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606 第1688章 商议与后患
- 1607 第1689章 回到京城
- 1608 第1690章 艰难的婚配与当年的盟约
- 1609 第1691章 倒是十分关心旁人的婚事
- 1610 第1692章 尴尬
- 1611 第1693章 什么,朝鲜改立世子?
- 1612 第1694章 朝鲜更换世子预备式
- 1613 第1695章 什么!允熥还有过这样的想法!
- 1614 第1696章 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 1615 第1697章 朝鲜之事的大幕拉开
- 1616 第1698章 不知道是谁在骗我,只能再调查了
- 1617 第1699章 理番院迎来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头儿
- 1618 第1700章 为大家牺牲小家
- 1619 第1701章 大家都有算计
- 1620 第1702章 金家人的奇思妙想
- 1621 第1703章 朱芳远迎接天使
- 1622 第1704章 绝对不正常
- 1623 第1705章 哈哈哈,潘金莲初遇西门庆
- 1624 第1706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 1625 第1707章 世子,世子
- 1626 第1708章 父亲和新世子找旧世子帮忙
- 1627 第1709章 惊天霹雳
- 1628 第1710章 抓到你了
- 1629 第1711章 疯狂的决定
- 1630 第1712章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
- 1631 第1713章 剑指……
- 1632 第1714章 王妃
- 1633 第1715章 她答应了
- 1634 第1716章 朝鲜的‘终结’
- 1635 第1717章 远征印度的那一堆人终于要回京了
- 1636 第1718章 下一步的铺垫与孟加拉的“终结”
- 1637 第1719章 初谈进兵苏伊士
- 1638 第1720章 退休
- 1639 第1721章 商议攻打埃及 正式开始了
- 1640 第1722章 文坻
- 1641 第1723章 等到夺取埃及后父亲再告诉你
- 1642 第1724章 和母亲的对话
- 1643 第1725章 着急的吉哈诺
- 1644 第1726章 凯瑟琳王后的决断
- 1645 第1727章 格致院奇奇怪怪的东西
- 1646 第1728章 无数大学生的心里阴影。祝书友们端午节快乐!
- 1647 第1729章 命名与敏儿的直觉
- 1648 第1730章 大明也要准备起来了
- 1649 第1731章 儿子要走了很伤心
- 1650 第1732章 夺回我们的财富
- 1651 第1733章 海盗们
- 1652 第1734章 信心十足的李继迁
- 1653 第1735章 发现海盗船
- 1654 第1736章 留下成功号
- 1655 第1737章 索科特拉岛大海战
- 1656 第1738章 出人预料的变化
- 1657 第1739章 伟大的航行
- 1658 第1740章 伟大的航行(二)
- 1659 第1741章 伟大的航行——终于验证
- 1660 第1742章 赏赐与求赏
- 1661 第1743章 神秘的汉人
- 1662 第1744章 已经被遗忘的人
- 1663 第1745章 他老婆也不一般呐
- 1664 第1746章 一条通道
- 1665 第1747章 答应索菲亚与陛下的密旨
- 1666 第1748章 见面商谈
- 1667 第1749章 如何劝说阿方索同意水师助战
- 1668 第1750章 奥斯曼人要来了
- 1669 第1751章 奥斯曼皇帝的想法与文坻的应对
- 1670 第1752章 炮灰
- 1671 第1753章 一个人的日记——面对奥斯曼帝国的海军
- 1672 第1754章 一个人的日记——不用攻城
- 1673 第1755章 开罗——潜入
- 1674 第1756章 开罗——‘说服’他们
- 1675 第1757章 开罗——偷袭
