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77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他会来
- 278 第二百七十二章 当年之事,当年之人
- 279 第二百七十三章 买一送一
- 280 第二百七十四章 孤魂野冢(一)
- 281 第二百七十五章 孤魂野冢(二)
- 282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白衣要覆江湖
- 283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有白衣屠城
- 284 第二百七十八章 风起云涌
- 285 第二百七十九章 江湖黄梁生
- 286 第二百八十章 秦氏夫妇
- 287 第二百八十一章 背匣一壶酒
- 288 第二百八十二章 年少迟夏归
- 289 第二百八十三章 西夏士卒
- 290 第二百八十四章 江湖生活大不易
- 291 第二百八十五章 凌凉
- 292 第二百八十六章 看戏喝酒
- 293 第二百八十七章 有所为必然有所求
- 294 第二百八十八章 气数已尽?
- 295 第二百八十九章 在春楼旁卖书的读书人
- 296 第二百九十章 挥刀斩人间
- 297 第二百九十一章 请先生上路(一)
- 298 第二百九十二章 请先生上路(二)
- 299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请先生上路(三)
- 300 第二百九十四章 请先生上路 (四)
- 301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请先生上路(五)
- 302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请先生上路(六)
- 303 第二百九十七章 凉州刺史李怀
- 304 第二百九十八章 得意至极
- 305 第二百九十九章 王孙归不归
- 306 第三百章 天下再无大秦之人
- 307 第三百零一章 不是书生的柳书生
- 308 第三百零二章 冤家路还窄
- 309 第三百零三章 引狼入室
- 310 第三百零四章 自古年少多情深
- 311 第三百零五章 面如冠玉的混账
- 312 第三百零六章 你也喜欢过人?
- 313 第三百零七章 燕云所属
- 314 第三百零八章 报应
- 315 第三百零九章 我会让你死的体面
- 316 第三百一十章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 317 第三百一十一章 系铃人(一)
- 318 第三百一十二章 系铃人(二)
- 319 第三百一十三章 系铃人(三)
- 320 第三百一十四章 系铃人(四)
- 321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负风流
- 322 第三百一十六章 逆天改命
- 323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人生不过一甲子
- 324 第三百一十八章 活人变死人
- 325 第三百一十九章 故人远来
- 326 第三百二十章 沈涔
- 327 第三百二十一章
- 328 第三百二十二章 放马过来
- 329 第三百二十三章 急着杀人
- 330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知好歹
- 331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本事
- 332 第三百二十六章 苏悠
- 333 第三百二十七章 知恩图报
- 334 第三百二十八章 神仙打架(一)
- 335 第三百二十九章 神仙打架(二)
- 336 第三百三十章 一个不留
- 337 第三百三十一章 山水有相逢
- 338 第三百三十二章 叫师兄
- 339 第三百三十三章 有山而不合
- 340 第三百三十四章 风紧
- 341 第三百三十五章 有仇报仇
- 342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夏诗柳(中秋快乐!)
- 343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要喜欢男人
- 344 第三百三十八章 千里做官只为财
- 345 第三百三十九章 赐字
- 346 第三百四十章 喜忧参半
- 347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笑知冬
- 348 第三百四十二章 趁火打劫
- 349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太平本是将军定
- 350 第三百四十四章 只为功与名
- 351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还债
- 352 第三百四十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353 第三百四十七章 刘权
- 354 第三百四十八章 喝花酒
- 355 第三百四十九章 棋秤不了国手,便当武夫
- 356 第三百五十章 天公不作美
- 357 第三百五十一章 姑息养奸
- 358 第三百五十二章 体面人
- 359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公道
