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73 73|世中逢尔雨中逢花 2
- 74 74|雨难求雨师借雨笠
- 75 75|闭城门永安绝生机
- 76 76|闭城门永安绝生机 2
- 77 77|仙乐乱太子返人间
- 78 78|平永安太子上战场
- 79 79|背子坡太子陷魔巢
- 80 80|温柔乡苦欲守金身
- 81 81|温柔乡苦欲守金身 2
- 82 82|温柔乡苦欲守金身 3
- 83 83|温柔乡苦欲守金身 4
- 84 84|人面疫出土不幽林
- 85 85|人面疫出土不幽林 2
- 86 86|人面疫出土不幽林 3
- 87 87|镀金身鼎力挽天颓
- 88 88|永志不忘永志不忘
- 89 89|观月夕斗灯中秋宴
- 90 90|观月夕斗灯中秋宴 2
- 91 91|千灯观长明漫漫夜
- 92 92|千灯观长明漫漫夜 2
- 93 93|怀鬼胎平地再起波
- 94 94|怀鬼胎平地再起波 2
- 95 95|方寸乱莫道芳心乱
- 96 96|方寸乱莫道芳心乱 2
- 97 97|白夜题书红袖添香
- 98 98|施怪计开门盗鬼胎
- 99 99|施怪计开门盗鬼胎 2
- 100 100|乱对簿啼笑皆不当
- 101 101|争喜功厄命斗若邪
- 102 102|贤太子羹迎不速客
- 103 103|白话仙人喜宴哭丧
- 104 104|白话仙人喜宴哭丧 2
- 105 105|三神一鬼不见真仙
- 106 106|三神一鬼不见真仙 2
- 107 107|四鬼神闻说血社火
- 108 108|风水庙夜话辨真假
- 109 109|风水庙夜话辨真假 2
- 110 110|斗真仙太子替风师
- 111 111|斗真仙太子替风师 2
- 112 112|开门揖鬼画地为牢
- 113 113|笑戏言乱我亦乱卿
- 114 114|笑戏言乱我亦乱卿 2
- 115 115|人行于隧剑悬于顶
- 116 116|一夕寒露偷梁换柱
- 117 117|神提神不如鬼吃鬼
- 118 118|渡天劫东海起大浪
- 119 119|船行鬼域入水即沉
- 120 120|合灵柩棺舟出鬼海
- 121 121|合灵柩棺舟出鬼海 2
- 122 122|幽冥水府黑衣白骨
- 123 123|幽冥水府黑衣白骨 2
- 124 124|了死结水师斗玄鬼
- 125 125|了死结水师斗玄鬼 2
- 126 126|题离思心躁乱墨痕
- 127 127|铜炉山重开万鬼躁
- 128 128|痴心子血化锦衣仙
- 129 129|痴心子血化锦衣仙 2
- 130 130|两分颜色大开染坊
- 131 131|两分颜色大开染坊 2
- 132 132|九十九鬼衣险中藏
- 133 133|知鬼王偏爱戏鬼王
- 134 134|知鬼王偏爱戏鬼王 2
- 135 135|我菩荠观为之绝倒
- 136 136|我菩荠观为之绝倒 2
- 137 137|荒山岭大闹黑心店
- 138 138|荒山岭大闹黑心店 2
- 139 139|荒山岭大闹黑心店 3
- 140 140|尖牙利齿吞风碎箭
- 141 141|路与我孰为定夺者
- 142 142|路与我孰为定夺者 2
- 143 143|铜炉开山万鬼来朝
- 144 144|铜炉开山万鬼来朝 2
- 145 145|铜炉开山万鬼来朝 3
- 146 146|明将军可悔折恨剑
- 147 147|明将军可悔折恨剑 2
- 148 148|明将军可悔折恨剑 3
- 149 149|左右慌不择东西路
- 150 150|左右慌不择东西路 2
- 151 151|左右慌不择东西路 3
- 152 152|四天王暗黑墙中藏
- 153 153|何不须黎何不敬文
- 154 154|何不须黎何不敬文 2
- 155 155|山高路远狭路不通
- 156 156|山高路远狭路不通 2
- 157 157|山高路远狭路不通 3
