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色厉内荏

    “大人，就是这里了。”库尔蒂尼一边说着一边让到了一边。

    韩进点了点头，缓步走过去，轻轻推开了房门，踏了进去，这是一间装饰得很简洁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两把靠椅外，什么都没有，一个穿着考究的老人阴沉着脸，正坐在其中一把靠椅上，看到韩进的身影，两个人的视线立即撞击在一起，韩进的神色很平和，而那老人眼中却隐藏着忿怒，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身为龙城长老，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和一个人类谈判，却享受了做冷板凳的滋味，让他无法容忍，就算是龙城中的上位龙族，也要对他毕恭毕敬，而现在故意冷遇他的，竟然是一个人类！

    “总算有人来了。”那老者的语气倒没有问题：“你就是拉斐尔领主？”

    “是的。”韩进淡淡的回了一声，坐在另一把靠椅上。

    “龙神之心带过来了？”那老者不想继续和韩进废话了，直接步入正题，他想早点离开。

    韩进明显错愕了一下，他的视线又一次转到对方身上，只不过这一次转动的速度很慢，他脸上满是促狭之色，片刻，缓缓说道：“你喝多了？”

    “你什么意思？”那老者脸色大变。

    “没什么意思。”韩进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付懒洋洋的神色，他不再看对方了，无聊的在房间内四处打量着：“简而言之，你的态度决定你的高度，而你的高度又可以决定我的态度。”

    那老者愣了愣，韩进的话里蕴藏着机锋，他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还不明白？那我再解释一下。”韩进微笑道：“我这个人是很随和的，见人说人话，见……这样说吧，遇到学者，我会变得很斯文，遇到魔法师，我会显得很神秘，遇到战士，我又会变得豪放起来，如果遇到流氓地痞……我肯定会变得非常非常粗鲁。”

    那老者勃然大怒，韩进这是在拐弯抹角骂他是个流氓地痞，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长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拉斐尔大人，这就是您的诚意？”

    “你误解了‘诚意’这个词的涵义。”韩进淡淡说道：“诚意是指我们双方都有意愿达成合作，也可以做到互相谦让，并会坐下来仔细商讨，小心翼翼的维护双方刚刚产生的信任，而你做了什么？我刚刚走进门，你就要夺走我最后的依赖，这已经超出诚意的范畴了，呵呵……你根本没提过你能为我做什么，这是牺牲，强迫我单方面做出牺牲！”

    “我得到的消息和您的话有些出入。”那老者的声音还是很冷漠，但终于用上了敬语：“据我所知，您是想把龙神之心献给龙城，以此求得龙城的谅解！”

    “我改变主意了。”韩进笑道。

    那老者被噎得哑口无言，连胸膛都快要爆炸了，他恶狠狠的看着韩进：“你在戏弄龙城？想过没有，你能不能承担这个后果？！”

    “我也没办法，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韩进耸了耸肩：“龙域守护者夏佐的出现，让我拥有了两个选择，你……或者是您，所代表的龙城并不是唯一的。”

    那老者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恢复自己巨龙的本形，用龙息把这座该死的圣冠城变成一片灰烬，他甚至到了用魔法无法发泄心中怒火的程度，但也只能想想而已，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力高深莫测，龙域的守护者夏佐也在，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死得肯定是他！

    何况，他也不敢让谈判闹僵，因为龙神之心的意义实在太重大了！！

    对大陆绝大多数强者来说，龙神之心没什么用处，这是龙神之心的排名远不如龙神武装的原因，唯有巨龙一族，谁得到了龙神之心，谁就可能成为无敌的存在！龙神之心可以每时每刻不停的恢复损耗的魔力、体力，还可以恢复伤势，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但对一位上位龙族来说，这是最合适的神器。

    虽然巨龙一族拥有拥有磅礴如海的魔力，但终归有极限，比如说马克斯韦尔，他就是因为连续释放了两个封印禁咒，几乎耗空了魔力，所以才死在韩进的绝招手里，如果马克斯韦尔保持巅峰状态，韩进的绝招威力再强大，也未必一定能留下马克斯韦尔。单以龙息为例，一只上位金龙可以连续喷吐上百道龙息，才会力竭，普通的绿龙只能喷吐二、三十道，便无力继续作战了，真的拥有了龙神之心，巨龙能够始终不停的喷吐龙息，甚至能喷上一年不间断，力量的补充远远大过消耗。

    一只能连续释放禁咒的上位巨龙会变得多么可怕，是难以想象的，当然，不是说一个接一个释放，也要稍微休息片刻，如果当初的马克斯韦尔拥有龙神之心，绝不会那么被动。

    正因为龙神之心的强大效果，让黑龙一族起了歹心，严格的说，黑龙一族要比金龙一族更强大，金龙会受到魔法伤害，而黑龙能免疫一切元素的影响，一颗陨石从天而降，虽然黑龙也会被陨石砸伤，但可以完全忽视火元素的灼烧，这可以让黑龙一族立于不败之地了，因为包涵物理伤害力的高阶魔法并不多，翱翔在高空中，不停释放着魔法，而对手释放的魔法却难以伤害黑龙，这样的怪物要怎么去抵抗？！