- 1676 第1758章 开罗——驱赶出城
- 1677 第1759章 开罗——为什么
- 1678 第1760章 开罗——自称国君
- 1679 第1761章 苏伊士截杀
- 1680 第1762章 与未婚妻同船
- 1681 第1763章 现代科学体系的建立
- 1682 第1764章 做好迎接汹涌议论的准备
- 1683 第1765章 允熥与文坻的对话
- 1684 第1766章 气数已尽
- 1685 第1767章 为什么要攻打埃及
- 1686 第1768章 继续解释为什么攻打埃及
- 1687 第1769章 李莎儿的请求
- 1688 第1770章 高兴的利奥诺尔
- 1689 第1771章 提前放出风声
- 1690 第1772章 最终定论
- 1691 第1773章 对昆仑奴的缘故与文坻一二三事
- 1692 第1774章 文坻第二事——三浦友臻
- 1693 第1775章 文坻第三事——张碳的任命
- 1694 第1776章 解释二三事
- 1695 第1777章 第四件事与李泰元求见
- 1696 第1778章 竟然有人在研究水火之力
- 1697 第1779章 格致院视察——惊讶的张学熙
- 1698 第1780章 格致院视察——对张学熙的赏赐
- 1699 第1781章 格致院视察——激动的文垣与谈论引力
- 1700 第1782章 格致院视察——万有引力定律
- 1701 第1783章 格致院视察——为女儿高兴与长相
- 1702 第1784章 工业时代——捣毁机器运动
- 1703 第1785章 工业时代——工人的待遇
- 1704 第1786章 工业时代——文垣的意见
- 1705 第1787章 工业时代——工会
- 1706 第1788章 工业时代——法典
- 1707 第1789章 工业时代——文垣的争论与差事
- 1708 第1790章 工业时代——富裕人口做什么
- 1709 第1791章 再次设立市舶司与另外两件事
- 1710 第1792章 敏儿的选择
- 1711 第1793章 选定张学熙
- 1712 第1794章 姐弟感情与插曲
- 1713 第1795章 文垣的太子妃
- 1714 第1796章 又有进展
- 1715 第1797章 强调科学的重要与倒数第二次改革
- 1716 第1798章 蒸汽机车与再观察
- 1717 第1799章 文垣的北巡
- 1718 第1800章 护卫统领与拜见朱榑
- 1719 第1801章 天下佛教大会
- 1720 第1802章 宗教婚礼与留亲
- 1721 第1803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汉洲局势
- 1722 第1804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作为晚辈
- 1723 第1805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印度的用处
- 1724 第1806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贤彩
- 1725 第1807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推恩西南
- 1726 第1808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天津市舶司与山海关往事
- 1727 第1809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关东
- 1728 第1810章 沿着二十年前的道路——大事需要三代人
- 1729 第1811章 新的轨道列车
- 1730 第1812章 与商人共天下?
- 1731 第1813章 统治阶级
- 1732 第1814章 东方的资本主义
- 1733 第1815章 最后的嘱托
- 1734 第1816章 大结局(上)
- 1735 第1817章 大结局
- 1736 后记
- 1737 番外1:四百年后的世界
- 1738 番外2:允熥的疑惑
- 1739 番外3:分封制的变化
- 1740 番外4:分封制的变化二