- 158 158|生同穴入土不为安
- 159 159|本玉质哪甘作抛砖
- 160 160|本玉质哪甘作抛砖 2
- 161 161|本玉质哪甘作抛砖 3
- 162 162|本玉质哪甘作抛砖 4
- 163 163|迷国师迷语迷人心
- 164 164|迷国师迷语迷人心 2
- 165 165|荧惑守心圣人出世
- 166 166|荧惑守心圣人出世 2
- 167 167|醋鬼王三问何所依
- 168 168|鬼火罩顶锁命口令
- 169 169|鬼火罩顶锁命口令 2
- 170 170|怨女鬼妒火烧情心
- 171 171|末公主自刎宫门前
- 172 172|骑黑牛飞蹄登铜炉
- 173 173|万神窟万神真容藏
- 174 174|万神窟万神真容藏 2
- 175 175|万神窟万神真容现
- 176 176|万神窟万神真容现 2
- 177 177|万神窟万神真容现 3
- 178 178|万神窟万神真容现 4
- 179 179|万神窟万神真容现 5
- 180 180|合铜炉必有一绝出
- 181 181|花灯夜一钱买孤魂
- 182 182|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 183 183|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2
- 184 184|拦山路太子打败劫
- 185 185|三十三神官争福地
- 186 186|三十三神官争福地 2
- 187 187|冷白鬼温语惑迷童
- 188 188|冷白鬼温语惑迷童 2
- 189 189|冷白鬼温语惑迷童 3
- 190 190|百剑穿心厉鬼成形
- 191 191|无悲喜白衣祸此世
- 192 192|白衣鬼点将黑武者
- 193 193|白衣鬼点将黑武者 2
- 194 194|无名鬼供奉无名花
- 195 195|无名鬼供奉无名花 2
- 196 196|渊中人得一雨中笠
- 197 197|渊中人得一雨中笠 2
- 198 198|渊中人得一雨中笠 3
- 199 199|立天地神人破铜炉
- 200 200|立天地神人破铜炉 2
- 201 201|立天地神人破铜炉 3
- 202 202|四武神化剑执掌中
- 203 203|白帝君评断谜国师
- 204 204|寻五百人羁会故友
- 205 205|寻五百人羁会故友 2
- 206 206|淡两语鬼王激斗志
- 207 207|求情昵鬼王假作嗔
- 208 208|妖魔入镜无所遁形
- 209 209|乱仙京诡波撼天庭
- 210 210|乱仙京诡波撼天庭 2
- 211 211|分岔路魂惊仙京底
- 212 212|不能尽善问心有憾
- 213 213|破僵局及时送好礼
- 214 214|破僵局及时送好礼 2
- 215 215|道不可偏教等同可
- 216 216|上身不易脱身更难
- 217 217|百年水深千年火热
- 218 218|百年水深千年火热 2
- 219 219|百年水深千年火热 3
- 220 220|白帝君暗设送命题
- 221 221|会鬼王太子殿中藏
- 222 222|会鬼王太子殿中藏 2
- 223 223|银蝶萦绕明灯护身
- 224 224|翻天地空斗火魔城
- 225 225|翻天地空斗火魔城 2
- 226 226|燃业火鬼神降皇城
- 227 227|燃业火鬼神降皇城 2
- 228 228|燃业火鬼神降皇城 3
- 229 229|玲珑骰一点定心惊
- 230 230|玲珑骰一点定心惊 2
- 231 231|玲珑骰一点定心惊 3
- 232 232|玲珑骰一点定心惊 4
- 233 233|百丈高崖千倾炎瀑
- 234 234|百丈高崖千倾炎瀑 2
- 235 235|通天桥三傻还复昔
- 236 236|血探花恶斗白无相
- 237 237|血探花恶斗白无相 2
