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03 第五十章 梦兆三
- 204 第五十一章 梦兆四
- 205 第五十二章 梦兆五
- 206 第五十三章 梦兆六
- 207 第五十四章 梦兆七
- 208 第五十五章 梦兆八
- 209 第五十六章 梦兆九
- 210 第五十七章 剑试群妖
- 211 第五十八章 梦醒
- 212 第五十九章 蜂起
- 213 第六十章 勇夫
- 214 第六十一章 马骨
- 215 第六十二章 捉鼠
- 216 第六十三章 愚人
- 217 第六十四章 转机
- 218 第六十五章 惊疑
- 219 第六十六章 决意
- 220 第六十七章 孤坟
- 221 第六十八章 雨夜
- 222 第六十九章 幻毒
- 223 第七十章 病灶
- 224 第七十一章 真身
- 225 第七十二章 拨云见日
- 226 第七十三章 斗法
- 227 第七十四章 破幻
- 228 第七十五章 记忆
- 229 第七十六章 始末
- 230 第七十七章 再入潇水
- 231 第七十八章 邸店
- 232 第七十九章 无关主线的小故事
- 233 第八十章 故人
- 234 第八十一章 陷阱
- 235 第八十二章 虞眉
- 236 第八十三章 定计
- 237 第八十四章 李长安夜刺冯翀
- 238 第八十五章 无题
- 239 第八十六章 诱饵
- 240 第八十七章 陷阱
- 241 第八十八章 变乱
- 242 第八十九章 妖变
- 243 第九十章 夜探水月观
- 244 第九十一章 泡影
- 245 第九十二章 蛊酒
- 246 第九十三章 除魔务尽
- 247 第九十四章 是人是妖难辨己
- 248 第九十五章 铁石心肠
- 249 第九十六章 漩涡
- 250 第九十七章 神雷一震
- 251 第九十八章 归去
- 252 第一章 引子
- 253 第二章 孤村
- 254 第三章 青年之死
- 255 第四章 失踪
- 256 第五章 游犬
- 257 第六章 洞天
- 258 第七章 愿景
- 259 第八章 谢礼
- 260 第九章 生死
- 261 第十章 验鬼
- 262 第十一章 起尸
- 263 第十二章 搏杀
- 264 第十三章 火炼尸秽
- 265 第十四章 拔苦救生
- 266 第十五章 封邪镇魔
- 267 第十六章 困守孤村
- 268 第十七章 搏杀
- 269 第十八章 异变
- 270 第十九章 绝境
- 271 第二十章 收尾
- 272 第一章 茶棚
- 273 第二章 法严
- 274 第三章 龙王
- 275 第四章 走蛟
- 276 第五章 活和尚死道士
- 277 第六章 余杭
- 278 第七章 治鬼新方
- 279 第八章 奉公敲诈遵命偷钱
- 280 第九章 七分人三分鬼
- 281 第十章 鬼籍
- 282 第十一章 咸宜庵
- 283 第十二章 夜半
- 284 第十三章 猫与鬼
- 285 第十四章 鬼王宴
- 286 第十五章 看葬
- 287 第十六章 十钱神(一)
- 288 第十七章 十钱神(二)
- 289 第十八章 十钱神(三)
- 290 第十九章 十钱神(完)
- 291 第二十章 中元节(一)
- 292 第二十一章 中元节(二)
- 293 第二十二章 中元节(三)
- 294 第二十三章 医魂
- 295 第二十四章 中元夜
- 296 第二十五章 落漈
- 297 第二十六章 番客
- 298 第二十七章 飞来山:夜归
- 299 第二十八章 飞来山:激斗
- 300 第二十九章 飞来山:万年公
- 301 第三十章 斗狠
- 302 第三十一章 开煞
- 303 第三十二章 千金贴
- 304 第三十三章 失踪
- 305 第三十四章 众妙观
- 306 第三十五章 作法
- 307 第三十六章 新生意
- 308 第三十七章 入山符
- 309 第三十八章 急变
- 310 第三十九章 问路
- 311 第四十章 路途
- 312 第四十一章 鬼王宴
- 313 第四十二章 献礼
- 314 第四十三章 寿礼
- 315 第四十四章 素女
- 316 第四十五章 开腹
- 317 第四十六章 事了
- 318 第四十七章 鬼王立庙
- 319 第四十八章 轮转寺与黄尾与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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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勇夫
第六十章 勇夫
一壶劣酒半只烧鸡。
王六指骂骂咧咧回了冷冷清清的家。
他今儿赶紧赶慢交班下差,就为了能在城里的销金窟快活一夜,去一去在观里沾染的晦气,没想到门口就被人家给拦了,左一个“王郎”,右一个“六爷”叫得客气,却让他把往日积欠的赊账给销了,否则不让进门。
“呸!你六爷要有银子,会上你那破窑子?”