- 1741 番外5:分封制的变化三
- 1742 番外6:体育课的重要性
- 1743 番外7:帝国最黑暗的年代
- 1744 番外8:曾经十分悲惨的
- 1745 番外10:挑刺的报纸
- 1746 番外11:帝国政治制度——缩水的皇帝与养老的议会
- 1747 番外12:政府、政党与辩论
- 1748 番外13:大辩论上
- 1749 番外14:大辩论下
- 1750 番外17:新来的朝鲜同学
- 1751 番外18:一分两半的拂菻
- 1752 番外19:奇怪的问话
- 1753 番外20:祭拜长陵
- 1754 番外21:祭祀与许愿
- 1755 番外22:女朋友与警察
- 1756 番外23:我说了真话你也不会相信的
- 1757 番外24:开始新的生活
- 1758 新书《大唐的旗帜》已发
- 1759 为本书中的不当言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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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8章 不知道是谁在骗我,只能再调查了
第1698章 不知道是谁在骗我,只能再调查了
“臣朝鲜国使臣郑易,拜见上国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上国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朝鲜来的使者见到身穿龙袍的允熥,又瞥见文垣,马上跪下说道。
“爱卿平身。”允熥待他行礼完毕后说道。
“多谢陛下。”郑易自然又磕了一个头,起身低头站在允熥身前,等候允熥垂询。
“郑爱卿,朕记得汝在建业元年曾经出使过大明?”允熥却并未马上询问他这个时候出使大明到底所谓何事,而是问了这个问题。
“蒙陛下垂询,臣确实曾在建业元年出使大明。”郑易忙躬身说道。
“而且朕记得你那次出使大明,还请求朕准许认祖归宗?朕记得爱卿那时说自己的祖宗乃是春秋郑国少正子产。”允熥又道。
“臣当时确实请求陛下允许臣认祖归宗。陛下能记住如此琐碎之事,臣铭感五内。”郑易十分感动地说道,而且并不全是装出来的。大明的皇帝能记得自己十多年前觐见时说过的话,哪怕是翻阅当时的记录才想起来的,也体现了对自己的重视,同样令他感动,甚至在一瞬间生出一股良禽择木而栖的想法。
“朕果然并未记错。”允熥笑道:“而且朕还知晓,爱卿之嫡长女嫁给了朝鲜王次子,被加封为孝宁大君的朱补。”
允熥进一步显示了对自己的了解,但郑易这次却并不感动,反而生出一股警惕之意:殿下说的不错,大明对于朝鲜十分注意,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记在心里。幸好殿下并未委派沈温出使,否则多半会露出马脚。一边想着,他出言说道:“臣之嫡长女确实与孝宁大君成婚。”
“朕这件事也并未记错。”允熥又笑着说道。
他们二人闲聊了好一会儿,从郑易的关系聊到各种逸闻趣事,直到允熥感觉口渴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笑道:“瞧朕,都忘了召见你到底为了什么了。”他随即正襟危坐,出言问道:“郑爱卿,朱芳远此时派你出使,到底所为何事?”
“启禀陛下,臣出使上国,是因为一件事关朝鲜前途的大事。因此时极为重要,我朝鲜国君不敢自专,派臣请陛下决断。”郑易忙说道。
“到底是何事?关系朝鲜前途?”允熥追问道。
“陛下,我国王世子从去年三四月份起,即患了病,不得不在宫中静养。起初众人虽然为王世子之病担忧,但因医生说此病并不十分要紧,很快就能治好,所以众人也不十分在意。但却不想,过去一个月之后王世子却仍卧病在床。殿下这才惊慌起来,又命其他医生诊治。这时发觉之前为殿下治病的医生却是误诊,殿下大怒之下将那医生投入大牢,又命其余医生认真为殿下诊治。但因足足拖延了一个月,原本只是‘虚损’的病症却拖成了大病,而且诸位医生互相之间对于王世子到底患了何病争论不休,难以又定论。殿下也不知应当听从何人的建议,只能暂且为殿下补身子,调理起来。
但王世子也一直未见好,殿下不得不采纳了几人的建议,听从他们为王世子诊治,可仍然没有治好,不仅如此,世子的病反而更重了些。殿下这回不敢随意为他诊治,但又不能不治,十分着急。“