- 238 238|血探花恶斗白无相 3
- 239 239|破白甲奇法断咒枷
- 240 240|笑吟吟依稀淡红衣
- 241 241|笑吟吟渐渐淡红衣 2
- 242 242|太苍顶千般尘埃定
- 243 243|君怜花兮我怜君兮
- 244 244|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 245 245|花灯谜,元宵夜
- 246 246|太子殿下的奇妙记忆漂流
- 247 247|太子殿下的奇妙记忆漂流 2
- 248 248|太子殿下的奇妙记忆漂流 3
- 249 249|太子殿下的奇妙记忆漂流 4
- 250 250|鬼王的床边故事
- 251 251|哎呀!万神窟
- 252 252|鬼王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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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温柔乡苦欲守金身 4
83|温柔乡苦欲守金身 4
谢怜左手已被自己刺得鲜血淋漓, 但毕竟只是在“伤”, 没做到“杀”,欲|望就始终得不到彻底的满足。那布塞咬不住了,从嘴边落下,他下手愈狠,下一剑刺入左腿。这一剑刺得颇深, 剑刃入|肉声清晰, 那少年士兵再也忍不住, 夺步冲来。听到那嗵嗵嗵的脚步声,吓得谢怜连连后退, 退到背抵洞壁还拼命往后缩, 道:“不不不!不要过来,不要、不行……”
那洞口的第二道血线, 是谢怜专门为拦住自己而设的, 拦不住那少年,他还是可以再躲回安全区的。但眼下温柔香已开始了第二轮发作, 只要那少年一进来,谢怜恐怕就要当场结果了他性命, 哪里还会容他再逃出去?他生怕自己失手杀了这孩子,只能躲避。那少年士兵听出了他语气里流露的惶恐, 怔怔地道:“殿下……”
杀|虐之意在谢怜血中暴|动。他哆嗦着手, 提起了把那破剑,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喝道:“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下一刻,当机立断, 倒转剑锋。
黑暗中,那少年士兵隐约见有冷光一闪而过,大叫道:“殿下!!!”
而谢怜已经一剑下来,将自己穿腹而过,死死钉在了地上!
一阵尖锐的剧痛从腹部爆炸开来,蔓延至全身,将热|潮尽数驱散。谢怜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双眼猝然大睁。轻咳一声,唇边逸出一丝鲜血,连呼吸也凝滞,一动不动了。而那少年士兵似乎惊呆了,“扑通”一声,跪在了他身旁。
正在此时,洞外尖叫连天:“什么人!”
花妖们细嗓娇音,叫得甚为刺耳,然而,有个人吼得比它们还刺耳,盖过了它们所有的声音:“什么鬼!!!”
听到这一声怒吼,谢怜突然又吸了口气。
风信!
另一个声音闷闷地道:“温柔乡。不想中招就赶紧捂脸。”
这自然是早已遮了口鼻的慕情。风信捂了脸,似乎又看到了什么,闷声怒道:“那是……殿下?殿下?!我|操了!我真操|了!!这是想干什么!”
慕情也“咦”了一声,道:“真是不成体统,太不像话!”不过,语气倒不似风信那般生气,倒是有点像听谁讲了个拙劣的笑话。谢怜躺在山洞中,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大概猜出他们不满女妖在自己面前赤|身|裸|体,有伤风化。风信连连大骂,道:“赶紧的烧了!不要被别人看到!”
紧接着,只听一片烈火喷薄、灼烧之声,熊熊火焰中,女妖们的尖叫咒骂之声渐渐消失。慕情道:“烧干净点,这种女妖香气有毒,留下种子长大了要坏大事。”谢怜提气待出声,只咳了一下,那两人便听出了他的声音,冲山洞喊道:“殿下,你在里面吗?”
