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40 第四十章 卑鄙无耻下流缺德
- 41 第四十一章 难得地主动起来
- 42 第四十二章 真是操碎了心啊
- 43 第四十三章 意乱情迷
- 44 第四十四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 45 第四十五章 有钱就是任性
- 46 第四十六章 如同一泓春水
- 47 第四十七章 王爷你这是在吃醋么
- 48 第四十八章 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 49 第四十九章 黑,太黑了……
- 50 第五十章 “皇帝的女人”的男人
- 51 第五十一章 为了他
- 52 第五十二章 她,你要不起
- 53 第五十三章 占了便宜
- 54 第五十四章 唇上的温度
- 55 第五十五章 不合时宜的绮念
- 56 第五十六章 足以要了他的命
- 57 第五十七章 想得到她
- 58 第五十八章 来自地狱的嗜血修罗
- 59 第五十九章 禁锢在自己怀里
- 60 第六十章 又不是没看过
- 61 第六十一章 “傲视群雄”的资本
- 62 第六十二章 居然被他调戏了
- 63 第六十三章 王爷身上都是宝
- 64 第六十四章 做本王的女人
- 65 第六十五章 今日竟是这样乖
- 66 第六十六章 痞子!无赖!不要脸!
- 67 第六十七章 配不上那个人
- 68 第六十八章 怕被我欺骗了感情?
- 69 第六十九章 对不起
- 70 第七十章 为她破了戒
- 71 第七十一章 一掌掴在她的脸上
- 72 第七十二章 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 73 第七十三章 爬墙翻窗的特殊嗜好
- 74 第七十四章 被那张脸蛊惑了
- 75 第七十五章 一定会得到他
- 76 第七十六章 她唯一的弱点
- 77 第七十七章 放纵
- 78 第七十八章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 79 第七十九章 兴风作浪的妖孽
- 80 第八十章 迷了心智
- 81 第八十一章 毁灭性的打击
- 82 第八十二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 83 第八十三章 手怎么在抖
- 84 第八十四章 越发对你死心塌地
- 85 第八十五章 狐狸尾巴藏不住
- 86 第八十六章 翠花,上茶!
- 87 第八十七章 脑中一团乱麻
- 88 第八十八章 已有两月身孕
- 89 第八十九章 第几次拒绝我
- 90 第九十章 便是死,也值了
- 91 第九十一章 你怀疑我
- 92 第九十二章 别闹了
- 93 第九十三章 明天要去死一死
- 94 第九十四章 搅乱了所有神智
- 95 第九十五章 主动送上门
- 96 第九十六章 如何也不能留他
- 97 第九十七章 情之一字
- 98 第九十八章 王爷,你敢来么?
- 99 第九十九章 心,终究是乱了
- 100 第一百章 不行,不行
- 101 第一百零一章 落泪了
- 102 第一百零二章 昨夜,竟然是她
- 103 第一百零三章 一表爱意
- 104 第一百零四章 她报复的方式
- 105 第一百零五章 杀了她
- 106 第一百零六章 别逼我恨你
- 107 第一百零七章 主动求死
- 108 第一百零八章 其实,我骗了你
- 109 第一百零九章 耗尽最后一点心力
- 110 第一百一十章 最温柔的恶魔
- 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失了控
- 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 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眼底的迷离
- 114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陷入崩溃
- 115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男子最重要的东西
- 116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最见不得人的秘密
- 117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答应朕一件事
- 118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贪恋
- 119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朋友,或者情人?
- 120 第一百二十章 真真切切的拥抱
- 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几乎要将她揉碎
- 122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翻地覆的惨烈
- 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 长得像他妈
- 124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非同寻常的怒意
- 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喜欢你,对你有私心
- 126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想要留住她
- 127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将她硬生生地夺回来
- 128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 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太乱来了
- 130 第一百三十章 一秒钟怀孕变王妃
- 131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扑面而来的酒气
- 132 第一百三十二章 要你,悔恨终身
- 133 第一百三十三章 求娶
- 134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什么都不懂
- 135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看情敌的眼神
- 136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如跟了他算了
- 137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生计划中的最大隐患
- 138 第一百三十八章 长久被压制在心底的记忆
- 139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得了的大事
- 140 第一百四十章 怎么都爱偷看她洗澡
- 141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发而不可收拾
- 142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不是什么好人
- 143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终于肯回来了么
- 144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有文章
- 145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婚之夜
- 146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是王爷的意思
- 147 第一百四十七章 务必替我保密
- 148 第一百四十八章 要回自己的女人
- 149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最接近于“软肋”的东西
- 150 第一百五十章 我会亲手杀了你
- 151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手起刀落
- 152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可预料的灭顶之灾
- 153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交易关系
- 154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断指
- 155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又要再一次失去她了吗
- 156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戳中了他的心事
- 157 第一百五十七章 豁出一切,不死不休
- 158 第一百五十八章 那是他欠我的
- 159 第一百五十九章 软禁
- 160 第一百六十章 有些蹊跷
- 161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的孩子
- 162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生,我也生
- 163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 164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子萧誉
- 165 第一百六十五章 做个了断
- 166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切,是否太过顺利?
