼睛,转过身子,从怀里摸出那枚尖尖的木钻,双手握着,以尖的那一头抵在大腿最为柔嫩的内侧,暗一咬牙,一寸一寸,绵深的扎。
呼……剑眉紧簇,冷汗渗出。
“刘,刘郎君,你在做,做甚?”
桥游思在背后怯怯的问,刘浓不着痕迹的抹去额角冷汗,揣好木钻,徐徐转过身,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桥游思把手炉递给他。
洞底委实太寒,刚存不久的手炉又冷了,唯余微微的暖,这并非是火碳的暖,而是她身上的暖,带着微弱的香气。
“刘郎君,手炉,你拿着吧。”
刘浓翻捡着火堆底部的碳,挑出那些刚燃烬却未熄的,投入手炉中心的铁壶中,用力把螺旋盖拧紧,拧着拧着,手上却猛地一滞,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淡蓝的火光,辉着脸,耀着眼。
天地一阵旋转,眼前猛然一黑,身子顿时稳不住,摇摇欲坠火堆中,幸亏桥游思早觉不对,竟飞快的跳过来,一把拉住了他。
“嗯!!!”
颗颗豆大汗珠滚出,闭着眼睛,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
“刘郎君,刘郎君……醒醒……”
桥游思双手环着他的腰,用力把他往火堆外拉,奈何他仿似沉如千斤,她维持着他不掉进去已是大不易,想要拉回来却是难为,眼见将滚落火堆中,她也不知那里生出一股子力气,抱着他猛地一扯,俩人斜斜的倒在火堆旁。
离火堆,不过三尺。
“刘郎君,放,放开游思……”
桥游思想站起来,右手臂却让他的身子压住了,使劲抽也抽不出来,于是,她只能环着他的腰,而他却紧闭着眼睛,重重的吐着粗气,往日那一对飞扬的剑眉,此刻深深的皱着,簇成了川字。
在那川纹中,有细汗汇成小溪,正顺着纹路往下流。
鼻翼两端亦有密汗,湿湿的,却极好看,仿似洁玉染露一般。
唇上亦有,那唇略薄,紧紧的抿着,恰若刀锋。
眨着眼睛看他,熟悉而温暖,恍若梦中,皓雪葱嫩的手指头翘了翘,她收回缠在他腰上的左手,伸出两根玉指,慢慢的,试探着。
靠近,一点点。
轻轻的一抚,想抹平他皱着的眉。
冰凉,恰是这丝冰凉,便若阳春逢白雪,那皱着的眉蓦然一散,随即星湖耀眼,霎那间,刘浓睁开了眼,凝视近在咫尺的小女郎。半晌,他摇了摇头,眼神由迷惘渐尔清澈,想笑一笑,却仅仅是裂了裂嘴。眼帘颤抖,疲倦,难以抗衡的疲倦再度袭来,就在心神将沉睡,就在意志将沉沦之时,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勿、忧,稍、后……”
难以稍后了,脑袋沉沉一歪。
“刘郎君,刘郎君……”桥游思娇声呼唤,伸出左手拍着他的脸,却怎生也拍不开那双眼睛,情急之下,竟教她抽出了被压着的右手。
“咕……”小兔子窜到身边。
火堆快熄了。
小女郎站起身,左右瞅了瞅,除了睡着的他和一只兔子,便只剩下自己了。蹲下来,双手掌着他的肩,用力的推向火堆,推至两尺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了看火堆,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奔到他掏的坑,探头一看,里面没有树枝了。
跳进坑里,乱刨一气,找到两截短短的树枝,匆匆爬回火堆,往火堆里一扔,看着淡蓝色的火苗升腾起来,吐出一口气,暖暖的笑了。
殊不知,浓密的烟也冒起来了,眨着眼睛想了想,拉着他往斜坡上拖。
“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导致胸口空空荡荡,额角手心全是汗,身上却不冷了。待看见浓烟缓缓浮散,拍了拍手掌,艰难的又往回拖。
“咕……”
小兔子跳到刘浓的胸膛上,瞪着眼睛看她,兴许,它极是不解,为何要把他拖来拖去。
“呀!血……”
亦不知过得多久,兴许盏茶时光,亦或累生经世。刘浓嗅到一股味道,这味道极是独特,仿似物被灼焦,有些刺鼻,而眼帘沉重如山,睁不尽开。
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洁白的裙角在晃来晃去,中有两点深蓝,像是蝴蝶。时尔,那蓝色的蝴蝶振动着翅膀,翩翩来去;倏尔,它又飞临自己的身旁,稍稍停驻。
有个声音,像清泉缓流山间,似翡珠滚落玉盘。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唱着唱着,那蓝蝴蝶飞了过来,焦味更浓,声音柔柔的:“刘郎君,稍后便有兔子吃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刘浓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但却唱得极是好听。
“扑通!”