- 360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三秋
- 361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举剑为界 千人止步
- 362 第三百五十六章 剑下风正云清
- 363 第三百五十七章 江湖只剩美酒
- 364 第三百五十八章 躲不开的一刀子
- 365 第三百五十九章 春秋几何(上)
- 366 第三百六十章 春秋几何(中)
- 367 春秋几何(下)
- 368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三两心高气傲
- 369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敢
- 370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世上又多一醉鬼
- 371 第三百六十五章 情絮
- 372 第三百六十六章 婚事
- 373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大争之心
- 374 第三百六十八章 风骨与婚期(上)
- 375 第三百六十九章 性起江南 情衷烟雨
- 376 第三百七十章 一梦十年
- 377 第三百七十一章 总有狗眼看人低(一)
- 378 第三百七十二章 总有狗眼看人低(二)
- 379 第三百七十三章 阴气太重
- 380 第三百七十四章 几个有趣的读书人
- 381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二爷很慌
- 382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有图南志
- 383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天子守国门
- 384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有个姓徐的进城了(一)
- 385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有个姓徐的要进城(二)
- 386 第三百八十章 有个姓徐的进城了(三)
- 387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有个姓徐的进城了(四)
- 388 第三百八十二章 有个姓徐的进城了(五)
- 389 第三百八十三章 喝酒养花夜之冬(一)
- 390 第三百八十四章 喝酒养花夜知冬(二)
- 391 第三百八十五章 喝酒养花夜知冬(三)
- 392 第三百八十六章 喝酒养花夜之冬(四)
- 393 第三百八十七章 喝酒养花夜之冬(五)
- 394 第三百八十八章 杀意
- 395 第三百八十九章 风夜起杀心
- 396 第三百九十章 长安不醉人
- 397 第三百九十一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 398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有人南下
- 399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太平长安
- 400 第三百九十四章 孤星矗立
- 401 第三百九十五章 北齐使者
- 402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可怜
- 403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大户人家
- 404 第三百九十八章 干净
- 405 第三百九十九章 像神仙
- 406 第四百章 看招
- 407 第四百零一章 两只狐狸
- 408 第四百零二章 长命灯
- 409 第四百零三章 朝中有人好做官
- 410 第四百零四章 大道至简,知行合一(一)
- 411 第四百零五章 大道至简 ,知行合一(二)
- 412 第四百零六章 你该庆幸自己还活着
- 413 第四百零七章 年少轻狂
- 414 第四百零八章 臭婆娘
- 415 第四百零九章 愿以生死付诸一剑之下
- 416 第四百一十章 侠义吴书亦(一)
- 417 第四百一十一章 侠义吴书亦(二)
- 418 第四百一十二章 算你倒霉
- 419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言军
- 420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我笑的时候你尽量别笑
- 421 第四百一十五章 瑕疵必报的奇人
- 422 第四百一十六章 洛阳城的一老一小
- 423 第四百一十七章 小侠
- 424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夜谈
- 425 第四百一十九章 小掌柜吴平江
- 426 第四百二十章 小心眼
- 427 第四百二十一章 拓跋木
- 428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有人出长安
- 429 第四百二十三章 徐图
- 430 第四百二十三章 身世
- 431 第四百二十四 名分
- 432 第四百二十五章 等不到来人
- 433 第四百二十六章 没有名字的城
- 434 第四百二十七章 鲸落
