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69 第六十四章 消息
- 70 第二百一十五话 火把鱼翅
- 71 第二百一十六话 得趣
- 72 第二百一十七话 本姑娘要和你谈谈
- 73 第二百一十九话 交加
- 74 第二百二十话 福祸相依
- 75 第二百二十一话 各种暴怒
- 76 第二百二十二话 有舍
- 77 第二百二十三话 山野雅宴
- 78 第二百二十四话 大活儿
- 79 第二百二十五话 母子间的矛盾
- 80 第二百二十六话 陈年旧事
- 81 第二百二十七话 你疯了
- 82 第二百二十八话 相处
- 83 第二百二十九话 一语惊醒
- 84 第二百三十话 大白天的……
- 85 第二百三十一话 和睦
- 86 第二百三十二话 动工
- 87 第二百三十三话 没脸没皮
- 88 第二百三十四话 红脸白脸
- 89 第二百三十五话 你给我吃下去
- 90 第二百三十六话 我好欢喜
- 91 第二百三十七话 安顿
- 92 第二百三十八话 跟老娘睡
- 93 第二百三十九话 大热天里的水煮鱼
- 94 第二百四十话 祸
- 95 强烈推荐好友新书~
- 96 第二百四十一话 镖局的危机
- 97 第二百四十二话 消息
- 98 第二百四十三话 脆弱与坚强
- 99 第二百四十四话 回家吧
- 100 第二百四十五话 都是白忙活
- 101 第二百四十六话 新鲜吃食
- 102 6月6日请假条
- 103 第二百四十七话 来人
- 104 第二百四十八话 亲戚
- 105 第二百四十九话 脑子很清楚
- 106 第二百五十话 住下了
- 107 第二百五十一话 独处也难
- 108 第二百五十二话 这是在盯梢吗
- 109 第二百五十三话 咱俩联手吧
- 110 第二百五十四话 棘手哇
- 111 第二百五十五话 招厨(一)
- 112 第二百五十六话 招厨(二)
- 113 第二百五十七话 锥心
- 114 第二百五十八话 发威
- 115 第二百五十九话 拔刺
- 116 第二百六十话 好开始
- 117 第二百六十一话 荷塘夜
- 118 第二百六十二话 怪人
- 119 第二百六十三话 精致的茶叶菜
- 120 第二百六十四话 喜事
- 121 第二百六十五话 和你没话说
- 122 第二百六十六话 要开张了
- 123 第二百六十七话 不请自来
- 124 第二百六十八话 来意
- 125 第二百六十九话 真够迂回的
- 126 第二百七十话 要审你
- 127 第二百七十一话 干脆拒绝
- 128 第二百七十二话 仲秋
- 129 第二百七十三话 利润的问题
- 130 第二百七十四话 派上用场
- 131 第二百七十五话 寿宴
- 132 第二百七十六话 不悦
- 133 第二百七十七话 盘中一尺银
- 134 第二百七十八话 哄
- 135 第二百七十九话 不是味儿
- 136 第二百八十话 可以躲懒了
- 137 第二百八十一话 醉鬼
- 138 第二百八十二话 头回挨踹
- 139 第二百八十三话 请客
- 140 第二百八十四话 生意经
- 141 第二百八十五话 姜辣鸭丝惹的祸
- 142 第二百八十六话 讹人
- 143 第二百八十七话 没完
- 144 第二百八十八话 自己试试
- 145 第二百八十九话 先卸条膀子
- 146 第二百九十话 逼供
- 147 第二百九十一话 动静越大越好
- 148 第二百九十二话 以礼相谢
- 149 第二百九十三话 新居
- 150 第二百九十四话 压不住火儿
- 151 第二百九十五话 吵起来了
- 152 第二百九十六话 名厨之后
- 153 第二百九十七话 男人解决
- 154 第二百九十八话 吃夜酒