一块散发着焦味的黑团掉在雪地中,小女郎十指巧巧掩嘴,长长的睫毛唰着黑白琉璃,半晌,幽幽回过神来,嗔道:“刘郎君,君子,君子不可窥仪,不可窃闻……”顿了一顿,娇声笑道:“游思不若刘郎君,刘郎君吟的好听。”
“谢,谢过。”刘浓闭了下眼,方才仅是低低的唱了一句,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
“谢甚?游思不冷。”桥游思捡起地上的小黑团,走向火堆,火燃得极熊,未燃尽的一角显露着雪白绒毛,那是她身上的雪狐斗蓬。
刘浓道:“兔,兔子……”
“兔子,兔子,自己死了!”
桥游思打断了刘浓的话,迎着火苗,晃动着小黑团,浑身在轻轻颤抖,而那雪白的手掌边缘,渗着丝丝血迹,那是她提着兔子耳朵,摔死兔子时,给兔子反咬的。稍徐,捧回焦兔,走向刘浓,蹲下来,把它递过去:“游思,不会厨艺。”
原本就是一只幼兔,被她胡乱一烤,黑黑的一小团。刘浓心中一暖,裂开嘴,想放声笑,她静静的看,眼睛一眨不眨。
“甚好,嗯,极好!”
刘浓一口包住那小黑团,咀嚼着,眉色古怪的连声称赞。囫囵咽下去,嘴里已分不清味道,暖意却阵阵徐怀,正欲翻身坐起来,却见桥游思指着头顶,惊呼:“咦,鹰!”
“嘤!”
“嘤,嘤……”
鹰盘旋掠过上空,黄黑相间的眼俯视洞中,倏地看见刘浓与桥游思,高声啼叫,随后双翅一展,猛地一个翻身,疾疾的直插而下。
若离弦之箭。
“哼!”
桥游思一声冷哼,竟飞快的跑到火堆边捡了块冷透的木碳,张开左臂护住刘浓,右手虚扬,吓唬着飞掠而来的鹰。
“嘤……”
那鹰好似真被她吓着了,竟一振翅膀缓缓浮起,桥游思回头瞅着刘浓,认真的道:“刘郎君,莫怕,游思投壶技艺极好。”
“嗯……”刘浓配合的点了点头。
桥游思歪着脑袋,轻声道:“若是,若是它飞得低些,咱们便有鹰肉吃了。”
啊……刘浓无言以对。
“嘤,嘤……”
鹰疾啼两声,绕着洞底盘旋了一圈,随后挥起双翅,急速攀升,突出圆月似的洞口,杳然而去。其间,未给桥游思半分展示投壶技艺的时机。
“小郎君!!!”
片刻后,刘浓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浑身蓦然一震,赶紧闭眼、侧耳细听,却又再也不闻,摇了摇头,莫非是幻听?
小半个时辰后。
“簌!”
“当心,蛇!”
桥游思头顶突然窜下一条黑蛇,刘浓大惊,猛地揉身扑上,将桥游思扑倒在雪地中。
“扑通。”
“呀,呜……”
桥游思的惊呼声由然一断,而刘浓触手绵弹温软,唇上有香略甜。四目相对,小女郎眨着眼,一愣一愣,刘浓溺在那黑色的汪洋里,轻轻一咬,手上微微用力。
“嘤……”小女郎回过神来,一声嘤喃。
哄!!!
听得这声低喃,刘浓仿似被雷击,脑中尽作混乱,便在此时,小女郎开始拼命挣扎,扭着细白如玉的脖子,歪着头不让他吻,嘴里惊呼:“刘郎君,刘郎君……”
“嗯!!!”
小女郎的手胡乱的推搡着,正好碰中他的伤口,刘浓一声闷哼,回过神来,谁知这一回神,浑身的力气便如潮而退,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嘤,呜……”小女郎又羞又恼又痛。
“起!”