“朱褆竟然患了这样的病?为何不向朕请求,派出太医为他治病?”允熥惊讶的问道。
“起初时殿下以为世子的病朝鲜的医生能够治好,所以并未向陛下请求派出御医。后来殿下有些着急,但因殿下病情还算稳定,担心在上国面前失了面子,又听说上国民间也有许多神医,所以派人从北平等地请了许多名医去汉城为世子诊治。可这些神医却仍然没有治好世子的病,殿下这才慌了手脚,派臣来京城请求陛下派出御医为世子诊治。”说道这里,郑易跪下说道:“王世子乃是我朝鲜国十分重要之人,还请陛下务必派人救治。”
“你放心,朕必定派出医术最为精湛之人救治朱褆。”允熥先答应派出御医为朱褆治病,又出言安慰了郑易几句,随后开始批评朱芳远。“遗德的做法就是讳疾忌医。他本该在朝鲜的医生争论不休时就派人来京请求朕,而不是拖到今日。幸好朱褆所患之病并非急病,若是急病,他此时已经故去了,遗德那就等于害死了自己的长子与朝鲜储君。所以讳疾忌医可千万要不得。你回去后也要同遗德说,以后万万不能如此。”
“臣必定遵从陛下之意。”郑易跪下说道。
允熥这时对卢义吩咐道:“你马上去太医院,挑选出医术最为精湛之人,即刻准备前往朝鲜汉城。”
“是,官家。”卢义答应一声,转身退下。
“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向朕禀报?若是没有,爱卿也带领仆从,与御医一道返回去吧。毕竟救病如救火,若是因迟了一步,没能将朱褆救回该如何?是以你应马上回去。”允熥又对郑易吩咐道。
“臣还有一事,代我国殿下请陛下决断。”郑易又跪下说道。
“何事?”允熥显得有些不耐烦,问道。
“陛下,”郑易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国殿下自然会全力救治世子,以求将世子治好。但若是世子始终不能治好缠绵病榻,甚至发生不测之祸,对我朝鲜也是十分大的打击。毕竟,世子现今只有一女尚无子嗣,我国殿下又已经年过五旬,因忧心世子之病情近来更加憔悴,若是世子不测,殿下恐怕会有不忍言之事。若如此之事真的发生,朝鲜必乱。”
“朝鲜乃是我国王室之朝鲜,我国殿下自然不愿发生内乱。殿下忧于此,特派出臣出使上国,请求陛下指教我国殿下。”
“朕明白爱卿之意。不过爱卿这话并未说完吧?”允熥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平静的说道。
“臣已将殿下交代之话全部说了出来。”郑易道。
“哈哈,”允熥竟然笑了几声,随即冷冷的对郑易道:“朱芳远朕也见过,虽十分遵从藩国之规,大事皆向朕请求,但在派出使者出使前心中一定已经有了主意;此事事关朝鲜今后,朱芳远岂会没有想法?你将他之心思隐瞒下来不告知朕,是何居心?”
“请陛下赎罪。”郑易只能又跪下说道:“我国国君确实心中有些思量,但他嘱咐臣万万不能告诉陛下,怕影响了陛下,所以臣并未说出,并非是臣有意欺瞒。还请陛下饶恕臣之罪过。”
“罢了,此事朕会向遗德求证。你先说遗德的心思。”允熥道。
“陛下,我国国君之意,是先请大明的御医诊治世子;但若是世子仍然医治不好,就只能更替世子之位了。”郑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说道。
“遗德中意何人为继任世子?”允熥却并未显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冷静的问道。
郑易也不惊讶,允熥猜到朱芳远的心思很正常。“我国国君尚未决断,不论王次子与王三子都各有殿下欣赏之处,也各有殿下不喜之处,所以殿下现在仍然无法决断。”
允熥点点头,又道:“遗德可想过为朱褆过继一子,将来继承王位?”
“殿下确实曾经想过,但殿下又思及自身春秋已高,若是发生不忍言之事,继任之人年岁太小,恐怕主少臣疑,会生内乱。所以殿下决定更易世子。”
允熥又问了郑易几个问题,最后说道:“如此看来,也只能更易世子之位了。不过你回去嘱咐遗德,除非再无人能够治好朱褆,否则绝不能说出更易世子之事,会生事端。”
“臣记住了。”郑易忙答应。
允熥点点头,让他退下了。郑易跪下再次行三拜九叩大礼,转身离开乾清宫。
等他走了,允熥站起来伸伸懒腰,又喝了一口茶水,之后转过来对文垣说道:“你觉得,郑易今日所说,是真是假?”
