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30 第30章 火绳枪的缺陷
- 231 第31章 收割
- 232 第32章 破城
- 233 第33章 台北府的一些麻烦
- 234 第34章 最后的防线
- 235 第35章 琼海壁垒的总设计师,何良焘
- 236 第36章 看不见的防火墙
- 237 第37章 豫湘桂?
- 238 第38章 穆里尼奥式防守
- 239 第39章 瞿式耜的家书
- 240 第40章 电白男儿
- 241 第41章 廉州合浦港
- 242 第42章 北南沙海流
- 243 第43章 平甲板炮舰
- 244 第44章 天钟法测经度
- 245 第45章 试造舰,伯伦希尔、休伯利安
- 246 第46章 来自澳洲的报告
- 247 第47章 新殖民地
- 248 第48章 船团
- 249 第49章 台北的雪
- 250 第50章 做军事专从点名、看操、查岗
- 251 第51章 沙盘复原的1647年战局
- 252 第52章 批判的武器
- 253 第53章 赵微波
- 254 第54章 赵夫人歌
- 255 第55章 古晋行政长官辖区
- 256 第56章 权力来自于人民
- 257 第57章 后江行政长官辖区
- 258 第58章 湖南拿什么来抵抗?
- 259 第59章 平黎疏
- 260 第60章 海南大十字路
- 261 第61章 出兵是责任
- 262 第62章 电白长坡要塞
- 263 第63章 化路为田
- 264 第64章 人事调整
- 265 第65章 南流江河谷
- 266 第66章 郁林州
- 267 第67章 郁林州2
- 268 第68章 四封信
- 269 第69章 给远征军找块地盘
- 270 第70章 两广与苏州离谱的税负差距
- 271 第71章 马吉翔以后我来杀
- 272 第1章 战争与和平法权
- 273 第2章 四级舰
- 274 第3章 海军造舰手册中
- 275 第4章 安置新来的海盗
- 276 第5章 犹太人
- 277 第6章 打垮葡萄牙的阿曼印度洋“帝国”
- 278 第7章 所罗门王的国度
- 279 第8章 谁觉得能挡住忠贞营,请去战场上试试。
- 280 第9章 贺州
- 281 第10章 情怀带兵是用爱发电
- 282 第11章 商量好了再出队
- 283 第12章 道州大捷
- 284 第13章 三水至新宁的潭江出海口
- 285 第14章 运粮贺州
- 286 第15章 两个撤退方向
- 287 第16章 佛山
- 288 第17章 重整粤西外围防线1
- 289 第18章 杜永和、李元胤
- 290 第19章 高一功、李来亨
- 291 第20章 杨展案,重整粤西外围防线2
- 292 第21章 重整粤西防线3
- 293 第22章 因明军打粮而逐渐崩坏的福建、浙江
- 294 第23章 舟山
- 295 第24章 广州之战1
- 296 第25章 广州之战2
- 297 第26章 广州之战3
- 298 第27章 广州之战4
- 299 第28章 广州之战5
- 300 第29章 广州之战6
- 301 第30章 我离开了,但是我终将回来。
- 302 第31章 投奔怒海
- 303 序章
- 304 第1章 元老院首席元老
- 305 第2章 凌卫城
- 306 第3章 高雷之战1
- 307 第4章 高雷之战2
- 308 第5章 高雷之战3
- 309 第6章 高雷之战4
- 310 第7章 电白之战
- 311 第8章 高雷之战5
- 312 第9章 高雷之战(完)
- 313 第10章 钦廉战区1
- 314 第11章 钦廉战区2
- 315 第12章 沈上达
- 316 第13章 防军、练军、新军
- 317 第14章 急转直下
- 318 第15章 出征的舰队
- 319 第16章 马尼拉僵局
- 320 第17章 决战马尼拉湾
- 321 第18章 俘虏
- 322 第19章 婆罗洲的明香社
- 323 第20章 神、黄金、荣誉,3G原则