- 435 第四百二十八章 谁先谁一步
- 436 第四百二十九章 约酒
- 437 第四百三十章 家书
- 438 第四百三十一章 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 439 第四百三十二章 北齐长史周彦歆
- 440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中规中矩
- 441 第四百三十四章 陈怜
- 442 第四百三十五章 尘世间新人换旧人
- 443 第四百三十六章 敬这大争之世
- 444 第四百三十七章 卫家的大义
- 445 第四百三十八章 春风杨柳刀
- 446 第四百三十九章 长安新贵
- 447 第四百四十章 混账
- 448 第四百四十一章 兰质
- 449 第四百四十二章 齐人之福
- 450 第四百四十三章 家宴
- 451 第四百四十四章 交心
- 452 第四百四十五章 嫁妆
- 453 第四百四十六章 嘴甜
- 454 第四百四十七章 长安风雪
- 455 第四百四十八章 西蜀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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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背匣一壶酒
第二百八十一章 背匣一壶酒
秦晨这些年在壁城与李怀之女李秀月活得也算滋润,毕竟有个凉州一把手的岳丈在这,靠山厚实,至于仕途,在他回了璧城之后倒是在她边上念叨过几句,而李秀月虽说瞪了一眼像个女子一样碎碎叨叨的丈夫,却也找了个机会带着女儿去李怀那里替他取了个经。
已经知命之年的李怀抱着孙女,享受着天伦之乐,睨了这替夫求经的女儿,却没有隐瞒,眼高手低不上任总比到时候被人敲打要来的稳妥,怎么说当年自己可先是在俗世底层趟了下锅,又在王府学了点官场之道,最后还在外跟那些官场老油条磨了几年刀,这才有这么一场富贵入云。所以李秀月问的时候,李怀实打实的直说了本意,本就要让秦晨在他身边跟上个三四年,然后是小吏,一步一印的凭功绩上来,这样才能服众,空中楼阁最易倾倒,跟花拳绣腿一个理,碰见个见多识广的,迟早也是一场空,而李秀月又是带了几天之后回去,临走的时候李怀已经出了门,往边境过去,不过让她娘亲给捎了一句话,秦晨要为官可以,长安的闲吏随便挑,可以给,但要有实权的那种,就劝他早点死了这条心。
李怀在当时为官也有十多年,陈铮的性子早就摸的八九不离十,他若真给秦晨安排个仕途,陈铮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说犯了事,又或者泥足深陷在官场之中,他就算是可以搁下老脸去求一次陈铮,让他活下一命,可开了这个风气之后,别说他李怀的刺史位置,就算是性命,那也堪忧,官场要么不整人,一整那肯定是往死里整,家破人亡那都是轻车熟路,李家可比不得王府,王阙别说是一个长安令,就算是年仅双十坐上这个刺史位置那也绰绰有余,他一个外来户,短短七八年间崛起到刺史位置,这番速度如何不让人眼红,而且再者又说,若不是他,这个刺史可能就是王阙的囊中之物。
尤其在陈铮南下之前,西夏缺人到无人扛旗的寒酸程度。
而今年岁渐长之后,秦晨似乎也是知道了李怀的苦心,虽说再没提起仕途一事,但也会拿这事当个话题说道几句,只不过怨气不重,不轻不浅而已,因为虽说与官场无缘,但刺史的官帽在那,走马行商的秦家都有涉及,就连凉州一些小官小吏的,见到秦晨,也得客气弯腰。
江城一事突发,其实也给了秦晨一个机会,人往高处走,秦晨自然也是这般考究,秦家的招牌在璧城倒是响亮,可放在长安,还是有些不值一提,这十多二十年的蛰伏,倒不是说要在长安跟人斗个你死我活,求个立足之地就好了。
凉州才到春日,阳光便如盛夏一般毒辣,秦晨在外骑了一阵马,然后也缩到马车内,车内妇人怀中靠着一个小姑娘,微微闭着眼,病怏怏的姿态估摸着也是这些天赶路给累的,而妇人也是一脸心疼的替小姑娘捋着发丝,看到有人撩开帘子进来,还没等人开腔,便是嘘了一下,然后往旁边挪了一下,空了个位置出来。
秦晨先是抹了把脸上汗渍,紧接着怜爱的看着这个小姑娘,轻声说道:“怜儿还没醒?”
李秀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轻声埋怨道:“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心急火燎的赶路,怜儿会吃这车马苦?”
秦晨没有反驳,应言说道:“这不是你家老爷子想见怜儿了?”
李秀月不算书香门第,但是这些年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几分官腔,再者又说和秦晨这么多年的同床共枕,早就知道他的意思,白了一眼说道:“什么叫我家老爷子,不就当年没给你个县令位置,至于念叨这么些年?”
秦晨呵呵一笑,往车壁一靠,用手垫着头,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之后,李秀月耸了耸秦晨,有些担忧的轻声说道:“江城一事是真的?”
秦晨睁开眼,叹息一声说道:“是啊,这一遭估计岳丈躲不开了,怎么说事情发生在凉州境内,一个城,数万口人命说没就没了,再加上凉州又是西夏根基所在,老爷子这个刺史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李秀月还想说话。
秦晨又是安稳说道:“不过想来也就仕途到了头,性命应该无虞,你放心,陈铮就算卸磨杀驴,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更加不会在老爷子头上悬刀。”
李秀月追问说道:“为什么?”