“父亲。”过了一会儿文垣才回答道:“他说的话与父亲所言的那从朝鲜逃至京城的朱褆亲信虽然言辞不同,但却能对应,可以认为郑易今日所言为一派胡言,朝鲜国君真的要瞒天过海,欺瞒父亲,欺瞒朝廷。”
“但若是只听今日郑易所言,又没有丝毫破绽。因父亲前几日曾与儿子说起过此事,所以儿子心中已经先入为主,认为郑易所言乃是谎话;可儿子听来听去,郑易所言没有任何自相矛盾之处,又言之成理,而且其表情也没有丝毫问题。儿子实在不知无法分辨他是否说了谎话。所以儿子无法分辨,究竟是郑易欺瞒父亲,还是从朝鲜逃到京城的所谓朱褆亲信欺瞒了父亲。”
说完这番话,文垣有些忐忑的抬起头看向父亲。他不知道父亲曾有过易储的心思,但知道自己过去的表现不让父亲满意。他很想自己也能让父亲满意,说出这番话后认真盯着父亲的表情起来。
“你说的不错。若是只听今日郑易所言,又没有丝毫破绽;可之前逃到京城那所谓朱褆亲信也没有欺瞒父亲的必要,父亲现下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在说谎。”允熥说道。
听到父亲的话,文垣心中一宽,又道:“所以儿子以为,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调查清楚此事的真假。”
“确实需调查清楚。你以为,应如何调查?”允熥又问。
“儿子以为,首先是要探知朱褆的身体到底如何。父亲派去朝鲜的定然是杏林国手,医术自然比朝鲜的医生高明些,应当能够知道朱褆身体到底如何,缠绵病榻到底是因何而起。若是能判定朱褆之病是人为,或能认定不是人为,则此事就清楚了八成。”
“其二,就是派人去朝鲜调查其他事情。若朱褆果真因朝鲜国君想要易储而‘生病’、‘装病’,必定不会没有丝毫痕迹。父亲应当派人调查是否有痕迹。朝鲜也必定有锦衣卫,父亲可以用锦衣卫调查。”文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爱卿平身。”允熥待他行礼完毕后说道。
“多谢陛下。”郑易自然又磕了一个头,起身低头站在允熥身前,等候允熥垂询。
“郑爱卿,朕记得汝在建业元年曾经出使过大明?”允熥却并未马上询问他这个时候出使大明到底所谓何事,而是问了这个问题。
“蒙陛下垂询,臣确实曾在建业元年出使大明。”郑易忙躬身说道。
“而且朕记得你那次出使大明,还请求朕准许认祖归宗?朕记得爱卿那时说自己的祖宗乃是春秋郑国少正子产。”允熥又道。
“臣当时确实请求陛下允许臣认祖归宗。陛下能记住如此琐碎之事,臣铭感五内。”郑易十分感动地说道,而且并不全是装出来的。大明的皇帝能记得自己十多年前觐见时说过的话,哪怕是翻阅当时的记录才想起来的,也体现了对自己的重视,同样令他感动,甚至在一瞬间生出一股良禽择木而栖的想法。
“朕果然并未记错。”允熥笑道:“而且朕还知晓,爱卿之嫡长女嫁给了朝鲜王次子,被加封为孝宁大君的朱补。”
允熥进一步显示了对自己的了解,但郑易这次却并不感动,反而生出一股警惕之意:殿下说的不错,大明对于朝鲜十分注意,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记在心里。幸好殿下并未委派沈温出使,否则多半会露出马脚。一边想着,他出言说道:“臣之嫡长女确实与孝宁大君成婚。”
“朕这件事也并未记错。”允熥又笑着说道。
他们二人闲聊了好一会儿,从郑易的关系聊到各种逸闻趣事,直到允熥感觉口渴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笑道:“瞧朕,都忘了召见你到底为了什么了。”他随即正襟危坐,出言问道:“郑爱卿,朱芳远此时派你出使,到底所为何事?”