刘浓双手在地上猛地一撑,竭尽全力翻过身,却正好滚在蛇的身侧,看着那三角蛇头,晃晃悠悠的向自己的脖子游来,心想:莫非,未摔死,却将死于蛇噬?
一只素白的手打斜伸过来,掐住那蛇头。
“刘郎君,是绳子,并非蛇……”
“绳子?”
刘浓歪过头,仰视头顶月洞,一只一只的青色蜘蛛,正顺着一条条黑蛇飞速的往下溜。
……
淡淡的芥香味道,清心静神。
胸膛上是软软的,四侧都是暖的。唇间似留有一点余香,幽幽的,灼人神。
脚步轻轻,一缕柔柔的香气袭来,温软的手触在额间,来人翻着手掌,用掌心与掌背各试了一下,随即软糯的声音钻进耳朵:“小郎君额间不烫了。”
“小郎君,小郎君醒了。”
缓缓睁开眼,月白的帷幄,刺着蔷薇的帐顶,美丽妖娆的女子,一对欢欣的眸子。
口干,舔了舔唇。
“墨璃,端茶来。”
暗香盈袖,头枕着一片温软,饮了一盏热茶,神思渐聚渐清,问道:“桥小娘子,可好?”
绿萝用丝帕温柔的拭尽小郎君的嘴角,挪了挪软枕,将小郎君小心翼翼的放下,细细的捏着衾角,柔声道:“小郎君,莫要担心,桥小娘子好着呢。小郎君睡了三日了,从未睡得这般沉,绿萝,绿萝……”说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脸颊滚落。
……
数日后。
雪空放晴,清冷的阳光洒在廊上,如莹浮白。
刘浓披着重锦行于廊,面色略显苍白,身后跟着从建康回来的刘訚、由拳归来的李催、吴县的李健,以及来福、碎湖、罗环等人。
年岁将尽,分散于各处的华亭之人都如旅鸟归巢。半载未见,刘訚眼神愈发坚毅,即便在迈步行走之时,身子亦挺得笔直如刀,略略落后刘浓一步。
刘浓一边走,一边听碎湖轻声细禀,她在禀报通宜的诸般事体,丁晦带着族中重要人物早已至华亭,因刘浓受伤,是以通宜之事便搁置了些时日。
碎湖道:“小郎君但且宽心,咱们族中较简,桥郎君亦是,倒是丁府君那边来了不少人,碎湖都已安排妥当,只是明日的通宜典礼,丁府君却一再推辞,说是让小郎君主持。”
“论尊论长皆非刘浓,怎可由我主持。此事,稍后再议。”刘浓淡然说着,脚步不停,绕过回廊,直行北楼,途中见至冰潭中垂钓的桥然与祖盛归来,二人收获颇丰,各钓了几条鲈鱼,正商量着晚上怎生吃。
刘浓顿住脚步,抱着双臂,微笑的看着二人上楼,原本祖盛见他已然无恙,便欲回娄县,但被刘浓挽留。而娄县祖氏之事,能帮上多少,从何入手,刘浓尚未拿定章程,便待此事一了,再细细度之。
“瞻箦!”
二人见了刘浓都是一喜,数日来,刘浓甚少起榻,只在室中稍作走动,今番尚是首次行外。祖盛瞅了瞅刘浓,意味深长的笑道:“瞻箦,意欲何往啊?”
“玉鞠归来的正好,刘浓正欲至北楼,探望桥小娘子。”
刘浓洒然一笑,桥游思回来便病了,延请了吴县良医,医士说无妨,需得好生将养。可她的将养法子甚怪,每日服了药就睡,一睡则唤不醒,而到了固定的时辰必醒,如此周而复始。
桥然却不担心,小妹自小便是如此,只要受了冻,便会陷入沉睡,没个半月一月难以痊愈。而一旦痊愈后,她的身子便会好过昔日不少,极是怪异。
对此,医士无言作论、医术无法以解。(未完待续。)
洞壁四面皆雪,莹白一片。
连日骤雪,再因洞底寒不外泄,是以积雪极深,浅时三尺,深有近丈。
洞中无日月,洞底的俩人分不清时辰,大致着估摸已至下半夜。被雪浸过的树枝燃得极慢,火光呈淡蓝色,有一种刺鼻渗眼的味道盘旋。
每隔一会,刘浓便会拉着桥游思远离火堆,顺着斜坡爬到稍高处,呼吸纯净的空气。
桥游思极是不解,她不想离开火堆,她冷。
刘浓未作解释,封闭的空间燃烧湿柴,有毒。
“刘,刘郎君,倦否?”