- 167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养精蓄锐太久
- 168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久违的出手
- 169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刀兵骤起
- 170 第一百七十章 一言不合就动手
- 171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曾谋面的交锋
- 172 第一百七十二章 攻心
- 173 第一百七十三章 娘娘,好久不见
- 174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只有一个条件
- 175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相上下,难舍难分
- 176 第一百七十六章 娘娘,请你救王爷一命!
- 177 第一百七十七章 自愿的
- 178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复国的代价
- 179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也不配做一个男人
- 180 第一百八十章 刚拍屁股,又脱衣服
- 181 第一百八十一章 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 182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悔,却又后悔
- 183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以命续命的赌注
- 184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入戏太深,情难自拔
- 185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祈晟心口的位置
- 186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我之间,恩怨两清
- 187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日后,放火烧山
- 188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最严苛最残忍的惩罚
- 189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片血水模糊
- 190 第一百九十章 深入,再深入
- 191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就此沦陷进去
- 192 第一百九十二章 身败名裂
- 193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别碰我
- 194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以生换死
- 195 第一百九十五章 楚倾娆,再见了
- 196 第一百九十六章 府邸添一个世子
- 197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结局
- 198 番外 后来的事
- 199 特典一 毫无温柔可言
- 200 特典二 这是一场阴谋
- 201 特典三 让某人吃瘪
- 202 特典四 不是一般的没心没肺
- 203 特典五 柔软的触感
- 204 特典六 咱们结婚吧
- 205 特典七 躲在暗处的人
- 206 特典八 消失了
- 207 番外九 最后的放纵
- 208 特典十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 209 特典十一 “陌生人”的温柔
- 210 特典十二 无比重要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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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皇帝的女人”的男人
第五十章 “皇帝的女人”的男人
祈晟的风寒原就不重,加上他早年行走沙场,身体底子也不错,故而烧很快就退了,只不过人依旧有些虚浮无力。
但楚倾娆倒是没想到,他病还没好全,竟然就想着要走了。
“怎么听起来很急似的?”她看向初一道。
初一耸肩笑道:“姑奶奶,您也是知道的,这朝中事务都是王爷在处理,他离宫太久自然也有诸多不便。”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先帝的祭日就在三个月之后,还有许多事务需得提前准备。”
“先帝的祭日?”楚倾娆扬眉,在破碎而模糊的原主记忆中找到了这么一个名字,祁旸。
虽然这位英年早逝的乱世雄主的确是值得好好纪念一下没错,但她实在有些难以想象,祈晟这种无情的冷血动物,竟然会为了这种事带病回朝?