秦晨这些年虽没当官为仕,却不可避免的和这些人打交道,再加之秦家车马行时不时也会跑几趟金陵,消息方面还算灵通,想了一会说道:“老爷子算是最早跟陈铮的那批老功臣了,年前时分金陵就杀了个尚书,威慑群臣,虽听说是因为给徐将军的子嗣出头,但这个手段着实是寒心了点,再者前些日子金陵又撤了好几个朱紫大官,除了金陵的几位,还有不少原本的越地官员,想来是要在朝堂换血了,金陵那些人慌乱一片,若是凉州再杀几个当年的从龙功臣,西夏就真的风雨飘摇了,再者老爷子在凉州这些年兢兢业业,又没犯事,这官啊,做到老爷子这个程度,无过便是功,老爷子这些年经营凉州,跟士族关系没有缓和多少,可好歹赚了不少民心,为了一件任谁都处理不下的飘渺事,就直接拿老爷子的头去赌住悠悠之口?就不怕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秦晨突然笑着又道:“不过话说当年我跟在老爷子身边耳提面命的时候,有次陪他在一个农夫家里喝酒,老爷子动手给烧了几个菜,我能看出来那会老爷子兴致很高,喝上头了之后跟我说了不少当年之事,其中有提到过徐暄,老爷子说自己不如徐暄,没有徐暄的那份胆子,也没有徐暄的那份才智,到最后甚至说跟徐暄比就是看不起徐将军这个人。”
秦晨轻轻一笑,低头温柔的抹了下女儿的脸颊,又是说道:“实不相瞒,在当时我也有过这般看法。”
眼瞧着妇人有着隐怒气象,连忙讨好说道:“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在当年是实话,徐暄当朝第一人实至名归,就算搁在现在照我看来也是,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可若真的容易,这个天下不早就一统了?也就一个徐暄有这能耐,看不起他的其实也都是做不到的,当年形势,就算说东越北上,先灭西楚,再拿北齐,这都没有这么难,当年西夏在先皇苦心之下,也就个兵马能比拼下,要说人,也都是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庙堂上,嗓门一个比一个高,商量个事就跟吵架一番,哪会有如今越党严派,凉官蜀吏的分别。
不过隔了这么些年之后,尤其前几年带着怜儿去看老爷子的时候,有一次老爷子跟我说了些话,他说他觉得如今有些力不从心,估计这个刺史在当个几年的,也算交了差,本就觉得有些对不住徐将军当年的提携之恩,尸餐素位的事不愿意做,早点退下来,让能者上去。
我当时还当老爷子喝醉了酒,再说胡话,如今一看,还是老爷子深谋远虑。”
妇人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秦晨撩开马车帘,望了眼一马平川的地平线,然后继续说道:“西夏换血,若是只动金陵严党的手,这也不好,太过偏袒,容易天怒人怨,可凉州武官已然成了体系,无论动哪块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而文臣方面,除了一个凉州刺史,一个凉州别驾,其余的也都不入流。若是撤了别驾位置,上台之人那就不好说了,而撤刺史头衔,曹舒曹别驾自然顺理成章,而这犟老头子,当年也是陈铮给请出山的,算是他的底气班子,等他做了刺史,别驾位置自然而然就会由这老头子上奏,估计到时候金陵也就看上一眼,便也准了下来,如此一来,刺史和别驾一样在陈铮的掌握之中,乱不了。
老爷子是有先见之明啊,与其让陈铮动手,不如自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如此一来,还能给当今圣上留个好印象不说,自己也能有个好名声。嘿,以前我还当自己有些眼光,想着去混混官场,如今一看,还是不入流,老爷子才是大智若愚,若是像徐将军那般锋芒,西夏的官场怕也呆不了这么些年。”
李秀月点了点头说道:“退下来也好。”
秦晨笑了笑说道:“是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爷子退下来,正好可以帮衬下秦家,就是可惜了,不是全身而退,倒有几分晚节不保的意思。”
李秀月瞪了一下面前男子,娇笑骂道:“你才晚节不保。”
秦晨这会没有应声,只顾看着窗外景色,深绿一片。
过了一会之后,李秀月轻声问道:“之前酒楼,你认识那位年轻人?”