- 155 第二百九十九话 选地
- 156 第三百话 礼云子
- 157 第三百零一话 帮工
- 158 第三百零二话 最好的农家菜
- 159 第三百零三话 又来了
- 160 第三百零四话 失望而归
- 161 第三百零五话 沾上了就甩不脱
- 162 第三百零六话 失踪
- 163 第三百零七话 争执
- 164 第三百零八话 惹恼了
- 165 第三百零九话 媳妇是要哄的
- 166 第三百一十话 被迷惑了
- 167 第三百一十一话 祭灶神
- 168 第三百一十二话 拜年
- 169 第三百一十三话 谢师
- 170 第三百一十四话 不舍
- 171 第三百一十五话 意气风发
- 172 第三百一十六话 双喜临门
- 173 第三百一十七话 小核桃
- 174 第三百一十八话 挪窝剃头
- 175 第三百一十九话 卖女
- 176 第三百二十话 叫人给打了
- 177 第三百二十一话 要罚站啊
- 178 第三百二十二话 你是什么路数
- 179 第三百二十三话 师从何人
- 180 第三百二十四话 学不学
- 181 第三百二十五话 赚到了
- 182 第三百二十六话 乔迁
- 183 稍晚更新
- 184 第三百二十七话 春风楼摆席
- 185 第三百二十八话 信
- 186 第三百二十九话 别扭
- 187 第三百三十话 真来了
- 188 第三百三十一话 不是冲着你
- 189 第三百三十二话 不是滋味
- 190 第三百三十三话 上汤逐客
- 191 第三百三十四话 对付谁
- 192 第三百三十五话 园中烧烤
- 193 第三百三十六话 去还是不去
- 194 第三百三十七话 怪异
- 195 第三百三十八话 将计就计
- 196 第三百三十九话 商议
- 197 第三百四十话 不对头
- 198 第三百四十一话 试探
- 199 第三百四十二话 病了
- 200 第三百四十三话 不必操心
- 201 第三百四十四话 欢聚
- 202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决定了
- 203 第三百四十六话 另一个他
- 204 第三百四十七话 相斗
- 205 第三百四十八话 准备
- 206 第三百四十九话 大阵仗
- 207 第三百五十话 提醒
- 208 第三百五十一话 刁钻
- 209 第三百五十二话 不平静
- 210 第三百五十三话 回去谢你
- 211 第三百五十四话 上山下海
- 212 第三百五十五话 胜负已分
- 213 第三百五十六话 魁首
- 214 第三百五十七话 选择
- 215 第三百五十八话 两人
- 216 第三百五十九话 回村
- 217 第三百六十话 生财之法
- 218 第三百六十一话 当坏人
- 219 第三百六十二话 心意(一)
- 220 第三百六十三话 心意(二)
- 221 第三百六十四话 尾声
- 222 番外一 挑嘴的娃
- 223 番外二 父母心
- 224 番外三 省城过年
- 225 番外四 最好的事
- 226 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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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话 母子间的矛盾
第二百二十五话 母子间的矛盾
“库丁?便是看守县衙钱库的人?”花小麦有些费解地挠了挠太阳穴,“陶知县的意思,是让你们镖局出面保护他?不过是个小役罢了,哪里就值得这样大费周章,这又算得上甚么大活儿?我说孟镖头,你的眼皮子也太浅了!”