更何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祈晟可是把人家祁旸的亲儿子变成吉祥物摆设,就差直接一脚踹下龙椅自己当皇帝了……
不过,就像她根本不关心祈晟来汝南王府干什么来了,对于这人是不是真心要回去祭奠自家亲哥,楚倾娆也懒得多想。
相比之下,她比较关心的是自己何去何从。但好像……以自己现在半残废的模样,似乎也没有什么选择。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挟制的感觉,却也知道和祈晟是断然不能硬碰硬的,只能先忍忍,再找机会翻身。
仰身往美人榻上一靠,楚倾娆露出一副全无所谓的模样,只是“嗯”了一声,道:“好,知道了。”
对于初一来说,祈晟在宫中的时候,身边影卫侍卫一抓一大把,围得密不透风,故而他自己有时候偷偷懒,放放风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一旦出了宫,自家王爷自然不便随身带一堆人,于是自己便负担起了宫中太多人的职责,特殊时期还要扮演大夫和保姆……
所以一听到要回宫了,初一才会如此开心。
但此刻见楚倾娆满脸冷冷淡淡,爱答不理的神情,他也可以猜得到,这位表面看来懒散随意,实则里内性格强势的娆贵妃,对于被自家王爷下药的事情,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呢。
实际上,初一也有点搞不清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名义上一个是皇帝女人,一个是皇帝的臣子,但实际上,王爷这个“皇帝的臣子”早就成了“皇帝的女人”的男人……
就像宫里那好多个妃嫔娘娘一样。
只是初一总觉得,王爷待面前这位娆贵妃,是有所不同的。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出,也无法从王爷常年那张冰山冷淡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但凭借着跟随在王爷身边多年的经验来说,他就是这么觉得。
并且,与此同时他也深深地认为,身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头领,自己是有必要缓和一下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的。
毕竟这回宫的路上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呢,他可不想夹在中间受气啊……
于是他便陪着笑脸,凑上去道:“姑奶奶,其实王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废话少说,拿解药来。”楚倾娆斜斜地瞅他一眼,话说得及其干脆。
初一:“……”
他给对方的话堵得死死的,简直哑口无言。
最后只得“呵呵”干笑了两声,夹着尾巴跑了。
推门而出的时候,他在心里很认真地设想了一下:娆贵妃这么厉害,自家王爷如果哪天能被这么她好好管教一下,那画面一定不能更美好……
*****
沙鹰提着一个精美的小礼盒,出现在房门外的时候,听见里面正传来一个中年男声。
“你当真教我太失望了!”那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正是出自镇南王云天厉。
话音落下,很快变换得另一个声音响起。只不过,那个声音尖细绵软,且哭哭啼啼,全无一点男子气概。
不是那落水狗一般的布鼓,又能是什么人?
“王爷,我一时不慎,被那碧潇湘迷惑了心智,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来!您老人家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回吧!”光听他的声音,就能够脑补出这人牵着汝南王衣角哭成狗的模样。
沙鹰撇撇嘴,默默表示了鄙视。
而屋内的情景,还真如他想象的一般,分毫不差……
云天厉一身墨色绣金鸟兽图纹锦缎长袍,负手立在床畔,眼底中满是未及消散的雷霆余怒。
而床头,鼻青脸肿几乎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布鼓,正咬牙半坐着,牵着他锦袍的一角哆哆嗦嗦地哭啼。
云天厉斜睨着他,面色铁青,心中却无奈叹息。
他还记得两年前,自己将他从街上捡回来的情形。自己一生早年丧妻,膝下无子,原本尚能借着故友之子上官策,以慰伤痛。然而不料后来上官策也远离了他,消失不见。
那一段时日,云天厉心内是格外消沉寂寥的。
而他也就是在这时候,捡到了布鼓。布鼓那时候虽然已经十五六岁了,但因为吃不饱穿不暖,看起来格外瘦小,如同一只小猴子。
他便是这样生了怜悯之心,将对方带入府中。
布鼓格外伶俐乖巧,之后的一段时间,成了他心头上的某种慰藉。云天厉承认,自己实际上早已将他视作半个亲子,若无上官策一事,或许他当真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日里,破天荒地替对方改换奴籍,认作亲子,就此继承自己的衣钵。
可他却想不通,自己眼中向来极好的一个孩子,是如何就变成这样了?
布鼓模样如鼠,胆子同样如鼠,被醉仙楼那帮打手连公带私地暴打一通之后,又被当街拖到衙门里连哄带吓地审问,这一来一去,早已把他吓得混都不剩了。
故而等到被汝南王府的官家付清银子领回去的时候,他一见着自家老爷,便把什么都说出去了。
包括自己的银子从何而来。
他的种种罪责,偷盗,敲诈,狎妓……每一样都足以让云天厉震惊不已。
而出了事之后,他尚且不思悔改,反而将罪责都怪到一个妓子身上。那妓子在醉仙楼里好端端地呆着,若非是自己上门,又如何招惹得到你?