秦晨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我还以为那二人并不相识,一个人能容忍他人的拙劣,这种人一般也坏不到哪去,给壶酒算不得什么。不过之前在城外见到,这二人似乎是认识的,那壶酒算是白给了,不过也罢,给壶酒算不得什么,徐将军不是背匣吗,那个年轻人也背匣,就算替老爷子还点当年的提携之恩了。”
妇人轻轻嗯了一声,怀中小姑娘扭了一下身子,她也不敢再说话,用手给她遮着渗进来的阳光,将头靠在身边男子肩上,闭眼过去。
已经知命之年的李怀抱着孙女,享受着天伦之乐,睨了这替夫求经的女儿,却没有隐瞒,眼高手低不上任总比到时候被人敲打要来的稳妥,怎么说当年自己可先是在俗世底层趟了下锅,又在王府学了点官场之道,最后还在外跟那些官场老油条磨了几年刀,这才有这么一场富贵入云。所以李秀月问的时候,李怀实打实的直说了本意,本就要让秦晨在他身边跟上个三四年,然后是小吏,一步一印的凭功绩上来,这样才能服众,空中楼阁最易倾倒,跟花拳绣腿一个理,碰见个见多识广的,迟早也是一场空,而李秀月又是带了几天之后回去,临走的时候李怀已经出了门,往边境过去,不过让她娘亲给捎了一句话,秦晨要为官可以,长安的闲吏随便挑,可以给,但要有实权的那种,就劝他早点死了这条心。
李怀在当时为官也有十多年,陈铮的性子早就摸的八九不离十,他若真给秦晨安排个仕途,陈铮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说犯了事,又或者泥足深陷在官场之中,他就算是可以搁下老脸去求一次陈铮,让他活下一命,可开了这个风气之后,别说他李怀的刺史位置,就算是性命,那也堪忧,官场要么不整人,一整那肯定是往死里整,家破人亡那都是轻车熟路,李家可比不得王府,王阙别说是一个长安令,就算是年仅双十坐上这个刺史位置那也绰绰有余,他一个外来户,短短七八年间崛起到刺史位置,这番速度如何不让人眼红,而且再者又说,若不是他,这个刺史可能就是王阙的囊中之物。
尤其在陈铮南下之前,西夏缺人到无人扛旗的寒酸程度。
而今年岁渐长之后,秦晨似乎也是知道了李怀的苦心,虽说再没提起仕途一事,但也会拿这事当个话题说道几句,只不过怨气不重,不轻不浅而已,因为虽说与官场无缘,但刺史的官帽在那,走马行商的秦家都有涉及,就连凉州一些小官小吏的,见到秦晨,也得客气弯腰。
江城一事突发,其实也给了秦晨一个机会,人往高处走,秦晨自然也是这般考究,秦家的招牌在璧城倒是响亮,可放在长安,还是有些不值一提,这十多二十年的蛰伏,倒不是说要在长安跟人斗个你死我活,求个立足之地就好了。
凉州才到春日,阳光便如盛夏一般毒辣,秦晨在外骑了一阵马,然后也缩到马车内,车内妇人怀中靠着一个小姑娘,微微闭着眼,病怏怏的姿态估摸着也是这些天赶路给累的,而妇人也是一脸心疼的替小姑娘捋着发丝,看到有人撩开帘子进来,还没等人开腔,便是嘘了一下,然后往旁边挪了一下,空了个位置出来。
秦晨先是抹了把脸上汗渍,紧接着怜爱的看着这个小姑娘,轻声说道:“怜儿还没醒?”
李秀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轻声埋怨道:“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心急火燎的赶路,怜儿会吃这车马苦?”
秦晨没有反驳,应言说道:“这不是你家老爷子想见怜儿了?”
李秀月不算书香门第,但是这些年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几分官腔,再者又说和秦晨这么多年的同床共枕,早就知道他的意思,白了一眼说道:“什么叫我家老爷子,不就当年没给你个县令位置,至于念叨这么些年?”
秦晨呵呵一笑,往车壁一靠,用手垫着头,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之后,李秀月耸了耸秦晨,有些担忧的轻声说道:“江城一事是真的?”
秦晨睁开眼,叹息一声说道:“是啊,这一遭估计岳丈躲不开了,怎么说事情发生在凉州境内,一个城,数万口人命说没就没了,再加上凉州又是西夏根基所在,老爷子这个刺史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李秀月还想说话。
秦晨又是安稳说道:“不过想来也就仕途到了头,性命应该无虞,你放心,陈铮就算卸磨杀驴,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更加不会在老爷子头上悬刀。”
李秀月追问说道:“为什么?”
