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你可对得起皇兄？

    城东酒肆，阁楼。

    莫阿九静静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女子，虽说算不得大家闺秀，却也添了几丝娇俏可人。

    上苍让她心思苍老，却也眷恋了她几分。

    比如这样貌，当真是显小的紧。

    水粉淡扑双颊，脸色添了几丝苍白，胭脂轻点，终于添了几分活力，微抿唇纸，唇色终于不再苍白至近乎透明。

    换上一袭淡绿色裙裾，款款起身。

    莫阿九从未想过，自己在这周边，竟已这般有名，人人都知那酒肆内有个九姑娘，清秀的紧，性情豪爽。

    此番胡仓一提及她在觅如意郎君，不消两日，竟已有人上门提及。

    此次她所见男子，出自商贾之家，家产雄厚，然大凌更重士农工商，伤人地位不甚高，但胜在为人淳朴。

    然……

    待到得约定之处，莫阿九本以为自己已迟了片刻，未曾想，对面之人还未曾来。

    不甚守时啊，莫阿九淡淡想着，所幸要了一壶龙井，独自一人徐徐品着。

    却不知候了多久，茶楼门口终于徐徐跑来一位男子，男子身穿丝绸长袍，手中附庸风雅般拿着一柄折扇：“九姑娘，十分抱歉，在下来迟了。”

    那人上前，微微躬身，倒是彬彬有礼模样。

    莫阿九颔首：“我亦未曾早到。”她分明早已喝了两泡茶了。

    “九姑娘不恼在下？”来人眉眼之间似添了几分诧异。

    “公子似盼着我恼公子？”莫阿九颔首挑眉，竭力一副温婉模样。

    “自然不是！”男子摇首，“在下名唤钱遥，还未知九姑娘芳名？”

    “我名唤莫阿九。”莫阿九勾唇，据实以告。

    钱遥微微蹙眉：“此名……当真熟悉的紧。”

    “许是太过俗气了吧。”莫阿九笑开，莫这个姓氏，自大陈消亡后，便已然飞入寻常百姓之家，早已不是皇族才有。

    “钱某看九姑娘，甚是识大体。”钱遥继续道着。

    “多谢公子夸奖。”莫阿九照单全收。

    “……”

    “……”

    只是，二人间陡然静默下来，竟再不知该说些甚么。

    “茶来了……”却在此刻，一旁小二吆喝一声，打破此番沉静。

    莫阿九心底陡然松了一口气，望着小二将茶放在钱遥跟前：“二位慢用！”

    吆喝一声，已然转身下去。

    “九姑娘，而今，你我二人不妨有话直说吧！”钱遥似打定主意，抬头朝她望着，“家中对钱某娶妻一事甚是关切，此番我见九姑娘甚是面善，若九姑娘愿意，钱某不日便可上门下聘……”

    “下聘？”莫阿九迟疑，她本欲先了解一番再说，毕竟……她现在的身份，着实敏感。

    未曾想，面见第一人，竟这般……急迫。

    “是啊。”钱遥颔首，“还是，九姑娘对我有不甚满意之处？”

    “倒也说不上不满意，”莫阿九顿了顿，“只是，公子，是否……太急迫了些？”

    “是啊，这位公子难免太过急迫了些！”却在此刻，茶楼门口处陡然冲进一名女子，声音当真俏丽的紧。

    莫阿九微微转眸，而后陡然圆睁，这进来的女子，好生圆润！只是上次见到还隆起的小腹，此刻已然平平。

    来人，正是桃夭。

    甫一见到她，桃夭瞬间上前：“公……”称谓，终在莫阿九怒视之下改了，“姑娘！”

    莫阿九松懈下来：“你怎的……在这里？”眉目之间，添了一丝不自在。

    “方才本出门闲逛，一眼便自窗口看见你了！”桃夭依旧怒视着她，“公……九姑娘你已然归来为何不去寻我？怎的还在江南之处待了近半年之久？”