云天厉心里这么想着。而余光看到被衾下,布鼓那条已经彻底断掉的腿时,想到对方这辈子怕是再无法下床了,他又觉得心里的恼怒一时无从发作。
布鼓的这条腿,究竟是在醉仙楼里还是在衙门被人打断的,已然无从考证。毕竟对方名义上不过是个小厮,性命如草介,加上本就不再理,云天厉也无法教人去查证。
故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最终只是道:“这条腿,也算得上是给你一个教训吧。”
听他言语之中,失望要远大于痛惜,布鼓越发后悔不迭,然而正待说什么,云天厉却已然拂袖离去。
布鼓颓然地靠在床头,无声暗叹。
正此时,又听闻刚合上的门,“吱呀”一声,再度被从外退了开来。
他抬头一看,却见来人正是昨日上次害自己洗了拣了两次棋子的那个小丫头。
只不过,饶是他已经觉出对方是故意在捉弄自己,却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模样甜美,笑容水灵的小姑娘,骨子里是个多么残酷狠辣的杀手。
更想不到,他今日这一切惨痛遭遇,很大程度上,是她一手助推而成的。
而沙鹰不待布鼓开口发文,已然笑眯眯地开了口道:“我们姑娘听闻布鼓哥哥受了点伤,特意让我带了些草药过来探望探望。”tqR1
沙鹰口中的“姑娘”,自然是祈晟身边那个身份尚且不明的女子。而布鼓这段时日成天在醉仙楼里混迹,如何会不知道那里根本不曾有过这么一个名字土气的“头牌”?
但既然镇南王有心为她编造身份,便说明这个女子,对他而言兵不寻常。故而布鼓自然也不敢多言,见了那女子身边的丫鬟,虽明知对方捉弄过自己,也不敢如何给脸色。
便道:“有劳姑娘挂念了。”虽然他并不明白,这个素未谋面的“翠花姑娘”,为何要挂念自己。
“好说好说。”沙鹰将手中的小礼盒放下,迈着两条小短腿来到他的床边,乖巧坐下,笑容可人地道,“实则我们姑娘,让我给布鼓哥哥带一句话呢。”
“什么话?”布鼓不解。
沙鹰道:“我们姑娘说,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有些事,做不得;有些人,惹不得。不知道布鼓哥哥现在可明白了些?”她说话的时候,脑袋一歪,露出个天真而单纯的笑容。
但布鼓听着,却生生地打了个寒战。抬眼再看对方的笑容,只觉得那天真中,仿佛透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残酷……
“你……你们……”他咽了咽口水,眼底有惊恐付出。
“布鼓哥哥不要误会,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沙鹰摆摆手,无辜道,但很快,一眨眼睛,“不过我们姑娘说了,她认识许多医术高明的神医,布鼓哥哥这腿,未必就再无药可医。只不过……”她咧嘴一笑,“要看布鼓哥哥的表现了。”
布鼓呆住。
说完这些,沙鹰已经从他的床畔轻巧地跳下,拍拍小屁股,甜甜地道:“姑娘让我带的话就这么多,我先走啦,布鼓哥哥。”
布鼓呆呆地看着对方消失在门外的小小身影,顺着对方的话,将今日的遭遇以及昨日的事情细细回想过,冷不丁地惊出一声冷汗来。
细思恐极……
可就算傻子也能猜得出其中可能的原委,他却终究一个字也无法对旁人说出。
就如同那个女子传来的话一般,有些事,做不得;有些人,惹不得。既然做了,惹了,就一定会为此而付出代价。
抬手用力地捂住了脸。回想起过去对云卿策的种种无礼和恶意的举动,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地,从骨子里后悔了……
*****
房内,祈晟身上搭着略厚的被衾,斜斜地靠坐在榻上,翻看着手中的折子。
他的风寒已然好了许多,人却依旧有些慵懒。翻了片刻,便露出些许疲态来。
正此时,却见初一推门进来了。
祈晟眼也没抬,只依旧看着折子上的内容,道:“事情查的如何?”
初一手中,同一时间要替自家王爷查的事情,何止千百条。但出于主仆间无可替代的长久默契,他一听祈晟这话,便能知道对方问的是哪一件事。
但楚倾娆倒是没想到,他病还没好全,竟然就想着要走了。
“怎么听起来很急似的?”她看向初一道。
初一耸肩笑道:“姑奶奶,您也是知道的,这朝中事务都是王爷在处理,他离宫太久自然也有诸多不便。”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先帝的祭日就在三个月之后,还有许多事务需得提前准备。”
“先帝的祭日?”楚倾娆扬眉,在破碎而模糊的原主记忆中找到了这么一个名字,祁旸。
虽然这位英年早逝的乱世雄主的确是值得好好纪念一下没错,但她实在有些难以想象,祈晟这种无情的冷血动物,竟然会为了这种事带病回朝?