- 324 第21章 禁海令下的共同立场
- 325 第22章 三亚条约、北洋航线
- 326 第23章 新东江镇,反攻先锋
- 327 第24章 东南局势
- 328 第25章 陆军比海军贵
- 329 第26章 登莱海防
- 330 第27章 鞑靼人的海防卫所
- 331 第28章 登州水城
- 332 第29章 新的狼烟
- 333 第30章 关外旗营
- 334 第31章 增援胶州
- 335 第32章 李朝
- 336 第33章 黄金
- 337 第34章 更多的人,更多的黄金。
- 338 第35章 迁界禁海令
- 339 第36章 鞑靼兵力、财力;洪饷、士绅向背;历史的轮回
- 340 第37章 荷兰人的动向
- 341 第38章 线式革命
- 342 第39章 来复枪
- 343 第40章 骑兵和军费
- 344 第41章 盛宴
- 345 第1章 钢铁脊梁
- 346 第2章 王微堡
- 347 第3章 混成旅
- 348 第4章 集结
- 349 第5章 官村吊打
- 350 第6章 前夜
- 351 第7章 强渡
- 352 第8章 雷州铁壁
- 353 第9章 靖南藩
- 354 第10章 细细的红线
- 355 第11章 马队
- 356 第12章 骑兵
- 357 第13章 请战
- 358 第14章 击穿
- 359 第15章 战果
- 360 第16章 重设防区
- 361 第17章 藉田之礼
- 362 第18章 西线
- 363 第19章 路是自己选的
- 364 第20章 回浙江
- 365 第21章 水稻多了能淹死人
- 366 第22章 棉布及三国同盟条约
- 367 第23章 西南季风
- 368 第24章 湄公河上的老铁
- 369 第25章 南掌王国与奴隶战争
- 370 第26章 金三角1
- 371 第27章 金三角2
- 372 第28章 金三角3
- 373 第29章 孟加拉湾
- 374 第30章 伊洛瓦底江
- 375 第31章 我在破房子上踢一脚
- 376 第32章 无限正义与持续自由
- 377 第33章 大陆战局
- 378 第34章 序列
- 379 第35章 虎门
- 380 第36章 战犯录
- 381 第37章 伶仃洋
- 382 第38章 约束明军的军纪
- 383 第39章 虎门之战
- 384 第40章 东莞ISO
- 385 第41章 珠江内河之战
- 386 第42章 攻城
- 387 第43章 换船
- 388 第44章 破城
- 389 第45章 中场休息
- 390 第46章 郑成功
- 391 第47章 全局
- 392 第48章 八百里钢钳1
- 393 第49章 八百里钢钳2
- 394 第50章 八百里钢钳3
- 395 第51章 八百里钢钳4
- 396 第52章 八百里钢钳5
- 397 第53章 八百里钢钳6
- 398 第54章 八百里钢钳7
- 399 第55章 八百里钢钳8
- 400 第56章 八百里钢钳9
- 401 第57章 八百里钢钳10
- 402 第58章 八百里钢钳11
- 403 第59章 八百里钢钳(完)
- 404 第60章 北伐上
- 405 第61章 吴藩
- 406 第62章 紫禁城
- 407 第63章 北伐中
- 408 第64章 北伐下(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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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电白男儿
第40章 电白男儿
岑溪县群山环绕,西北有下七山,东南为六十三山。向东南继续走,翻过云开大山,就进入了广东省罗定州和高州府。
群山之间,岩岭高险,林峦环匝,无数苗垌散处其间。汉人中持不同政见者也纷纷占山为王,六十三山,下七山,曾经有百余座山寇巢穴。汉苗联合,一度十分强大。为剿灭罗定和岑溪、容县等地的山贼,明朝自嘉靖年开始,在岑溪设分守参将,筑大垌、北科、连山、七山、六云数座军镇,城高池深。
