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56 第256章 她开心我就开心
- 257 第257章 吃醋不啦
- 258 第258章 月下遇美人儿
- 259 第259章 有病就得治
- 260 第260章 事情并不简单
- 261 第261章 受到了惊吓
- 262 第262章 套路好吃吗
- 263 第263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 264 第264章 臭不要脸
- 265 第265章 他的推手他的风光
- 266 第266章 阿久阿九
- 267 第267章 揍你哦
- 268 第268章 好多姐夫
- 269 第269章 亲你哦
- 270 第270章 大骗子
- 271 第271章 来啊不服来辩啊
- 272 第272章 小骗子
- 273 第273章 一骗二哄再哭成狗
- 274 第274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 275 第275章 有人满血复活有人垂死病中
- 276 第276章 要啥给啥缺啥送啥
- 277 第277章 王爷不委屈
- 278 第278章 聪明人就爱多想
- 279 第279章 情分被狗血泼了
- 280 第280章 我成全你
- 281 第281章 怎么和设想的不太一样
- 282 第282章 再给她一次机会
- 283 第283章 那位姑娘有病啊
- 284 第284章 该滚的滚不该来的来
- 285 第285章 好大的口气
- 286 第286章 一盅酒水一池香汤
- 287 第287章 正经不过三秒
- 288 第288章 山长水远照样打脸
- 289 第289章 继续装痴卖傻呗
- 290 第290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 291 第291章 感情可真好啊
- 292 第292章 你的样子
- 293 第293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 294 第294章 这可不太好
- 295 第295章 好大的凶兆
- 296 第296章 就怕贼惦记
- 297 第297章 物是而人非
- 298 第298章 且走着瞧
- 299 第29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300 第300章 原来是你
- 301 第301章 去你大爷的
- 302 第302章 削你没商量
- 303 第303章 该瞧好戏了
- 304 第304章 来啊造作啊
- 305 第305章 花语
- 306 第306章 都是好人才
- 307 第307章 你到底想要什么
- 308 第308章 有人绕指柔有人藏心魔
- 309 第309章 吃什么补什么
- 310 第310章 你是谁
- 311 第311章 缘分啊缘分
- 312 第312章 她的执念他的执念
- 313 第313章 撒酒疯还是撒娇
- 314 第314章 我想为你生猴子
- 315 第315章 一喜二喜三喜
- 316 第316章 相见则欢
- 317 第317章 离别不苦
- 318 第318章 都是被你们惯的
- 319 第319章 来了一拨又一拨
- 320 第320章 粉墨来登场
- 321 第321章 扮猪吃老虎
- 322 第322章 我回来了
- 323 第323章 惊喜还在后头
- 324 第324章 有星星坠落
- 325 第325章 我帮你上药
- 326 第326章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 327 第327章 是铁锈味儿的
- 328 第328章 事急只能从权
- 329 第329章 自作孽不可活
- 330 第330章 他的诺言他的谏言
- 331 第331章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 332 第332章 怼到你心服口服
- 333 第333章 一个美丽的误会
- 334 第334章 胃口被养叼了
- 335 第335章 送走一个迎来另一个
- 336 第336章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 337 第337章 各有各的心思
- 338 第338章 吞下去的统统吐出来
- 339 第339章 去你的真凭实据
- 340 第340章 高手总是最沉默的那一个
- 341 第341章 陪你下作一回
- 342 第342章 救命啊有刺客啊
- 343 第343章 坑的就是你
- 344 第344章 咒你将来不得好死
- 345 第345章 你不想出口恶气吗
- 346 第346章 暗中谋划夜半惊变
- 347 第347章 人去了哪里
- 348 第348章 故技重施就没意思了
- 349 第349章 她就是四季
- 350 第350章 这就是你想要的
- 351 第351章 一报还一报
- 352 第352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 353 第353章 夜半远客来
- 354 第354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 355 第355章 我其实并不讨厌你
- 356 第356章 骨骼果然清奇
- 357 第357章 尘归尘土归土
- 358 第358章 我不知道
- 359 第359章 你母亲喊你回家吃饭
- 360 第360章 好有道理的样子
- 361 第361章 想哭的是他才对
- 362 第362章 来赌五文钱
- 363 第363章 听得见你的心跳声
- 364 第364章 要她死不如要他死
- 365 第365章 去你的奉诏入宫
- 366 第366章 骗你的
- 367 第367章 谁要跟你刀光剑影
- 368 第368章 回头未必是岸
- 369 第369章 大结局
- 370 第370章 番外之面瘫新帝脸很臭
- 371 第371章 番外之骨子里是昏君
- 372 第372章 番外之儿子和太子不同
- 373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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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阿久阿九
第266章 阿久阿九
“二十三岁的枢密副使!”小福丁儿也瞠目,汗巾甩得飒飒作响,“御史台这下可炸了锅!就没见过哪处当官的,办事效率能比御史台高!这还不到半天呢,就把李大人的家世翻了个底儿掉!说李大人十七岁时犯过人命官司,丢下家中高堂、刚被休弃归宁的亲姐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六年了无音讯!
