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什么？”

    双手，止不住的轻抖着，我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抬头看向陈潇，我开始祈祷了起来，祈祷着陈潇说的意思肯定不是我想的那样，肯定不是！

    可，结果，却是让我失望了……

    “王医生在早上的时候来找过我，告诉了我以后的治疗方向，我本来想选根治性的，不过后面王医生告诉我利弊之后，我就改了主意。”

    陈潇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当时妖儿也在，她听我选第二个法子都气坏了。”

    没有说话，我在陈潇说完这话之后，沉默了。

    后来，陈潇也不笑了，我俩就这样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出声。

    气氛，渐渐有些凝重了……

    “为什么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选？”

    长久的沉默后，我跟陈潇同时的出了声，问出了问题。

    “……”

    “……”

    又是一阵沉默，我和陈潇各有心事的吃着饭，到最后，饭吃完了，东西也收拾完了，我俩也还是没有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夜，渐渐深了，我躺在另外一张没人的病床上，看着陈潇背对着我的身影，心里很是难受。

    第二个法子，那也就是抑制疗法了，这是一个不可控性极大的法子----

    抑制，相对第一个法子来说稳定一些，要看病人的心态……

    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陈潇会选这么一条看不到希望的路。

    在我心里，我其实还是挺偏向第一个法子的，虽然有些风险性，但选这个才应该是最对的啊。

    我心里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两天时间都做不出选择，就是因为我不知道陈潇的意思。

    可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陈潇，所以才一直没决定下来，本来我前面下班回来都打算好了，要是第三天我还没做出决定，我就直接选第一个来着的。

    然而，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我总不能直接去跟王医生说，把陈潇的决定改了吧，这样子对陈潇来说太不公平。

    她已经做了选择，在不放手跟放手之间，她选择了后者，我需要尊重她的选择。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样子选？

    “孟云。”

    病房内，陈潇轻轻的喊了我一声，“你睡着了嘛？”

    我没回答，只是躺着。

    “那我就当你醒着好了。”

    陈潇说道，“咱俩在一起十年了吧，好久了，我都没想到我们会在一起这么久。”

    我没说话，只是双眼微微升起了些温热。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第二个嘛？”

    “为什么？”我问道。

    略微愣了片刻，陈潇笑了起来，说道：“我就知道你没睡着。”

    我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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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潇跟我在一起十年了，关于对方的脾气，那更是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所以，对于陈潇说出这句话，我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正常操作罢了……

    “因为根治性的疗法有着弊端。”

    意有所指，陈潇点到了根治性疗法的弊端----

    复发症！

    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我说道：“复发症什么的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治。”

    “那要多少钱？”

    陈潇反问着。

    而我，也是随之沉默了……

    “我不想你太累了，所以，就这样好嘛，咱们用第二个疗法，能活多久，我们就在一起多久。”

    “……”

    还是沉默，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升起。

    陈潇不想让我太累了，所以，她选了第二个疗法。

    可实际上，我前几天就相当于是在女人肚皮上跳舞，心里愧疚，可身上舒服。

    累这个字对于我来说，那完全就是不沾边的……

    可这些，我不能告诉陈潇，所以，我除了沉默，也只能是沉默了。

    “睡吧，晚安。”

    陈潇朝我笑了起来，接着，她转了个身，而我，则是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晚安。”

    我轻声说道，心中，充斥着莫大的无力感。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我没有等陈潇睡醒，只是自顾自的给陈潇买了早饭，放在保温盒里面，然后就挤地铁回会所去了。

    在会所里，我换好了衣服，坐在更衣室里面啪嗒啪嗒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直到后来峰哥突然来了更衣室，我才停下。

    “什么情况你？”

    峰哥坐在我身边问道，“一大早就抽了这么多烟。”

    “没啥事。”

    “医院那边出事了？”

    “没有。”

    “那是？”

    “没什么大问题。”

    我直接堵住了峰哥的话，峰哥瞧我不想再这上面多谈论下去，也就不说了，他很照顾我情绪的转开了话题。

    “啥时候来的？”

    “半个多小时前。”

    我回答了，顺带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啥事，我就问你一声，前头我去你那找你，瞧你不在，就寻思着来更衣室看看。”

    峰哥点了根烟说道，“悦姐给下任务了，说要在一个星期后给你弄检测，你准备准备，争取一次过。”

    我点了下头，嗯了声，答道：“知道了。”

    拍了拍我的肩膀，峰哥道：“你这状态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我得跟你说一句，悦姐不喜欢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来的人，你得收敛收敛了。”

    他给我提了句醒。

    接着，他又补充了句。

    “悦姐是个挺好的人，但是，你要是让她不开心了，你这份工作，那说不准……”

    话语戛然而止，峰哥抽着烟，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而我，则是在峰哥这句话过后，整个人瞬间顿在了原地。

    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烦躁，我现在有种想发泄的冲动，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所以，我把这种冲动压住了。

    “懂了，峰哥。”

    我笑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情绪，把自己复杂的心境隐藏起来了。

    这份工作，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丢，先不说悦姐在让我滚蛋之后会不会让我还那八万块钱，就单凭陈潇还在医院这一点，我就必须让这份工作继续下去！

    瞧我暂时恢复了状态，峰哥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欣赏。

    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说道：“你好好干，以后成就肯定不比我低。”

    “峰哥说笑了。”

    我笑了笑，没有接峰哥的话茬，转开了话题，“悦姐怎么突然要给我提前检测了？”

    “还不是瞧你这几天的状态啊。”

    峰哥直接回答了，接着，他说道，“你别当悦姐啥都不知道，她在会所里头，几乎什么都知道。”

    没等我答话，峰哥结束了话题。

    “记得点，别把情绪再带到工作上了，这话我前几天就想告诉你了，可是看你这模样，我不好说。现在呢，想想还是得告诉你，做咱们这一行啊，啥都能不藏着，就这个，必须得藏好了。”

    峰哥站了起来，把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我点了点头，嗯了声，脸上挂起了早已学会伪装的笑脸。

    “得了，咱们下去吧。”

    峰哥一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好。”

    我简单应答。

    接着，我跟着峰哥，下楼了。

    砰----

    休息室的房门，应声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