“启禀陛下,臣出使上国,是因为一件事关朝鲜前途的大事。因此时极为重要,我朝鲜国君不敢自专,派臣请陛下决断。”郑易忙说道。
“到底是何事?关系朝鲜前途?”允熥追问道。
“陛下,我国王世子从去年三四月份起,即患了病,不得不在宫中静养。起初众人虽然为王世子之病担忧,但因医生说此病并不十分要紧,很快就能治好,所以众人也不十分在意。但却不想,过去一个月之后王世子却仍卧病在床。殿下这才惊慌起来,又命其他医生诊治。这时发觉之前为殿下治病的医生却是误诊,殿下大怒之下将那医生投入大牢,又命其余医生认真为殿下诊治。但因足足拖延了一个月,原本只是‘虚损’的病症却拖成了大病,而且诸位医生互相之间对于王世子到底患了何病争论不休,难以又定论。殿下也不知应当听从何人的建议,只能暂且为殿下补身子,调理起来。
但王世子也一直未见好,殿下不得不采纳了几人的建议,听从他们为王世子诊治,可仍然没有治好,不仅如此,世子的病反而更重了些。殿下这回不敢随意为他诊治,但又不能不治,十分着急。“
“朱褆竟然患了这样的病?为何不向朕请求,派出太医为他治病?”允熥惊讶的问道。
“起初时殿下以为世子的病朝鲜的医生能够治好,所以并未向陛下请求派出御医。后来殿下有些着急,但因殿下病情还算稳定,担心在上国面前失了面子,又听说上国民间也有许多神医,所以派人从北平等地请了许多名医去汉城为世子诊治。可这些神医却仍然没有治好世子的病,殿下这才慌了手脚,派臣来京城请求陛下派出御医为世子诊治。”说道这里,郑易跪下说道:“王世子乃是我朝鲜国十分重要之人,还请陛下务必派人救治。”
“你放心,朕必定派出医术最为精湛之人救治朱褆。”允熥先答应派出御医为朱褆治病,又出言安慰了郑易几句,随后开始批评朱芳远。“遗德的做法就是讳疾忌医。他本该在朝鲜的医生争论不休时就派人来京请求朕,而不是拖到今日。幸好朱褆所患之病并非急病,若是急病,他此时已经故去了,遗德那就等于害死了自己的长子与朝鲜储君。所以讳疾忌医可千万要不得。你回去后也要同遗德说,以后万万不能如此。”
“臣必定遵从陛下之意。”郑易跪下说道。
允熥这时对卢义吩咐道:“你马上去太医院,挑选出医术最为精湛之人,即刻准备前往朝鲜汉城。”
“是,官家。”卢义答应一声,转身退下。
“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向朕禀报?若是没有,爱卿也带领仆从,与御医一道返回去吧。毕竟救病如救火,若是因迟了一步,没能将朱褆救回该如何?是以你应马上回去。”允熥又对郑易吩咐道。
“臣还有一事,代我国殿下请陛下决断。”郑易又跪下说道。
“何事?”允熥显得有些不耐烦,问道。
“陛下,”郑易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国殿下自然会全力救治世子,以求将世子治好。但若是世子始终不能治好缠绵病榻,甚至发生不测之祸,对我朝鲜也是十分大的打击。毕竟,世子现今只有一女尚无子嗣,我国殿下又已经年过五旬,因忧心世子之病情近来更加憔悴,若是世子不测,殿下恐怕会有不忍言之事。若如此之事真的发生,朝鲜必乱。”
“朝鲜乃是我国王室之朝鲜,我国殿下自然不愿发生内乱。殿下忧于此,特派出臣出使上国,请求陛下指教我国殿下。”
“朕明白爱卿之意。不过爱卿这话并未说完吧?”允熥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平静的说道。
“臣已将殿下交代之话全部说了出来。”郑易道。
“哈哈,”允熥竟然笑了几声,随即冷冷的对郑易道:“朱芳远朕也见过,虽十分遵从藩国之规,大事皆向朕请求,但在派出使者出使前心中一定已经有了主意;此事事关朝鲜今后,朱芳远岂会没有想法?你将他之心思隐瞒下来不告知朕,是何居心?”