谢怜道:“……我在这里……”
虽然他尽量平稳声音了,但还是比平时虚弱。二人立即过去,在洞口被血线挡了一下,不过,因为他们对谢怜设障的习惯了然于心,也知道该怎么解开。风信托起一道掌心焰,走了几步,还没照亮山洞最深处,忽然道:“谁?”
慕情也警惕道:“洞里还有其他人?”
谢怜道:“没事。一个小兵。”
二人这才放心,走了过去。明亮的火光映得整个山洞呈温暖的橘黄色,而谢怜躺在地上,长发铺散,上衣尽褪,一柄长剑穿过他的腹部,将他钉在了地上。
见状,二人皆是惊骇交加。风信俯身道:“谁干的?!”
谢怜道:“我自己。”
慕情愕然道:“怎么回事?”
谢怜摇头道:“别提了,万般无奈,出此下策。赶紧把我弄出来吧。”
慕情上前,皱着眉头把那剑拔了,哐当一声丢在旁边,被那少年士兵捡起。风信扶谢怜坐起,给他披了外衣,谢怜这才把遇到温柔乡后的惊魂一夜的经过大致说了,道:“你们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戚容呢?”
风信道:“戚容被国主关皇宫里去了,他是老是在外面招摇过市,所以才那么容易被人盯上。不过他回去后还知道要先找我们,还算他拎得清。”可见戚容虽然极度讨厌谢怜这两个侍从,但也知道他们的厉害。二人原本想留一人守城,但因戚容鬼吼鬼叫,还拿着一把谢怜的血开过光的宝剑,恐危险超出预期,还是一齐来了。背子坡中这一带妖气甚重,并不难寻,很快便赶过来。
虽然谢怜是飞升之体,寻常的刀剑伤不到他根本,这么捅自己一剑绝不会死,但是,在过往的二十年里,他几乎从未在真正的战斗和生死搏杀中输过一回,这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难免要缓一缓,于是,风信背了他准备回皇城。腹部传来阵阵陌生的剧痛,谢怜频频蹙眉,但尽力克制,道:“你们在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东西吗?”
慕情道:“没有。”
谢怜提着一口气,道:“当心,有非人之物……”
他本想说了那哭笑面白衣人的事,但因实在已精疲力尽,眼角瞥到那少年士兵抱着血迹斑斑的铁剑跟在后面,安了心,这便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沉沉睡去。
自他自请下凡以来,谢怜已将近一个月没有合眼,连日积压,在这一次爆发,导致他一休息就是三日。三日后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室内,上方天花富丽堂皇,竟是皇宫,一下子坐起:“风信!”
风信在室外试弓,闻声进来,道:“殿下!”
谢怜腹部的伤早已愈合,当即下了床,道:“我是不是休息了许久?可有什么事发生?”
风信道:“安心吧。几天而已,这几日内没有敌军进犯。有的话,我难道不会叫你么?上床去,你又没穿鞋。”
谢怜这才放了心,坐回床上。顿了顿,他问道:“慕情呢?”
慕情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给他备好的衣物,道:“在这里。”
他侍奉太子殿下穿衣,风信在一旁道:“不过,虽然这几天没打起来,我们却查出了点事。”
谢怜道:“什么事?”
慕情道:“之前不是说永安那边蹊跷,怀疑有外援吗?我们去背子坡探了情况,见到有几个人,虽然是本国人打扮,但口音很怪,不像仙乐人。那几个人我捉来了,果然有别的国家在暗中支援他们,悄悄运送粮草和兵甲。”
否则,永安那么多大活人挤在一座荒山野岭,根本不可能靠吃野菜剥树皮撑到现在!
风信骂道:“妈的平时假惺惺交好,现在这个关头搅浑水,就想仙乐越乱越好!”
仙乐国地大物博,矿产丰富,盛产黄金珠宝,周边国家垂涎多年,谢怜早已料到此节,低头摇了摇,想起另一事,又道:“那孩子呢?”