一面说,一面还扁了扁嘴,煞有介事地连连摇头。
孟郁槐朝她面上一瞟,勾唇笑道:“凡是与官府扯上干系的,便都是大活儿,尤其那钱库,更是重中之重,岂可等闲视之?我瞧你精神头不错,在方正亭忙活了一整日,还有力气耍嘴皮?你若对这事儿真感兴趣,过会子我再与你细说不迟,眼下还是赶紧回家,我饿了。”
话音刚落,便顺手接过花小麦手中的篮子,提溜着她的脖领,轻轻松松将小媳妇拎回家中。
晚饭桌上,自然少不了那刚带回来的新鲜刺龙芽。
自家吃饭,用不着预备得那样精细,只将那嫩芽切成丁,与打散的鸡蛋液充分混合,下锅用少许油盐一烘便可盛入盘中,虽比不得山海兜那样色香味俱美,但入口清鲜滑嫩,也别有一番农家风味,尤其是这初夏的天气,吃起来格外爽口。
熬一锅浓稠的粟米粥,冬月里腌下的大片酒鱼拈一碟,再炒一盘时蔬,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地摆在院里桌上,纵然简单,却也叫人食指大动,就连孟老娘那样素来口味浓重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两碗饭,搁下筷子,心满意足指着盘中所剩无几的刺龙芽道:“这玩意儿倒还算吃得,我挺喜欢,既有这样好东西,你却怎地今天方拿回家?赶明儿你再多弄些回来,变个花样儿做给我尝尝。”
不等花小麦答话,孟郁槐便皱了一下眉:“这刺龙芽生于北方,咱们本地即便有钱也买不到,小麦拢共就只得了这么点,还是陶知县给的,拿回来也就是想让咱们吃个新鲜,你叫她上哪儿再去给你弄?”
声音虽不大,语气却硬得很,万万称不上和善。
孟老娘一听便炸了开来,霍地站起身,敞着喉咙道:“我连这东西叫什么都不晓得,怎知它从何处来?也不过是说了一句罢了,又没骂她又没打她,就值得你这样跟我嚷嚷?你如今成了家,你媳妇就是咱们这院子里最大的,我提个要求都不行了!”
说罢甩手就走,回屋砰一声关上了门。
好好儿一顿饭,都吃完了,却又闹了这一出,花小麦很是头疼,碰了碰孟郁槐的手,小声道:“我知道你是护着我,可这刺龙芽娘是真不认识,说清楚不就行了吗?你何必……”
“我不抢着出声,等你跟她解释,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她也是不信的。”孟郁槐板着面孔闷闷地道。
理儿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可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花小麦很是苦恼地挠挠头,又不愿他整个晚上都不自在,便急于岔开话题,笑着道:“今儿饭吃的早,这会子又有了点风,我把碗筷收进去洗了,然后咱们就在这院子里坐着乘凉,顺便,你再跟我仔细说说陶知县托你的那事。”
孟郁槐抬头看她一眼,面上终于露出少许笑模样,颔首应道:“那我先去喂老黑。”
花小麦松了口气,快手快脚地将盘子碗都摞在一起,捧进厨房里。
……
难得最近这一两日没下雨,地上是干爽了,只是空气还有些湿乎乎。草丛里偶尔有两声虫鸣,随风送来,并不使人觉得烦躁,反而十分惬意。
花小麦与孟郁槐搬了两张凳坐在院子里,手边小几上搁两盏盐笋茶,并着一碟盐李、一碟甘草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是难得地清闲。
“说起来,那库丁的确只算是小役而已,但你莫要忘了,看守钱库,这在老百姓看来是极有油水可捞的差事,况且从古至今,监守自盗这回事,的确向来不算少。”
见花小麦仿佛是真个有兴趣,孟郁槐便少不得将那保护库丁的事又与她详细讲了讲:“咱们这小小的村子里都不缺地痞无赖,就更别提城镇之中了,那起人不做正事,眼见得库丁成日家在钱库里出出入入便眼红,无奈钱库戒备森严,外人轻易不能得进,他们便唯有在外头想办法。”
说到这里,他便讥诮地一笑:“你是没见过他们的手段,钱库每日上工放工的时间控制得很严,库丁一旦迟到便赶不上穿库衣,入不了库,弄不好就要丢差事。那些个地痞无赖,就专在库丁上工的途中使出各种手段敲诈勒索——这还算是轻的,更有甚者,干脆将库丁绑了去,胁迫他家里人拿赎银换人。最近这一两月,县衙钱库的库丁常常出事,闹得有些大,陶知县也是有些怒了,才让我们镖局插手给帮个忙。”
“所以,陶知县之所以找到你们镖局,就是想让你们在上下工的路途中保护库丁?”花小麦挑了挑眉,“可是,如果在除此之外的时间,库丁们也遇到了麻烦,怎么办?”
