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血债血偿好了

    莫阿九这番话，并非尽是虚妄之言，十之八九尽是真心。

    她属实看见苏倩兮那张脸心中便极为不悦，尤其方才，容陌身侧那身着奇异服饰的男子，说她与苏倩兮是孪生姐妹之时，心中那股莫名的恶心，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的不悦。

    只要想到，苏倩兮便是顶着一张同她这般相似的容貌，在这皇宫之内享受着荣华富贵，她心底便一阵犯呕。

    所以，此刻，回应容陌之言，是实话。

    她看见苏倩兮那张脸，心中便极为不悦，想要彻底远离。

    容陌在听闻她之言之际，双眸片刻停顿，而后似是了然一般，朝着苏倩兮之处望了一眼，轻抿薄唇，心底竟无端升起一股心虚，再不发一言。

    一旁，老嬷嬷却已长跪在地：“皇上，苏姑娘须得看太医，不然，这脸上若是落下疤痕……”

    莫阿九双眸朝着苏倩兮脸上望了一眼，若是留疤，岂非更好？

    “不是想要真相大白？”容陌蹙眉，近乎轻描淡写一般道着，此话，无非是否了老嬷嬷请太医的请求。

    话落，容陌的目光微微移转，待望见石桌之上的包裹之时，微微一怔：“那是何物？”他低声问道。

    “回皇上，那是……”一旁，老嬷嬷恭敬回应，却未曾道完，便已被打断。

    “朕问的是莫阿九！”容陌声音极为凌厉，目光直直望向莫阿九，眼底似有冰霜射出。

    “……如皇上所见。”莫阿九静默片刻，徐徐道着，而后轻笑一声，“那一包裹，均是钱财银两，珠宝首饰！”

    “朕怎的不记得，你曾有这些银两首饰？”容陌接着询着，声音越发的冷凝，“谁给你的？”

    “苏姑娘瞧着我整日衣食太过寒酸，便好心给我的。”莫阿九似真似假答着。

    容陌双眸骤然紧缩：“是以，你收下了？”他非痴傻之人，看见苏倩兮瑟瑟发抖，便也猜到几分这钱财的由来。

    “我的确寒酸，”莫阿九未曾回应，只是轻笑一声，“我这般寒酸，还真的误了皇族风范呢……”

    “莫阿九……”容陌声音竟瞬间梗在喉咙之中，她……竟承认了自己的寒酸，说是寒酸，其实不过是收下了这钱，想要离开了吧……是因为太久未曾见到那个温柔的容陌了，所以，想要离开着宫城。

    他的双眸骤然恼怒下来，分明是一个人，他同那个温柔的容陌，分明是同一个人，而这个女人，偏生将他们分开对待着！

    “终于知晓，你有辱皇族风范了？”嘲讽之言，几乎不受控道出，可吐出口的刹那，容陌心底几乎顷刻间尽是悔意。

    他……不该将话说的这般重的，不该的……

    “是啊，我终于有自知之明了……”莫阿九从善如流低头顺从着，“皇上可还有事吩咐？”那副模样，似乎想要尽快远离容陌身侧一般。

    容陌眼底，恼怒之意更甚：“苏倩兮一事，朕还未曾弄清楚！”近乎找理由一般，搬出了一旁的苏倩兮，可双眸，连看都未曾看苏倩兮一眼。

    苏倩兮的眼底，尽是复杂之意，她怔怔望着容陌，心底陡然升起一阵阴寒之意，当初就因着这张脸，她才能进入皇宫，而今……若是皇上认定，是莫阿九毁了她这张脸，她……还有机可趁的吧……

    “此事啊……”莫阿九低声呢喃一声，垂眸，徐徐望了一眼手中的匕首，这皇宫内的东西，果然都是宝贝呢，“苏姑娘既是脸上被伤，我便还她一个伤口好了！”

    话落，她已然高高举起匕首，如同不知疼痛般，毫无迟疑便要朝着脸上划去。

    却……未能成功。

    只因着匕首身，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抓住了。

    “皇上--”身后跟随的严嵩惊呼一声。

    “幼稚！”容陌却恍若未闻，斜睨了一眼莫阿九，轻描淡写将她手中的匕首隔开，手心，已留下一道血痕，顷刻间已有血液渗出。

    严嵩已匆忙送来洁白素帕。

    容陌接过素帕，只所以覆在伤口上攥紧，再无动作。

    “皇上当真是爱美人儿之心，让人敬佩！”一旁，传来一声恭维之声。

    莫阿九朝着容陌身后望去，却见到那身着奇异服饰之人，双目倒是深邃，然而已被酒色熏染的浑浊，她微微蹙眉，对此人，当真无甚好感。

    “皇上，你这凌国，好生无规无矩，在我翼国，奴伤了主，可是要受刑的！”那人显然注意到莫阿九的动作，话锋一转，“不若让我将此女带回翼国，好生调教一番……”

