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恩……

    他似乎彻底脱手巴恩化工后就环球世界去了，之后……养老？反正从此基本消失在了芝加哥的富人社交圈，和自己也没再产生过交集。

    但他内心应该和爱德华一样，对那桩生意是极为不忿的吧？毕竟一桩本来深陷泥沼，快把他和爱德华搞破产的生意，转到自己手里后立刻起死回生了。

    爱德华还好一点，外界不太了解那位华尔街投资人在巴恩化工案中扮演的角色，老巴恩就比较惨了，巴恩化工是他家族的企业，与陶氏的一亿交易被曝光后，财经媒体赞颂自己化腐朽为神奇之余，经常拿他来做反面例证。

    被媒体描绘为平庸、守旧、目光短浅、完全不适应时代潮流的传统产业老钱的老巴恩，心里会对自己没一点恨？

    丹伯顿能搞到爱德华以及巴恩化工多名工程师的证词，就不可能不去找老巴恩，荧光剂工厂是老巴恩一手建立的，和军方有合作，而象党在军方的能量很大。

    也许丹伯顿手里还有份老巴恩的证词，甚至军方的……

    “当然，就这次听证会的主题来说，电信业，特别是网络行业才是未来，我个人非常推崇尼葛洛庞帝在连线杂志上发表的系列专栏，人类肯定会进入数字化生存时代，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更高的网络带宽和信息传递速度。而相关基础投资需要耗费的金钱和物资是天量级的，只有大公司才可能完成它……”

    “比如康卡斯特的大规模有线宽带网络建设，比如摩托罗拉的铱星计划，我听说他们今年就会试验发射第一颗卫星？仅就这部分来说，我是支持电信法案的，这些事情只能大公司干，越大越好，国家甚至需要对他们进行必要帮助。”

    毕竟休息时间只有十分钟，那位临时提起老巴恩的象党议员应该不掌握太多情况，宋亚很轻松的糊弄了过去，下一位议员把话题又扯回了电信法案。

    在熟悉的领域，宋亚终于有时间边念稿边紧急权衡着突然而至的危险，真该死！他突然想到，前不久刚暗示3DFX总裁巴拉德将华国兰诺夫的QDI分公司纳入合作制造商列表，直接命令芝加哥火焰队总教练鲍勃布拉德利积极引进郝大炮，刀锋战士项目也打算使用香江导演斯坦利唐……

    等听证会后丹伯顿的叛国指控加上这些消息同时一爆出……那乐子可就大了，我是飘了呢还是飘了呢？

    是的，我飘了。

    还好这些事外界应该还不太清楚，起码米国媒体暂时没任何反应，亡羊补牢，应该不晚。

    “我所疑虑的部分就是少数族裔中小媒体的生存环境，政府同样要早做准备，在此我呼吁国会……”

    在拍完康卡斯特和摩托罗拉这些大公司的马屁后，他话锋一转，重新替中小媒体叫起了屈，本来顺顺利利怎么走完过场就会完美搞定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国会听证会，但……

    丹伯顿已经在座位上用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表达抗议、偶尔插话、申请再次质询折腾半天了，南茜帕特里夏无法继续无视，把质询权重新交给了他。

    宋亚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乔丹贝尔福特先生，你是否承认将非法所得分批秘密运往瑞士，那个瑞士银行账号是你妻子姑妈名下所有的，对吗？”

    特别烦人的是这种重大时刻天启还来捣蛋，宋亚只看到丹伯顿嘴巴在动，耳边和脑子里却又浮现了一个电影片段，还是小李子，那部有过一次天启的新华尔街题材电影。

    小李子也和自己一样在接受某个听证会质询，他被议员称呼为‘乔丹贝尔福特’？那不就是在网景IPO庆功晚宴上见过一面的华尔街垃圾股之王吗？这部电影的第一次天启大概也是那次庆功晚宴上得到的吧？难道他以后会折？小李子饰演他，必然是主角对吧？和猫鼠游戏一样的传记电影？

    脑子转得飞快，头晕晕的，宋亚狠狠揉了揉眉心才感觉好点，重回现实，丹伯顿已经冷笑着盯死了自己，并且听到一些现场哄笑声的尾巴。

    “宋先生，你要拒绝回答我的问题吗？装傻可不行，除非你引用第五修正案，否则再这样我就要申请听证委员会判决你藐视国会。”丹伯顿恶狠狠地说道。

    “呃，对不起，议员先生，你刚才在说什么？”