永历朝廷撤离肇庆。
首辅丁魁楚的基本盘是广东,永历元年正月,他在梧州与皇帝分道,南下岑溪。
丁魁楚任命亲信总兵苏聘的岳父钟鸣为岑溪知县,本人驻县城西北数十里的北科镇调广东兵。
雷廉琼三府的兵不听丁魁楚调遣,只有高州府派出三百人的援军,由神电卫指挥同知陆展率领,从吴川守御千户所入鉴江,上溯至信宜县弃船,翻山越岭抵达广西容县。对首辅丁魁楚来说,岑溪县和容县是他现在唯一的立足地,断断不能有失。
春雨连绵,北科镇附近的道路是当年围剿苗蛮大军所筑,条件尚可。陆展在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分配给自己守御的营堡。
堡垒不大,周长只有80丈,原本早已废弃,无人守御。陆展的300电白男儿到岑溪后,这座营堡才重新启用。北科镇城位于北流江与支流义昌河的交汇处。翻过一座山,上游几公里则是北流江与另一条支流黄华河的汇合点。
北流江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蜿蜒曲折,河道两岸地势险要。陆展守卫的这座营堡位于突出江心的山脚下,控制了一处黄花河水码头,与北科镇城共同屏蔽了身后的岑溪县城。
码头停泊着20多艘民船改装的战船,陆展每每看到这些破旧的舢板心中都是一叹。他在神电卫使的都是搏击大海的广船,到了这山沟里,没办法,就只能凑合使这些小船了。
营堡里正在做晚饭,几个大铁锅里,糙米番薯加点野菜叶子煮成的粥,倒是香气扑鼻。用来佐餐的是今天在江上捕到的河鱼,两条大鳡鱼,一条大口鲶,都是凶猛的肉食鱼,每条都有20多斤重,力气很大,几个小伙子下水把鱼锤晕了才拖上来。
河鲜肉质细嫩,与海鲜各有特色。驻扎在这北流河边,最近河鲜倒是吃到饱了。不过陆展还是更怀念电白,家人做出来的那满满一桌生猛海鲜。
指挥部位于军镇中央一处勉强称得上完好的建筑。接过盛粥的竹碗,陆展寻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坐下。他吃的东西与士兵完全一样,没有搞特殊。
副手千户卢潜凑过来,“指挥,杜永和的兵就快打过来了。你从北科镇回来,首辅有什么章程?”
陆展皱了皱眉,“老丁说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这TMD不是废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哈哈,是啊。”
卢潜悻悻地坐下,“指挥,我们的老家电白被鞑子占了,兄弟们的心思现在很乱。”
陆展放下碗筷,淡淡地问道,“今天逃走几个?”
“17个,我们现在只有247人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陆展沉默不语,匆匆几口把粥喝完。
“你是不是也想走了?”
“指挥……”卢潜一咬牙,“兄弟们耗在这里进退失据,广西跟我们没半点关系,死了也是白死。”
陆展沉默半饷,“你把兄弟们都叫过来,我有话说。”
从电白带出来的士兵都是街坊邻居乡里乡亲,陆展不愿在军中用重罚。可逃兵的事情又必须解决,不然军心必散。
等所有人都聚齐,陆展几步攀上墙头。南方明军装备的铁甲很少,多数士兵只有军服和范阳笠。这些装备都来自神电卫的库存,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破旧。不过好歹做到制服统一,比那些义军强。
细雨顺着范阳笠的帽檐淌下,所有人都抬头看过来。
陆展向四周抱拳,“兄弟们,你们当中有人跟了我十几年,有人才刚加入不久。不管熟不熟悉,你们都知道,我陆空海在电白的名声。我从未对不起跟随我的兄弟。现在电白老家被鞑子占了,你们想回家看望家人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不拦,但不能再偷偷摸摸跑了。卢潜!”
“指挥!”
“军中还有些银子,明天我会给足路费,你带着想回家的兄弟们先走吧。”
卢潜大惊,“指挥,那你怎么办?”
