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六十六章】老夫子

    “你觉得这世上什么才是最厉害的杀人手段？”

    “枪？导弹？原子弹？”

    “是权势啦笨蛋！”

    现在回头想想小雪气呼呼鼓着小腮帮一板栗敲在脑袋上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会心微笑，看着外面天色，东方天边一抹鱼肚白浮现，“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

    “你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疯子亲自开车，我们两个一路上有的没的说了很多，虽然此时此刻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可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答应帮我找到小雪，既然周林把小雪弄丢了，那我就自己把她找回来。

    “没什么，只是看着这日出东方，又听了你这疯子的几句话，心里有点儿堵得慌而已。”勾勾嘴角，继续看着窗外天边，“你就真的那么想要拿笔财宝？就不怕吞下去给活活撑死了？”

    “这个世界上你别听什么安贫乐道的狗屁话，只要活在这天地间，只要你不是陆地神仙，你就得钱，就得柴米油盐，给撑死了又怎么样？总比穷死饿死的好吧？再者说这笔钱到手，买来几分官场情意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儿？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就有人给你卖命，不是那个谁说来着，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他就不叫个事儿。”

    “关键是你没钱…”疯子这句话我也听过，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跟风网上，就好像“蓝瘦香菇、食屎笑尿”，可如今细细再嚼，居然还真有了三分滋味，半开玩笑接下疯子半句话，扭头侧身，找了个舒服姿势靠着靠背仔细端详正开车的疯子，银白色的死神面具，长衫布鞋，怎么看怎么像个中二不轻的宅男，可人家就开的是法拉利超跑，手底下小弟成百过千，这一切貌似还真就是一个钱字带来的。

    “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叫个问题，问题在于你没钱。”

    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句，下意识摸摸自己衣服口袋，钱包里可是还有左寒蝉当初送我的五十万银行卡，这个可是比我小命儿还金贵的玩意儿，丢了还不如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你现在带我去什么地方？”看着帝都已经开始热络或者说从来就没冷清过的主干路，虽然不是很熟悉，可直觉这疯子这么长时间其实都在开车兜圈子。

    “这不正等着带我们走的人吗？”疯子说着车子打把转向，又拐进了一条还算是清净的小路，一路可以看到不少老人结伴或者单独在漫步晨练。

    “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如果能够直接跳过中间累成狗的拼搏日子，直接跟他们一样没事儿溜溜弯，打打麻将也不错。”

    “那是他们有钱，没钱就算是一把年纪还不是要累成狗挣一口吃的？生活是什么？生活生活生下来就得干活，不然就等着饿死吧。”疯子意味深长拍拍我肩膀，“你放心，我疯子说话向来吐唾沫是个坑，只要你帮我，宝藏分你两成，别怪我财黑，就算是两成也足够你吃穿几辈子的了。”

    “东西两成就两成，不过你答应帮我找小雪…”

    疯子一脚刹车，车子猛的停下，胳膊压着方向盘侧头看着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弯起的眼角表明他在笑，而且不是冷笑，“你呀，跟我差不多，是个痴情种子，咱们这样的人注定可不能在那个凉薄的政坛乘风破浪，也就是在江湖里画地为牢，守一人终老白头。”

    “你也有喜欢的人？”很难想象像疯子这么一个心狠手辣凶名在外，提一提名字都能让一帮纨绔公子哥裤裆里那玩意儿吓抽抽的狠角色也是个痴情的傻瓜？

    “怎么，不像吗？”疯子手指摸索面具边沿，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郑重其事点点头，“嗯，现在的我可能的确不太像了，不过当初我也像你一样傻了吧唧的就喜欢一个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是喜欢，恨不得把她揉进我身体里再也不分开的那种喜欢。”

    “现在呢？”说实话，人难免有好奇心，更何况是疯子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级别的黑道大佬的八卦，这可比某某明星两口子出轨闹离婚带劲儿多了。

    疯子手掌揉了揉自己肚子，“现在她就在我身子里，我能感觉到她在，她的心跳，她的味道，她永远和我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狠狠咽了口唾沫，“姥姥的，这疯子不会把他女朋友给吃了吧？疯子，姥姥的，周林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丫就一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也不在意古怪眼神盯在自己身上，而是学我也找了个舒服姿势靠在靠背上，头微微仰着看向车窗外的天，已经蓝了大半，东边赤红中一线金光，天亮了。

    “嗡嗡嗡…”