    在江南待了半年？

    莫阿九微怔，而后陡然反应过来，怕是……赵无眠这般同她说的吧。

    “我也是归来不久，还未曾来得及告知你。”她无奈解释。

    “来不及告知我，却来得及和此人在此处共饮茶？”桃夭手指直指对面钱遥。

    “我……”

    “这位姑娘此言差矣，”一旁，钱遥默默躬身，“我同九姑娘乃是媒人所托，前来会面。”

    莫阿九：“……”果真……越发乱了。

    “媒人所托？”果不其然，桃夭顷刻间怒目圆睁，“九姑娘，你竟托人做媒？我桃夭难不成还养不起公……九姑娘你吗？”

    “桃夭！”莫阿九无奈，“你能养我一时，能养我一世？”

    “怎的不能？”

    “……”莫阿九陡然静默下来，曾经容陌也曾说过此生不离，却还是食言了。

    “到底发生何事？”桃夭罕见严肃下来，“是不是皇……他做了对不起你之事，你……”

    “与他无关。”莫阿九打断了她，良久，勾唇轻笑，“只是，我二人身份天差地别，以往还不知死活，而今，终于认清了而已……”

    “何谓天差地别？”桃夭明显不信，“你有何配他不起……”

    “桃夭！”莫阿九陡然正色下来。

    桃夭话头顷刻停下，只是下瞬，眼眶微红：“以往都还好好的，而今……而今怎的都变了？”

    莫阿九唇角笑容微僵，她亦想知，而今，怎的一切都变了？

    上天当真，造化弄人。

    容陌不要她了，他将她在宫中的东西全数烧尽毁之，如同她从未出现过一般，她为何还要心存希冀，等他接她回去？

    甚至在她出牢之际，他还欲将她送离京城，至此再不相往来。

    而她的日子，终究还是要过的，她怕极了孤单一人，只想找一个人陪她度过余生而已。

    “九姑娘……”桃夭似想到什么，凑近到莫阿九耳边，“你这般托人做媒，算不算得……一女二夫？”

    一女二夫……

    莫阿九神色一僵，被桃夭强大的言语刺激到了，的确，她还未被休，然而……和休了又有什么分别？

    “莫阿九！”却在此刻，一旁一声清脆女声传来，十足的嚣张跋扈，手中执着马鞭，“啪”的一声打在莫阿九跟前的地面上。

    莫阿九呆了呆，不懂……她不过与人喝茶而已，怎的……恨不得被所有人偶遇。

    来人，是容思晴。

    “他是谁？”容思晴马鞭直指一旁的钱遥，脸色难看的紧，“你的奸夫？”

    奸夫……

    莫阿九微顿，而后方觉好笑，几乎每人都对她与人共饮茶极为愤愤，可是……分明是容陌先放弃她的。

    “便是奸夫，又干你何事？”一旁，桃夭脸色顷刻阴沉。

    莫阿九心中一滞，桃夭总是这般……无论对错，均站在她这一边。

    “此事自然与我有干！”容思晴怒视着莫阿九，“我方才接纳于你，允你当我皇嫂，你竟，你竟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

    “皇，皇嫂？”一旁，钱遥显然被惊到。

    “黄发垂髫之“黄”姓！”莫阿九匆忙解释道。

    一旁容思晴显然知晓自己说漏了嘴，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九姑娘，你，你曾许配人家？”钱遥显然极为在意。

    “怎的？你那番眼神是何意？当心把你的眼珠挖出来！”莫阿九还未曾言语，桃夭反而更气了，指着莫阿九，“这人，你高攀不起！”

    钱遥僵硬片刻，最终在桃夭目光之下，逃之夭夭。

    眼下，唯有三个女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今，三人竟再无人言语。

    最终，莫阿九无奈垂眸，徐徐自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此封书信，自那日见到容陌，便已修好。

    将书信递于容思晴跟前，她的声音极低：“三公主，烦请您将此信交于皇上，此后，三公主再无需因我而忧心容家被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