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小区的清晨，很是清幽，天气越发冷了，花坛的草片上已有了霜。

    莉莉丝将车子停好，开了车门，对着朝阳下闪闪发亮的叶片，露出一丝浅笑。

    李正阳见她站在花坛边不走，问道：“怎么了？”

    “哦，阁下，我觉得这里的环境真好，王总会选地方。”莉莉丝深深吸了口干净而清冷的空气，笑道，“我一定要在这里也买套别墅，闲着没事儿过来住一阵子。”

    “回头让韩映雪帮你问问。”李正阳摇摇头，径直走向别墅。

    莉莉丝的这种心情他真不懂，就像他永远不明白为什么吴莎莎美滋滋的跑去看风景，看来看去也不就是那些花花草草吗？有什么看头！至于什么古玩一条街啥的，估摸除了几间房子剩下的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了。

    正像陈昊天说的那样，吴莎莎正在准备早餐，并且很丰盛。原本她在林建哀悼会结束就该离开，可是李正阳的问题还没解决，更重要的是她隐隐有种感觉，下次跟李正阳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所以吴莎莎便在鑫春多逗留几日。

    莉莉丝来的信息，让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赶紧兴冲冲的准备早餐，想到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离别宴，其实还有些失落。

    李正阳进来的时候，饭菜早就端上了桌。

    “高总呢？”李正阳大咧咧朝桌上一座，问道。

    “她啊，一大早就领着赵强去晨读去了。”吴莎莎冲李正阳浅浅一笑，让莉莉丝坐下，轻声道，“其实我觉得他们去学习疯狂英语，还不如跟你多对对话，你是货真价实的老外，英语地道的多，教的也好。”

    疯狂英语？我去，是疯狂勾搭！不行，以后得让柳雪英给赵强提个醒，为了勾搭你摆出一副好学生的姿态无可厚非，可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到底干嘛的，高考？这个词儿更你上辈子好像都没关系，耽误了正事剥了你的皮！李正阳黑着脸，略有些不爽。

    吴莎莎接着刚才的话题，笑道：“不过这样也好，两个人多了解多接触，这是美好的故事的开始。”

    “碰到喜欢的人不容易。”莉莉丝低着头，看了看吴莎莎，又瞟了眼李正阳，意味深长的道，“该把握住的机会，一定不要客气，否则只能追悔莫及，女人这一辈子，属于她的青春和美好，真的很少很少，过去了只能空留余恨。”

    吴莎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感性的话从莉莉丝嘴里蹦出来，这......节奏不对啊！

    见吴莎莎一脸惊诧，莉莉丝冲她甜甜一笑：“我刚才乱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吴姐姐别笑话我。”

    “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吴莎莎砸了眼埋头狼吞虎咽的李正阳，眸中有些许幽怨，给他倒了杯白开水，递到他跟前，对莉莉丝笑道，“你再强也是女人，总要结婚生子，别一门心思都在打打杀杀上面，手底下人才济济，该放权要学会放权，要学会享受生活。”

    莉莉丝脸色微变，声音渐渐沉了下来：“谢吴姐姐提醒。”

    吴莎莎蹙蹙眉头，心道：难道我刚才的话说错了吗？

    “自家人，没有谢不谢的，你和韩映雪的心思我们都看得出来。”吴莎莎说到这里，朝李正阳那边狠狠瞪了眼，紧跟着道，“总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那刻，有些人再不开窍，总不能懵懵懂懂一辈子吧。”

    这话说的非常直白了，莉莉丝深深看向吴莎莎，然后埋头随便进了餐后，便道：“我们要走了，去京都。”

    “从他那德行就看出来了。”吴莎莎朝李正阳那边努努嘴，这货吃饱喝足之后就朝自己房间钻，毫无疑问是收拾东西准备闪人。

    “吴姐姐，其实我很羡慕你。”莉莉丝冷不丁的道。

    吴莎莎一愣，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莉莉丝将杯中的牛奶一饮为尽，对吴莎莎道：“羡慕你可以做一个女人。”

    “难道你不是？”吴莎莎坐到莉莉丝身边，小声道，“你啊，就是鲜血遍布的环境中呆太久了不知不觉受到浸染，此外李正阳也能找事儿，搞得大家精神压力很大，以后你尝试放松一下，感受下生活的乐趣，心境自然与现在不同。”

    “我在尽量尝试。”莉莉丝帮吴莎莎收拾餐桌，在厨房将餐碟刷的一尘不染，那种细致，着实让人惊叹。

    吴莎莎微微一笑：“莉莉丝，你现在就很好。”

    “好在哪里？”莉莉丝将餐碟擦得锃亮，井井有条放在一边，扭头笑道。

    “以前你收拾餐桌的时候手忙脚乱，现在井井有条，比我们还精致！”吴莎莎双手环抱胸前，看向莉莉丝，笑道，“这一连串表现，让我觉得你压根就不像杀手，倒像......”

    吴莎莎想了想，眸中亮光一闪，兴奋的道：“倒像个欧美动人的女人，对！家庭女人！”

    啪嗒！

    餐碟掉落在地。

    莉莉丝眸中冷光一闪，赶紧弯腰收拾碎片，抬起头来，笑得很羞涩：“吴姐姐，我不禁夸，你一夸就出了差错。”

    吴莎莎这才缓过神来，先前跟莉莉丝接触的时候她没觉得莉莉丝跟大家有什么不同，刚才莉莉丝的目光，让她毛骨悚然。

    我晕，怎么忘记了，面前这位可是杀手头目！

    将瓷片丢进垃圾桶，莉莉丝见吴莎莎尚未醒过来神，便道，“对不起，吴姐姐，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吴莎莎摆摆手，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为什么我说你像欧美家庭女人反应那么大？难道你对欧美女人......”

