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桃夭离京？

    翌日，晨。

    莫阿九未曾想，自己醒来之际，竟然已然日头高升了。

    受风寒所托，她的头依旧晕晕沉沉的，不过所幸，头未再痛。

    往后几日，莫阿九终未曾前去酒肆一次，日日沉在这庭院之内，或是发呆，或是假寐，人越发静默了。

    终究，在沉寂数日后，莫阿九还是起身，此刻已然入春，天色渐暖，她裹了一袭单衣裙裾，便出得门去。

    这几日闲在家中，她鲜少让自己去思虑往日或是以后，她看不见自己的以后，而往日……恍若南柯一梦一般。

    “嘶--”身后，骤然传来一声马蹄长嘶之声，声音不小，但在这般闹市之内着实不引人注目，莫阿九不过微微侧眸，便在未曾注意。

    只是，在她身侧，陡然飞驰而过一匹红棕骏马，马蹄稳健有力，而后迅速消失于前方街角之处，马背之上，一名男子带着斗笠，背影……似分外熟悉。

    莫阿九身躯陡然一阵，那背影……

    良久，却不过微微摇首苦笑一声，大抵……是自己看错了吧。

    酒肆已然近在眼前，这春忙的时节，喝酒之人越发少了，胡仓却也闲适，莫阿九款款而入其中，只是惊觉背后似有人在紧盯着她一般，如芒在背。

    这一次，绝非错觉！

    莫阿九陡然转身。

    一个男子，穿着黑色长衫，带着黑色斗笠，安静立于街对面，哪怕看不见他之神色，莫阿九也知，他定是看向自己的。

    身形颀长，那般熟悉。

    莫阿九眯了眯眸，脸色顷刻间有些苍白。

    花眼了吧，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可下瞬，那一抹身影却徐徐伸手，将头上斗笠掀了开来。

    温润如玉之貌，此刻连温润笑意都已然消失，唯有脸色呈不正常的苍白，望着她，眼底似有波光闪烁。

    方存墨。

    莫阿九这一次，看的清晰，那身影，便是方存墨！

    比之上次在江南见面，方存墨的身形瘦削太多，周身一阵奔波劳碌之气，他打量着莫阿九，面无表情。

    “驾--”一旁，一个马夫驾着一辆马车徐徐而来，挡住了莫阿九望向方存墨的视线。

    她二人，再看不见彼此。

    莫阿九轻怔，双眸微将，努力朝着那方望去，未曾想，还会再见方存墨，亦想不到……他竟还敢现身京城。

    那四年间，曾和方存墨相处的情形，竟这般突兀浮现在脑海之间。

    马车徐徐而去。

    街对面，已然空无一人，恍若……从未有人出现在那处一般。

    莫阿九抬眸，朝着四处张望着，却均都望不见他的身影，好久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寻方存墨？

    以二人如今这般关系，怕是……早已是陌路之人了。

    “九姑娘，你在找什么？”身后，胡仓的声音徐徐传来，尽是困惑。

    “无事！”莫阿九几乎清咳回应着，“不过看见一个老相识，大抵是认错了吧。”语毕，她已然朝着酒肆之内行去。

    胡仓微怔，望着她的背影，终究未曾再多说什么。

    事实上，莫阿九对胡仓是感激的，他未曾询问前几日容陌所来之事，没有追问她之身份。

    对那些过往……她真的……疲了。

    “对了，九姑娘！”胡仓似突然想起什么，陡然跑到一盘，再回来之际，手中拿着一纸书信，“这是今晨将军府来人送来的，我本欲今晚送到你家中，未曾想你前来至此……”

    将军府？

    莫阿九眉心微蹙，徐徐接过，拆开书信。

    自己很是熟悉，还是她教出来的呢。

    彼时，桃夭还是跟在她身侧，被她逼着和先生一同练出来的字迹。

    只是看完，莫阿九心思却猛地一沉。

    书信，的确是桃夭所写，可是……桃夭却说……

    “赵无眠已变心，桃夭欲出城散心一番，公主莫要担心。”

    书信不过寥寥数字。

    “此信何时送来的？”桃夭猛地转眸，问着胡仓。

    “就在……九姑娘来前不久。”

    不久……那便是说……桃夭还未曾离开太远。

    莫阿九猛地将书信扔到一旁，转身便欲朝门口跑去。离京出走此事，有她一人便足够。

    她自是不信赵无眠如此死心眼之人竟会变心的。

    只是……未曾跑到门口，便已然被人拦了去路，来人气喘吁吁，身上还穿着一身盔甲。

    “莫阿九，桃夭呢？”

    来人，正是赵无眠。

    莫阿九顿了顿，抬头望着眼前男子，果然自己方才的猜想是对的，赵无眠怎会变心？若是变心，此刻怎会因着桃夭不过失踪片刻便这般焦急。

    “桃夭是你妻，你曾发誓对她一生一世好，而今找我要人作甚？”莫阿九没好气道，能让桃夭离京散心，定然也是赵无眠做了对不起桃夭之事！

    “我……我的确对她好，可她怎就不知我是对她好？”赵无眠越发焦急了，“莫阿九，桃夭在京城无亲无故，最为依赖你，你且先把桃夭交出，我会给她解释的！”

    “究竟何事？”莫阿九不耐烦起来。

    “只是……”赵无眠顿了顿。

    “只是什么？”

    “……桃夭怀孕了！”

    “……”莫阿九僵住了，竟然会……这么快？

    桃夭分明三个月前才生了二子，怎会……

    而今，她似乎有些明了了：“桃夭执意生下那孩子？”

    “是。”

    “桃夭此刻应该还未曾出城，你若真担心她，便随我一同前去！”莫阿九话落，已然不客气钻进赵无眠的马车。

    以赵无眠的鲁莽脾性以及桃夭再使些小性子，赵无眠能否将桃夭劝回，还真不一定。

    赵无眠定是也想到这一点，飞快转身，竟是连同马夫一同拉下，自己一身盔甲坐在马夫之位上，长鞭一扬，带着马儿朝着城门之处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几乎顷刻间，酒肆楼顶，一个身着黑衣之人悄然现身，望向城门口不远处。

    圣上曾有密令，一定不能让娘娘离京……

    而今，娘娘竟然和赵将军一同朝城门之处而去……

    下瞬，暗卫陡然转身，一袭黑影消失在屋顶之上，朝着皇宫之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