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呢？”

    “废话！”她一拳打上他胸膛，“不要打岔！我死了你也不能喜欢别的女孩子，听到没有，否则我会从地底下爬出来，半夜三更变成女鬼来吓你！而且我绝对绝对不会祝福你！哼！”

    “你呀。”他好笑地摸摸她的头发，细细绒绒的感觉，她张牙舞爪的模样象只可爱的小刺猬。

    “答应我！”

    “好。”他凝视她，“我永远只喜欢你一个人。”

    她满意地笑了：“我也是。”

    “不要，如果是我先死，记得找一个好男孩来爱你。”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唇边的笑涡，“不要伤心，不要哭，不要只喜欢我一个人，要象现在一样开开心心，因为我的拉克丝笑起来最可爱，要记得啊，我会祝福你们……只要，偶尔能够想起我就好……”

    “哼！你怎么不说完全把你忘记呢？那样你不是显得更伟大？”她嘟起嘴，“老是这样，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坏人，你就是完美无暇的好人，讨厌！”

    他笑了：“我不舍得你完全忘记我啊，如果你真的完全忘记我，也会很伤心的，你就把我放在你心里面一个角落，一个最小的角落，就会很幸福了。”

    “才不会！”她得意洋洋继续开始吃果冻。

    “……？”

    “你才不会死呢，你一定会死在我后面，”她犹豫地望着杯子不多的果冻，思想斗争要不要分一点给他吃，“因为你才不舍得丢下我，谁照顾我你都不会放心的……那，给你吃果冻，只能吃一点点哦……”

    窗外的风吹扬起纱帘。

    她小心翼翼地把果冻喂到他嘴边：

    “一点点哦……”

    ----

    奶茶从刘晓伟脸上缓缓流淌下来，他没有用纸巾擦，眼睛望着拉克丝，低沉阴郁。

    “他确实已经死了。”

    冰冷的感觉贯穿她的身体，她吸气，打开包从里面找出钱夹，拿出一杯奶茶的钱放在桌上。

    她不想再同他说话。

    “那小子不是群！如果他知道你接近他只是为了他的心脏，如果他知道你的笑容你的关切只是为了别人，会怎么样？！”刘晓伟痛声说。

    “你在威胁我吗？”

    拉克丝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阵耳语。

    不知为何，她如此轻的声音却让他忽然失神，他想起小时候，她总是靠在群的身边笑着闹着，而看到自己的时候，却总要瞪他一眼。

    她站起身，对他说：

    “我知道他不是群，可是，群和他在一起。”

    说完，她离开了冰点店。

    夕阳暮色浓浓地透过玻璃窗涌进来，刘晓伟坐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她从来没有看过他。

    哪怕自从群逝去，他整日陪伴在她身边，他想让她重新快乐起来，他想让笑容重新回到她的面庞，可是，只是当她知道群的心脏被移植到那个叫“伊泽瑞尔”的小子身上的那一刻，他才在她的眼中又看到光彩。

    她去到皮城学院，去到那小子身边，那么，他从德玛西亚高校也转学到皮城学院，然而，她连一个欢迎的微笑也吝于给他。

    她却对“他”笑。

    纵使知道那明明不是群，可是，她宁愿对着一个幻影微笑，也不肯把目光稍稍转移到自己身上吗？

    刘晓伟闭上眼睛。

    奶茶一丝丝得滑进他的脖颈，凉凉的，凉极了。

    --------

    下午，窗外飘着一些细雨，教室内，国际结算老师正在上课，国贸二班的同学们紧张地做着笔记。

    这个国际结算老师是出了名的“四大名捕”之一，每学期都会抓很多人来重修，而且她讲的很多内容教材上并没有，笔记必须做的非常认真才可以。

    并且，基本上她每堂课都会点名，有前辈师兄师姐说，凡是她点名三次不到，那么考试就肯定没有及格的希望了。

    “这个问题我请一位同学来回答，”国际结算老师低下头，打开点名册，同学们一个个屏住呼吸暗中祈祷，“伊泽瑞尔同学。”

