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走后，更衣室里，王德说的那些怨毒话语，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待的知道了，那也早已是日后的事儿了。

    日后的事儿，那也都是后话，咱们呢，也暂且不提。

    “诶，喂，周警官啊，啥事啊？”

    “啊，昨儿个那小女孩救回来了啊？这个我知道，今儿个下午时候你们那位叫什么陈晓云的给我打电话说了。”

    “哦，小女孩父母找着了啊，好事儿啊，啥问题都没出。”

    “什么？小女孩父母情绪很激动，点名要见我？可我都才刚下班……啥？不见着我不走了？”

    走在前往地铁站的街道上，我听着电话那头周警官的言语，整个人还有些头疼了起来。

    情绪很激动？

    点名要见我？

    不见着还就赖医院不走了？

    这小女孩的父母是想干嘛呢？

    该不会……

    是想讹我吧？

    微微皱眉，我停下了步子，沉吟思索着，最后，也还是点头，无奈脱口了话语。

    “行吧，本来还打算回家先躺着呢，既然你那边有事，我还是过来趟吧。”

    “多久到？差不多半个来小时吧。”

    “半个小时后你有事要走？啊，陈晓云在啊，那行，我等会到医院了直接去找你们那位警花。”

    在电话里头跟周警官约定好了事儿，我挂断了电话，点进微信里头打车，不久后，便踏上了前往医院的路途。

    虽然有点怕小女孩的父母想讹我，但我也还是决定去了，毕竟，当着警察的面，他们要是还敢讹我，那他们也还真是不开眼了。

    半个小时后。

    坐车到了医院，直接让师傅在门口停车，我开车门下车了。

    下车后呢，那我也是没耽搁，迈开步子就往医院里头走了去。

    按照周警官的话，不知道小女孩病房在哪的我，直接去大厅里头找起了陈晓云。

    也不知道是在大厅里头多久了吧，陈晓云穿着身警服，低头百无聊赖的踱着步。

    “陈……警官。”

    原本是想直接喊名字，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好，于是便临时改了口，喊了警官二字。

    但，也大概是踱步踱的还有点嗨了吧，陈晓云却并没有搭理我，依旧反复走啊走，走啊走的。

    也就，

    还有些无奈了……

    迈开步子走到她身边，我张了张嘴想再喊她一声，可她却是在我一靠近就有了反应。

    陡然抬头，目光放到我身上，陈晓云的脸上带起了一丝嗔怪，开始发牢骚了：

    “你怎么才过来啊？我都无聊死了，队长还不让我玩手机，说什么注意形象，可烦了。”

    “额……”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还有点儿尴尬，也好在是发牢骚归发牢骚，陈晓云还知道自己在这的职责是啥，所以，她转开了话题。

    “走吧。”

    陈晓云道，“小女孩家属等你很久了。”

    “嗯。”

    我点头了。

    陈晓云领路，我在后跟着，小女孩的病房在大厅上面三楼，于是我们先是去了电梯口。

    可，等电梯来后，里头却是停着一张盖着白布的病床。

    看模样，

    是有人去世了……

    目光在病床上停留了会，我准备迈开步子往里头走了，可，走进去后呢，陈晓云却是站在电梯口死活不愿意进来了。

    目光中带着胆怯，她看了看那张病床，道：“要不我们还是走楼梯吧。”

    “害怕？”

    我偏头看了眼那病床，瞧了眼在白布遮掩下露出的那一角黄色，心中还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位，是英雄，就算是成了鬼，那也是英灵。”

    “你怎么知道？”

    陈晓云还是很害怕。

    “他，跟你，倒也还算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警官，我刚刚没注意，去拿了个东西，就让电梯直接下来了，对不住，对不住。”

    突的声音起，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楼梯那蹬蹬蹬的匆忙跑下，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他满是歉意的给陈晓云报着歉。

    而我，

    则是看了眼医生，

    询问道：

    “这病床上这位，是昨天送来的消防员吧？”

    “是啊。”

    医生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白布没盖好，他的消防服漏出来了。”

    我指了指那一角黄色。

    “啊，这样啊。”

    医生没有笑容，只是叹气道，“送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救不回来了，路上吊着命，可没想着，还是没用。”

    “不能怪你们。”

    “……”

    叹了口气，医生走进电梯里，握起了病床头，“他是英雄，他的战友们说他进火场就跟回家一样，受伤不知道多少次了，说他能挺过来，可他，还是去了。这消防服，是他战友们留下的，他们说想让这位带着自己拼命过的衣服，走完最后一程。”

    “……”

    沉默。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情莫名觉得沉重，虽然昨天就感觉这消防员凶多吉少了，可，今天再凑巧遇上，却还是心里升起了悲凉。

    “他，是英雄！就算死后成了鬼，那也是英灵！”

    我看着陈晓云，“你还怕吗？”

    “……”

    没再说话。

    陈晓云抿着嘴，走进了电梯里，慢慢脱下自己头顶的警帽，她肃而又肃的抬起手，给那位消防员敬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等着陈晓云结束，也估摸着有半分多钟吧，她才是慢慢放下了手。

    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什么话都已在敬礼中明了，医生叹了口气，推着这消防员的病床，走了出去。

    往后，

    按了要去的楼层，

    电梯门慢慢关上了。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些许的血腥味，我跟陈晓云都没有说话。

    气氛，凝滞。

    直至最后，到了楼层，电梯门开，这种凝滞的气氛，才是重新被打破。

    “走吧。”

    我迈开了步子，可，还没等我离开电梯呢，陈晓云却是把我喊住了。

    “等一下！”

    “怎么了？”

    反身，我的眼底，漫起了疑惑。

    “……”

    没有回答，陈晓云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扫清身上所积压的沉重感，她调整起了情绪。

    “好了。”

    脸上微带笑，陈晓云说道，“走吧。”

    “嗯。”

    倒也没有多言，我再次迈开了步子，陈晓云呢，则是在我身边，脚步不紧不慢的跟着，保持着并肩行走。

    往后，

    小女孩的病房就到了。

    大步走上前去，陈晓云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才是握动了把手。

    咔嚓——

    病房门开。

    陈晓云默默地往旁边让了一步。

    这让我还有些疑惑，可疑惑也没疑惑多久，也就释然了，心里头觉得陈晓云是让我先进去，也就没多说什么，迈开步子往里头走了去。

    可，还没等我走上两步呢，我的身前，却是迎面扑上来了一对情绪相当激动的中年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