“请陛下赎罪。”郑易只能又跪下说道:“我国国君确实心中有些思量,但他嘱咐臣万万不能告诉陛下,怕影响了陛下,所以臣并未说出,并非是臣有意欺瞒。还请陛下饶恕臣之罪过。”
“罢了,此事朕会向遗德求证。你先说遗德的心思。”允熥道。
“陛下,我国国君之意,是先请大明的御医诊治世子;但若是世子仍然医治不好,就只能更替世子之位了。”郑易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说道。
“遗德中意何人为继任世子?”允熥却并未显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冷静的问道。
郑易也不惊讶,允熥猜到朱芳远的心思很正常。“我国国君尚未决断,不论王次子与王三子都各有殿下欣赏之处,也各有殿下不喜之处,所以殿下现在仍然无法决断。”
允熥点点头,又道:“遗德可想过为朱褆过继一子,将来继承王位?”
“殿下确实曾经想过,但殿下又思及自身春秋已高,若是发生不忍言之事,继任之人年岁太小,恐怕主少臣疑,会生内乱。所以殿下决定更易世子。”
允熥又问了郑易几个问题,最后说道:“如此看来,也只能更易世子之位了。不过你回去嘱咐遗德,除非再无人能够治好朱褆,否则绝不能说出更易世子之事,会生事端。”
“臣记住了。”郑易忙答应。
允熥点点头,让他退下了。郑易跪下再次行三拜九叩大礼,转身离开乾清宫。
等他走了,允熥站起来伸伸懒腰,又喝了一口茶水,之后转过来对文垣说道:“你觉得,郑易今日所说,是真是假?”
“父亲。”过了一会儿文垣才回答道:“他说的话与父亲所言的那从朝鲜逃至京城的朱褆亲信虽然言辞不同,但却能对应,可以认为郑易今日所言为一派胡言,朝鲜国君真的要瞒天过海,欺瞒父亲,欺瞒朝廷。”
“但若是只听今日郑易所言,又没有丝毫破绽。因父亲前几日曾与儿子说起过此事,所以儿子心中已经先入为主,认为郑易所言乃是谎话;可儿子听来听去,郑易所言没有任何自相矛盾之处,又言之成理,而且其表情也没有丝毫问题。儿子实在不知无法分辨他是否说了谎话。所以儿子无法分辨,究竟是郑易欺瞒父亲,还是从朝鲜逃到京城的所谓朱褆亲信欺瞒了父亲。”
说完这番话,文垣有些忐忑的抬起头看向父亲。他不知道父亲曾有过易储的心思,但知道自己过去的表现不让父亲满意。他很想自己也能让父亲满意,说出这番话后认真盯着父亲的表情起来。
“你说的不错。若是只听今日郑易所言,又没有丝毫破绽;可之前逃到京城那所谓朱褆亲信也没有欺瞒父亲的必要,父亲现下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在说谎。”允熥说道。
听到父亲的话,文垣心中一宽,又道:“所以儿子以为,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调查清楚此事的真假。”
“确实需调查清楚。你以为,应如何调查?”允熥又问。
“儿子以为,首先是要探知朱褆的身体到底如何。父亲派去朝鲜的定然是杏林国手,医术自然比朝鲜的医生高明些,应当能够知道朱褆身体到底如何,缠绵病榻到底是因何而起。若是能判定朱褆之病是人为,或能认定不是人为,则此事就清楚了八成。”
“其二,就是派人去朝鲜调查其他事情。若朱褆果真因朝鲜国君想要易储而‘生病’、‘装病’,必定不会没有丝毫痕迹。父亲应当派人调查是否有痕迹。朝鲜也必定有锦衣卫,父亲可以用锦衣卫调查。”文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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