风信道:“哪个?那个小兵吗?那天忙着带你去见国师看情况,没人理他,大概自己归队了。”
谢怜穿好了衣服,放下手臂,端坐床上,道:“那孩子身手不错,我看他是个使刀的绝好材料,若是调|教得好,长大必定惊艳。回头慕情记得把他找出来,好好安顿,可以提一提。”
谢怜这个人就是看到身手好的便爱,一定要提到身边天天看着才美滋滋的,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但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评价一个小孩子。慕情听他夸奖“使刀的绝好材料”、“长大必定惊艳”云云,神色有些微妙,把谢怜换下来的发带在手里揉作一团,转身丢到一旁去了。风信则道:“我看那小子才十四五岁的样子,也太小了吧,能提来干什么。”
慕情也淡淡地道:“不太合适吧。不合军中规矩。”
谢怜道:“天神尚能下凡,军中还讲究那么多规矩作甚。”又赞道,“你们真该看看那孩子杀鄙奴的架势,漂亮极了。”
说到鄙奴,那诡异的白衣人又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风信道:“殿下,背子坡上为什么会出现温柔乡这种女妖?从前从没听说过吧。”
谢怜站起身来,道:“这是我那天就想告诉你们的。”
他得了空,终于把那哭笑面具人的事说了。三人埋头讨论几句,皆是不敢大意,均觉还是往上天庭通报一声比较好。于是,谢怜出了门,先匆匆去见了国主与皇后,再上太苍山神武殿。
若在以往,谢怜必然直接回仙京,当面告知君吾了。然而眼下情况不同,他是主动离开仙京,等于主动把钥匙交了回去,眼下要回去也打不开门了,再加上那天走的太急,神武殿上语音铿锵,感觉也对君吾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他只在神武殿恭恭敬敬地请了几炷大香,向神武大帝的神像传了讯,等君吾空了就会听到了。然而,每日向君吾敬香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积压无数,其中不乏一些大信徒,什么时候会听到,那真是得看缘分了。他也不敢抽身太久,立即回到战场前,继续守城。
也许是因为第一场战斗耗损太大,外援也被风信和慕情频频暗中切断,永安那边转换了策略,不再一味猛冲。几个月下来,小规模打了几场,输得也不算太惨。比起第一场,简直是小打小闹,那诡异的白衣人也没有再出现,因此,仙乐皇城这边逐渐松懈下来,谢怜也难得地能从前线下去,到皇城里走一走,放松一下心情了。
他过了一座小石桥,拨一拨桥边垂柳,看一看桥下流水里红艳艳的鲤鱼儿甩着尾巴欢快地游过,甚是羡慕。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觉得有谁在背后盯着自己,一转头,却没见到人,颇觉奇怪,但因并没觉出杀气或恶意,也不在意。
下了桥,沿着神武大街慢慢走,一路上行人皆向他或兴奋或恭敬或欣喜地行礼,称太子殿下,谢怜一一含笑点头,走了一阵,感觉那背后盯人的目光又来了。
这一次,他心下有了计较,蓦然回首,果然抓个正着。只见一颗柳树后,闪回了半个身影。谢怜走上去,一伸手正要抓人,却见躲在树后的是个头缠绷带的少年,不禁一怔,道:“你是……?”
那少年满头绷带,却还双臂交叠挡着脸,只从打着补丁的袖子后露出一只漆黑的眼,干巴巴地道:“太、太子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谢怜指他道:“你是那天晚上……”
话音未落,他立刻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一晚发生了什么,自己有多狼狈。脑海中画面翻涌,脸上一红,微觉尴尬,赶紧轻咳一声,道:“原来是你。我之前一直想找你来着,事情太多给忘了。咳,你不是军中士兵吗?怎么在城里?”
那少年闻言一愣,闷声道:“我现在不在军中了。”
谢怜诧异,道:“啊?为何不在了?”