“我留下来,岑溪的事还没办完呢。”陆展笑得有些诡异。
卢潜:“你不走我也不走。”
“别胡说,回家的路不好走,兄弟们没人带着我不放心。”
陆展说完,拍拍双手,跳下墙头,径自回到自己的屋中。
这种危机时刻,军心一定不能强压。思念父母妻儿的心思谁也压不住,绷断了最后就是一场兵变。陆展给部下一夜的时间,让他们自由选择去留。有些东西与其压制,不如坦荡一些。陆展相信,以他在电白城的名声,肯定会有不少人留下来跟他干。
陆展倒不是太担心家里,高州守将李明忠在阎可义打过去时就投降了。李成栋的军队没有为难神电卫,据陆展所知,卫城暂时都好。
屋中有女人。为笼络如陆展这样的基层军将,丁魁楚从家里挑了17名侍女分配军将们享用。陆展也分到一个。
在女人身上享受完,换了身干净衣服,倒了点小酒,准备喝了睡觉。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
“是我,指挥。”
是卢潜的声音,陆展笑了笑,出声招呼他进来。
“老卢啊,来来,坐下一起喝几口。”
“那正好了,指挥,我这有下酒菜。”
卢潜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条烤蛇,“4斤的饭铲头,5斤的水律,都是今天刚笼到的新鲜货。”
陆展一见大喜,他最好这口。饭铲头是舟山眼镜蛇的俗称,又名中国眼镜蛇。水律是滑鼠蛇的俗称,抓蛤蟆笼蛇一般以王锦、水律和饭铲头最为常见。
蛇肉最好是清炖或是爆炒,烤来吃有些浪费,不过军中条件有限,也挑剔不得。陆展还有些炒蚕豆,当下也摆了出来。
啃一口蛇肉,咪一口小酒,浑身舒坦。两人你来我往,半斤酒很快下了肚,讲话就有些飘了。
卢潜问道:“指挥,你为什么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走不好么。”
“回去怕是要剃发,我是忍不了那根难看的辫子,就不走了。”
卢潜沉默了一阵,“指挥,我也不想留辫子,可家里妻儿父母都在。我怕连累了他们。”
大时代的变局下,人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卢潜的理由很充分,人之常情,陆展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与卢潜不一样,他在海上混了多年,有些其他的办法。只要建州没在破城时为难他的家人,后面就能把人转移出来。
“老卢啊,你说的我明白,我真心不怪你们。”
卢潜声音带上了哭腔,“指挥,我也不想投降,如果我们是在神电卫,与鞑子拼到死也没说的。可死在这广西的荒山野岭,我实在是不甘心。”
陆展拍拍副手的肩膀,“老卢啊,别说了,干了这杯酒。明天你我就分道扬镳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希望以后见面了大家还是朋友,不要搞到刀枪相见的地步。”
卢潜端起酒杯,满满地喝掉,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
陆展性子随意的很,从来没想过为难这些人,乱世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卢潜擦了擦眼泪,“指挥,你打算怎么办?”
陆展拈起两颗蚕豆,一边嚼一边说,“简单,打的过杜永和就打,打不过就跑。”
“能跑去哪里?”
卢潜压根就没认为现在这个时候还有打赢的可能。
陆展哈哈笑道,“只要有钱可花,有妞可睡,天下哪里不能去?”
……
两人酒量都不大,一斤白酒下去,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色放晴,春光明媚。雨后的山岭干净清新。
留在岑溪的士兵还有100人,不到原来的一半,其中多数是长期跟随他的老兄弟。陆展很满意,如臂使指的100人比三心二意的300人更好。
三天后,敌军战船逼近北科镇,丁魁楚点兵。
陆展随总兵苏聘出动。北流江里的水战,在陆展看来就是小儿科。应付弯曲的河道和湍急的水流比打仗简单。三次跳帮就夺下两艘敌军战船,毫不费力。
丁魁楚在岸上擂起大鼓,全军追击。水流速度很快,明军士气高涨,一往无前。
陆展对北流江很陌生,为了减少触礁风险,他率队走在最后。
明军战船绕过大藤峡,河水从南北流变成东西流,河面只有100米宽。多年海战培养出的直觉让陆展觉得很疑惑,一切似乎太简单了。
“放下船桨,不要划。”
士兵依令而行,陆展的13条舢板速度立刻降了下来,与前队拉出距离。
当两岸埋伏的敌军掀开遮挡大炮的草丛时,陆展与苏聘的距离已经拉到了500米。
数十门佛朗机和红夷炮几乎同时发射,硝烟遍布江岸。
杜永和的战船返身,横流江中。杜永和军中有许多黄蜚部的降兵。这些曾经的登辽水师老兵在水战上是顶尖的。杜永和把松江府得胜港之战几乎复制了过来。
炮击轰乱明军船队。两岸涌出数十条绿营兵的舢板,与被重创的明军接舷。弯刀挥舞,肢体乱飞。苏聘座船的大旗很快倒下。
“丢,完了。”
“指挥,我们怎么办?”
“调头,快划!”