“做得这一行,要想保自己周全,就不得不深居简出,那些个地痞虽不是好货色,却也不会轻易破门而入。即便库丁们非出门不可,也得万事小心,倘若被人给绑了,我们镖局就还得安排人手,负责将这事查个清楚。”孟郁槐转头看她一眼,笑了笑道。
花小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明白,钱库是县衙的,陶知县为何不自己安排人手处理此事?你们镖局到底是外人……”
孟某人摸了摸她的头:“县衙人手虽多,却各有安排,不可能成天盯着,倒不如交给镖局专管此事,只怕反而来得便当些,至多不过是花两个银子而已,省事省心。说起来,陶知县信得过我们连顺镖局,该高兴才是。”
花小麦垂眼仔细思忖一回,便叹了口气:“方才你说这件事打算自己来办,意思也就是,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肯定会很忙了?幸亏你只是在县城里,不必出远门,咱俩每天还能见着,到时候我想办法多弄些你爱吃的,你带了去,也好叫人羡慕羡慕你呀!”
孟郁槐却没说话,只飞快地瞟了她一眼。
“怎么了?”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这事还得等见过陶知县之后,才知细处该如何安排。”孟郁槐顿了一顿,颇有些为难地道,“不过,我估摸着,那库丁每日一开城门便要上工,我若还从家里赶去,只怕会误了时辰,所以到时候,可能多半得在城中住上一段时日……”
“你的意思是,这么久你都回不了家了?”花小麦手中捏了一把瓜子,听到这里便将它一丢,皱着脸小声嘟囔,“刚成亲的时候,明明答应过人家,只要不是出门走镖,就每晚都要回来的……最糟的是,我那小饭馆儿晚晚都得亥时过后才能打烊,那辰光,城中都已经宵禁了,我进不去,要不然,我还可以去城里找你……”
“噗!”孟郁槐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花小麦横眉立目,故作凶恶。
孟某人将拳头凑到唇边清了清喉咙,笑不可仰:“大晚上的你跑去找我,你想干嘛?”
“孟郁槐!”小媳妇轻易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纵是自认脸皮厚,仍旧有点耳根子发烫,怒道,“你耍流氓啊你!真想把你拖到柯叔和大忠哥面前,让他们瞧瞧,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只会欺负你媳妇!”
说着便提了拳头去打他,却被他笑呵呵捉住两只手腕往怀里带。正笑闹间,就听得身后房中“砰”一声砸在门上,孟老娘在里头杀气腾腾地高声吼:“谁准你直呼自家男人的姓名?你爹娘教出来的好闺女,没规没距!”
敢情儿还有个躲在屋里听的……花小麦赶忙停下动作,从他怀中挣脱,吐了吐舌头低声笑道:“好了,你既有事要做便只管去忙你的,我得了空便去瞧你,家里不需你操心。”
孟郁槐好容易心情好点,被孟老娘那一嗓子给害得瞬间兴致全无,锁了眉冲房门一努嘴:“旁的我都不操心,唯一便是怕这个。只你与娘两个在家,万一……”
“没事儿,你也不是头一回不在家,我小心点,别惹娘生气就行。”花小麦摆摆手,又凑近了点,笑嘻嘻道,“我有哄娘高兴的法宝,若是她发了怒,我便做她爱吃的来哄,包管她立时便将那股子火气丢到九霄云外。而且我也想过,如今天气渐热,饭食放久了没法入口,我早晨出门前给她做一顿,晚上那顿,要么下午回来一趟张罗,若是娘不嫌路远,去小饭馆儿吃也使得。”
她说这话,也是想让孟郁槐放宽心的意思,却不料话音未落,那人却立刻出声阻止:“不行,这不合适!我娘那人最是爱替人做主,你让她成天往小饭馆儿去,不出三五日那铺面就要跟她姓,你这正经东家,就靠边站吧!”