一指他不孝不悌,品性不堪心性残暴。二指他来历不明,六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凭空领军从关外突袭琼俞关,用的是奇袭领的是义军,手法诡诈忠奸难辨。
我呸!御史台这是干眼红呢,盘算着踩别人功绩,好搭那顺风车,想要学前人先辈,没事儿找事儿硬想挣个冒死谏言好千古留名,也不嫌臊得慌!
兵部和礼部的大佬不吱声,皇上看御史台就跟看傻子似的,龙目一瞥,我们王爷和淇河李氏的人一开口,就叫御史台闭紧了臭嘴。
——李大人早年确是混迹关外落草为寇,可架不住人家身在曹营心在汉呀,一被我们王爷找到就定计反间,甘愿为我大秦做那皇上安插在关外的耳目,没有李大人卧薪尝胆,琼俞关是那么好拿下的?
至于人命官司,死的那位是淇河袁家的旁支子弟,本就是个混不吝的,吃花酒的时候拿李大人亲姐被休一事混说,我要是李大人,我特么也得怒而揍人!皇上龙目又是一瞥,一句’揍死活该’,谁敢再揪着不放?
有我们王爷正名,又有淇河李氏的人背书,李大人所出的内二房虽已不是宗房,却也脱了绝户的大红叉叉,重新上了淇河李氏的嫡脉族谱。家世好战功高,李大人接了枢密副使的大印,谁不赞一声年少有为,家学渊源!”
李英歌想笑,眼角却酸疼。
李松所背负的人命,不过是内大房和袁家联手做的局。
李松逆袭,淇河李氏要是还把人往外推,明面上不晓得“维护”着“拉拢”着,可就枉费他们一向藏得深做得隐晦的心计和手段了!
她听见自己的暗哑的声音轻轻响起,“淇河李氏来的是什么人?可是定北大将军房头的人?”
内大房的老太爷,如今淇河李氏的宗房族长,乃钦封的定北大将军。
即是淇河李氏的掌舵人,也是内二房悲剧的暗中操手。
小福丁儿闻言脖子一缩,咂舌道,“朝野内外都在私下里议论,李大人曾是直接领皇命的卧底,乃直臣。又说李大人得我们王爷知遇之恩,近朱者赤,怕是要做吏臣。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
淇河李氏的人为李大人背书,李大人却视淇河李氏的人于无物。除了皇上和我们王爷,对着谁都表情欠奉,惜字如金。李大人这正主儿都不理会淇河李氏的人,谁还有心去管来的是什么人?
我琢磨着吧,京城这热闹是迟了半拍的,有传捷报一浮出水面,东北边关已经开始着手调防了。定北大将军正是用人的时候,想来派来的,不是有军中实职的人物。”
纵观古今,摊上能臣、直臣名号的,多半累身累心累名声。
更何况是吏臣。
吏臣更是孤臣。
横空出世的李松,选了最难走的酷吏之路……吗?
李英歌攥成拳的手一松,掌心有指甲嵌进的红痕,“他……身子可好?如今……样貌如何?可曾……可曾婚配?”
小福丁儿一扭汗巾,做害羞小娘子状,“您这可把我问倒了。我,我不知道。我学给您听的,都是外头传遍大街小巷的话。”
人满为患的宴息室顿时响起一阵喝倒彩。
排排坐吃果果听八卦的常一等人齐齐“嘁”了一声,大感扫兴。
如今这京城,李松二字,可成了传奇人物的代名词。
她们原还听得津津有味,此刻秉持着为人丫鬟的职业操守,才没将啃得正欢的水果皮瓜子皮甩出去,砸唱念做打又一戳就漏气的小福丁儿一脸,轰他下台。
小福丁儿团团作揖讨饶。
气氛热烈,李英歌不由微微笑。
谢妈妈一巴掌呼上小福丁儿的脑门,“行了!这大风大雨的,你特特跑这一趟,别告诉我你是闲的!”