    “吴姐姐，你真的想多了！我只不过是精神高度紧张而已。”莉莉丝阴沉着脸，一字一句的道。

    吴莎莎隐约知道这次的事情，想到陈昊天最近惹的那些事儿，这些势力已经够狠了，还有那个莉娜......

    “莉娜那么厉害？比武门还厉害？”吴莎莎很紧张。

    “有没有武门厉害不清楚，不过目前为止，跟首领的对决，她没吃过亏。”莉莉丝阴沉着脸，咬着红唇冷冷言道，“其中两次，她要杀掉首领易如反掌！”

    在吴莎莎印象中，李正阳绝逼开了外挂的变态，自跟他接触以来，想找他麻烦的不少，可哪一个最后不是灰头土脸，被折腾得不要不要的。哪里想那个叫莉娜的女人杀掉李正阳竟易如反掌，这......无法想象，绝对无法想象。

    “为什么不杀他？”吴莎莎蹙着眉头，看向莉莉丝，轻声问道。

    “从迹象分析，应该是杀他性价比不高。”莉莉丝歪着头想想，给出一个自认为比较准确的答案。

    “我倒觉得暗月有她，李正阳那边的压力会小很多。”吴莎莎笑道。

    “为什么？”莉莉丝不解。

    “他的很多对头巴不得找机会杀了他却不可得，而莉娜明明有机会反而放了他。”吴莎莎歪着头想了想，笑道，“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吧？”

    荡气回肠吗？莉莉丝低垂着头，顿了老一会儿道：“吴姐姐，我觉得不杀他不是因为荡气回肠的往事，而是首领的利用价值，在权力和抱负面前，情感是不值钱的。”

    吴莎莎眉头一凝：“难道你跟李正阳之间也存在所谓的利用价值？”

    “我这条命是他救的！”莉莉丝面色一沉，缓缓言道，“我这辈子都是他的。”

    “你这辈子是你自己的！都什么年代了，那么多英雄救美，难不成女人都以身相许？莉莉丝，你是西方人，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逻辑？以后类似的话不许再说，你刚才不是也感慨女人的美好就几年吗？把握住有限的青春！”吴莎莎拍拍莉莉丝的香肩，接着道，“我只见过莉娜那么两次，对他跟李正阳的往事只是听影儿隐约提及，不过我想那个叫做莉娜女人，她心里有李正阳。”

    “没有！”莉莉丝冷冷言道，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绝对，她解释道：“吴姐姐不懂我们世界的规则，如果她是一个将感情和回忆看得很重的人，那么可能她早被丢到大海里喂鱼了！”

    吴莎莎幽幽叹了口气：“好吧，你们的世界我不懂，不过我对自己的意见持保留态度，恩，李正阳在外面等着了，走吧。”

    莉莉丝点点头，回头对吴莎莎道：“保重。”

    “该保重的是你们。”吴莎莎笑笑，突然想到什么，对转身要走的李正阳道，“等下。”

    吴莎莎说着急匆匆跑上楼，再次出现在李正阳面前的时候，手里提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

    “京都现在应该很冷，就要下雪了，给你们一人买了件棉衣，凑合着穿。”吴莎莎将购物袋递给莉莉丝，然后走到西装革履的李正阳面前，捏了捏他的西装，柔声道，“人家都穿毛衣了，你还整着初秋的西装，知道你不畏寒，却也不能老跟自己过不去。”

    “呃，我对衣着不讲究。”李正阳挠挠头，从吴莎莎手里接过购物袋，“再说我都开外挂了，即便寒冬腊月，穿着裤衩朝外跑都正常。”

    吴莎莎俏面一寒，叱道：“乱说什么，你现在什么都不怕，那是因为年轻，等老的时候，就知道苦了。”

    老的时候？李正阳眨巴着眼，扭头跟莉莉丝对视一眼，在他们的思维观里面，似乎从未想到老去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模样，潜意识里，他们总认为可能还没到头发花白，就与黄土为伴了。

    “我记住了！”李正阳冲吴莎莎笑笑，看了看眼前柔情万千的女人，轻声道，“带我跟叔叔问好，等事情了结的差不多，我去看他。”

    “过年必须回通阳！”吴莎莎咬着银牙斩钉截铁的道。

    “呃，这个不好说。”李正阳有些为难，“你该知道，我的事非常复杂。”

    “我清楚，尽量抽时间。”吴莎莎语气不像先前那么坚定了，替李正阳整整西装，眼圈微微有些红。

    李正阳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尽力吧？咦，你怎么还哭了呢？”

    莉莉丝将头扭向一边，这货......死德行永远都变不了，为什么哭？这叫柔情蜜意！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你！

    按常理，吴莎莎铁定小脸寒霜密布，而后冷言冷语利箭般射了过来，现在却是小声呢喃：“没事，刚刚眼睛里进了东西，揉揉就好了。”

    李正阳挠挠头，非常不自然的朝后退了一步，道，“那好吧，你要没其他事我就走了。”

    吴莎莎擦擦湿润的眼角，嫣然一笑：“我没跟爸说的那么仔细，他说，你就算再忙，过年时务必回来吃个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