“咣啷”一声,房门被很大力地拽开了,孟老娘自里头冲出来,指着孟郁槐就骂,“你说的是人话?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让你这样背地里数落我?莫说那一间小破饭馆儿,就是金山银山送到眼前,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收!我是你亲娘,你在媳妇面前这么编排我,就不怕天打雷劈?”
孟郁槐并不是个火爆的性子,平日里对人向来温和,然此时却是半步不相让,抬眼沉声道:“这些年,娘您做的那些事,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您听吗?”
这话分明就是在挑火儿,花小麦脸都白了,实在弄不明白这个素日沉稳的男人,为什么一跟他娘对上,便像个孩子似的完全不讲理,忙伸手拉了拉他:“多大点事,你干嘛呀……”
“好,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倒养成仇了!”孟老娘嗓子里已带了点哽咽,愣了半晌,蓦地转身,狠狠关上了门。
孟郁槐也带了点火气,竟将花小麦独个儿撇在院子里,大踏步也回了房。
花小麦站在院子当间儿发呆,好一会儿,对着漆黑的夜空摊了摊手。
这叫什么事儿?人都说丈夫是婆婆和媳妇之间的夹心馅,怎么到了她这儿,却好像完全掉了个个儿?RS
一面说,一面还扁了扁嘴,煞有介事地连连摇头。
孟郁槐朝她面上一瞟,勾唇笑道:“凡是与官府扯上干系的,便都是大活儿,尤其那钱库,更是重中之重,岂可等闲视之?我瞧你精神头不错,在方正亭忙活了一整日,还有力气耍嘴皮?你若对这事儿真感兴趣,过会子我再与你细说不迟,眼下还是赶紧回家,我饿了。”
话音刚落,便顺手接过花小麦手中的篮子,提溜着她的脖领,轻轻松松将小媳妇拎回家中。
晚饭桌上,自然少不了那刚带回来的新鲜刺龙芽。
自家吃饭,用不着预备得那样精细,只将那嫩芽切成丁,与打散的鸡蛋液充分混合,下锅用少许油盐一烘便可盛入盘中,虽比不得山海兜那样色香味俱美,但入口清鲜滑嫩,也别有一番农家风味,尤其是这初夏的天气,吃起来格外爽口。
熬一锅浓稠的粟米粥,冬月里腌下的大片酒鱼拈一碟,再炒一盘时蔬,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地摆在院里桌上,纵然简单,却也叫人食指大动,就连孟老娘那样素来口味浓重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了两碗饭,搁下筷子,心满意足指着盘中所剩无几的刺龙芽道:“这玩意儿倒还算吃得,我挺喜欢,既有这样好东西,你却怎地今天方拿回家?赶明儿你再多弄些回来,变个花样儿做给我尝尝。”
不等花小麦答话,孟郁槐便皱了一下眉:“这刺龙芽生于北方,咱们本地即便有钱也买不到,小麦拢共就只得了这么点,还是陶知县给的,拿回来也就是想让咱们吃个新鲜,你叫她上哪儿再去给你弄?”
声音虽不大,语气却硬得很,万万称不上和善。
孟老娘一听便炸了开来,霍地站起身,敞着喉咙道:“我连这东西叫什么都不晓得,怎知它从何处来?也不过是说了一句罢了,又没骂她又没打她,就值得你这样跟我嚷嚷?你如今成了家,你媳妇就是咱们这院子里最大的,我提个要求都不行了!”