    国际结算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找。

    “伊泽瑞尔同学？”

    拉克丝向伊泽瑞尔的位置看去，她咬住嘴唇，眉心皱起来。刘晓伟也抬起头，他望着拉克丝，眼神漆黑。

    教室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是空的。

    一只麻雀飞来，对着那个座位啾啾叫。

    “旷课是吧，”结算老师面无表情拿起笔在点名册上做了个记号，“伊泽瑞尔同学已经旷课两次。”

    “他生病了！”

    拉克丝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紧张地对老师“解释”。

    “生病？什么病？”

    “感冒。”这是钻进拉克丝脑子里第一个词。

    “感冒就可以不来上课？”国际结算老师面有不豫。

    “然后发烧了！”

    “多少度？”

    “……三十九度。”拉克丝的脸红红，好像发烧的并不是伊泽瑞尔，而是她自己。

    国际结算老师怀疑地打量她片刻，转头看向前排的蔚：“班长，伊泽瑞尔同学向你请病假了吗？”

    蔚慢慢抬头，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斜后方不安地握紧手指的拉克丝，犹豫一下，她沉声说：

    “嗯，是。”

    国际结算老师点头，在点名册上做了修改。

    拉克丝松口气，额头凉飕飕的，竟已挂满了虚汗。

    麻雀拍拍翅膀飞走了。

    课桌桌面落了薄薄一层灰尘。

    他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了。

    ----

    白色花园别墅。

    风带着细雨的清凉吹动窗纱，白色的窗纱轻轻扬起，在宁静的客厅里悄无声息地曼舞。一阵手机的音乐从二楼飘传下来，固执地响着，然后只听“咣当”摔砸出去的声音，音乐声嘎然而止。

    胜炫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他抬头望一下天花板，苦笑地摸摸鼻子，三天前伊泽说要介绍一个女孩子给他认识，结果他在咖啡店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回来后，就听伊泽瑞尔妈妈说伊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晚饭也没有吃。

    那天晚上，伊泽开始生病，任院长赶了过来，伊泽瑞尔的家人和任院长交谈后表情看起来很担忧，接下来两天再没有到公司去。

    “胜炫。”

    伊泽妈妈站在窗外，她的身影被笼罩在飞舞的白纱窗帘中，如烟如雾，肌肤似乎晶莹得透明，眼角微微的细纹就如秋水的涟漪，她的声音低柔，也如雾一般轻。

    “是，姑姑。”胜炫回应道。

    “伊泽最近发生了什么？”

    “……”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他的心事都会告诉你。”伊泽妈妈凝视他。

    “嗯……”胜炫苦笑，他没有什么确定的事情可以告诉伊泽妈妈。

    “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胜炫吃惊地抬头。

    “伊泽恋爱了，对吗？”伊泽妈妈叹道，也只有恋爱才能让一向对学业散漫的伊泽忽然会很认真地每天去学校，晚饭的时候会忽然出神，坐在沙发里会忽然笑出声，早上出门的时候会对着镜子检查下衣服头发是不是好看。“你见过那个女孩子吗，胜炫？”

    “没有。”

    “听他说起来过吗？”

    胜炫犹豫一下：“是的。”

    “怎么样？”

    “好像是个蛮可爱的女孩子。”胜炫摸摸鼻子，微笑，“听伊泽讲起一些她的事情，那个女孩子好像真的很可爱。”

    “可爱？”

    伊泽妈妈望着窗外迷漫的雨雾。

    伊泽是那种傻傻的孩子，小时候他喜欢过一只可爱的小猫，每天都要喂完它等它睡着了才肯自己去睡，后来那只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伊泽整整哭了好久好久，心脏病也是在那时第一次发作，住了整整一个月的院。

    这个女孩子也很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