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二章 冰冷的远见

    解除了封印的光明战袍，已经由灰蒙蒙的不起眼的软甲，摇身一变，成了一袭闪耀着夺目光辉的战甲，唯一让韩进不满意的是，在战袍的前襟处，刻着一个大天使，大天使的光翼平行张开，加上身体，看起来好似一个十字架。当然，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十字架意味着什么，可韩进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阴影。

    好不容易搞到的光明战袍，不能不穿，而穿上了就有些象另一个世界中世纪的十字军，不管十字军在历史上留下了什么样的评价，韩进就是感觉有些别扭。

    随着他的神念与光明战袍开始接触，一道洁白的光华从战袍上飘了出来，凝成一个略比人类高大一些的天使，显形之后，那天使一动不动的漂浮在空中，好似在辨认着周围的环境。

    韩进没有理会新出现的天使，转身向另一侧走去，那里有属于他的两个天使，从昨天开始，他们便一直静立不动了，因为韩进让他们做出一个选择，可他们怎么也无法决定。

    在两个天使身前的地板上，放着三颗极为罕见的光明魔晶，魔晶的光泽纯净无比，纵使没有受到外在因素的触动，也在散发着剧烈的元素波动。

    十二阶光明系魔晶！

    这种魔晶甚至要比同阶的火系魔晶更珍贵，因为十二阶光明系魔晶只有在大天使陨落的情况才会有几率产生，泛大陆也许连十颗都找不出来，可是在摩根藏宝中，竟然找到了整整五颗。

    不止是魔晶值钱，就连盖尔总管以为毫不稀奇的摆放魔晶的架子，也全部是由晶精制成的，所以魔晶才会储存这么多年而毫无问题。

    “还没有做出选择么？”韩进淡淡的问道。

    两个天使同时摇了摇头，其实韩进的题目非常简单，三颗完全一模一样的魔晶，让两个天使为自己随意选择一颗，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连两岁小孩子都能立即给出答案的题目竟然能难倒天使？！

    “为什么？”韩进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意：“这好像不难吧？”

    “因为……”两个天使都语塞了，他们自己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做出选择。

    “因为没有理由？是吗？”韩进道：“我终于知道，你们是什么了。”

    “我们是天使！”

    “我没说你们不是。”韩进笑了笑。

    从人类的角度出发，举个例子，给一个乞丐两枚一模一样的金币，让他任选其一，如果不选那么一枚都没有，为了能得到金币，乞丐可以不需要任何原因，随意的挑选一个，可天使做不到，他们想要光明魔晶，问题在于，三颗魔晶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如果其中两颗品阶高，另一颗品阶低，或者其中两颗魔力充沛，另一个魔力蕴含量低，天使可以立即做出选择，哪怕是形状不一样都好，可惜，三颗魔晶同样的圆润、同样的晶莹。

    从很多方面看，天使的头脑和人类差不多，会思考、会判断、会记忆，不过，韩进心里很清楚，只有一种智慧具有因果性，必须在因果的触发下，才可以做出判断、决定，那是创造出的智慧，或者说，是被赋予的智慧。

    例如，一段智能程序……

    当然，天使不可能是程序，据说光明主神为了保护人类才创造出天使，神的力量无从揣摩，但是，神赋予天使的智慧和另一个世界的人工智能有些类似，也许被创造出的智慧都有相同的属性，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特意做了个实验，事实告诉他，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韩进伸手拿起一颗魔晶，轻声说道：“这两颗魔晶，你们一人一颗吧。”他不想让两个天使继续纠结下去了，说完，又拿起一颗魔晶，递给其中一个天使，那么剩下的魔晶，自然属于另一个天使了。

    “强大的人类呵……真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我的两个同伴，并且得到了他们的效忠。”那刚刚从光明战袍中漂出来的天使漫声说道。

    韩进眉头一挑，刚想说话，正看到雅琳娜神秘兮兮的从外面走进了魔法实验室，还明显憋着笑。

    “雅琳娜，怎么了？”

    “叽……”雅琳娜终于忍不住发出笑声，但她又立即憋住了：“拉斐尔，你知道摩信科在做什么吗？”

    “他？他在做什么？”

    “他在向希尔娜求婚！”

    韩进不由惊愕在那里，好半天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他不是……”

    “谁知道怎么回事！”雅琳娜道：“那头死猪，竟然整整睡了三天三夜，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希尔娜，向希尔娜求婚，不要说别人，连希尔娜都被吓傻了！”

    “这不是希尔娜想要的么？她害怕什么？”

    “哈哈……”雅琳娜又一次忍不住笑起来，就算她用力捂住嘴，也遮不住憋了好久的笑声。

    “别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韩进是真的好奇了。

    “他抱着希尔娜死活不松手，一定要马上和希尔娜结婚。”雅琳娜轻咬嘴唇：“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求婚的呢……”