陆展离开了这个必死的战场,毫不犹豫。
逆流向上就费劲了,不过敌军也一样费劲。陆展船队小,这帮士兵以前划惯了海上的八桨船,速度比敌军追的快。
陆展连夜撤回营堡,没去向丁魁楚报道,逃回来的其他败兵自然会向首辅大人报告战败情形。
天亮后,建州骑兵出现在远处。人数很少,但没有哪个明军敢出去应战。
陆展非常奇怪,丁魁楚那里还有不少船。趁着敌军没来,现在走还来得及。沿北流江上溯,尽量向前划。划不了时弃船登岸,茫茫大山里一藏,敌军找个鬼哟。
等到中午,敌军的骑兵多次往返北科镇城,陆展知道怎么回事了。
“指挥,丁魁楚要降,我们还不走吗?”
陆展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
北科镇有丁魁楚全家老小百余口,永历的第一任首辅绝望了。
当18绿营名骑兵出现在北科镇外围,带来杜永和的劝降书时,丁魁楚决定保住家人为最优先的选择。
将北科镇的辎重全部装上船,丁魁楚带着官兵和家属500多人顺流而下。
夜间,船队一阵大乱。亲兵慌慌张张跑进船舱,“大人,电白兵作反了,他们抢了两条银船。”
“快派人去追!”丁魁楚痛心疾首。
黑灯瞎火的追个毛,到天亮时,丁魁楚才发现60多万两白银,1万黄金去了一半,那可是隆武二年半个广东的赋税和丁魁楚一辈子的积蓄。不光银船被抢,一艘安置女眷的船也不见了,4妾3媳并20多个侍女全部被掳。
杜永和的战船逼近,丁魁楚只得无奈投降,放弃追击。
丁魁楚带着儿子走过跳板,登上杜永和的座船。
见杜永和端坐居正,两旁士兵个个立目横眉,刀剑出鞘。
丁魁楚知道事情有变,双膝下跪,叩头不止:“望大帅只杀我一人,饶过我儿。”
杜永和一笑:“丁光三你自身难保,还想着救人吗?”
一挥手,身边卫士上前一刀就把丁魁楚独子脑袋砍下,放置于他的面前。
哀嚎未久,兵士拎起丁魁楚,一刀划破肚肠。
丁魁楚断气前,最后听到杜永和说:“籍没伪首辅丁逆全家,男子无论少长悉斩之。”
行刑的士兵动了恻隐之心,丁家只剩2个年幼的孙子活下来。
……
容县江面。
陆展哈哈大笑,30个年轻女人,32万两白银,6000两黄金。
干了十年官军兼海盗,加在一起没这票收获大。
之前的战斗和昨天抢银子混战,还跟着陆展的只剩下63人,其他人都不见了。也许是死了,也许是带着银子跑了。陆展不在乎,剩下的钱够花了。
小船队跑得快,敌军一时追不上。船过北流县,北流江不再能通航。
陆展只得弃船登岸,剩下的人都是陆展最信得过的兄弟。
这会不担心会有追兵,士兵们压力顿泄,按倒俘虏来的女人,享用起战利品。可怜高高在上的首辅妻妾,全都沦为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卫所士兵的玩物。
爽完了,所有人想起一个问题。现在该去哪?
留在北流县,人生地不熟,非常危险。北流县沿陆路翻过分水岭天门关就是郁林州,在南流江找几条船顺流而下,能在廉州合浦出海。
32万两白银太重,只能用船运,现在船到了尽头。剩下这些人不可能带着银子翻山越岭,而且建州已经攻克了廉州府,安全起见在廉州只能找小路走。陆展对海边的合浦县倒是比较熟悉,只要过了博白县,他知道怎么脱险。
陆展咬了咬牙,“兄弟们,这银子是带不走了,只能埋掉。我们带着黄金走,以后有机会再来取。”
士兵们面面相觑,确实也没办法。
陆展挖了十个坑,将银子分别埋下。每组人只知道自己买的3万多银子在哪里,惟有陆展知道全部的藏银地点。
群山之间,岩岭高险,林峦环匝,无数苗垌散处其间。汉人中持不同政见者也纷纷占山为王,六十三山,下七山,曾经有百余座山寇巢穴。汉苗联合,一度十分强大。为剿灭罗定和岑溪、容县等地的山贼,明朝自嘉靖年开始,在岑溪设分守参将,筑大垌、北科、连山、七山、六云数座军镇,城高池深。
永历朝廷撤离肇庆。
首辅丁魁楚的基本盘是广东,永历元年正月,他在梧州与皇帝分道,南下岑溪。
丁魁楚任命亲信总兵苏聘的岳父钟鸣为岑溪知县,本人驻县城西北数十里的北科镇调广东兵。
