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义的身体虽然依旧挺拔，好似苍松一般。但是在刘若水眼中，他的身体却似乎有意思佝偻。

    毫无疑问，自从李存义亲自领教过洋人枪炮的威力之后，对武术的未来感到灰心？

    当然，李存义只是心冷，但不是绝望。要知道，在中国的近代的武术史上，要是没有李存义的大力推广，形意拳也不会拥有后世的规模，不会成为中国四大名拳之一，“武术”不会被尊称为“国术”。

    但是心冷，却代表着意不平，代表李存义就会因此和李书文一般，卡在抱丹境界，无法在更上一层楼。

    当然，对李存义来说，境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对付洋人手中的长枪。

    刘若水不由得叹了口气，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解决李存义的困境。

    因为，刘若水不怕日俄的长枪，是因为他的手中也有长枪，他对付日俄的武器，不是一身武艺，而是自己手下的军队。

    刘若水虽然也对付过俄国的军队，但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超级特种兵”来用，而且对付的，也只是小规模的军队罢了。

    若真是对上了当年的八国联军，刘若水也是没有法子。

    因此，刘若水收回了手中的拳头，然后苦笑一声，然后说道，“李老爷子，这个，我真没法教你。”

    “真没法子？”

    闻言，李存义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身体也变得更加佝偻。

    看到李存义的样子，刘若水顿觉不忍，然后低声说道，“其实，也并不是彻底没法子。”

    李存义抬起头来，然后声音之中出现了一丝颤抖，然后说道，“真的？”

    刘若水苦笑一声，说道，“也许吧，如果把功夫练到了‘见神不坏’的境界”，也许就会有法子了。”

    李存义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颓唐，说道，“不行的，杨露禅老爷子就达到了见神不坏，可是他老人家，也是没有办法。”

    “那就超越‘见神不坏’，到了那个境界，就可能有法子了。”刘若水咬了咬牙，然后继续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李存义似乎反应过来，瞅了瞅刘若水，忽然说道，“你娃子是不是有法子，但不想和我说一说。”

    然后，刘若水语塞了，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没错，刘若水知道，“科技”的确并非是无法战胜的，但仅凭国术的确无法战胜科技。

    要知道，刘若水乃是医术大家，他通过修炼国术的外在体现，早明白国术的提升效果。

    国术，能够不断地淬炼一个人的身体，让身体朝着更高层次蜕变，在明劲，暗劲，化劲的层次，那还在“普通人”的范围内，但等到了抱丹境界，却可以算是“非人”了。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若是达到了“打破虚空，可以见神”的境界，那就可以算做是“陆地神仙”了。

    但就算达到了那个境界，虽然有可能挡得住步枪，但却挡不住狙击枪，挡不住大炮，挡不住导弹。

    刘若水清楚，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进步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坦克，火箭，乃至核弹，**都会相继出现，而面对那样毁灭性的一般的力量，个人的**力量再强悍，也太过弱小了。

    因此，李存义的问题，刘若水实在给不出答案。

    但刘若水也知道，“科技”也并非是无法战胜的，因为再强悍的“科技”，那也是需要用人来操控的。

    而人的精神却是极其脆弱的。

    若是能够修炼到“炼虚合道”的境界，那精神就能够脱离**，成为另一个层次的存在。

    到了那个境界，虽然依然对付不了那些毁灭性的的武器，但却能轻易对付那些操纵武器的人。

    事实上，在笑傲世界的时候，刘若水之所以执意走“精神之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此，刘若水虽然有属于自己的答案，但是他却不能说。

    只是刘若水没有想到，看到刘若水的表情之后，李存义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倒是老头子我唐突了，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

    刘若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继续沉默了。

    然后，李存义说道，“见识了洋人的枪炮之后，老头子其实早就绝望了。直到今个，我才相信，武术是有希望的。娃子，你过来。”

    刘若水虽然不知道李存义想干什么，但依然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因为他相信，像李存义这样的宗师，是不会害他的。

    李存义伸出右手，顺着刘若水的脊椎，在他身上搓揉起来。

    随着李存义的手在刘若水身上搓揉，刘若水随即发现一股弱弱的热力，好似电流般摩挲在身体中，而在一股同样极其细微的震荡与揉搓中，竟然有些麻痒起来，而这种酥麻软痒的感觉，随着那震荡的扩散，也不断向身体内的骨骼血液甚至毛孔中扩撒。

    呼……

    整个脊椎好似触电一般酥麻，浑身的毛孔也不觉一张一缩的开合，一个寒颤、两个寒颤……

    舒服！

    刘若水感觉到，随着李存义的搓揉，他体内的血气也跟着调动了起来，这一搓一揉的效果比他练十遍八极拳还要明显。

    李存义推拿了半个时辰，方才松手。

    等到他松手的时候，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看上去似乎因此衰老了十岁。

    于此相反的是，刘若水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刘若水稍稍活动了筋骨，发现自己的骨骼稍一活动，啪啪声就连成了一片。

    刘若水感觉得到，在李存义的推拿下，自己的境界并没有太大的进境，但是根基却稳固起来，无论是体内的暗伤，还是微不可见的小毛病，全都不翼而飞，让他的身体朝着“完美”的方向演变。

    刘若水明白，像这样的“推拿”已经近似于“醍醐灌顶”，不仅只有李存义这样的抱丹宗师能够办到，还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因此就算是亲传弟子，也不可能对其施展。

    但这却是李存义和刘若水的第一次见面。

    在这一瞬间，刘若水猛然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国术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