    韩进呆了片刻，弱弱的问道：“你看……他的神智正常吗？”他回到战神号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摩信科吓昏，好心好意为摩信科特训，本是一件美事，不过最后稍稍有点过分，真要是把摩信科刺激出问题来，他难逃其咎。

    “神智？”雅琳娜一愣：“他挺好的呀，就是说话……有些怪。”

    “走，我们去看看。”韩进道。

    “好呀，我就是找你一起去看热闹呢。”雅琳娜嘻嘻笑道，说完，她扫了那个天使一眼，马上压低声音：“没有打扰你吧？”用韩进的话说，天使必须要调教，否则就不会听话，她也知道韩进在魔法实验室里‘调教’光明战袍中的天使，不过，摩信科向希尔娜求婚了，这也是一件大事，她认为怎么也要告诉韩进一声。

    “没有。”韩进笑道：“这家伙刚刚从里面出来，战斗力正处在巅峰期，不把他累得半死不活，我很难控制他的。”

    “人类？！”那新出来的天使提高了声音，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没有被人如此忽略过，所以心中非常愤怒。

    “你们两个，好好照顾照顾他。”韩进依然没有理会那天使，转身对另外两个天使说道，接着他掐动法诀，漫天的星光骤然向远处射去，空间好似一下子增大了许多。

    韩进和雅琳娜刚刚走到门口，格瓦拉皱着眉头从外抢进来，差一点和韩进撞了个满怀，见是韩进，格瓦拉立即开门见山的说道：“要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了，你有时间么？”

    “出了什么事？”

    “有几个银色飞马战士已经发现了深渊种族大军的踪迹。”

    圣冠城的指挥系统本就处在高度警戒的状态，格瓦拉一声令下，不到二十分钟，几大军团的军团长，还有高宾、莉迪亚等人便全都在战神号上聚齐了，而雅琳娜和盖尔总管也参与了会议，至于摩信科的婚事，暂时没有人去关心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圣冠城保不住，婚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高宾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最后说道：“集合所有侦察小队的情报，我认为，这次来进攻圣冠城的，只有血族一脉，其他的兵种，好像从没有出现过。”

    “不可能。”盖尔总管摇头道：“我在地下亲眼看到他们的总兵力最少有十几万，我说的是最少！”

    “我一共派出了一百三十三支侦察小队，每一支小队的侦察路线都是我亲手拟定的，他们的侦察网足以覆盖整片区域。”谈到军事问题，高宾一点不含糊，他和格瓦拉也是圣冠城中军事素养最高的强者：“我敢保证，任何一支人数在千人以上的军队，只要在黑鸦城的北方地带行进，便无法瞒过我的侦察小队！”

    “高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不可能。”高宾的表情非常认真：“这是战争，不是捉迷藏，深渊种族的军队千里迢迢来到地面上，也不是和我们做游戏来了。”

    “那你说，至少十几万军力都跑到哪里去了？”盖尔总管问道。

    “这个问题一会在谈，现在我们要谈的，是圣冠城将要面对什么。”高宾道：“事实就摆在我们面前，差不多有五万吸血鬼正向圣冠城靠近，以吸血鬼的飞行速度，在我们这个军事会议召开的时候，他们应该接近了拜特盟的马克辛堡，或者，他们已经攻击了马克辛堡，如果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圣冠城的话，那么将在今天黄昏至明天黎明之间，赶到这里。”

    “您估算的时间跨度太大了吧？”郎宁插口问道。

    “这与我无关，是吸血鬼这个种族随意性太强。”高宾笑了笑：“比如说，他们赶到马克辛堡后，会做些什么？发泄多久才能满意？”

    “我只奇怪，五万多吸血鬼？他们干嘛来了？”韩进轻声道。

    会议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了，是啊，他们干嘛来了？

    现在的圣冠城的实力还比不上尼古拉，尼古拉手下是强者如云的，但，聚集在韩进身边的强者各个都是大陆响当当的角色，韩进、阿道夫，这便是两个半神级强者了；杰狄斯，重叠魔法的创始者，其掌握的光明系魔法可以对大多数深渊种族构成巨大杀伤力；高宾、格瓦拉都是超阶强者，又是身经百战的统帅；盖尔总管常年陪在所罗门身边，看得多了，见识当然也不会浅；雅琳娜，极有可能成为续韩进之后大陆上最年轻的大魔导师；何况韩进手里还有一柄杀手锏，增格林！

    和韩进刚刚崛起时相比，圣冠城的力量要强大得太多，那个时候，一个血族远祖阿尔奎特便给韩进造成极大的威胁，现在，血族的几个远祖全部赶到，也不够看的，甚至无需韩进亲自出手就可以搞定，那么问题又回来了，他们干嘛来了？！

    送死也没有这么送的！

    这段时期，圣冠城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是因为那漫无边际的深渊大军，还有堕落天使凯瑟琳，血族只是其中的一个组成因素，绝无可能成为全部。