说罢甩手就走,回屋砰一声关上了门。
好好儿一顿饭,都吃完了,却又闹了这一出,花小麦很是头疼,碰了碰孟郁槐的手,小声道:“我知道你是护着我,可这刺龙芽娘是真不认识,说清楚不就行了吗?你何必……”
“我不抢着出声,等你跟她解释,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她也是不信的。”孟郁槐板着面孔闷闷地道。
理儿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可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花小麦很是苦恼地挠挠头,又不愿他整个晚上都不自在,便急于岔开话题,笑着道:“今儿饭吃的早,这会子又有了点风,我把碗筷收进去洗了,然后咱们就在这院子里坐着乘凉,顺便,你再跟我仔细说说陶知县托你的那事。”
孟郁槐抬头看她一眼,面上终于露出少许笑模样,颔首应道:“那我先去喂老黑。”
花小麦松了口气,快手快脚地将盘子碗都摞在一起,捧进厨房里。
……
难得最近这一两日没下雨,地上是干爽了,只是空气还有些湿乎乎。草丛里偶尔有两声虫鸣,随风送来,并不使人觉得烦躁,反而十分惬意。
花小麦与孟郁槐搬了两张凳坐在院子里,手边小几上搁两盏盐笋茶,并着一碟盐李、一碟甘草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是难得地清闲。
“说起来,那库丁的确只算是小役而已,但你莫要忘了,看守钱库,这在老百姓看来是极有油水可捞的差事,况且从古至今,监守自盗这回事,的确向来不算少。”
见花小麦仿佛是真个有兴趣,孟郁槐便少不得将那保护库丁的事又与她详细讲了讲:“咱们这小小的村子里都不缺地痞无赖,就更别提城镇之中了,那起人不做正事,眼见得库丁成日家在钱库里出出入入便眼红,无奈钱库戒备森严,外人轻易不能得进,他们便唯有在外头想办法。”
说到这里,他便讥诮地一笑:“你是没见过他们的手段,钱库每日上工放工的时间控制得很严,库丁一旦迟到便赶不上穿库衣,入不了库,弄不好就要丢差事。那些个地痞无赖,就专在库丁上工的途中使出各种手段敲诈勒索——这还算是轻的,更有甚者,干脆将库丁绑了去,胁迫他家里人拿赎银换人。最近这一两月,县衙钱库的库丁常常出事,闹得有些大,陶知县也是有些怒了,才让我们镖局插手给帮个忙。”
“所以,陶知县之所以找到你们镖局,就是想让你们在上下工的路途中保护库丁?”花小麦挑了挑眉,“可是,如果在除此之外的时间,库丁们也遇到了麻烦,怎么办?”
“做得这一行,要想保自己周全,就不得不深居简出,那些个地痞虽不是好货色,却也不会轻易破门而入。即便库丁们非出门不可,也得万事小心,倘若被人给绑了,我们镖局就还得安排人手,负责将这事查个清楚。”孟郁槐转头看她一眼,笑了笑道。
花小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明白,钱库是县衙的,陶知县为何不自己安排人手处理此事?你们镖局到底是外人……”
孟某人摸了摸她的头:“县衙人手虽多,却各有安排,不可能成天盯着,倒不如交给镖局专管此事,只怕反而来得便当些,至多不过是花两个银子而已,省事省心。说起来,陶知县信得过我们连顺镖局,该高兴才是。”
花小麦垂眼仔细思忖一回,便叹了口气:“方才你说这件事打算自己来办,意思也就是,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肯定会很忙了?幸亏你只是在县城里,不必出远门,咱俩每天还能见着,到时候我想办法多弄些你爱吃的,你带了去,也好叫人羡慕羡慕你呀!”