小福丁儿捂着脑门跳脚,哎哟道,“王爷和张大人今晚回不来了!宫里摆庆功宴呢!我干哥哥还等在门房。小王妃、好妈妈诶,您二位赶紧给王爷、张大人拾掇个换洗包袱呗!我紧着给干哥哥送去呢!”
大雨阻路,却阻不断雪片似飞进乾王府的拜帖。
小福全儿随侍萧寒潜进出,回来一趟取东西,见不着汪曲的客人直将小福全儿堵得挪不动步子。
谢妈妈忙赶人,喊大家伙散场,该干啥干啥去。
“我给王爷、张大人收拾换洗衣服去。”谢妈妈在心里念完阿弥陀佛又念无量天尊,语气又唏嘘又欢欣,“松大少爷人好好儿的,还得了这样风光的体面。内二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英哥儿,我这就往李家走一遭?”
她想亲口将这天大的好事,再仔细报给谢氏听。
她嘴上不说,心下却认定,她家英哥儿能因祸得福重开心智,是借了同一天身死的同名族姐的冥福。
如今她家英哥儿契而不舍,借着萧寒潜的人力找回了李松,也算是回报了同名族姐的地下之灵。
她想和谢氏讨个商量,以李家的名义,再给内二房做一场法事。
谢妈妈目露敬畏和感怀。
李英歌心头一暖,温声道,“去吧。”
谢妈妈离去的背影透着急切,也透着欢快。
常青却是眉头一簇,瞥了眼垂眸沉吟的李英歌。
她跟着李英歌放过火使过坏,比任何人更深知李英歌对淇河李氏、淇河袁家的心结。
她粗中有细的敏锐本能告诉她,李英歌不曾放弃寻找李松,并非仅因李松是内二房唯一的男丁、唯一的希望那么简单。
她低声开口,“王妃,你若想私下见见李大人,我想办法往义军那头探一探?”
李英歌心中一团乱麻,抬眼看向常青,眼中略显茫然。
脑中却想起萧寒潜曾提点过她的话。
她缓缓摇头,“不急。寡虞哥哥答应过我,会让汪公公安排我见李松。现在朝局明朗,却是最繁乱的节骨眼,你别乱窜,要是被义军误当成哪里的眼线奸细揍了,我可没脸去寡虞哥哥跟前哭。”
听她还有心玩笑,常青也憨憨笑起来。
李英歌嘴角微翘,默然片刻道,“你帮我弄些竹立香来罢。”
这是要背着人的意思。
常青十分靠谱,折身就不露声色的办成了事儿。
雨势不减,冲刷着京城入夏后绵延的闷热,却冲刷不掉满城尽议东北局势的热情。
松院有常一几个点亮痞气属性的伪丫鬟在,又有受乾王府耳濡目染,热心于军国大事的常青在,直八卦到熄灯时分,依旧热闹不减。
雨幕下的枫院却一派沉寂。
今晚的枫院缺了男主子,李英歌只身站在起居室外,定定不动。
微湿的空气中,浮动着三匀香的冷冽香味。
即属于萧寒潜,也属于李英歌。
交织在一起,早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残香。
李英歌深深一呼一吸,抬脚转身,走向未点灯的竹林。
夏雨夜晚的月色,比平时要亮。
雨点打在油纸伞面上,落在清脆竹枝间,噼啪叮咚,不显扰人,反显趣致。
李英歌撑着伞直入练拳的空地,脚步几番蹉跎,才站定一方。
她面对着东北淇河的方向,取出袖在臂间的一小包竹立香,半垂的眸底,倏忽亮起两簇转瞬即黯的火光。
三支竹立香燃起缕缕青烟。
李英歌弯身叩跪,对着孤零零插在地面的三支香,喃喃道,“父亲,阿九还活着,阿九找到了……”
她的小名叫阿久,李松的小名叫阿九。
他们都生于初九日。
她原先也叫阿九,后来有了李松,父亲就将她的“九”改成了“久”,母亲觉得父亲这样取小名,绕不晕外人,绕晕了自家人。
父亲却暗藏得意的坏笑,偷偷告诉母亲,姐弟俩的小名同音不同字,看未来女婿还怎么喊的出口女儿的小名,喊阿久像在喊阿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父亲就是故意的,这样一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能独占喊女儿小名的特权,别的男人管他亲疏远近,都不能和他同享这独一份的亲昵,他的阿久,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阿久。
果然,袁骁泱从来不喊她阿久。
他一向亲密的喊李松阿九,新婚夜问她的小名,他完美的温润笑容有短暂的凝滞,至此后只直呼其名,喊她李英歌。
是啊!
