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章】骁果卫

    我们三个顺着二叔手指处看去，果然那只雄鹰神骏非常，别看只是寥寥几笔勾勒，却将那股子从骨子透出来的展翅腾空九万里，俯视苍生渺渺的霸道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对铁翅横空，钢爪力透纸背，尤其是一双鹰眼，哪怕明知这只是一副死物，可盯得久了也让人寒彻了心，没来由的起了一身细细的鸡皮疙瘩。

    “这…”怔怔看着二叔手指的雄鹰勾勒，一时间竟然出神，目光下意识地瞟向自己的左臂。

    现在正是天热的月份，再加上坐了一路的出租车，开着窗户没空调可不是什么好的享受，衣服袖子早就被我撸到了肩上，整条膀子都露在外面，光溜溜的就两个种牛痘留下的痘疤。

    “老张，我怎么觉得这只鹰和你胳膊上那个纹身这么像？”舒雪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武烟川也同样看了过来，反倒是二叔似乎早就知道什么一样，老神在在的看着我笑而不语。

    抓抓后脑勺，“的确挺像的。”，我左臂上的纹身是一处隐形纹身，只有在气血冲涌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当然我可不是什么不良少年，纹身唬人的，据我二叔说我左臂上的纹身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纹在身上，到底是什么人纹的他也不知道。

    后来我曾经查过所有我能查到的纹身图谱，可很久没有半点头绪，以后随着我越来越大，所遭所遇的事情越来越多，这件事情也就被渐渐遗忘在脑后。

    “什么挺像的，压根就是一毛一样的好伐，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成天光着膀子跟我显摆。”

    正所谓泄底就怕老乡亲，我和舒雪从小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我的事情她一清二楚，我这点儿糗事更是被她三天两头的就提起来威胁我给她买零食吃，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吃零食的模样还是有点儿小可爱的。

    谁小时候没臭屁过，就因为这纹身，我小时候也幻想过自己就好像小说，动画片里的主人公一样，是天选之子，异于常人，然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纵横天下，睥睨群雄，然而呢？屁用都没有，还一直被舒雪笑话到今天，泪奔中。

    “一模一样怎么啦？”嘴上虽然说的硬气，不过心里也很是奇怪，莫名地感觉一阵坠坠，看向二叔，“二叔，你知不知道这鹰和我胳膊上的纹身有什么关系？”

    “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让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成天就知道舞枪弄棒的，”二叔手指很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语气里竟然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真想知道？”

    “那不是废话吗？您啦要是不知道就直说，别兜圈子。”

    “嘿，你这小子没大没小的，上了大学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不过呢，今天你二叔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其实别看我二叔长得挺严肃，为人却是个老油子的脾气，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和我压根儿就没他说的那些狗屁规矩，拉了把圈椅往里一坐，翘着二郎腿，脚丫子嘚瑟地一抖一抖着，“这鹰你不认识，那你知不知道骁果卫啊？”

    “骁果卫？”听着有点儿耳熟，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哪个朝代一挺牛波衣的部队了，胳膊肘轻轻捅了下站在一边的舒雪，要说文史类的东西，舒雪绝对是专家教授一级的，她如果都不记得了，那我还有啥理由记得。

    “你撞我干嘛？”舒雪这丫头果断的都没犹豫一秒钟就把我给卖了。

    眼角余光正好瞥到二叔一副怪异的表情看着我，我这能挡东风21的脸皮也忍不住一阵滚烫，掐死舒雪这丫头片子

    的心都有了，不过我也就是想想。

    可就是如此，舒雪的小手还是在我后腰的软肉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疼的我一咧嘴，“老张同志，你刚才是不是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别解释，你的眼神已经红果果地出卖了你的想法。”

    “咳咳…行啦，”二叔轻轻拍了下桌子，“咱们言归正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知道骁果卫，不过我提一个人你肯定知道，宇文成都知不知道？”

    “宇文成都谁不知道？隋唐十三杰排名第三，杨广御赐横勇无敌大将军，传说是天上普天雷化天尊文仲投胎降世，后来被李元霸给劈了。”二叔这一下子可是说到了我的痒处，从小我就喜欢各种评书杂谈，《隋唐演义》更是烂熟于心。

    “你说的宇文成都那纯粹就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只是《说唐》和《隋唐演义》里为了衬托秦琼、程咬金等正面人物的反派而已，《隋史》、《旧唐书》中压根儿就没这人，宇文化及的儿子只有两个，宇文承趾和宇文承基。”

    “嗯，小丫头说的不错，不过你说的只是现在史学界的主流看法，很多野史、笔记里都提到了宇文成都确有此人，再者说，人类一生区区数十年，文明记录太短了，很多事情真相都被淹没在历史当中，其实我更觉得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二叔一番话说的激昂慷慨，舒雪少有的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表示她也觉得有时候历史才最具有欺骗性，“二十四史二十四姓之家谱尔。”