雷廉琼三府的兵不听丁魁楚调遣,只有高州府派出三百人的援军,由神电卫指挥同知陆展率领,从吴川守御千户所入鉴江,上溯至信宜县弃船,翻山越岭抵达广西容县。对首辅丁魁楚来说,岑溪县和容县是他现在唯一的立足地,断断不能有失。
春雨连绵,北科镇附近的道路是当年围剿苗蛮大军所筑,条件尚可。陆展在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分配给自己守御的营堡。
堡垒不大,周长只有80丈,原本早已废弃,无人守御。陆展的300电白男儿到岑溪后,这座营堡才重新启用。北科镇城位于北流江与支流义昌河的交汇处。翻过一座山,上游几公里则是北流江与另一条支流黄华河的汇合点。
北流江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蜿蜒曲折,河道两岸地势险要。陆展守卫的这座营堡位于突出江心的山脚下,控制了一处黄花河水码头,与北科镇城共同屏蔽了身后的岑溪县城。
码头停泊着20多艘民船改装的战船,陆展每每看到这些破旧的舢板心中都是一叹。他在神电卫使的都是搏击大海的广船,到了这山沟里,没办法,就只能凑合使这些小船了。
营堡里正在做晚饭,几个大铁锅里,糙米番薯加点野菜叶子煮成的粥,倒是香气扑鼻。用来佐餐的是今天在江上捕到的河鱼,两条大鳡鱼,一条大口鲶,都是凶猛的肉食鱼,每条都有20多斤重,力气很大,几个小伙子下水把鱼锤晕了才拖上来。
河鲜肉质细嫩,与海鲜各有特色。驻扎在这北流河边,最近河鲜倒是吃到饱了。不过陆展还是更怀念电白,家人做出来的那满满一桌生猛海鲜。
指挥部位于军镇中央一处勉强称得上完好的建筑。接过盛粥的竹碗,陆展寻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坐下。他吃的东西与士兵完全一样,没有搞特殊。
副手千户卢潜凑过来,“指挥,杜永和的兵就快打过来了。你从北科镇回来,首辅有什么章程?”
陆展皱了皱眉,“老丁说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这TMD不是废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哈哈,是啊。”
卢潜悻悻地坐下,“指挥,我们的老家电白被鞑子占了,兄弟们的心思现在很乱。”
陆展放下碗筷,淡淡地问道,“今天逃走几个?”
“17个,我们现在只有247人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陆展沉默不语,匆匆几口把粥喝完。
“你是不是也想走了?”
“指挥……”卢潜一咬牙,“兄弟们耗在这里进退失据,广西跟我们没半点关系,死了也是白死。”
陆展沉默半饷,“你把兄弟们都叫过来,我有话说。”
从电白带出来的士兵都是街坊邻居乡里乡亲,陆展不愿在军中用重罚。可逃兵的事情又必须解决,不然军心必散。
等所有人都聚齐,陆展几步攀上墙头。南方明军装备的铁甲很少,多数士兵只有军服和范阳笠。这些装备都来自神电卫的库存,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破旧。不过好歹做到制服统一,比那些义军强。
细雨顺着范阳笠的帽檐淌下,所有人都抬头看过来。
陆展向四周抱拳,“兄弟们,你们当中有人跟了我十几年,有人才刚加入不久。不管熟不熟悉,你们都知道,我陆空海在电白的名声。我从未对不起跟随我的兄弟。现在电白老家被鞑子占了,你们想回家看望家人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不拦,但不能再偷偷摸摸跑了。卢潜!”
“指挥!”
“军中还有些银子,明天我会给足路费,你带着想回家的兄弟们先走吧。”
卢潜大惊,“指挥,那你怎么办?”