    也可以说，让黑龙一族拥有龙神之心，比金龙一族更合适，但没有谁会把自己的依靠交出去，黑龙族暗中进行了一场偷袭，结果被识破了，最终爆发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因为金龙一族得到了其他地面种族的支持，黑龙一族力不能支，被赶入了地下，也因为对地面种族的仇恨，黑龙一族自甘堕落，成为深渊种族的战友。

    不过，龙神之心已经失踪了成千上万年，龙族的长老们原本以为韩进在胡说八道，但韩进让那只绿龙带回去的信物，又使得他们不得不重视韩进的消息。

    所以，那老者绝无可能和韩进闹僵，可是见韩进一付闲散的样子，心里也着实有气，他突然站了起来：“这样说，我们继续谈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是在以退为进，试图逼出韩进的底线，他的视线死死盯在了韩进身上，只要韩进有任何情绪变化，他都会立即捕抓到。

    “好吧。”韩进伸直一双腿，找到了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出了这个门，向左边走，也就是向西边走，我会让我的人通知士兵，给你打开城门，我劝你不要使用飞行术，这是对圣冠城领空的侵犯，否则……后果自负！”

    “你在威胁我？！”那老者气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他在这几千年的岁月里，受到的所有轻慢和侮辱加上一起，都没有今天多！

    “随你怎么想。”韩进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不过，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下面的话，韩进并没有明白说出口，但那老者听出了韩进的潜意，我既然能杀死马克斯韦尔，也完全可以杀死你！

    气氛变得格外紧张，那老者死死盯着韩进，话说到这种地步，他只有两种选择了，一种是奋起反击，甚至与韩进展开殊死搏杀，一种是服软，把谈判继续下去。只是，如果选择前者，他必将作出无谓的牺牲，在强敌环绕的圣冠城，他根本无法与韩进对抗，如果选择后者，那么开始的强势就显得格外可笑了，何必呢？他哪一种都不想选，但又必须选。

    那老者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有要憋得发疯的感觉，也算见多识广了，可他从没遇到过象韩进这样又臭又硬的人类，而且眼前年轻人有硬到底的资格。

    终于，他想到了龙神之心，龙城可以放弃么？绝不能！让龙域得到了龙神之心，对龙城而言，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我很费解，真的很费解……”那老者一点点坐了下去：“龙域守护者夏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坚定的站在龙域那一边！”

    韩进一笑，反手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只小玻璃瓶，向下一倒，滚出了一团淡紫色、如星光般的沙砾，他淬炼出的‘天道’是亮紫色的，这些剩余的星辰金属于边角废料，因为他的神念无法控制住所有的星辰金，有小部分星辰金直接被紫霄天劫轰飞了，没有完成最后的淬炼，但星辰金毕竟是好东西，他让哈雷和霍根把所有残次的星辰金全部收集回来，准备淬炼另一件法宝。

    “这是……星辰金？”那老者看了半天才认识：“怎么会变成这种颜色？”

    “是啊。”韩进轻声应道，对那老者后一个问题，他懒得回答，也没必要。

    “这是夏佐送给您的？”那老者露出笑意：“不过……看起来您并不是那种可以被轻易收买的人！”

    “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也所以我会有兴趣和您交谈。”韩进也笑了笑。

    那老者注意到韩进终于对他使用了敬语，心头略松了松，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好像没有那么又臭又硬，只能说，他选错了接触的方式。

    “您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那老者的笑意越来越浓了，只是还显得有些僵硬，也怪不得别人，刚才韩进严重伤害了他的心灵：“龙域那帮家伙，都靠不住！您知道么？龙域在西南区扶植了一个叫尼古拉的领主，在这片地区，他们也和各个领主们有联系，所罗门、切瑟姆、还有马力申，呵呵……您懂么？龙域只是把你们当成玩物，他们永远也不会把你们当成真正的朋友！”

    “玩弄总比掠夺更好一些，也能让人更容易接受，您以为呢？”韩进淡淡的回道。

    那老者明白韩进还在对他开始时的强硬不满，他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夏佐那个蠢货，竟然想用一些星辰金交换龙族神器，他真是疯了！”

    “哦？您的意思是……”韩进的眼中充满了市侩的味道。

    那老者觉得有些怪异，韩进开始可是说把龙神之心献给龙城，换取龙城的谅解，现在却在赤裸裸的讨要条件和好处，让他心里阵阵发堵，但转念一想，这是好事！不怕你要，就怕你什么都不要！

    雅琳娜独自跪坐在床上，暗暗垂泪，虽然盖尔总管刚才劝慰了她很久，但她始终无法释怀，女人很难完全了解男人，就像男人难以完全了解女人一样，所以雅琳娜在脑海中勾画的场面，要比盖尔总管估计的可怕得多。