那少年比他更诧异,道:“我……被撵出来了,殿下你……你不知道吗?!”
谢怜一派懵然,道:“知道什么?”
他分明早就对慕情说过,这孩子是颗好苗子,要好好安顿、提一提他的。怎么特地叮嘱过后,这少年反倒被撵出军队了???
那少年却像又是激动,又是高兴,一下子放下了双臂,道:“原来殿下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谢怜越听越奇,道:“来,你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撵出来的?谁撵的你?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还有,你以为什么?”
那少年向他迈了一步,还未开口,正在此时,神武大街上,传来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声:“啊——!!!”
谢怜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捂着脸,跌跌撞撞朝这边冲来。
那洞口的第二道血线, 是谢怜专门为拦住自己而设的, 拦不住那少年,他还是可以再躲回安全区的。但眼下温柔香已开始了第二轮发作, 只要那少年一进来,谢怜恐怕就要当场结果了他性命, 哪里还会容他再逃出去?他生怕自己失手杀了这孩子,只能躲避。那少年士兵听出了他语气里流露的惶恐, 怔怔地道:“殿下……”
杀|虐之意在谢怜血中暴|动。他哆嗦着手, 提起了把那破剑,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喝道:“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下一刻,当机立断, 倒转剑锋。
黑暗中,那少年士兵隐约见有冷光一闪而过,大叫道:“殿下!!!”
而谢怜已经一剑下来,将自己穿腹而过,死死钉在了地上!
一阵尖锐的剧痛从腹部爆炸开来,蔓延至全身,将热|潮尽数驱散。谢怜双手紧紧握住剑柄,双眼猝然大睁。轻咳一声,唇边逸出一丝鲜血,连呼吸也凝滞,一动不动了。而那少年士兵似乎惊呆了,“扑通”一声,跪在了他身旁。
正在此时,洞外尖叫连天:“什么人!”
花妖们细嗓娇音,叫得甚为刺耳,然而,有个人吼得比它们还刺耳,盖过了它们所有的声音:“什么鬼!!!”
听到这一声怒吼,谢怜突然又吸了口气。
风信!
另一个声音闷闷地道:“温柔乡。不想中招就赶紧捂脸。”
这自然是早已遮了口鼻的慕情。风信捂了脸,似乎又看到了什么,闷声怒道:“那是……殿下?殿下?!我|操了!我真操|了!!这是想干什么!”
慕情也“咦”了一声,道:“真是不成体统,太不像话!”不过,语气倒不似风信那般生气,倒是有点像听谁讲了个拙劣的笑话。谢怜躺在山洞中,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大概猜出他们不满女妖在自己面前赤|身|裸|体,有伤风化。风信连连大骂,道:“赶紧的烧了!不要被别人看到!”
紧接着,只听一片烈火喷薄、灼烧之声,熊熊火焰中,女妖们的尖叫咒骂之声渐渐消失。慕情道:“烧干净点,这种女妖香气有毒,留下种子长大了要坏大事。”谢怜提气待出声,只咳了一下,那两人便听出了他的声音,冲山洞喊道:“殿下,你在里面吗?”
谢怜道:“……我在这里……”
虽然他尽量平稳声音了,但还是比平时虚弱。二人立即过去,在洞口被血线挡了一下,不过,因为他们对谢怜设障的习惯了然于心,也知道该怎么解开。风信托起一道掌心焰,走了几步,还没照亮山洞最深处,忽然道:“谁?”
慕情也警惕道:“洞里还有其他人?”
谢怜道:“没事。一个小兵。”
二人这才放心,走了过去。明亮的火光映得整个山洞呈温暖的橘黄色,而谢怜躺在地上,长发铺散,上衣尽褪,一柄长剑穿过他的腹部,将他钉在了地上。
见状,二人皆是惊骇交加。风信俯身道:“谁干的?!”