火堆旁,桥游思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怀里抱着小手炉,曲着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刘浓。在她的脚下,伏着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正睁着红漆漆的小眼睛看着火堆旁的俩人,它命大,摔入雪中,居然未死。
“不困。”
刘浓盘腿坐着,闭着眼睛,声音又低又沉。
他困到极致了,已经感觉不出背心的冷痛,唯余胸口阵阵的气闷,若非局势不容,定会睡上三天三夜也不醒。少倾,睁开眼睛,转过身子,从怀里摸出那枚尖尖的木钻,双手握着,以尖的那一头抵在大腿最为柔嫩的内侧,暗一咬牙,一寸一寸,绵深的扎。
呼……剑眉紧簇,冷汗渗出。
“刘,刘郎君,你在做,做甚?”
桥游思在背后怯怯的问,刘浓不着痕迹的抹去额角冷汗,揣好木钻,徐徐转过身,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桥游思把手炉递给他。
洞底委实太寒,刚存不久的手炉又冷了,唯余微微的暖,这并非是火碳的暖,而是她身上的暖,带着微弱的香气。
“刘郎君,手炉,你拿着吧。”
刘浓翻捡着火堆底部的碳,挑出那些刚燃烬却未熄的,投入手炉中心的铁壶中,用力把螺旋盖拧紧,拧着拧着,手上却猛地一滞,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淡蓝的火光,辉着脸,耀着眼。
天地一阵旋转,眼前猛然一黑,身子顿时稳不住,摇摇欲坠火堆中,幸亏桥游思早觉不对,竟飞快的跳过来,一把拉住了他。
“嗯!!!”
颗颗豆大汗珠滚出,闭着眼睛,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
“刘郎君,刘郎君……醒醒……”
桥游思双手环着他的腰,用力把他往火堆外拉,奈何他仿似沉如千斤,她维持着他不掉进去已是大不易,想要拉回来却是难为,眼见将滚落火堆中,她也不知那里生出一股子力气,抱着他猛地一扯,俩人斜斜的倒在火堆旁。
离火堆,不过三尺。
“刘郎君,放,放开游思……”
桥游思想站起来,右手臂却让他的身子压住了,使劲抽也抽不出来,于是,她只能环着他的腰,而他却紧闭着眼睛,重重的吐着粗气,往日那一对飞扬的剑眉,此刻深深的皱着,簇成了川字。
在那川纹中,有细汗汇成小溪,正顺着纹路往下流。
鼻翼两端亦有密汗,湿湿的,却极好看,仿似洁玉染露一般。
唇上亦有,那唇略薄,紧紧的抿着,恰若刀锋。
眨着眼睛看他,熟悉而温暖,恍若梦中,皓雪葱嫩的手指头翘了翘,她收回缠在他腰上的左手,伸出两根玉指,慢慢的,试探着。
靠近,一点点。
轻轻的一抚,想抹平他皱着的眉。
冰凉,恰是这丝冰凉,便若阳春逢白雪,那皱着的眉蓦然一散,随即星湖耀眼,霎那间,刘浓睁开了眼,凝视近在咫尺的小女郎。半晌,他摇了摇头,眼神由迷惘渐尔清澈,想笑一笑,却仅仅是裂了裂嘴。眼帘颤抖,疲倦,难以抗衡的疲倦再度袭来,就在心神将沉睡,就在意志将沉沦之时,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勿、忧,稍、后……”
难以稍后了,脑袋沉沉一歪。
“刘郎君,刘郎君……”桥游思娇声呼唤,伸出左手拍着他的脸,却怎生也拍不开那双眼睛,情急之下,竟教她抽出了被压着的右手。
“咕……”小兔子窜到身边。
火堆快熄了。
小女郎站起身,左右瞅了瞅,除了睡着的他和一只兔子,便只剩下自己了。蹲下来,双手掌着他的肩,用力的推向火堆,推至两尺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了看火堆,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奔到他掏的坑,探头一看,里面没有树枝了。
跳进坑里,乱刨一气,找到两截短短的树枝,匆匆爬回火堆,往火堆里一扔,看着淡蓝色的火苗升腾起来,吐出一口气,暖暖的笑了。
殊不知,浓密的烟也冒起来了,眨着眼睛想了想,拉着他往斜坡上拖。
“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导致胸口空空荡荡,额角手心全是汗,身上却不冷了。待看见浓烟缓缓浮散,拍了拍手掌,艰难的又往回拖。
“咕……”
小兔子跳到刘浓的胸膛上,瞪着眼睛看她,兴许,它极是不解,为何要把他拖来拖去。
“呀!血……”
亦不知过得多久,兴许盏茶时光,亦或累生经世。刘浓嗅到一股味道,这味道极是独特,仿似物被灼焦,有些刺鼻,而眼帘沉重如山,睁不尽开。
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洁白的裙角在晃来晃去,中有两点深蓝,像是蝴蝶。时尔,那蓝色的蝴蝶振动着翅膀,翩翩来去;倏尔,它又飞临自己的身旁,稍稍停驻。
有个声音,像清泉缓流山间,似翡珠滚落玉盘。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唱着唱着,那蓝蝴蝶飞了过来,焦味更浓,声音柔柔的:“刘郎君,稍后便有兔子吃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刘浓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但却唱得极是好听。
“扑通!”