    可在盖尔总管看来，不论韩进如何选择，都不会对不起雅琳娜，雅琳娜为韩进付出了很多，也通过雅琳娜，韩进才得到所罗门的信任，转眼又把雅琳娜抛弃？那也太过分了！盖尔总管很清楚，韩进不会做出那种事。

    韩进缓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一直在雅琳娜房间被徘徊的盖尔总管迎了上去，惊讶的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怎么了？”

    “找个朋友有点事。”韩进吁了口气：“雅琳娜呢？还在里面？”

    “嗯。”

    “我去找她好好谈谈吧。”

    “也只有你能劝解她了。”盖尔总管点了点头。

    韩进走到雅琳娜的房门前，刚要伸手推门，盖尔总管突然道：“等一下，拉斐尔。”

    “怎么了？”韩进回过头。

    “你想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盖尔总管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只水晶匣子，递给韩进。

    “公爵大人没有问我要做什么？”韩进一边接过匣子一边问道。

    “没有。”盖尔总管笑道：“看得出来，公爵大人是非常信任你的。”

    韩进知道盖尔总管在眼下说这种话的用意，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推开了房门。

    雅琳娜透过晶莹的泪花看到是韩进走进房间，下意识的想趴在床上装睡，她不想让韩进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等到趴下去之后才反应过来，韩进肯定看到了她的动作，她什么都装不了，结果越想越委屈，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韩进走到床边，慢慢伸出手，抓住雅琳娜的肩膀，把背对着自己的雅琳娜翻转过来，雅琳娜勉强控制住自己，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哭起来当然是丑的，她伸出手，用力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她想告诉韩进，她没有什么，过一会自然就好了，可刚刚开口，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的自制在巨大的压力、残酷的现实面前，迅速土崩瓦解了，雅琳娜哭叫起来：“拉斐尔，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雅琳娜有一朵晶莹剔透的心花，她愿意为韩进绽放，如果得不到韩进的欣赏，她宁愿选择凋零，事实上她也凋零过一次了。

    韩进只觉得心中阵阵刺痛，他俯下身，在雅琳娜反应过来之前，充满坚决的吻在雅琳娜的嘴唇上。

    雅琳娜如遭雷击，一双眼睛本来就不小，此刻变得更大了，她的双手无意识的抓住身下的床单，并使劲拧动着，一双腿却绷得笔直，脚背也弯成弓形。

    韩进用双手捧住雅琳娜的头，继续深吻着，雅琳娜压根不知道配合，不过，她也没有反抗，开始惊得牙关紧咬，韩进挑动了几下，她便无意识的把小嘴张开了，任由韩进的舌尖闯进来四处肆虐。

    缺乏配合的拥吻少了很多乐趣，但韩进不是为了寻找乐趣，只是为了安慰雅琳娜，吻了片刻，他一点点抬起身体，凝视着雅琳娜。

    雅琳娜的小嘴还是张开着，她的眼睛好似在回视着韩进，又好似没有焦点，过了好半晌，她用一种非常激烈的动作突然从床上跳起身，那样子就像一条将要渴死的鱼儿看到了水，一头扑到韩进怀里，双臂紧紧搂住韩进的脖颈，伸出小嘴，在韩进的脸上疯了一般吻起来。

    韩进刚才是在拥吻，而雅琳娜的动作和小鸡啄米没什么区别，她没有经验，更没有具体的目标，只片刻间，韩进的脸颊、额头、还有鼻子和眼睛，都粘满了雅琳娜的吻痕，那湿漉漉的泪迹蹭了他满脸。

    韩进不得不再一次捧住雅琳娜的脑袋，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雅琳娜会碰伤，接着他的嘴唇一点点贴向雅琳娜。

    这一次，雅琳娜稍微变得成熟些了，在韩进的嘴唇贴上她之前，她已经先张开嘴，向韩进迎去。

    两个人真正吻在了一起，雅琳娜开始还小心的张开眼睛，偷偷观察韩进，后来也沉浸在里面了，她的鼻翼微微上外扩张，发出急促的呼吸声，显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良久，韩进轻轻放开了雅琳娜，而雅琳娜一张小脸变得通红，缩在韩进怀里，死也不敢抬头。

    “小傻瓜！你总瞎想什么？！”到这个时候，韩进才敢开口‘教育’雅琳娜。

    “我不嘛！我要你亲口保证……”雅琳娜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

    “保证？”韩进轻叹了一口气：“就算天崩地裂，就算众神之力把这个大陆所有的一切都撕成碎片，我也不会和你分开！”

    “叽……”雅琳娜终于破涕为笑了，只是她的笑声听起来有些怪异：“胡说八道的誓言……可是，我好满足呢……”

    “胡说八道么？”韩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雅琳娜缩在他怀里，并没能看到。

    两个人变得安静了，他们都没有提到仙妮尔，韩进是不能提，而雅琳娜是不敢说，天性柔弱的她遇到危急时，只想先守护好自己的一份，至于别的，她不敢说，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