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未曾见过男人？

    莫阿九从不认为自己能逃避容陌一生，她只是没出息的……能逃避多久便逃避多久罢！

    容陌于她，素来便是最为危险之人，这一点，从她当初为他万劫不复之时，便已了然。

    初见之时，她已被勾了魂魄……这个，像是全身上下涂满媚药的男子，哪怕是地狱，也是那其中最为绝美的曼陀罗，让人心甘情愿沉沦。

    他的美，惊心动魄，摄人心魂。然而……她这一生最大的错，便是妄图将这种美占为己有。

    “莫阿九，你看了那般多的话本，可曾听过女娲造人之说？”容陌的嗓音，陡然低沉下来。

    莫阿九眼神微颤，终究没有说话。

    “亦有传言，女娲曾率先造出男人，可终是担心男人孤单，所以取了男人的肋骨，造出了女人，这个，你可曾听说？”容陌距离她越发的近，声音暧昧难分。

    “……”莫阿九并未回应，也……不敢言语。

    她害怕自己甫一开口，便将压下的全部情愫迸发。

    “朕倒是认为，女娲并非用肋骨造就了你，而只不过早就了你的脑子罢了。才会让你这般冥顽不灵的试图远离朕！”容陌启唇，一字一顿，声音冰冷。

    莫阿九眼神剧烈收缩，心中的惊惧竟慢慢消弭，她怔怔望着容陌，好久方才启唇：“容陌，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从不是爱讲故事的人。

    “朕想说什么？”容陌勾唇，饶有兴致般重复了一遍，下瞬轻笑出声，“莫阿九，永远不要试图逃避朕，因为……”

    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了下来。

    莫阿九心弦却陡然紧绷，理智告诉她，容陌接下所说，定然不是甚么好话！

    “因为……”容陌依旧在轻声呢喃着说着，脸颊慢慢的凑近，不知何时，全数声音早已消失。

    究竟因为何，容陌终究未能说出，他的唇，已然贴近眼前女人的唇，轻轻研磨。

    最初不过是浅尝辄止，可终究不甘心，不满足，一吻渐深，恨不得将身前女人拆吃下肚般，动作也越发用力。

    可终究……复又温柔。

    第一次……莫阿九感觉到，容陌的唇角似带着些许颤抖。

    “莫阿九，过往三年，那三年，你可曾惊惧过？”唇齿之间，容陌的声音低喃。

    今日莫阿九未曾回养心殿，他亦然。

    去了宫外，见了温青青，青青道，她要和方存墨开始新的生活，她已不愿再等。

    然……这些都不足以让容陌惊惧，让他最为惊惧的是，在听罢青青这番话后，他脑海中，竟只有一个念头--这次，莫阿九总不会被抢走了。

    他似乎失控了。

    “痛……”身前，女人低呼一声，声音娇腻。

    容陌一怔，思绪瞬间回笼，他缓缓停下动作，直起身子居高临下望着她，长久的一动未动。

    不知多久，他猛地侧身，躺在她的身侧，再无动作。

    莫阿九惊怔望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心底早已诧异难止，转眸望向他，却见容陌早已闭眸假寐，俨然不欲多说任何。

    许是吃错药了吧。

    莫阿九心中暗道，人也随之躺下，背对着容陌，望着内侧晶莹的，随之摆动的帷幔。

    “啊--”可下瞬，她却不受控般低呼一声，身子已被容陌重重扭转过来。

    “你要做什么？”莫阿九蹙眉，望了容陌一眼，只觉今日容陌万般诡异。

    “莫阿九，你也会离开朕吗？”容陌未回答她的问题，只低声喃喃。

    闻言，莫阿九却愣住了。

    她能够听出容陌话中的茫然，他何曾这般过？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呆呆躺在那里，红唇紧抿。

    她想要离开，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可此刻，这句话，却蓦然说不出口了。

    “莫阿九，你想要离开朕吗？”久未等到回应，容陌再次认真问了一遍。

    莫阿九睫毛微颤，她垂眸，望向不知名的虚空：“你可会放我离去？”她反问道。

    “……”容陌却静默了下来，他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身前的女人，下瞬，格外温柔的靠近着她，甚至将她拥入了自己怀中，然，他说出口的话，却格外森冷，“莫阿九，朕便是死，也决计不会放你离开！”