他心情烦闷,看啥都不顺眼,可惜孤家寡人一个,屋里连个泻火的都没有。
正巧,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许是那汉子又在打老婆。
他扯开嗓子就骂:
“叫丧咧!”
哭声立即消失,他呸了一口,环顾自个儿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却难免羡慕:“啧,要是有个婆娘就好了。”
可无赖汉哪儿来无赖妻?
他只得把自个人锁进屋子,劣酒佐着冷烧鸡,权且应付肚子。三两口啃完,又掏出个小纸包,包里裹着几枚药丸,那是衙门分发的辟妖丹,防备妖疫的。
他犹疑了一阵,没去动它,抛进了屋角一个大瓮里,他肠胃不好,吃了这药丸,老是闹肚子。
再然后也就无事可做了。
只得把那一壶酒全灌进肚皮,睡觉算球。
被窝里冷冰冰的,还带着一股子汗臭,他不由蜷缩起身子,迷迷糊糊想着:“要有个婆娘就好了。”
慢慢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肚子里的冷肉劣酒闹腾起来,他翻来覆去忍耐不住,只好起身要去茅房。
刚开门。
一张女人的脸就塞到了眼前。
白惨的面皮,凄婉的眼波,红红的唇。
这……梦想成真啦?
王六指的目光习惯性向下探去。
瞧着一截白玉般的脖颈,再然后,短针一样的刺毛,铁铸般的黑壳,硕大曳地的圆腹,如枪似戟的细长节肢……
王六指两眼顿时呆住,胃里的酸气涌上来,在喉咙里“嚯嚯”两下,最后化作干嚎喷薄而出。
“妖怪啊!”
…………
锄头、粪叉、柴刀、火把、顶门棍……五花八门的“兵器”握在十来个汉子手里。
他们身强体壮,他们人数众多,他们大声喊叫着相互打气,却难掩双股颤栗,神色仓惶。
只因他们的敌人是一只妖怪。
一只长着女人面孔、体大如牛的蜘蛛。
王六指藏在人群里。
多亏他平日常和恶少年厮混,身手还算敏捷,才让他在和妖怪打了照面后,仍逃出一条性命。
可。
这条命也保不了多久了。
他握紧了佩刀,盯着前头的蜘蛛妖怪,瞧着她不住嘶吼扑咬,却被汉子们挥舞着火把驱赶回去,看来还算势均力敌,甚至略占上风。
但王六指深知,人的气力是有限的,勇气更是有限的。
待到这群人的气力与勇气耗尽,介时,谁又能来出手相救呢?
水月观里道士?还是官府?
然而……
听见了么?
满城尽起哭嚎。
怕是其他地方也闹起了妖怪!
真要有救援,城里的高门大户尚且解救不过,又怎会优先这贫贱里坊的小小一隅?
王六指目光闪烁。
妖怪每一次扑击,每一次退回,怎么都像猎手在挑逗猎物,让他们紧张,让他们疲敝?
而看似人多势众的己方,他却从一张张惶恐的脸上看到了疲惫,从喘息里听到了恐惧……咦?
目光逡巡中,王六指却诧异地发现,一个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出现。
“郑屠何在?”
他喃喃自语。
“郑通何在?”
他大声疾呼。
人群闻声,短短的一滞,然后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乱七八糟叫唤起来。
“郑郎快来”、“郑屠子”、“郑大快些出来”……
汇在一起,甚至压过了满城喧哗。
“叫你爷爷作甚?!平白毁了好梦。”
街市对面的院子响起个洪亮的骂声。
接着,院门猛然拽开,冒出个膘肥体壮的汉子,袒着口护心毛怒气冲冲。
正是本文几十章没出现的屠夫郑通。
其实王六指平素和郑通颇不对付,想他堂堂差爷,身边还有十来个兄弟帮衬,在这坊里也是威风堂堂一号人物。
可这郑屠子,却仗着一身肥肉、两膀子蛮力瞧不起他,平日也多有龌龊。
但眼前这关头,哪儿能让“私怨”坏了“大局”呢?
王六指赶忙呼唤。
“郑兄快来,与我等打杀这妖怪。”
却不料,这郑通瞧见妖怪就楞了两三秒,随后,竟是头也不回缩进了屋里,还不忘关上大门。
这狗日的!
王六指急得破口大骂:
“这杀猪佬平时自称好汉,没想见了真章,却是个没卯蛋的!”
唉!