孟郁槐却没说话,只飞快地瞟了她一眼。
“怎么了?”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这事还得等见过陶知县之后,才知细处该如何安排。”孟郁槐顿了一顿,颇有些为难地道,“不过,我估摸着,那库丁每日一开城门便要上工,我若还从家里赶去,只怕会误了时辰,所以到时候,可能多半得在城中住上一段时日……”
“你的意思是,这么久你都回不了家了?”花小麦手中捏了一把瓜子,听到这里便将它一丢,皱着脸小声嘟囔,“刚成亲的时候,明明答应过人家,只要不是出门走镖,就每晚都要回来的……最糟的是,我那小饭馆儿晚晚都得亥时过后才能打烊,那辰光,城中都已经宵禁了,我进不去,要不然,我还可以去城里找你……”
“噗!”孟郁槐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花小麦横眉立目,故作凶恶。
孟某人将拳头凑到唇边清了清喉咙,笑不可仰:“大晚上的你跑去找我,你想干嘛?”
“孟郁槐!”小媳妇轻易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纵是自认脸皮厚,仍旧有点耳根子发烫,怒道,“你耍流氓啊你!真想把你拖到柯叔和大忠哥面前,让他们瞧瞧,平日里装得一本正经,只会欺负你媳妇!”
说着便提了拳头去打他,却被他笑呵呵捉住两只手腕往怀里带。正笑闹间,就听得身后房中“砰”一声砸在门上,孟老娘在里头杀气腾腾地高声吼:“谁准你直呼自家男人的姓名?你爹娘教出来的好闺女,没规没距!”
敢情儿还有个躲在屋里听的……花小麦赶忙停下动作,从他怀中挣脱,吐了吐舌头低声笑道:“好了,你既有事要做便只管去忙你的,我得了空便去瞧你,家里不需你操心。”
孟郁槐好容易心情好点,被孟老娘那一嗓子给害得瞬间兴致全无,锁了眉冲房门一努嘴:“旁的我都不操心,唯一便是怕这个。只你与娘两个在家,万一……”
“没事儿,你也不是头一回不在家,我小心点,别惹娘生气就行。”花小麦摆摆手,又凑近了点,笑嘻嘻道,“我有哄娘高兴的法宝,若是她发了怒,我便做她爱吃的来哄,包管她立时便将那股子火气丢到九霄云外。而且我也想过,如今天气渐热,饭食放久了没法入口,我早晨出门前给她做一顿,晚上那顿,要么下午回来一趟张罗,若是娘不嫌路远,去小饭馆儿吃也使得。”
她说这话,也是想让孟郁槐放宽心的意思,却不料话音未落,那人却立刻出声阻止:“不行,这不合适!我娘那人最是爱替人做主,你让她成天往小饭馆儿去,不出三五日那铺面就要跟她姓,你这正经东家,就靠边站吧!”
“咣啷”一声,房门被很大力地拽开了,孟老娘自里头冲出来,指着孟郁槐就骂,“你说的是人话?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让你这样背地里数落我?莫说那一间小破饭馆儿,就是金山银山送到眼前,也要看我愿不愿意收!我是你亲娘,你在媳妇面前这么编排我,就不怕天打雷劈?”
孟郁槐并不是个火爆的性子,平日里对人向来温和,然此时却是半步不相让,抬眼沉声道:“这些年,娘您做的那些事,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您听吗?”
这话分明就是在挑火儿,花小麦脸都白了,实在弄不明白这个素日沉稳的男人,为什么一跟他娘对上,便像个孩子似的完全不讲理,忙伸手拉了拉他:“多大点事,你干嘛呀……”
“好,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倒养成仇了!”孟老娘嗓子里已带了点哽咽,愣了半晌,蓦地转身,狠狠关上了门。
孟郁槐也带了点火气,竟将花小麦独个儿撇在院子里,大踏步也回了房。
花小麦站在院子当间儿发呆,好一会儿,对着漆黑的夜空摊了摊手。
这叫什么事儿?人都说丈夫是婆婆和媳妇之间的夹心馅,怎么到了她这儿,却好像完全掉了个个儿?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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