秦晨这些年虽没当官为仕,却不可避免的和这些人打交道,再加之秦家车马行时不时也会跑几趟金陵,消息方面还算灵通,想了一会说道:“老爷子算是最早跟陈铮的那批老功臣了,年前时分金陵就杀了个尚书,威慑群臣,虽听说是因为给徐将军的子嗣出头,但这个手段着实是寒心了点,再者前些日子金陵又撤了好几个朱紫大官,除了金陵的几位,还有不少原本的越地官员,想来是要在朝堂换血了,金陵那些人慌乱一片,若是凉州再杀几个当年的从龙功臣,西夏就真的风雨飘摇了,再者老爷子在凉州这些年兢兢业业,又没犯事,这官啊,做到老爷子这个程度,无过便是功,老爷子这些年经营凉州,跟士族关系没有缓和多少,可好歹赚了不少民心,为了一件任谁都处理不下的飘渺事,就直接拿老爷子的头去赌住悠悠之口?就不怕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秦晨突然笑着又道:“不过话说当年我跟在老爷子身边耳提面命的时候,有次陪他在一个农夫家里喝酒,老爷子动手给烧了几个菜,我能看出来那会老爷子兴致很高,喝上头了之后跟我说了不少当年之事,其中有提到过徐暄,老爷子说自己不如徐暄,没有徐暄的那份胆子,也没有徐暄的那份才智,到最后甚至说跟徐暄比就是看不起徐将军这个人。”
秦晨轻轻一笑,低头温柔的抹了下女儿的脸颊,又是说道:“实不相瞒,在当时我也有过这般看法。”
眼瞧着妇人有着隐怒气象,连忙讨好说道:“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在当年是实话,徐暄当朝第一人实至名归,就算搁在现在照我看来也是,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可若真的容易,这个天下不早就一统了?也就一个徐暄有这能耐,看不起他的其实也都是做不到的,当年形势,就算说东越北上,先灭西楚,再拿北齐,这都没有这么难,当年西夏在先皇苦心之下,也就个兵马能比拼下,要说人,也都是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庙堂上,嗓门一个比一个高,商量个事就跟吵架一番,哪会有如今越党严派,凉官蜀吏的分别。
不过隔了这么些年之后,尤其前几年带着怜儿去看老爷子的时候,有一次老爷子跟我说了些话,他说他觉得如今有些力不从心,估计这个刺史在当个几年的,也算交了差,本就觉得有些对不住徐将军当年的提携之恩,尸餐素位的事不愿意做,早点退下来,让能者上去。
我当时还当老爷子喝醉了酒,再说胡话,如今一看,还是老爷子深谋远虑。”
妇人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秦晨撩开马车帘,望了眼一马平川的地平线,然后继续说道:“西夏换血,若是只动金陵严党的手,这也不好,太过偏袒,容易天怒人怨,可凉州武官已然成了体系,无论动哪块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而文臣方面,除了一个凉州刺史,一个凉州别驾,其余的也都不入流。若是撤了别驾位置,上台之人那就不好说了,而撤刺史头衔,曹舒曹别驾自然顺理成章,而这犟老头子,当年也是陈铮给请出山的,算是他的底气班子,等他做了刺史,别驾位置自然而然就会由这老头子上奏,估计到时候金陵也就看上一眼,便也准了下来,如此一来,刺史和别驾一样在陈铮的掌握之中,乱不了。
老爷子是有先见之明啊,与其让陈铮动手,不如自己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如此一来,还能给当今圣上留个好印象不说,自己也能有个好名声。嘿,以前我还当自己有些眼光,想着去混混官场,如今一看,还是不入流,老爷子才是大智若愚,若是像徐将军那般锋芒,西夏的官场怕也呆不了这么些年。”
李秀月点了点头说道:“退下来也好。”
秦晨笑了笑说道:“是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爷子退下来,正好可以帮衬下秦家,就是可惜了,不是全身而退,倒有几分晚节不保的意思。”
李秀月瞪了一下面前男子,娇笑骂道:“你才晚节不保。”
秦晨这会没有应声,只顾看着窗外景色,深绿一片。
过了一会之后,李秀月轻声问道:“之前酒楼,你认识那位年轻人?”
秦晨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我还以为那二人并不相识,一个人能容忍他人的拙劣,这种人一般也坏不到哪去,给壶酒算不得什么。不过之前在城外见到,这二人似乎是认识的,那壶酒算是白给了,不过也罢,给壶酒算不得什么,徐将军不是背匣吗,那个年轻人也背匣,就算替老爷子还点当年的提携之恩了。”
妇人轻轻嗯了一声,怀中小姑娘扭了一下身子,她也不敢再说话,用手给她遮着渗进来的阳光,将头靠在身边男子肩上,闭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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