更何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祈晟可是把人家祁旸的亲儿子变成吉祥物摆设,就差直接一脚踹下龙椅自己当皇帝了……
不过,就像她根本不关心祈晟来汝南王府干什么来了,对于这人是不是真心要回去祭奠自家亲哥,楚倾娆也懒得多想。
相比之下,她比较关心的是自己何去何从。但好像……以自己现在半残废的模样,似乎也没有什么选择。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挟制的感觉,却也知道和祈晟是断然不能硬碰硬的,只能先忍忍,再找机会翻身。
仰身往美人榻上一靠,楚倾娆露出一副全无所谓的模样,只是“嗯”了一声,道:“好,知道了。”
对于初一来说,祈晟在宫中的时候,身边影卫侍卫一抓一大把,围得密不透风,故而他自己有时候偷偷懒,放放风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一旦出了宫,自家王爷自然不便随身带一堆人,于是自己便负担起了宫中太多人的职责,特殊时期还要扮演大夫和保姆……
所以一听到要回宫了,初一才会如此开心。
但此刻见楚倾娆满脸冷冷淡淡,爱答不理的神情,他也可以猜得到,这位表面看来懒散随意,实则里内性格强势的娆贵妃,对于被自家王爷下药的事情,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呢。
实际上,初一也有点搞不清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名义上一个是皇帝女人,一个是皇帝的臣子,但实际上,王爷这个“皇帝的臣子”早就成了“皇帝的女人”的男人……
就像宫里那好多个妃嫔娘娘一样。
只是初一总觉得,王爷待面前这位娆贵妃,是有所不同的。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出,也无法从王爷常年那张冰山冷淡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但凭借着跟随在王爷身边多年的经验来说,他就是这么觉得。
并且,与此同时他也深深地认为,身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头领,自己是有必要缓和一下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的。
毕竟这回宫的路上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呢,他可不想夹在中间受气啊……
于是他便陪着笑脸,凑上去道:“姑奶奶,其实王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废话少说,拿解药来。”楚倾娆斜斜地瞅他一眼,话说得及其干脆。
初一:“……”
他给对方的话堵得死死的,简直哑口无言。
最后只得“呵呵”干笑了两声,夹着尾巴跑了。
推门而出的时候,他在心里很认真地设想了一下:娆贵妃这么厉害,自家王爷如果哪天能被这么她好好管教一下,那画面一定不能更美好……
*****
沙鹰提着一个精美的小礼盒,出现在房门外的时候,听见里面正传来一个中年男声。
“你当真教我太失望了!”那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正是出自镇南王云天厉。
话音落下,很快变换得另一个声音响起。只不过,那个声音尖细绵软,且哭哭啼啼,全无一点男子气概。
不是那落水狗一般的布鼓,又能是什么人?
“王爷,我一时不慎,被那碧潇湘迷惑了心智,才会做出这些糊涂事来!您老人家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回吧!”光听他的声音,就能够脑补出这人牵着汝南王衣角哭成狗的模样。
沙鹰撇撇嘴,默默表示了鄙视。
而屋内的情景,还真如他想象的一般,分毫不差……
云天厉一身墨色绣金鸟兽图纹锦缎长袍,负手立在床畔,眼底中满是未及消散的雷霆余怒。
而床头,鼻青脸肿几乎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布鼓,正咬牙半坐着,牵着他锦袍的一角哆哆嗦嗦地哭啼。
云天厉斜睨着他,面色铁青,心中却无奈叹息。
他还记得两年前,自己将他从街上捡回来的情形。自己一生早年丧妻,膝下无子,原本尚能借着故友之子上官策,以慰伤痛。然而不料后来上官策也远离了他,消失不见。
那一段时日,云天厉心内是格外消沉寂寥的。
而他也就是在这时候,捡到了布鼓。布鼓那时候虽然已经十五六岁了,但因为吃不饱穿不暖,看起来格外瘦小,如同一只小猴子。
他便是这样生了怜悯之心,将对方带入府中。
布鼓格外伶俐乖巧,之后的一段时间,成了他心头上的某种慰藉。云天厉承认,自己实际上早已将他视作半个亲子,若无上官策一事,或许他当真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日里,破天荒地替对方改换奴籍,认作亲子,就此继承自己的衣钵。
可他却想不通,自己眼中向来极好的一个孩子,是如何就变成这样了?
布鼓模样如鼠,胆子同样如鼠,被醉仙楼那帮打手连公带私地暴打一通之后,又被当街拖到衙门里连哄带吓地审问,这一来一去,早已把他吓得混都不剩了。
故而等到被汝南王府的官家付清银子领回去的时候,他一见着自家老爷,便把什么都说出去了。
包括自己的银子从何而来。
他的种种罪责,偷盗,敲诈,狎妓……每一样都足以让云天厉震惊不已。
而出了事之后,他尚且不思悔改,反而将罪责都怪到一个妓子身上。那妓子在醉仙楼里好端端地呆着,若非是自己上门,又如何招惹得到你?