一块散发着焦味的黑团掉在雪地中,小女郎十指巧巧掩嘴,长长的睫毛唰着黑白琉璃,半晌,幽幽回过神来,嗔道:“刘郎君,君子,君子不可窥仪,不可窃闻……”顿了一顿,娇声笑道:“游思不若刘郎君,刘郎君吟的好听。”
“谢,谢过。”刘浓闭了下眼,方才仅是低低的唱了一句,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
“谢甚?游思不冷。”桥游思捡起地上的小黑团,走向火堆,火燃得极熊,未燃尽的一角显露着雪白绒毛,那是她身上的雪狐斗蓬。
刘浓道:“兔,兔子……”
“兔子,兔子,自己死了!”
桥游思打断了刘浓的话,迎着火苗,晃动着小黑团,浑身在轻轻颤抖,而那雪白的手掌边缘,渗着丝丝血迹,那是她提着兔子耳朵,摔死兔子时,给兔子反咬的。稍徐,捧回焦兔,走向刘浓,蹲下来,把它递过去:“游思,不会厨艺。”
原本就是一只幼兔,被她胡乱一烤,黑黑的一小团。刘浓心中一暖,裂开嘴,想放声笑,她静静的看,眼睛一眨不眨。
“甚好,嗯,极好!”
刘浓一口包住那小黑团,咀嚼着,眉色古怪的连声称赞。囫囵咽下去,嘴里已分不清味道,暖意却阵阵徐怀,正欲翻身坐起来,却见桥游思指着头顶,惊呼:“咦,鹰!”
“嘤!”
“嘤,嘤……”
鹰盘旋掠过上空,黄黑相间的眼俯视洞中,倏地看见刘浓与桥游思,高声啼叫,随后双翅一展,猛地一个翻身,疾疾的直插而下。
若离弦之箭。
“哼!”
桥游思一声冷哼,竟飞快的跑到火堆边捡了块冷透的木碳,张开左臂护住刘浓,右手虚扬,吓唬着飞掠而来的鹰。
“嘤……”
那鹰好似真被她吓着了,竟一振翅膀缓缓浮起,桥游思回头瞅着刘浓,认真的道:“刘郎君,莫怕,游思投壶技艺极好。”
“嗯……”刘浓配合的点了点头。
桥游思歪着脑袋,轻声道:“若是,若是它飞得低些,咱们便有鹰肉吃了。”
啊……刘浓无言以对。
“嘤,嘤……”
鹰疾啼两声,绕着洞底盘旋了一圈,随后挥起双翅,急速攀升,突出圆月似的洞口,杳然而去。其间,未给桥游思半分展示投壶技艺的时机。
“小郎君!!!”
片刻后,刘浓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浑身蓦然一震,赶紧闭眼、侧耳细听,却又再也不闻,摇了摇头,莫非是幻听?
小半个时辰后。
“簌!”
“当心,蛇!”
桥游思头顶突然窜下一条黑蛇,刘浓大惊,猛地揉身扑上,将桥游思扑倒在雪地中。
“扑通。”
“呀,呜……”
桥游思的惊呼声由然一断,而刘浓触手绵弹温软,唇上有香略甜。四目相对,小女郎眨着眼,一愣一愣,刘浓溺在那黑色的汪洋里,轻轻一咬,手上微微用力。
“嘤……”小女郎回过神来,一声嘤喃。
哄!!!