    哈姆林严厉禁止自己引用第五修正案，宋亚当然不会上丹伯顿的当，但刚才对方的提问在天启干扰下确实没听清，只好再问一遍。

    记者和旁听群众再次哄笑，主席台上那俩黑人党团议员，以及身边的琳达也低头窃笑。

    好像错来错去被大家误会成自己在给丹伯顿脸色？也还行吧，丹伯顿立刻被自己和其他人的反应激怒了，“帕特里夏议员，他藐视国会，羞辱议员！”

    “对不起，我真诚像您道歉，伯顿议员，Sir……”

    南茜帕特里夏的反应难料，宋亚赶忙危机公关，嘴巴凑近麦克风，真诚地说道：“我确实没听清，绝无谎言，您刚才的问题有点不好理解。”

    “哈哈哈……”PBS的摄像师笑出了声，他瞬间把身体藏回了大而笨重的机位后面，也算这个职业的专属技能了。

    丹伯顿深吸一口气，“那好，我再重新询问一遍，你的生意，我是指你旗下的两家企业，A+服饰和A+酒业的生产基地也放在华国，对吗？你给他们提供了大量就业岗位，从米国流失的，成千上万就业机会……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你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的，议员先生。”

    宋亚回答：“但这些工作机会早就不属于我们了，纺织业早就转移去了发展中国家，酒，现在我们大量进口欧洲的……”

    丹伯顿怎么可能让他说完，打断陈述逼问道：“但你却全部放在了华国。”

    “这……”

    宋亚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机会，身体坐直了些，“这可不止我一个人在这么干，那些大公司，比如……”

    “咳咳。”斯隆女士在背后疯狂咳嗽。

    对哦，皮埃尔萨顿刚提醒过，犯法也别犯规，现在咬出沃尔玛这些巨头可能一时嘴爽了，但真不一定是好事，“比如……我就不举例子了，也许这里面有您的资助者，伯顿议员。”

    “别总是转移话题！”

    “好吧，我直说了，我是个歌星，同时也是位商人，我把工厂设在哪绝对是基于商业利益判断的，我要赚钱，和我有相同选择的米国公司我可以举一百个例子……”

    宋亚开始反击，“而且我把大部分利润和税收留在了米国，我甚至可以保证我比很多声誉卓著的大公司做得还好。你可……国会尽可以对那两家公司的财务报表进行调查。A+服饰每年大量购买米国的农产品，大宗农产品，比如棉花，就在加州和亚利桑那，当地棉农和议员们可不会喜欢你的这些控诉，伯顿议员。”

    伯顿快速翻动文件，“OK，那么我们把话题重新转回巴恩公司。”

    宋亚摊开双手，做了无奈的鬼脸。

    现场再度嗡嗡哄笑。

    “请注意你的行为举止，APLUS。”南茜帕特里夏警告。

    “我道歉，帕特里夏议员。”宋亚立刻乖了。

    “你拒不承认曾经直接命令时任巴恩荧光剂工厂总经理将资料转移至华国，对吗？”丹伯顿恼羞成怒地质问。

    “我之前陈述得很清楚了，我绝不会基于主观故意这么做，但鉴于我完全对此事没有印象，所以我不能给您一个确切的答复议员先生，我本以为这是一场关于电信法案的听证会。”

    “让一位潜在叛国者出席这场听证本来就是滑稽的，这里是神圣的立法场所。”丹伯顿说。

    “我正在代表内城广播公司，一家非裔米国人的中小传媒集团，我们在米国以外没有任何业务。”宋亚再次还击：“我不认为我不配出席这个场合，除非你不喜欢它，伯顿议员。”

    “你在暗示我搞迫害！？”

    “当然没有，Sir。”

    “这里还有一份证词，来自于巴恩化工前谈判代表……”

    丹伯顿不再正面对线了，他开始自说自话并不停对记者展示新的文件证据，“还有一些其他重要证词，基于获取管道需要保密，我暂时不能公开。但我稍后会将所有证据提交给司法委员会与外交委员会，相信这足够促使国会发起一项独立调查……”

    宋亚只好对镜头和在场众人挤出苦笑，干看着他尽情表演，直到南茜帕特里夏宣布他的质询时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