    “啊！我想起来了，”被二叔一提宇文成都我猛的想起这骁果卫是什么来头了，话说这骁果卫其实和人们比较熟悉的御林军性质差不多，是隋炀帝杨广时期直属皇帝的亲卫兵团，隋唐故事里这支部队就归属宇文成都统率，赐封横勇无敌将、天下都招讨、天宝大将军。

    “对，就是这个骁果卫，骁果卫军士的标志就是每人左臂上都刺纹嗜血雄鹰，而且这可不是普通的嗜血雄鹰，一般军士刺纹的嗜血雄鹰都是五爪，可你们看看这上面画的，”二叔说着一指，我们三个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头雄鹰竟然是九爪。

    鹰的九爪可不是说鹰长了九个爪子，而是这一只鹰爪上有九根脚趾，咱们国人对于九这个数字那可是相当的崇拜，九乃极大之数，你看无论是佛家的九九归真，还是世俗的九五之尊，讲究的就是个九字，用二叔的话来说这鹰长了九爪就不能再称之为鹰了，而是鹏，金翅大鹏！

    “这想当初，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天下真正的鹏只有两只，一位乃是鲲鹏，身负太阴太阳之力，庄子说，翼若垂天之云，扶摇直上九万里者，不过鲲鹏是鲲鱼修炼而成，真真正正意义上的鹏还是这金翅大鹏。”

    “金翅大鹏？是不是《西游记》里如来佛祖他亲娘舅？”二叔一提金翅大鹏我就想起了只要一过暑假中央电视台就播出的老版西游记来，也的确是一代经典，我自认为后来翻拍的一众《西游记》，无一可望其项背。

    “对，就是那只金翅大鹏，据传说，天下鳞族以龙为尊，走兽奉麒麟为首，而禽类则凤凰为祖，凤凰生下孔雀和大鹏，孔雀性情贪婪无度，就连天都想吞了，所以后世也有称其为吞天雀的，当初一日佛祖如来得道，群仙相贺，却被觊觎在侧的孔雀一口吞下了肚里，佛祖佛法无边，金身不灭，硬是剖开孔雀脊背逃了出来，而后这孔雀便被带去了西天大雷音寺内修行，化去戾气，再后来，姜子牙伐纣兴周之时，孔雀化身孔宣下界而来，被燃灯道人以诛心锁困住，带回了西天，得了二十四颗定海珠的燃灯道人修成菩提果位，做了燃灯古佛，也就册封孔雀做了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

    “然而这金翅大鹏与孔雀一母所生，可实力更胜孔雀，佛祖都诛杀不得，只能将其真身镇在金身头顶，免得他又去下界惹是生非，当初都传言宇文成都乃是普天雷化元尊文仲投胎，可杨广却认为他是金翅大鹏鸟转世，所以这金翅大鹏的纹身从古至今只有宇文成都纹过。”二叔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东拉西扯的最后才落到了重点上来，指了指我的左臂，“当初我也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奈何谁也没见过宇文成都左臂上的纹身是怎样的，而今这一切都清楚了，这一切背后都有一股神秘势力存在，只是现在还不太清楚。”

    “那个…二叔，咱们能不能先歇歇，不是说订了饭店吗？我这都快儿饿透气儿了。”刚刚我就发现舒雪这小丫头有意无意地小手摸自己肚子，她这绝对是饿了，从小就这毛病，饿了就习惯摸肚子，不过想想也是，从过午到现在，我们赶了一百多里路，舟车劳顿的肚子里早就没食儿了。

    “嗨，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一聊起来就把什么都忘了，得，你看时间真就不早了，咱们这就走，这就走。”二叔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早就已经是红轮西坠，玉兔东升，傍晚的帝都华灯初上，我们仨坐上二叔的车就冲进了滚滚车流当中。

    “哎，大武，你这是怎么啦？一下午都蔫头耷拉脑的，是不是病了？”武烟川今天下午少有的沉默，刚才我的注意力都被那只金翅大鹏吸引力，这一上车被空调凉气一吹，才注意到。

    “没事，可能是要感冒，感觉浑身没劲儿，没关系，哥们这体格，一会儿吃完饭，回来吃点儿安乃近睡一觉就行了。”武烟川大咧咧地说着，我伸手摸了下他脑门，微微有点热，不过绝对达不到发烧的程度，从我认识他起，他就很少生病，再厉害的流感到他这儿也就是一片安乃近或者是感冒通就好了。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听着收音机里放的相声段子，看着车窗外一辆挨着一辆的车，每一扇车窗里都有一个陌生的人和属于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