谢怜道:“我自己。”
慕情愕然道:“怎么回事?”
谢怜摇头道:“别提了,万般无奈,出此下策。赶紧把我弄出来吧。”
慕情上前,皱着眉头把那剑拔了,哐当一声丢在旁边,被那少年士兵捡起。风信扶谢怜坐起,给他披了外衣,谢怜这才把遇到温柔乡后的惊魂一夜的经过大致说了,道:“你们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戚容呢?”
风信道:“戚容被国主关皇宫里去了,他是老是在外面招摇过市,所以才那么容易被人盯上。不过他回去后还知道要先找我们,还算他拎得清。”可见戚容虽然极度讨厌谢怜这两个侍从,但也知道他们的厉害。二人原本想留一人守城,但因戚容鬼吼鬼叫,还拿着一把谢怜的血开过光的宝剑,恐危险超出预期,还是一齐来了。背子坡中这一带妖气甚重,并不难寻,很快便赶过来。
虽然谢怜是飞升之体,寻常的刀剑伤不到他根本,这么捅自己一剑绝不会死,但是,在过往的二十年里,他几乎从未在真正的战斗和生死搏杀中输过一回,这是他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难免要缓一缓,于是,风信背了他准备回皇城。腹部传来阵阵陌生的剧痛,谢怜频频蹙眉,但尽力克制,道:“你们在来的路上,没遇到什么东西吗?”
慕情道:“没有。”
谢怜提着一口气,道:“当心,有非人之物……”
他本想说了那哭笑面白衣人的事,但因实在已精疲力尽,眼角瞥到那少年士兵抱着血迹斑斑的铁剑跟在后面,安了心,这便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沉沉睡去。
自他自请下凡以来,谢怜已将近一个月没有合眼,连日积压,在这一次爆发,导致他一休息就是三日。三日后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室内,上方天花富丽堂皇,竟是皇宫,一下子坐起:“风信!”
风信在室外试弓,闻声进来,道:“殿下!”
谢怜腹部的伤早已愈合,当即下了床,道:“我是不是休息了许久?可有什么事发生?”
风信道:“安心吧。几天而已,这几日内没有敌军进犯。有的话,我难道不会叫你么?上床去,你又没穿鞋。”
谢怜这才放了心,坐回床上。顿了顿,他问道:“慕情呢?”
慕情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给他备好的衣物,道:“在这里。”
他侍奉太子殿下穿衣,风信在一旁道:“不过,虽然这几天没打起来,我们却查出了点事。”
谢怜道:“什么事?”
慕情道:“之前不是说永安那边蹊跷,怀疑有外援吗?我们去背子坡探了情况,见到有几个人,虽然是本国人打扮,但口音很怪,不像仙乐人。那几个人我捉来了,果然有别的国家在暗中支援他们,悄悄运送粮草和兵甲。”
否则,永安那么多大活人挤在一座荒山野岭,根本不可能靠吃野菜剥树皮撑到现在!
风信骂道:“妈的平时假惺惺交好,现在这个关头搅浑水,就想仙乐越乱越好!”
仙乐国地大物博,矿产丰富,盛产黄金珠宝,周边国家垂涎多年,谢怜早已料到此节,低头摇了摇,想起另一事,又道:“那孩子呢?”
