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顿首先挠着头皮，发表了自己的困惑：“四一七碎尸案？嘿，这案子的凶手在哪里？”

    “这就是我们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凯特琳正色说道，“而Nemesis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不到十七个小时了。”

    凯特琳话语中的逻辑非常清晰：警方要想阻击Nemesis，必须先找到四一七碎尸案的凶手，而这项工作只有在今天完成才有意义，因为Nemesis的死亡卡片还从未有过虚言，他这次下手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十月七日的午夜二十四点。

    “十七个小时……我们首先要破掉一桩半年时间都破不了的案子，然后还要找到那个凶手，接着再针对Nemesis布置相应的作战计划……”古顿夸张地咧咧嘴，“这，这怎么可能呢？”

    会场上其他人也均面面相觑，沉默不语，的确，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分析，这都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唯有凯特琳依然保持着坚定的眼神：“不管怎样，对方既然发来了挑战书，我们就只有全力迎战，而我从警这么多年，早已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语像是给众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每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不少，而威廉也跟在后面附和着说道：“队长说得不错，既然Nemesis能找到那个凶手，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和信息，无论如何都不会比Nemesis少吧？”

    “Nemesis……”加文此刻缓缓摇着头，“……你们确信他真的找到了四一七案件的凶手？”他正是因为四一七案件被免职，此后半年苦苦追凶却毫无结果，如果Nemesis这么轻松地就找到了凶手，那对于他的职业尊严简直是一种难以接受的侮辱。

    凯特琳很理解加文此刻的感受，她只能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提醒对方接受现实：“Nemesis从来不会在死亡卡片上撒谎的，这一点我想在座诸位都能够达成共识。”

    蔚等人都无声地点着头，加文又愣了片刻后，沮丧而又茫然地长叹了一声。

    “这家伙，我说最近几天怎么销声匿迹了，原来是去查四一七案件去了。”又听古顿晃着大脑袋说道，“不过他搞这个案件干什么？是要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还是故意炫耀，嘲笑警方的无能？”

    蔚立刻反驳古顿的论点：“这个阶段他不会有闲心搞其他案子的，他只关心自己的身世，他去追查四一七案件的真凶，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性：从这起案件中或许能够牵扯出费德提克的下落。”

    古顿瞪着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的样子，于是蔚又继续解释道：“当年正是因为四一七案件的压力，所以费德提克才彻底归隐，而Nemesis想要查清楚生父被射杀的真相，必须找到费德提克，所以他会想到以四一七案件作为突破口吧。”

    古顿“哦”了一声，然后又琢磨片刻，说道：“那他怎么个意思？杀了四一七案件的真凶，那费德提克也就没必要再藏匿起来了吗？”

    “如果费德提克的退隐确实是因为无力破解四一七案件，那这个思路是可以说得通的，困扰自己多年的血案凶手被别人杀死了，无论从好奇心和压力释放的角度，费德提克都决不会毫无反应吧？”说到这里，蔚略停顿了片刻，然后又换了一个角度分析道，“当然，我们也不能忽视第二种可能：费德提克的退隐或许和四一七案件中某个深层次的隐秘有关，如果是这个情况，那Nemesis只要挖出四一七案件的真相，籍此找到费德提克就更有把握了。”

    “是啊。”古顿连连点头，对蔚的这番理论非常认同，“这么说的话，我们也应该早点把视线对准四一七案件才对啊，现在让Nemesis占了先机，我们可就被动了！”

    凯特琳轻叹了一声，神情显得有些无奈，事实上早在几天之前她就已经一路追查到加文的酒吧，甚至已经针对四一七血案的细节展开过一些探讨，只是后来半路又突然杀出了意中成大厦凶杀事件，使得自己不得不分心去对付格雷福斯和泰隆着两个难缠的角色，现在虽然后一起案件的事实已基本明朗，格雷福斯也伏法了，但Nemesis却趁着这个间隙渔翁得利，将角逐的步伐抢在了警方的前头。

    不过现在纠缠于这些感慨是毫无意义的，至少Nemesis并没有自顾自绝尘而去，他还是给警方留下了追赶的机会——具体能不能赶上就要看警方自己的实力了。

    想到这里，凯特琳便决定抓紧把众人的思路引向正题，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目前的局势大家都已经明白，别的话也不用多说——我们必须用最短的时间锁定四一七案件的真凶，困难是存在的，毕竟这起案件已经过去了半年，而且在座的大部分同志对案情并不是很了解，所以我特意把当年的卷宗全都复印好了，每个人一份，我给大家半小时阅读这些资料，半小时之后，我们再集中讨论。”

    说完这些话之后，凯特琳首先带头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堆资料翻看起来，其他的与会者也纷纷仿效，会场上一时间变得静谧无声。

    虽然同为专案组员，但各人在翻看资料时的表现均有所不同。

    凯特琳因为此前便已看过一遍，所以她现在只是一边凝思，一边按照思路的进展挑选相应的段落重点研读；在她身边的威廉则要细致得多，他一页一页地按顺序翻看，一边看还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同样是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古顿阅读的速度却很快，只有在翻到案发现场那些极度血腥的照片时，他才会龇牙咧嘴地多看几眼；蔚却又和古顿截然相反，只要遇到有照片的章节，她都干脆闭上眼睛直接跳过，即便如此，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呼吸还是别得越来越急促，像是有些承受不住的样子。

    在所有的人当中，心情最复杂的阅读者当属加文了，这些资料大部分都是当年他亲手整理出来的，现在重新翻看，每一页都会把他的思绪带回到曾经的记忆中，那是一段夹杂着愤怒、屈辱和无奈的岁月，这些纠结的情感直到现在仍在折磨着他，没过多久，他的注意力便完全脱离了手中的资料，目光也怔怔地定在某个虚无的焦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他听见凯特琳的声音在叫自己，才从一片惘然中挣脱过来。

    “前辈，你对这案子最了解了，所以就请你先讲讲吧。”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凯特琳正看着加文说道，“时间紧迫，大家不可能看得太细——有了你的基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加文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同时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然后他便把案件的一些细节，以前专案组总结出来的信息以及自己后来创办“黑魔力酒吧”的思路认真地讲解了一遍，在座者知道从他嘴里得到的信息量恐怕比那一整叠的资料还更具价值，所以一个个都在侧耳凝听，不敢有只言片语的疏漏。

    对于很多内容，凯特琳和蔚已经是第二次听闻，不过这次的状态却和前些天在“黑魔力酒吧”时截然不同，当时她们只是把这起案件当作是追寻费德提克下落时遭遇的一个插曲，所以只是一听而过，并未展开针对性的深入思考，现在再听时，却是承受着Nemesis施加的紧迫压力，他们脑子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全速运转着，竭力在重重的迷雾中寻找到光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