老子也该果断跑路的。
他心头暗恼,周围更是人心浮动,让妖怪寻得了破绽,猛然一扑,汉子们慌忙把火把打过去。可这一次,妖怪却没再退避,任由火把打在甲壳上,溅出蓬蓬火星。
顿时,便将人群冲散,两只螯足一勾,逮住了两个倒霉蛋,赶在众人重新汇聚之前,飞快钻进了身后的房舍里。
房舍大门敞开,里头黑洞洞的,不见半点儿光明,唯有惨叫与哭嚎不断传出。
人们再度聚拢过来,却止步于房前,谁也不敢进去救人,甚至不敢太过靠近,彼此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看向了王六指。
王六指怪眼一瞪。
“看我作甚?”
人群里:“你是官差。”
“俺下班了!”
“可这是你的房子。”
“那又如何?”王六指气急,“这破房子你六爷不要了!”
话声方落。
“让开。”
突兀间,他猛然被人从身后搡了个趔趄,刚呲开牙,一截雪亮的冷光便刺到眼前,到嘴边的污言秽语立时给咽了回去。
那是一柄双刃长柄大刀。
扛在一副厚实雄壮的肩膀之上。
来者身披重甲,甲片披覆如鳞,看来保养得当,却难掩陈旧。
甲絣(系甲的绳子)略微松散,似乎披甲时有些匆忙。
兜鍪夹在腋下,露出一张满是横肉的面孔,钢针般的短须根根戟张,眉宇间尽是冷肃,全不复平时在市井上的蛮横无赖。
此人竟是郑通?
王六指霎时间竟是看呆了。
原来郑通不是缩了卵子,而是回去披甲执兵。
原来传言是真的,这厮真是从北面退回来的军中骁锐。
私藏甲胄可是大罪,按律当……
他这边胡思乱想,郑通已然大步跨入房中。
“黑漆漆的无处厮杀,快掷些火把进来!”
王六指闻言一个激灵。
“不成。”
他叫嚷着。
“这是我的房子。”
可周围人哪里管他,火把纷纷抛入门窗。
点燃了窗棂、柴草、布幔、被褥,照亮暗室。
熊熊火光熠熠,映出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映出了狰狞飞扑的妖魔,映出了暗沉的铁甲,与猛烈劈出的刀光。
王六指骂骂咧咧回了冷冷清清的家。
他今儿赶紧赶慢交班下差,就为了能在城里的销金窟快活一夜,去一去在观里沾染的晦气,没想到门口就被人家给拦了,左一个“王郎”,右一个“六爷”叫得客气,却让他把往日积欠的赊账给销了,否则不让进门。
“呸!你六爷要有银子,会上你那破窑子?”
他心情烦闷,看啥都不顺眼,可惜孤家寡人一个,屋里连个泻火的都没有。
正巧,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许是那汉子又在打老婆。
他扯开嗓子就骂:
“叫丧咧!”
哭声立即消失,他呸了一口,环顾自个儿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却难免羡慕:“啧,要是有个婆娘就好了。”
可无赖汉哪儿来无赖妻?
他只得把自个人锁进屋子,劣酒佐着冷烧鸡,权且应付肚子。三两口啃完,又掏出个小纸包,包里裹着几枚药丸,那是衙门分发的辟妖丹,防备妖疫的。
他犹疑了一阵,没去动它,抛进了屋角一个大瓮里,他肠胃不好,吃了这药丸,老是闹肚子。
再然后也就无事可做了。
只得把那一壶酒全灌进肚皮,睡觉算球。
被窝里冷冰冰的,还带着一股子汗臭,他不由蜷缩起身子,迷迷糊糊想着:“要有个婆娘就好了。”
慢慢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肚子里的冷肉劣酒闹腾起来,他翻来覆去忍耐不住,只好起身要去茅房。
刚开门。
一张女人的脸就塞到了眼前。
白惨的面皮,凄婉的眼波,红红的唇。
这……梦想成真啦?
王六指的目光习惯性向下探去。
瞧着一截白玉般的脖颈,再然后,短针一样的刺毛,铁铸般的黑壳,硕大曳地的圆腹,如枪似戟的细长节肢……
王六指两眼顿时呆住,胃里的酸气涌上来,在喉咙里“嚯嚯”两下,最后化作干嚎喷薄而出。
“妖怪啊!”