    疯子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声音，是张玉华打来的，疯子只是嗯嗯两声后就挂了，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冲上主干道一路径直出？了帝都城区，进了郊区，在一座“物华天宝”四个楷书大字做匾额的宠物乐园门前停了下来。

    下车，看着面前碧油油的草坪，抽了抽鼻子，清幽草香中夹杂着一丝丝甜蜜的血腥味道，这里已经被人细细处理过，相信那些斑驳好像红色蚂蚁的血点儿一会儿就会有人用水冲的一干二净。

    “你的人看来都死了。”我又不是白痴，对于黑道白道博弈也不是没见过，不然也不会有时胸中怒气升腾，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掩藏不住的狰狞凶戾。

    “江湖儿郎江湖死，当初既然入了江湖，就得有被江湖淹死的觉悟。”疯子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看来这人性情的确是凉薄到了一定程度，不愧是能将心爱女子吞下肚里的疯子，虽然他看起来只是随口说说，可看着眼前这人笔挺如一杆标枪的背影便肯定他说的是真的。

    “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看着草长莺飞绿肥红瘦的宠物乐园，隐藏丛丛树藤中的那栋二层小楼里缓步又出了一个佝偻着背的枯瘦老人，时值春夏，万物复生，可偏偏这老人家却好像秋天的枯草，看着神情恹恹，一副油尽灯枯随时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的模样。

    老人眯起一双昏黄老眼，歪着脑袋看了看已经露头的半边太阳，复又将目光投向我们这边，微微咧嘴一笑，少了一颗门牙显得格外好笑，不过这么个只是看就觉得阴测测的老家伙却让人一丁点想笑的感觉都欠奉。

    眯眯眼睛，看着眼前这老家伙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心，先前被尹清屏带去拜师误打误撞掉进地穴后，先前奔涌进体内的热流竟有大半被白夜一指点散，化成内力涌入丹田对抗那透骨的寒气，随之而来的就是我原本暗劲一品的修为，直接蹿升到暗劲五品，这还是我未能悉心疏导，否则进步会更大，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担忧，如此进步神速无异于拔苗助长，会有什么后遗症现在还没有显露出来，当然这都是后话，有什么事也要以后再说，如今以我暗劲五品的实力看去，眼前这佝偻老人实力依旧深不见底。

    “你终究还是来了，很好，很好，也不枉费老夫二十几年来如此布局了。”佝偻老人嗓音出乎意料雄浑，中气十足，一双昏黄老眼竟是绽放出如夜火的精光，也不见他如何动弹，只是缓缓迈步，人瞬息间便出现在我面前不足三米外，衣袂不动就好像他本来就站在那里一般。

    面对如此好像鬼魅一般的佝偻老人，心里说不紧张那纯粹就是放屁，谁的小命儿不是一口馒头一口菜活到现在的，眯眯眼睛，向后退了半步，双手交叠在身前，“咱们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老夫不光认识你，还有那个叫舒雪的丫头，当初还是老夫把你们俩个从产房里抱出来的呢，记得那个时候你小子刚出生，原本好好的天气就硬是阴云四合，都是深秋时分，沉雷滚滚，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哈哈哈，当时老夫就断定你必定是那成大事的人。”佝偻老人留着一副老学究模样的山羊胡子，说的兴起就伸手去摸。

    “老夫子，你这叨叨的又没完没了，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就里面请吧，咱们有大把的时间慢慢说。”远处一人又从二层楼里走了出来，穿着打扮颇有民国初期风采，藏蓝色长衫，脚下青鞋白袜，双手倒背身后，眉梢眼角书卷气颇重，竟然就是那近几天不见踪影的铁口刘。

    “哦，就你这急性子能赶上什么好事儿？真是的，那两位小友就跟老夫我进屋慢慢说道说道？”老夫子侧身伸手，一副请我们两人先行的架势，我扭头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疯子，见这家伙居然只是礼貌性点点头，就跟的缓步朝二层楼走去，“姥姥的，我到底要不要进去？这个老夫子看起来功夫深不可测，远不是我能对付的，更何况里面万一有什么埋伏的话，那铁板钉钉是跑不了，真的要跟这疯子走上一趟龙潭虎穴？”

    老夫子看我犹豫不定，微微笑了笑，露出少了的那颗门牙，“小友莫要疑虑，你想寻找就在那里，包括那个叫舒的小丫头。”

    “小雪在你手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还是这一切从开始就都是这老家伙布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