    容陌双眸一紧，几乎瞬间打断那人的话：“她非奴！”

    “那此女是何人？”

    “她是……”一国之母！

    最后四字，几乎顷刻间脱口而出，却终究被他生生咽了下去，最终，他转眸，不甘的朝着莫阿九望了一眼，再未作声。

    “皇上既是不言，我便帮皇上分忧则个了。”那人已然走到莫阿九身前。

    “不知使者欲如何帮朕分忧？”容陌言语平和，可眼底分明已寒光乍现！

    “我翼国自古马上打天下，最忌讳那台上戏子咿呀软语的腔调，因此，便让这小女子穿着那戏子的衣裳，给大家走几步如何？”

    穿戏子的衣裳……莫阿九本无情绪的唇角陡然一僵。不知为何，陡然想起曾有“天下第一嗓”在这皇宫之内表演时的场景，那时的那个人，当真是风华绝代了。

    可惜……那个“天下一嗓”总是阴沉着一张脸……不，他有过不阴沉的时候，脸色苍白的问她：莫阿九，跟我走？

    一旁，容陌眉心陡然紧蹙，他从不在意戏子衣裳是否侮辱，可，让她在众人面前走几步，无疑是莫大羞辱！

    然而这个女子，此刻竟满脸无谓的模样，甚至……双眸之间，像是想起了故人一般。

    “咳……”容陌掩唇，低咳一声。

    一旁莫阿九顷刻回神，望向容陌，下瞬神色越发平淡了：“若穿戏服，便将当初‘天下第一嗓’扬名千里的戏中衣裳拿来！”

    一旁，容陌的双眸陡然阴寒，反倒那男子越发兴奋：“拿来，拿来！”

    莫阿九再未多言，目光朝着容陌处望了一眼，她从来不是仁慈之辈，她知，余归晚是容陌心头一根刺，眼下她要穿那戏子衣裳，也定要在容陌心口扎上一下。

    那火红色的绮丽戏服很快便被拿上来，莫阿九徐徐接过，却未曾想，收回之际，手腕已被人抓住：“你当真要穿？”

    抓住她手腕的手，正是容陌方才攥住匕首的那只，手心之间，还残留着几分血的黏腻温热，直让人心尖微颤。

    莫阿九微顿，下瞬，却已然将他的手甩开，任由一旁宫人的服侍，穿上那火红色戏服，配着她满头青丝以及额前两缕白发，竟有几分风情静静流转。

    即便一旁见惯美人儿的翼国使者，眼底都显出几分惊艳。

    “美人当真别有一番韵味……”那使者兀自感叹，而后徐徐上前，靠近到莫阿九身侧。

    只是终是容陌比之快了一步，他已然上前，将穿着如嫁裳的女人揽入怀中：“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朕瞧见了，竟也心生几分欢喜！”话落，他已然转眸，双目凌厉望向严嵩，“送使者出宫！”言语之间，已有了几分厉色。

    一旁使者似乎陡然明白过来莫阿九并非常人，脸色骤然苍白，再不敢多言，悻悻随着严嵩离去。

    而今，这养心殿门口，竟只剩下莫阿九，容陌，苏倩兮，以及那老嬷嬷。

    “皇上可需我继续受罚？”莫阿九淡淡推着身前男子的熊坦，想要自他怀中挣脱而出，唇角带着几分讥讽之意。

    “闭嘴！”容陌声音陡然阴沉下来，竟无视周遭所有人，伸手，便欲将她身上火红色衣裳脱下。

    凉风阵阵，穿的她身上衣裳乱飞，有一瞬，他竟好似望见了……当年，在城墙之上，她一跃而下时的场景，那时……她亦是穿着这般如火衣裳……

    他……在害怕！

    莫阿九望着动作罕见凌乱的容陌，唇角依旧淡笑着，任由身上戏服被重重褪下，她只定定望着容陌侧颜，良久，微微启唇，说了些甚么。

    容陌高大身躯陡然僵硬，立于原处，好久，指尖微颤，声音冷凝：

    “来人，请娘娘回去锦宫，无朕之命令，不准她踏出去锦宫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