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地摊生意的人，对那种一眼就看出来根本没有成立意向，但却站在地摊档口前把货物翻得一摊乱的顾客，可谓是爱恨交加。

    恨的自然就是他们把货物翻得一团乱，爱的是他们站在摊口前，就是最好招徕客人的道具。

    每个人在逛街时或多或少都有羊群心理，当他看到哪个摊位人多时，自然而然地就会想这个摊位的东西是不是更便宜或者质量更好呢？要不然怎么可能吸引到这么多的顾客？产生这样的想法后他也会围着上去看看。如果他看到摊位生意火爆，说不定还会跟风掏钱买一些购物计划外的东西。

    陈楚站在摊档前，一双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众人，他知道在这繁忙的时候，说不定会有一些贪小便宜的人会趁乱顺走货物，他看得紧一些才行。

    “老板，帮我找一条二十九码的！”

    “老板，你们这的码数是正规的吗？”

    陈楚一一回应着顾客的询问，过了十五分钟后，这一波人流才渐渐地散去。

    当这一波人流过去以后，陈楚松了一口气。估算刚才销量额，他的心情由不得变得大好起来。然后，他从车头蓝处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大口水润润干渴的喉咙，他眼光的余光，不经意间看到在他摊位另一侧，一位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走鬼，肤色黝黑，一双微微凹陷下去的眼睛，正以一种极有兴致的眼神盯着陈楚的摊位。

    那位摊主也是做服装生意的，不过，陈楚做的是女装而他做的是男装。现在在他货架上，摆放着的都是男装的短裤、短袖衬衣和袜子。

    虽然都是做服装的，但是，一个做女装，一个做男装，双方应该也没有多少冲突吧？

    陈楚心中如此想道，但十年社会阅历，让他总觉得那个人的眼光，带有那么一点冷漠的味道，似乎不是那么友善。

    九点半过后，夜市的人流量，渐渐地少了。但时不时也有人会到陈浩的摊档前挑选产品，买走一两件裤子。

    晚上十点半时，商业街的不少档口准备关门，陈楚看到，附近一些地摊的摊档，也准备收摊了。

    “阿楚，不错啊！”田鸡佬这时也关掉播音器，开始将他那些比牛皮还牛的皮带收好。

    他左看看右看看后，微微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你今天的流水额恐怕已经超过一千八百了吧！？”

    陈楚哈哈地笑了一声，不得不说，像田鸡佬这种做地摊生意的人眼光很准，如果有心的话可以把附近档口流水额算得很准。

    他笑了一声，道：“田鸡佬，你算多了一些。”

    陈楚虽然没有认真算过今晚的流水额，但他估算应该也超过一千七百元。

    田难佬也是呵呵一笑，却也很识趣地没有细问陈楚具体金额。流水额可以算是走鬼的“商业机密”，他再细问的话，那就不美了。

    “还是阿楚你历害。”田鸡佬由不得叹道：“像这样的服装淡季，我以为你能买出四五条裤子已经算不错了，没有想到你竟然可以卖出几十条！”

    陈楚哈哈笑道：“运气，老弟我运气好一点罢了。”

    这里，陈楚所在摊位附近，突然间停了一台九成新的日资品牌面包车，副驾位上，身材微胖的阿芬嘴角带笑，高昂着头移下车窗叫唤一声。

    “阿武，收摊了！”

    陈楚侧边的那位皮肤黝黑的摊主，轻轻地应了一声，加快将摊档的衣服放入到纸箱里，驾驶室内，一位年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男子，身快脚快地打开面包车的后门，将阿武的已经装好货物搬入到面包车后面。

    “哟，小兄弟，你还没有收摊啊。”阿芬看着陈楚，脸上的带着差不多可以裂到耳边的笑容。

    “还没有呢，等多卖一条裤子我就收摊，阿芬，这是你的车子吗！？”陈楚明知故问地问道。

    听到陈活的话，阿芬的腰突然直了一下，一脸自得脸上笑容更盛，两个小小的眼睛差不多都眯了起来，抱怨般地道：“哎呀，还不是我们家的那个死鬼，说开三轮摩托麻烦，非要卖一台面包车，这不是浪费钱嘛！”

    二零零四年，做走鬼的绝大多都是用三轮自行车或者三轮摩托车拉货。直到十年后，汽车普及价格下降才陆续有做走鬼的买面包车拉货。

    阿芬夫妇能在这时买得起面包车，在走鬼行业也算得是高富帅了。

    似乎他们的走鬼生意做得不错！陈楚心中想道。

    “那是大哥有真本事，会赚钱。”怀着说几句好话身上不会少一斤肉的心态，陈楚笑了笑道：“像我这样的，就连三轮摩托也买不起，更不用说什么面包车了，陈芬你看一看，在我们这商业街做地摊的，又有那个卖得起面包车！？大哥买车那是对的，还没有用出去的钱，那不是钱，那就是个数字和几张废纸，做人嘛，应该享受的时候还真的得享受。”

    正在帮阿武搬货的中年汉子，听到有人夸奖后，抬起头向陈楚露出一丝憨笑。就连阿芬脸上也露出极为受用的神色。

    “说起在这商业街做走鬼的，又有哪个有陈老板做得好的。”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武，突然间不阴不冷地出声说话：“像陈老板这样一天能卖出去几十条裤子，那才叫有真本事啊！”

    听到阿武的话，陈楚和阿芬脸上的笑容，都微微地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