绕是“君子如玉”的袁骁泱,也不得不跳进父亲的挖的坑,受不了喊她阿久,眼前重叠的人脸却是妻弟阿九。
尤其是在床笫之间。
她永远都忘不了,前世回门那天,父亲看向袁骁泱时,慈爱中透着促狭和得逞的满意笑容。
母亲暗暗瞪父亲。
笑骂父亲的心思上不得台面,实在刁钻。
刁钻而深沉。
满是对独女爱女的浓烈父爱。
她终将是别人家的人,父亲却要她永远做他的阿久,轻浅二字,是她和父亲之间永恒的维系。
父亲爱她宠她。
才会在她被害被休后,一病不起。
她从小当高山仰望的父亲,说倒就倒了。
曾经天伦,成枯骨。
李英歌额头抵地,紧握成拳的手抓满空地铺就的细沙,哽声道,“父亲,阿九回来了,你的阿久……也回来了。”
魂归今生,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敢高慰先灵。
她无声张口,在心里问。
萧寒潜也曾在新婚夜问她小名,也不曾喊过她阿久。
他是否早知李松的小名。
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是否,也和袁骁泱一样……
一指他不孝不悌,品性不堪心性残暴。二指他来历不明,六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凭空领军从关外突袭琼俞关,用的是奇袭领的是义军,手法诡诈忠奸难辨。
我呸!御史台这是干眼红呢,盘算着踩别人功绩,好搭那顺风车,想要学前人先辈,没事儿找事儿硬想挣个冒死谏言好千古留名,也不嫌臊得慌!
兵部和礼部的大佬不吱声,皇上看御史台就跟看傻子似的,龙目一瞥,我们王爷和淇河李氏的人一开口,就叫御史台闭紧了臭嘴。
——李大人早年确是混迹关外落草为寇,可架不住人家身在曹营心在汉呀,一被我们王爷找到就定计反间,甘愿为我大秦做那皇上安插在关外的耳目,没有李大人卧薪尝胆,琼俞关是那么好拿下的?
至于人命官司,死的那位是淇河袁家的旁支子弟,本就是个混不吝的,吃花酒的时候拿李大人亲姐被休一事混说,我要是李大人,我特么也得怒而揍人!皇上龙目又是一瞥,一句’揍死活该’,谁敢再揪着不放?
有我们王爷正名,又有淇河李氏的人背书,李大人所出的内二房虽已不是宗房,却也脱了绝户的大红叉叉,重新上了淇河李氏的嫡脉族谱。家世好战功高,李大人接了枢密副使的大印,谁不赞一声年少有为,家学渊源!”
李英歌想笑,眼角却酸疼。
李松所背负的人命,不过是内大房和袁家联手做的局。
李松逆袭,淇河李氏要是还把人往外推,明面上不晓得“维护”着“拉拢”着,可就枉费他们一向藏得深做得隐晦的心计和手段了!
她听见自己的暗哑的声音轻轻响起,“淇河李氏来的是什么人?可是定北大将军房头的人?”
内大房的老太爷,如今淇河李氏的宗房族长,乃钦封的定北大将军。
即是淇河李氏的掌舵人,也是内二房悲剧的暗中操手。
小福丁儿闻言脖子一缩,咂舌道,“朝野内外都在私下里议论,李大人曾是直接领皇命的卧底,乃直臣。又说李大人得我们王爷知遇之恩,近朱者赤,怕是要做吏臣。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
淇河李氏的人为李大人背书,李大人却视淇河李氏的人于无物。除了皇上和我们王爷,对着谁都表情欠奉,惜字如金。李大人这正主儿都不理会淇河李氏的人,谁还有心去管来的是什么人?
我琢磨着吧,京城这热闹是迟了半拍的,有传捷报一浮出水面,东北边关已经开始着手调防了。定北大将军正是用人的时候,想来派来的,不是有军中实职的人物。”
纵观古今,摊上能臣、直臣名号的,多半累身累心累名声。
更何况是吏臣。
吏臣更是孤臣。
横空出世的李松,选了最难走的酷吏之路……吗?
