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mn!他是不是……”

    斯隆一手按一个老麦克简单包扎的伤口，发现刚嘴唇还在活动，嘟嘟囔囔不知道什么的APLUS彻底没动静了，想探下鼻息但又不敢松手，只能惶急地提醒老麦克。

    老麦克双眼通红地回头看了眼，什么话也没说，几分钟后奔驰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在这等。”他跑下车。

    斯隆看见老麦克跑进一所医院大门，心稍微定了些，但立刻又意识到危险还很可能没有解除，现在车里只有自己和APLUS了，她开始不停扭头看向前后车窗，外面每一辆经过的车，每一个在医院门口徘徊的行人都令她的紧张加重一分，“呼，呼……”不得不频繁深呼吸缓解焦虑。

    “Come on!Come on!”她又用压抑的声音喊着，也不知道自己是盼着老麦克快点还是给APLUS打气让他挺过去。

    “让让！让让！”

    终于，老麦克带一群推着急救病床的医生护士出现，他在打开后座车门前脱下外套，然后将外套迅速丢在APLUS脸上，他的胳膊也中了枪，有块经过包扎后的红色血印，他与众人合力将APLUS抬上了病床，又一路哗啦啦疾步消失在医院大门里。

    “OMG……”

    斯隆颓然跌坐在后座地板上，APLUS太高太壮，横躺着时自己只有用非常难受的姿势缩在前后座之间，现在终于解脱了，她捂住眼睛缓了缓，然后吸吸鼻子用手胡乱在眼角和鼻翼两侧抹了几把，“镇定，坚强，斯隆……SHXT！”

    正给自己打气，忽然感觉架在后座上的肘部凉飕飕的，睁眼一看，坐垫上已经积了一洼的血，难以想象正常人会流出如此多的量，暗红色的血顺着高级真皮往下，不断滴答在后座地板和自己的衣服、裤管上。

    “SHXT！”

    她这才注意到手上也全是血，那么刚才肯定也抹到脸上了，于是取下还算干净的围巾擦，擦着擦着终于没忍住，用围巾蒙着脸抽泣起来。

    ‘咔嗒，咔嗒……’

    车外传来很怪异的声音，她露出眼睛，原来是一位依靠助行器行动的白人老太，正慢悠悠挪到车边，好奇地向内张望，两人四目对视。

    “洗手间在里面……”

    老太的驼背快弯成九十度了，好心却又有点糊涂搞不清状况地抬手指向医院大门，“你看起来很糟糕，Girl……”

    “谢，谢谢……”

    离开独处环境的她迅速坚强了起来，冲老太挤出个微笑，然后利落下车，关门，也将老麦克没来得及关上的驾驶坐门关上，顺便带走了车钥匙和一些车里的敏感物品。

    这位金色直发的精英女性双手环抱在胸前，用围巾和物品尽量遮挡手上身上的血迹，昂起头，踢踢踏踏走进医院，“请问，刚才送来急救的……”

    得到答复后她乘坐电梯，到达医院急救室，很快看到了叉着腰等在帘子外的老麦克，“他怎么样？”

    “还有心跳。”老麦克摇头，顺手把她拉到一边，防止挡住忙碌进出的医生护士，“其他情况还不知道……”

    “真像一场噩梦。”她说。

    老麦克没有回答。

    忽然，里面的电子仪器响声和医生护士们的交谈都明显尖锐了起来，“除颤！200……Clear！”有人喊道，随后便是沉闷的‘嘭’地一声。

    “OMG……”斯隆鼻子又一酸，扶住额头。

    “先生，你需要帮助吗？”一位护士发现了老麦克胳膊上的伤。

    “走开！”老麦克没心情。

    两人支着耳朵，没再听到里面有什么抢救和明显不太妙的专业词汇，急救医生在不停索要血浆和药品。

    ‘哗啦！’帘子突然又被掀开，一位护士举着吊水瓶和血浆袋，其他人将病床往外推。

    “怎么样？”斯隆和老麦克冲向双眼紧闭的APLUS。

    “还没脱离危险，我们要送他去外科急救中心。”医生回答，“让让！请让让！”他不停要求前面人别挡路。

    两人只好快步跟着病床移动。

    “你注意到了吗？”老麦克突然小声问。

    “嗯。”

    斯隆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进入医院已经快二十分钟了，和之前相比，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特别是年轻女护士张望过来的频率明显高了不少。

    “枪伤医院会报警，但接警的警员数量拦不住无孔不入的记者，甚至不一定有他们来得快。”老麦克说。

    病床推进冷冰冰的急救中心大门，两人被拦在门外。

    “我打给州长先生。”无论APLUS生死，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做点什么，斯隆取出手机。

    “不，刚才那个和州长关系密切的地产商人在。”老麦克制止。

    “科兹科？应该不会……”

    斯隆想不出彼得弗洛克有什么干掉APLUS的理由，除非……老麦克已经在疑神疑鬼，不愿冒任何险，她不想多争论，“那小戴利？”

    “可以。”老麦克想了几秒点头。

    斯隆迅速拨通号码，“戴利夫人？我找市长先生……我是斯隆，APLUS的公关顾问，对，之前在交响乐中心见过的……”

    趁她打电话的时间老麦克从怀里取出小收音机，耳机早已戴上了，他切换各新闻电台的频率。

    ‘二十分钟前在市郊发生一起激烈枪战，多人伤亡，本台记者已赶往事发现场……’

    由于新址周边比较荒凉，目前电台获得的消息都类似，电视台应该更详细，财大气粗的它们有直升机。

    “警员们来之前不要再通知任何人。”

    老麦克给正聊电话的斯隆交待一句就去护士站，这家医院的护士站没有电视，但后面护士们的休息室里肯定有。

    “非工作人员禁止进入！”护士阻止他闯进去，“你受伤了！”

    老麦克强行站在门口僵持着，护士们果然在看相关新闻，电视台的直升机画面里除了工地和那个大彩篷，就是不断赶来的警车，以及皑皑白雪上的鲜红血迹。

    ‘本台记者采访到了一位当地居民，据对方称可能跟一起土地交易纠纷有关，事发地点正在进行地产建设，完工后将用于明星APLUS旗下的唱片公司和电视台总部……’

    他看到外面护士们已经叫来了医院保安和医生。

    “我哪也不去。”

    老麦克的小眼睛往上翻了翻，坚持找到个急救中心外等待区的长椅坐下。

    “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了！”一位保安威胁。

    “就让他在这里吧。”院长赶来了，发话命令医生，“就在这给他处理伤口。”

    老麦克伤得不重，医生剪开衬衫袖子，将被子弹擦过的血糊糊沟型伤口消毒，敷药，然后施以专业包扎。

    “我需要给你注射药物，防止伤口感染。”

    老麦克拿起注射剂瓶看了眼药品名，点点头，伸出手。

    “啊！啊！我就知道是他！就是他！”护士站那边突然有女人发出尖叫，应该是电视台得知APLUS中枪的消息了。

    “我记得有家医院的距离更近，你其实也可以为APLUS多争取几分钟。”

    斯隆等医生和安保离开，过来质疑道。

    “你不懂，女孩。”老麦克龇着牙活动活动受伤的胳膊，“这次要他死的人一定会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们不能哪里近就去哪。”

    “原来如此。”斯隆立刻反应过来了。

    “你也抓紧时间把自己打理一下吧。”

    老麦克指指身上到处是血迹的斯隆，两人都听到了呼呼大作的警笛声，还有直升机的呼啸，“今天会很漫长……”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