风信道:“哪个?那个小兵吗?那天忙着带你去见国师看情况,没人理他,大概自己归队了。”
谢怜穿好了衣服,放下手臂,端坐床上,道:“那孩子身手不错,我看他是个使刀的绝好材料,若是调|教得好,长大必定惊艳。回头慕情记得把他找出来,好好安顿,可以提一提。”
谢怜这个人就是看到身手好的便爱,一定要提到身边天天看着才美滋滋的,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但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评价一个小孩子。慕情听他夸奖“使刀的绝好材料”、“长大必定惊艳”云云,神色有些微妙,把谢怜换下来的发带在手里揉作一团,转身丢到一旁去了。风信则道:“我看那小子才十四五岁的样子,也太小了吧,能提来干什么。”
慕情也淡淡地道:“不太合适吧。不合军中规矩。”
谢怜道:“天神尚能下凡,军中还讲究那么多规矩作甚。”又赞道,“你们真该看看那孩子杀鄙奴的架势,漂亮极了。”
说到鄙奴,那诡异的白衣人又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风信道:“殿下,背子坡上为什么会出现温柔乡这种女妖?从前从没听说过吧。”
谢怜站起身来,道:“这是我那天就想告诉你们的。”
他得了空,终于把那哭笑面具人的事说了。三人埋头讨论几句,皆是不敢大意,均觉还是往上天庭通报一声比较好。于是,谢怜出了门,先匆匆去见了国主与皇后,再上太苍山神武殿。
若在以往,谢怜必然直接回仙京,当面告知君吾了。然而眼下情况不同,他是主动离开仙京,等于主动把钥匙交了回去,眼下要回去也打不开门了,再加上那天走的太急,神武殿上语音铿锵,感觉也对君吾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他只在神武殿恭恭敬敬地请了几炷大香,向神武大帝的神像传了讯,等君吾空了就会听到了。然而,每日向君吾敬香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积压无数,其中不乏一些大信徒,什么时候会听到,那真是得看缘分了。他也不敢抽身太久,立即回到战场前,继续守城。
也许是因为第一场战斗耗损太大,外援也被风信和慕情频频暗中切断,永安那边转换了策略,不再一味猛冲。几个月下来,小规模打了几场,输得也不算太惨。比起第一场,简直是小打小闹,那诡异的白衣人也没有再出现,因此,仙乐皇城这边逐渐松懈下来,谢怜也难得地能从前线下去,到皇城里走一走,放松一下心情了。
他过了一座小石桥,拨一拨桥边垂柳,看一看桥下流水里红艳艳的鲤鱼儿甩着尾巴欢快地游过,甚是羡慕。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觉得有谁在背后盯着自己,一转头,却没见到人,颇觉奇怪,但因并没觉出杀气或恶意,也不在意。
下了桥,沿着神武大街慢慢走,一路上行人皆向他或兴奋或恭敬或欣喜地行礼,称太子殿下,谢怜一一含笑点头,走了一阵,感觉那背后盯人的目光又来了。
这一次,他心下有了计较,蓦然回首,果然抓个正着。只见一颗柳树后,闪回了半个身影。谢怜走上去,一伸手正要抓人,却见躲在树后的是个头缠绷带的少年,不禁一怔,道:“你是……?”
那少年满头绷带,却还双臂交叠挡着脸,只从打着补丁的袖子后露出一只漆黑的眼,干巴巴地道:“太、太子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谢怜指他道:“你是那天晚上……”
话音未落,他立刻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一晚发生了什么,自己有多狼狈。脑海中画面翻涌,脸上一红,微觉尴尬,赶紧轻咳一声,道:“原来是你。我之前一直想找你来着,事情太多给忘了。咳,你不是军中士兵吗?怎么在城里?”
那少年闻言一愣,闷声道:“我现在不在军中了。”
谢怜诧异,道:“啊?为何不在了?”
那少年比他更诧异,道:“我……被撵出来了,殿下你……你不知道吗?!”
谢怜一派懵然,道:“知道什么?”
他分明早就对慕情说过,这孩子是颗好苗子,要好好安顿、提一提他的。怎么特地叮嘱过后,这少年反倒被撵出军队了???
那少年却像又是激动,又是高兴,一下子放下了双臂,道:“原来殿下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谢怜越听越奇,道:“来,你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撵出来的?谁撵的你?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还有,你以为什么?”
那少年向他迈了一步,还未开口,正在此时,神武大街上,传来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声:“啊——!!!”
谢怜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捂着脸,跌跌撞撞朝这边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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