云天厉心里这么想着。而余光看到被衾下,布鼓那条已经彻底断掉的腿时,想到对方这辈子怕是再无法下床了,他又觉得心里的恼怒一时无从发作。
布鼓的这条腿,究竟是在醉仙楼里还是在衙门被人打断的,已然无从考证。毕竟对方名义上不过是个小厮,性命如草介,加上本就不再理,云天厉也无法教人去查证。
故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最终只是道:“这条腿,也算得上是给你一个教训吧。”
听他言语之中,失望要远大于痛惜,布鼓越发后悔不迭,然而正待说什么,云天厉却已然拂袖离去。
布鼓颓然地靠在床头,无声暗叹。
正此时,又听闻刚合上的门,“吱呀”一声,再度被从外退了开来。
他抬头一看,却见来人正是昨日上次害自己洗了拣了两次棋子的那个小丫头。
只不过,饶是他已经觉出对方是故意在捉弄自己,却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模样甜美,笑容水灵的小姑娘,骨子里是个多么残酷狠辣的杀手。
更想不到,他今日这一切惨痛遭遇,很大程度上,是她一手助推而成的。
而沙鹰不待布鼓开口发文,已然笑眯眯地开了口道:“我们姑娘听闻布鼓哥哥受了点伤,特意让我带了些草药过来探望探望。”tqR1
沙鹰口中的“姑娘”,自然是祈晟身边那个身份尚且不明的女子。而布鼓这段时日成天在醉仙楼里混迹,如何会不知道那里根本不曾有过这么一个名字土气的“头牌”?
但既然镇南王有心为她编造身份,便说明这个女子,对他而言兵不寻常。故而布鼓自然也不敢多言,见了那女子身边的丫鬟,虽明知对方捉弄过自己,也不敢如何给脸色。
便道:“有劳姑娘挂念了。”虽然他并不明白,这个素未谋面的“翠花姑娘”,为何要挂念自己。
“好说好说。”沙鹰将手中的小礼盒放下,迈着两条小短腿来到他的床边,乖巧坐下,笑容可人地道,“实则我们姑娘,让我给布鼓哥哥带一句话呢。”
“什么话?”布鼓不解。
沙鹰道:“我们姑娘说,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有些事,做不得;有些人,惹不得。不知道布鼓哥哥现在可明白了些?”她说话的时候,脑袋一歪,露出个天真而单纯的笑容。
但布鼓听着,却生生地打了个寒战。抬眼再看对方的笑容,只觉得那天真中,仿佛透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残酷……
“你……你们……”他咽了咽口水,眼底有惊恐付出。
“布鼓哥哥不要误会,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沙鹰摆摆手,无辜道,但很快,一眨眼睛,“不过我们姑娘说了,她认识许多医术高明的神医,布鼓哥哥这腿,未必就再无药可医。只不过……”她咧嘴一笑,“要看布鼓哥哥的表现了。”
布鼓呆住。
说完这些,沙鹰已经从他的床畔轻巧地跳下,拍拍小屁股,甜甜地道:“姑娘让我带的话就这么多,我先走啦,布鼓哥哥。”
布鼓呆呆地看着对方消失在门外的小小身影,顺着对方的话,将今日的遭遇以及昨日的事情细细回想过,冷不丁地惊出一声冷汗来。
细思恐极……
可就算傻子也能猜得出其中可能的原委,他却终究一个字也无法对旁人说出。
就如同那个女子传来的话一般,有些事,做不得;有些人,惹不得。既然做了,惹了,就一定会为此而付出代价。
抬手用力地捂住了脸。回想起过去对云卿策的种种无礼和恶意的举动,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地,从骨子里后悔了……
*****
房内,祈晟身上搭着略厚的被衾,斜斜地靠坐在榻上,翻看着手中的折子。
他的风寒已然好了许多,人却依旧有些慵懒。翻了片刻,便露出些许疲态来。
正此时,却见初一推门进来了。
祈晟眼也没抬,只依旧看着折子上的内容,道:“事情查的如何?”
初一手中,同一时间要替自家王爷查的事情,何止千百条。但出于主仆间无可替代的长久默契,他一听祈晟这话,便能知道对方问的是哪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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