听得这声低喃,刘浓仿似被雷击,脑中尽作混乱,便在此时,小女郎开始拼命挣扎,扭着细白如玉的脖子,歪着头不让他吻,嘴里惊呼:“刘郎君,刘郎君……”
“嗯!!!”
小女郎的手胡乱的推搡着,正好碰中他的伤口,刘浓一声闷哼,回过神来,谁知这一回神,浑身的力气便如潮而退,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嘤,呜……”小女郎又羞又恼又痛。
“起!”
刘浓双手在地上猛地一撑,竭尽全力翻过身,却正好滚在蛇的身侧,看着那三角蛇头,晃晃悠悠的向自己的脖子游来,心想:莫非,未摔死,却将死于蛇噬?
一只素白的手打斜伸过来,掐住那蛇头。
“刘郎君,是绳子,并非蛇……”
“绳子?”
刘浓歪过头,仰视头顶月洞,一只一只的青色蜘蛛,正顺着一条条黑蛇飞速的往下溜。
……
淡淡的芥香味道,清心静神。
胸膛上是软软的,四侧都是暖的。唇间似留有一点余香,幽幽的,灼人神。
脚步轻轻,一缕柔柔的香气袭来,温软的手触在额间,来人翻着手掌,用掌心与掌背各试了一下,随即软糯的声音钻进耳朵:“小郎君额间不烫了。”
“小郎君,小郎君醒了。”
缓缓睁开眼,月白的帷幄,刺着蔷薇的帐顶,美丽妖娆的女子,一对欢欣的眸子。
口干,舔了舔唇。
“墨璃,端茶来。”
暗香盈袖,头枕着一片温软,饮了一盏热茶,神思渐聚渐清,问道:“桥小娘子,可好?”
绿萝用丝帕温柔的拭尽小郎君的嘴角,挪了挪软枕,将小郎君小心翼翼的放下,细细的捏着衾角,柔声道:“小郎君,莫要担心,桥小娘子好着呢。小郎君睡了三日了,从未睡得这般沉,绿萝,绿萝……”说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脸颊滚落。
……
数日后。
雪空放晴,清冷的阳光洒在廊上,如莹浮白。
刘浓披着重锦行于廊,面色略显苍白,身后跟着从建康回来的刘訚、由拳归来的李催、吴县的李健,以及来福、碎湖、罗环等人。
年岁将尽,分散于各处的华亭之人都如旅鸟归巢。半载未见,刘訚眼神愈发坚毅,即便在迈步行走之时,身子亦挺得笔直如刀,略略落后刘浓一步。
刘浓一边走,一边听碎湖轻声细禀,她在禀报通宜的诸般事体,丁晦带着族中重要人物早已至华亭,因刘浓受伤,是以通宜之事便搁置了些时日。
碎湖道:“小郎君但且宽心,咱们族中较简,桥郎君亦是,倒是丁府君那边来了不少人,碎湖都已安排妥当,只是明日的通宜典礼,丁府君却一再推辞,说是让小郎君主持。”
“论尊论长皆非刘浓,怎可由我主持。此事,稍后再议。”刘浓淡然说着,脚步不停,绕过回廊,直行北楼,途中见至冰潭中垂钓的桥然与祖盛归来,二人收获颇丰,各钓了几条鲈鱼,正商量着晚上怎生吃。
刘浓顿住脚步,抱着双臂,微笑的看着二人上楼,原本祖盛见他已然无恙,便欲回娄县,但被刘浓挽留。而娄县祖氏之事,能帮上多少,从何入手,刘浓尚未拿定章程,便待此事一了,再细细度之。
“瞻箦!”
二人见了刘浓都是一喜,数日来,刘浓甚少起榻,只在室中稍作走动,今番尚是首次行外。祖盛瞅了瞅刘浓,意味深长的笑道:“瞻箦,意欲何往啊?”
“玉鞠归来的正好,刘浓正欲至北楼,探望桥小娘子。”
刘浓洒然一笑,桥游思回来便病了,延请了吴县良医,医士说无妨,需得好生将养。可她的将养法子甚怪,每日服了药就睡,一睡则唤不醒,而到了固定的时辰必醒,如此周而复始。
桥然却不担心,小妹自小便是如此,只要受了冻,便会陷入沉睡,没个半月一月难以痊愈。而一旦痊愈后,她的身子便会好过昔日不少,极是怪异。
对此,医士无言作论、医术无法以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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