    死也不会放他离开……

    莫阿九的申请似是恍惚了，她堪堪伸手，隔开与容陌间的距离，而后，呆呆注视着他的眼睛，只愣愣望着，望了好久。

    容陌也在回望着他，一言未发。

    寂静的夜色中，二人只安静的对望着。

    下瞬，莫阿九猛地伸手，一把将容陌拉到近前，唇，重重压在容陌的唇上。

    三年后，她的第一次主动。

    容陌惊呆了，整个人愣愣躺在那里，长久没有动作。

    这并不是深吻，莫阿九静静在容陌的唇上兴风作浪片刻，便已然放开。

    她望着身前的男人，而后自嘲一笑：“容陌，把我困在你身侧有何好处呢？即便是面对我的主动，你也未曾有过半分感觉！这样的我们，即便是被困在一起，又有何意义？”

    这个结果，莫阿九其实早已知晓，三年前，他便厌她至极了。

    女人唇角近乎自嘲般的冰冷笑容，蓦然刺痛了容陌的眼睛。

    他知晓，那个主动的吻，不过是一场小心翼翼的试探罢了！

    “莫阿九，朕有没有感觉，你不是早已知晓吗？可那又如何？即便朕对你毫无感觉，同朕不放开你，也毫无关系！朕将你困住，永不会因为这一个借口！”

    莫阿九轻怔，转瞬却已明了。

    容陌将她困在身侧，其实……不过在为温青青守护爱情罢了，只有这样，温青青才能够幸福的待在方存墨身边。

    “是啊，对于所爱之人，你永远是那么伟大。”莫阿九嘲讽一笑，对于不爱之人，他的残忍，让人心底颤抖。

    莫阿九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死的彻底，可是在方才，她却依稀感觉到……心底深处，似有一阵温柔的汨汨之感，那温润，竟轻易融化了她锈迹斑斑的心。

    即便那般微乎其微，却依旧感觉到了。

    就像是……被伤害的心流出的血迹一般。

    莫阿九的神色终归变得越发复杂起来，兜兜转转，她终究只能对一个男人心动吗？可是……真的这般不甘心啊！

    夜，于失眠之人而言，总是漫长而幽冷的。

    莫阿九望了一眼窗外，睁着干涩的眼等待着，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方才勉强浮现一阵睡意，堪堪睡了两个时辰。

    翌日，容陌早已不见，似是生气般，这几日，他从未再等过她。

    莫阿九也乐得自在。

    “娘娘，沐浴更衣了！”张嬷嬷在內寝外，轻轻唤着。

    “进。”她轻声命令。

    只最终，她复杂的望了一眼偌大的床榻之上，身旁空落落的位置。

    甩甩头，她逼着自己脸上挤出一抹笑，无甚大不了的，左右不过是心口微痛罢了，这点痛于她而言，不过隔靴搔痒罢了！

    张嬷嬷送进来的衣裳，依旧是宫女的衣裳，显然早已并非昨日那件，而是一件全新的，泛着些许清香。

    莫阿九匆匆换过，用过早膳，深呼吸一口气，便已将烦心事全数抛在脑后，出得殿门，已然朝内务府行去。

    却依旧按照昨日高公公所规定的时辰，有所迟到。

    高公公默默望了她好几眼，最终只恨铁不成高道：“小九子，去戏台子后边拿几件戏服来走走场子，顺道看看那几个大角儿怎么还不来。”

    大角儿？

    莫阿九眼睛一亮，早便听说，这京城戏班子有一大角儿，名震京师，据说一颦一笑，均是风华绝代之姿，而今自己似乎更有眼福了。

    “这就去！”飞快应一声，莫阿九便已去新搭建的戏台子处走去。

    戏台子后，戏服倒是五花八门，花旦青衣丑角小生，一应俱全。

    莫阿九静静穿行其中，最终相中头顶那边花旦和小生的戏服，左右环视一眼，均无手杖可用，她干脆将裙裾一系，整个人高高跃起。

    “当--”衣架子蓦然倒塌，满地的戏服无一幸免。

    莫阿九心中一惊，匆忙朝左右望了一眼。

    幸而无人。

    她暗自庆幸。

    然，当她抬眸朝前望时……

    “啊--”她终是忍不住低声尖叫一声。

    却见一穿着玄衣的男子衣衫松垮垮的站在那儿，神态之间媚意丛生，眉眼更是风华绝代，比之倾国倾城的佳人还要美上几分。

    而后，那佳人启唇，嗓音更是如天籁般，语气……却尽是不耐。

    “叫什么？未曾见过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