“我留下来,岑溪的事还没办完呢。”陆展笑得有些诡异。
卢潜:“你不走我也不走。”
“别胡说,回家的路不好走,兄弟们没人带着我不放心。”
陆展说完,拍拍双手,跳下墙头,径自回到自己的屋中。
这种危机时刻,军心一定不能强压。思念父母妻儿的心思谁也压不住,绷断了最后就是一场兵变。陆展给部下一夜的时间,让他们自由选择去留。有些东西与其压制,不如坦荡一些。陆展相信,以他在电白城的名声,肯定会有不少人留下来跟他干。
陆展倒不是太担心家里,高州守将李明忠在阎可义打过去时就投降了。李成栋的军队没有为难神电卫,据陆展所知,卫城暂时都好。
屋中有女人。为笼络如陆展这样的基层军将,丁魁楚从家里挑了17名侍女分配军将们享用。陆展也分到一个。
在女人身上享受完,换了身干净衣服,倒了点小酒,准备喝了睡觉。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
“是我,指挥。”
是卢潜的声音,陆展笑了笑,出声招呼他进来。
“老卢啊,来来,坐下一起喝几口。”
“那正好了,指挥,我这有下酒菜。”
卢潜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条烤蛇,“4斤的饭铲头,5斤的水律,都是今天刚笼到的新鲜货。”
陆展一见大喜,他最好这口。饭铲头是舟山眼镜蛇的俗称,又名中国眼镜蛇。水律是滑鼠蛇的俗称,抓蛤蟆笼蛇一般以王锦、水律和饭铲头最为常见。
蛇肉最好是清炖或是爆炒,烤来吃有些浪费,不过军中条件有限,也挑剔不得。陆展还有些炒蚕豆,当下也摆了出来。
啃一口蛇肉,咪一口小酒,浑身舒坦。两人你来我往,半斤酒很快下了肚,讲话就有些飘了。
卢潜问道:“指挥,你为什么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走不好么。”
“回去怕是要剃发,我是忍不了那根难看的辫子,就不走了。”
卢潜沉默了一阵,“指挥,我也不想留辫子,可家里妻儿父母都在。我怕连累了他们。”
大时代的变局下,人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卢潜的理由很充分,人之常情,陆展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与卢潜不一样,他在海上混了多年,有些其他的办法。只要建州没在破城时为难他的家人,后面就能把人转移出来。
“老卢啊,你说的我明白,我真心不怪你们。”
卢潜声音带上了哭腔,“指挥,我也不想投降,如果我们是在神电卫,与鞑子拼到死也没说的。可死在这广西的荒山野岭,我实在是不甘心。”
陆展拍拍副手的肩膀,“老卢啊,别说了,干了这杯酒。明天你我就分道扬镳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希望以后见面了大家还是朋友,不要搞到刀枪相见的地步。”
卢潜端起酒杯,满满地喝掉,眼泪止不住地留下来。
陆展性子随意的很,从来没想过为难这些人,乱世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卢潜擦了擦眼泪,“指挥,你打算怎么办?”
陆展拈起两颗蚕豆,一边嚼一边说,“简单,打的过杜永和就打,打不过就跑。”
“能跑去哪里?”
卢潜压根就没认为现在这个时候还有打赢的可能。
陆展哈哈笑道,“只要有钱可花,有妞可睡,天下哪里不能去?”
……
两人酒量都不大,一斤白酒下去,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色放晴,春光明媚。雨后的山岭干净清新。
留在岑溪的士兵还有100人,不到原来的一半,其中多数是长期跟随他的老兄弟。陆展很满意,如臂使指的100人比三心二意的300人更好。
三天后,敌军战船逼近北科镇,丁魁楚点兵。
陆展随总兵苏聘出动。北流江里的水战,在陆展看来就是小儿科。应付弯曲的河道和湍急的水流比打仗简单。三次跳帮就夺下两艘敌军战船,毫不费力。
丁魁楚在岸上擂起大鼓,全军追击。水流速度很快,明军士气高涨,一往无前。
陆展对北流江很陌生,为了减少触礁风险,他率队走在最后。
明军战船绕过大藤峡,河水从南北流变成东西流,河面只有100米宽。多年海战培养出的直觉让陆展觉得很疑惑,一切似乎太简单了。
“放下船桨,不要划。”
士兵依令而行,陆展的13条舢板速度立刻降了下来,与前队拉出距离。
当两岸埋伏的敌军掀开遮挡大炮的草丛时,陆展与苏聘的距离已经拉到了500米。
数十门佛朗机和红夷炮几乎同时发射,硝烟遍布江岸。
杜永和的战船返身,横流江中。杜永和军中有许多黄蜚部的降兵。这些曾经的登辽水师老兵在水战上是顶尖的。杜永和把松江府得胜港之战几乎复制了过来。
炮击轰乱明军船队。两岸涌出数十条绿营兵的舢板,与被重创的明军接舷。弯刀挥舞,肢体乱飞。苏聘座船的大旗很快倒下。
“丢,完了。”
“指挥,我们怎么办?”