    “高宾，你确定你的侦察没有遗漏？”格瓦拉缓缓问道。

    “在这方面，我从来没出过错。”高宾笑了笑。

    “那么……我倒是有一个非常勉强的解释。”格瓦拉道。

    “什么解释？”韩进问道。

    “拉斐尔，还记得血族远祖阿尔奎特么？”

    “当然记得。”

    “是你亲手杀了阿尔奎特，血族怎么能甘心呢？”格瓦拉的笑容有些古怪：“所以血族违抗了唐纳德的命令，特意来找我们复仇来了。”

    “你说找我们复仇……我懂，可……违抗了唐纳德的命令是什么意思？”韩进问道。

    “唐纳德根本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格瓦拉道：“我们排不上唐纳德的第一打击序列目标，那些深渊大军，包括堕落天使凯瑟琳，应该去了别的地方。”

    “去了哪里？”郎宁问道。

    “自由联邦？”高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除了尼古拉，自由联邦应该算大陆第二强大的势力了。”

    “不……不打我们了？”郎宁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们直接去了自由联邦？”

    “很奇怪么？”高宾微笑道：“我们觉得自己很强大，可人家却未必看得起我们呢。”

    高宾的话，让几大军团的军团长们一下子炸锅了，人心就是这样古怪，受到威胁时，感到紧张，可深渊大军懒得威胁你，到别的地方去了，又让将军们愤愤不平。

    “大人，我们主动出战吧！”撒克逊叫道：“何必等他们来呢？！”

    “是啊，大人！”郎宁道：“我们现在有魔法军团，那些吸血鬼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如果血族其余几个远祖也来了的话，嘿嘿……就是大人的事情了。”

    “出战？然后呢？”高宾笑嘻嘻的说道：“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是……是啊。”撒克逊感觉高宾的口气有古怪，但话是正确的，当然要把敌人打个落花流水了。

    “嗯，知道了我们的厉害之后呢？”高宾道。

    ”之后……“撒克逊语塞了，他不懂，管之后干什么？

    “然后唐纳德恍然大悟，原来圣冠城的实力这么强？好，堕落天使凯瑟琳立即调整目标，我再支援一些军队，全力进攻圣冠城！”高宾还是笑嘻嘻的：“撒克逊，这就是你想要的？”

    撒克逊呆在那里，半晌无语。

    “我了解尼古拉的实力。”一直无语的杰狄斯缓缓说道：“不管唐纳德的力量有多强，想轻易毁灭雄光帝国……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当他知道一个更有未来的圣冠城要崛起时，他一定会倾尽全力消灭我们，一个尼古拉已经够头疼了，他绝不允许又多出一个对手。”

    “其实……等唐纳德踏足地面之后，也应该知道拉斐然的实力了，我们团结一致，转眼间就击溃了血族的军队，唐纳德的重力立即会倾向我们。”格瓦拉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郎宁问道。

    “其实格瓦拉已经告诉你了。”高宾笑道。

    “没有啊？”郎宁满脸都是错愕。

    “关键就在‘团结一致’上。”盖尔总管插道。

    格瓦拉、高宾、杰狄斯和盖尔总管几个人相视一笑，原本大陆顶尖的三人智囊团，现在又多出了一个，也许，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想到了，但只需一个小小的暗示，其他人便可以立即融会贯通。而郎宁、温斯顿等人在盖尔总管点出重要的地方后，依然是懵懵懂懂的，这便是阅历与经验的差距了。

    “拉斐尔的实力是无法隐瞒的，为了不让唐纳德改变战略计划，我们只能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了。”杰狄斯解释道。

    “这么说……我和你应该当着全城人的面，打上一场了。”韩进叹道。

    “太假了吧？”高宾道：“拉斐尔，这可是正经事，千万不能乱开玩笑，你如果这么做……等于在挑逗唐纳德。”

    “我只是开个玩笑。”韩进轻声道：“至于自由联邦……呵呵，无亲无故的，这个时候，我们只好选择保全自己了。”韩进突然想起了第一次世界战争中的英雄们，随后发现，他不再需要仰视谁了，因为前者与后者已经达到了同样的高度。

    韩进很明白，格瓦拉等人的意见不是始终保全自己，而是积攒实力，等待合适的机会，那是一种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式的出击。战争尚未全面爆发，战争的走势尚未见分晓，格瓦拉等人已经想到了战后的利益分配，所以选择了坐山观虎斗，这种冰冷而残忍的远见，和那个所罗门始终琢磨不透的圣骑士哥达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我们不打了？”撒克逊还是不明白。

    “打，当然要打，而且还是全力以赴的打。”高宾的口气很坚决。

    “全力以赴……”可怜的撒克逊越来越糊涂，不是说打了吸血鬼，会引来唐纳德的主力么？怎么还要打？！

    “高宾的意思是，我们全力以赴和吸血鬼打了个平手。”好心人杰狄斯又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