…………
锄头、粪叉、柴刀、火把、顶门棍……五花八门的“兵器”握在十来个汉子手里。
他们身强体壮,他们人数众多,他们大声喊叫着相互打气,却难掩双股颤栗,神色仓惶。
只因他们的敌人是一只妖怪。
一只长着女人面孔、体大如牛的蜘蛛。
王六指藏在人群里。
多亏他平日常和恶少年厮混,身手还算敏捷,才让他在和妖怪打了照面后,仍逃出一条性命。
可。
这条命也保不了多久了。
他握紧了佩刀,盯着前头的蜘蛛妖怪,瞧着她不住嘶吼扑咬,却被汉子们挥舞着火把驱赶回去,看来还算势均力敌,甚至略占上风。
但王六指深知,人的气力是有限的,勇气更是有限的。
待到这群人的气力与勇气耗尽,介时,谁又能来出手相救呢?
水月观里道士?还是官府?
然而……
听见了么?
满城尽起哭嚎。
怕是其他地方也闹起了妖怪!
真要有救援,城里的高门大户尚且解救不过,又怎会优先这贫贱里坊的小小一隅?
王六指目光闪烁。
妖怪每一次扑击,每一次退回,怎么都像猎手在挑逗猎物,让他们紧张,让他们疲敝?
而看似人多势众的己方,他却从一张张惶恐的脸上看到了疲惫,从喘息里听到了恐惧……咦?
目光逡巡中,王六指却诧异地发现,一个最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出现。
“郑屠何在?”
他喃喃自语。
“郑通何在?”
他大声疾呼。
人群闻声,短短的一滞,然后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乱七八糟叫唤起来。
“郑郎快来”、“郑屠子”、“郑大快些出来”……
汇在一起,甚至压过了满城喧哗。
“叫你爷爷作甚?!平白毁了好梦。”
街市对面的院子响起个洪亮的骂声。
接着,院门猛然拽开,冒出个膘肥体壮的汉子,袒着口护心毛怒气冲冲。
正是本文几十章没出现的屠夫郑通。
其实王六指平素和郑通颇不对付,想他堂堂差爷,身边还有十来个兄弟帮衬,在这坊里也是威风堂堂一号人物。
可这郑屠子,却仗着一身肥肉、两膀子蛮力瞧不起他,平日也多有龌龊。
但眼前这关头,哪儿能让“私怨”坏了“大局”呢?
王六指赶忙呼唤。
“郑兄快来,与我等打杀这妖怪。”
却不料,这郑通瞧见妖怪就楞了两三秒,随后,竟是头也不回缩进了屋里,还不忘关上大门。
这狗日的!
王六指急得破口大骂:
“这杀猪佬平时自称好汉,没想见了真章,却是个没卯蛋的!”
唉!
老子也该果断跑路的。
他心头暗恼,周围更是人心浮动,让妖怪寻得了破绽,猛然一扑,汉子们慌忙把火把打过去。可这一次,妖怪却没再退避,任由火把打在甲壳上,溅出蓬蓬火星。
顿时,便将人群冲散,两只螯足一勾,逮住了两个倒霉蛋,赶在众人重新汇聚之前,飞快钻进了身后的房舍里。
房舍大门敞开,里头黑洞洞的,不见半点儿光明,唯有惨叫与哭嚎不断传出。
人们再度聚拢过来,却止步于房前,谁也不敢进去救人,甚至不敢太过靠近,彼此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看向了王六指。
王六指怪眼一瞪。
“看我作甚?”
人群里:“你是官差。”
“俺下班了!”
“可这是你的房子。”
“那又如何?”王六指气急,“这破房子你六爷不要了!”
话声方落。
“让开。”
突兀间,他猛然被人从身后搡了个趔趄,刚呲开牙,一截雪亮的冷光便刺到眼前,到嘴边的污言秽语立时给咽了回去。
那是一柄双刃长柄大刀。
扛在一副厚实雄壮的肩膀之上。
来者身披重甲,甲片披覆如鳞,看来保养得当,却难掩陈旧。
甲絣(系甲的绳子)略微松散,似乎披甲时有些匆忙。
兜鍪夹在腋下,露出一张满是横肉的面孔,钢针般的短须根根戟张,眉宇间尽是冷肃,全不复平时在市井上的蛮横无赖。
此人竟是郑通?
王六指霎时间竟是看呆了。
原来郑通不是缩了卵子,而是回去披甲执兵。
原来传言是真的,这厮真是从北面退回来的军中骁锐。
私藏甲胄可是大罪,按律当……
他这边胡思乱想,郑通已然大步跨入房中。
“黑漆漆的无处厮杀,快掷些火把进来!”
王六指闻言一个激灵。
“不成。”
他叫嚷着。
“这是我的房子。”
可周围人哪里管他,火把纷纷抛入门窗。
点燃了窗棂、柴草、布幔、被褥,照亮暗室。
熊熊火光熠熠,映出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映出了狰狞飞扑的妖魔,映出了暗沉的铁甲,与猛烈劈出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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