“调头,快划!”
陆展离开了这个必死的战场,毫不犹豫。
逆流向上就费劲了,不过敌军也一样费劲。陆展船队小,这帮士兵以前划惯了海上的八桨船,速度比敌军追的快。
陆展连夜撤回营堡,没去向丁魁楚报道,逃回来的其他败兵自然会向首辅大人报告战败情形。
天亮后,建州骑兵出现在远处。人数很少,但没有哪个明军敢出去应战。
陆展非常奇怪,丁魁楚那里还有不少船。趁着敌军没来,现在走还来得及。沿北流江上溯,尽量向前划。划不了时弃船登岸,茫茫大山里一藏,敌军找个鬼哟。
等到中午,敌军的骑兵多次往返北科镇城,陆展知道怎么回事了。
“指挥,丁魁楚要降,我们还不走吗?”
陆展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
北科镇有丁魁楚全家老小百余口,永历的第一任首辅绝望了。
当18绿营名骑兵出现在北科镇外围,带来杜永和的劝降书时,丁魁楚决定保住家人为最优先的选择。
将北科镇的辎重全部装上船,丁魁楚带着官兵和家属500多人顺流而下。
夜间,船队一阵大乱。亲兵慌慌张张跑进船舱,“大人,电白兵作反了,他们抢了两条银船。”
“快派人去追!”丁魁楚痛心疾首。
黑灯瞎火的追个毛,到天亮时,丁魁楚才发现60多万两白银,1万黄金去了一半,那可是隆武二年半个广东的赋税和丁魁楚一辈子的积蓄。不光银船被抢,一艘安置女眷的船也不见了,4妾3媳并20多个侍女全部被掳。
杜永和的战船逼近,丁魁楚只得无奈投降,放弃追击。
丁魁楚带着儿子走过跳板,登上杜永和的座船。
见杜永和端坐居正,两旁士兵个个立目横眉,刀剑出鞘。
丁魁楚知道事情有变,双膝下跪,叩头不止:“望大帅只杀我一人,饶过我儿。”
杜永和一笑:“丁光三你自身难保,还想着救人吗?”
一挥手,身边卫士上前一刀就把丁魁楚独子脑袋砍下,放置于他的面前。
哀嚎未久,兵士拎起丁魁楚,一刀划破肚肠。
丁魁楚断气前,最后听到杜永和说:“籍没伪首辅丁逆全家,男子无论少长悉斩之。”
行刑的士兵动了恻隐之心,丁家只剩2个年幼的孙子活下来。
……
容县江面。
陆展哈哈大笑,30个年轻女人,32万两白银,6000两黄金。
干了十年官军兼海盗,加在一起没这票收获大。
之前的战斗和昨天抢银子混战,还跟着陆展的只剩下63人,其他人都不见了。也许是死了,也许是带着银子跑了。陆展不在乎,剩下的钱够花了。
小船队跑得快,敌军一时追不上。船过北流县,北流江不再能通航。
陆展只得弃船登岸,剩下的人都是陆展最信得过的兄弟。
这会不担心会有追兵,士兵们压力顿泄,按倒俘虏来的女人,享用起战利品。可怜高高在上的首辅妻妾,全都沦为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卫所士兵的玩物。
爽完了,所有人想起一个问题。现在该去哪?
留在北流县,人生地不熟,非常危险。北流县沿陆路翻过分水岭天门关就是郁林州,在南流江找几条船顺流而下,能在廉州合浦出海。
32万两白银太重,只能用船运,现在船到了尽头。剩下这些人不可能带着银子翻山越岭,而且建州已经攻克了廉州府,安全起见在廉州只能找小路走。陆展对海边的合浦县倒是比较熟悉,只要过了博白县,他知道怎么脱险。
陆展咬了咬牙,“兄弟们,这银子是带不走了,只能埋掉。我们带着黄金走,以后有机会再来取。”
士兵们面面相觑,确实也没办法。
陆展挖了十个坑,将银子分别埋下。每组人只知道自己买的3万多银子在哪里,惟有陆展知道全部的藏银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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