李英歌攥成拳的手一松,掌心有指甲嵌进的红痕,“他……身子可好?如今……样貌如何?可曾……可曾婚配?”
小福丁儿一扭汗巾,做害羞小娘子状,“您这可把我问倒了。我,我不知道。我学给您听的,都是外头传遍大街小巷的话。”
人满为患的宴息室顿时响起一阵喝倒彩。
排排坐吃果果听八卦的常一等人齐齐“嘁”了一声,大感扫兴。
如今这京城,李松二字,可成了传奇人物的代名词。
她们原还听得津津有味,此刻秉持着为人丫鬟的职业操守,才没将啃得正欢的水果皮瓜子皮甩出去,砸唱念做打又一戳就漏气的小福丁儿一脸,轰他下台。
小福丁儿团团作揖讨饶。
气氛热烈,李英歌不由微微笑。
谢妈妈一巴掌呼上小福丁儿的脑门,“行了!这大风大雨的,你特特跑这一趟,别告诉我你是闲的!”
小福丁儿捂着脑门跳脚,哎哟道,“王爷和张大人今晚回不来了!宫里摆庆功宴呢!我干哥哥还等在门房。小王妃、好妈妈诶,您二位赶紧给王爷、张大人拾掇个换洗包袱呗!我紧着给干哥哥送去呢!”
大雨阻路,却阻不断雪片似飞进乾王府的拜帖。
小福全儿随侍萧寒潜进出,回来一趟取东西,见不着汪曲的客人直将小福全儿堵得挪不动步子。
谢妈妈忙赶人,喊大家伙散场,该干啥干啥去。
“我给王爷、张大人收拾换洗衣服去。”谢妈妈在心里念完阿弥陀佛又念无量天尊,语气又唏嘘又欢欣,“松大少爷人好好儿的,还得了这样风光的体面。内二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英哥儿,我这就往李家走一遭?”
她想亲口将这天大的好事,再仔细报给谢氏听。
她嘴上不说,心下却认定,她家英哥儿能因祸得福重开心智,是借了同一天身死的同名族姐的冥福。
如今她家英哥儿契而不舍,借着萧寒潜的人力找回了李松,也算是回报了同名族姐的地下之灵。
她想和谢氏讨个商量,以李家的名义,再给内二房做一场法事。
谢妈妈目露敬畏和感怀。
李英歌心头一暖,温声道,“去吧。”
谢妈妈离去的背影透着急切,也透着欢快。
常青却是眉头一簇,瞥了眼垂眸沉吟的李英歌。
她跟着李英歌放过火使过坏,比任何人更深知李英歌对淇河李氏、淇河袁家的心结。
她粗中有细的敏锐本能告诉她,李英歌不曾放弃寻找李松,并非仅因李松是内二房唯一的男丁、唯一的希望那么简单。
她低声开口,“王妃,你若想私下见见李大人,我想办法往义军那头探一探?”
李英歌心中一团乱麻,抬眼看向常青,眼中略显茫然。
脑中却想起萧寒潜曾提点过她的话。
她缓缓摇头,“不急。寡虞哥哥答应过我,会让汪公公安排我见李松。现在朝局明朗,却是最繁乱的节骨眼,你别乱窜,要是被义军误当成哪里的眼线奸细揍了,我可没脸去寡虞哥哥跟前哭。”
听她还有心玩笑,常青也憨憨笑起来。
李英歌嘴角微翘,默然片刻道,“你帮我弄些竹立香来罢。”
这是要背着人的意思。
常青十分靠谱,折身就不露声色的办成了事儿。
雨势不减,冲刷着京城入夏后绵延的闷热,却冲刷不掉满城尽议东北局势的热情。
松院有常一几个点亮痞气属性的伪丫鬟在,又有受乾王府耳濡目染,热心于军国大事的常青在,直八卦到熄灯时分,依旧热闹不减。
雨幕下的枫院却一派沉寂。
今晚的枫院缺了男主子,李英歌只身站在起居室外,定定不动。
微湿的空气中,浮动着三匀香的冷冽香味。
即属于萧寒潜,也属于李英歌。
交织在一起,早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残香。
李英歌深深一呼一吸,抬脚转身,走向未点灯的竹林。
夏雨夜晚的月色,比平时要亮。
雨点打在油纸伞面上,落在清脆竹枝间,噼啪叮咚,不显扰人,反显趣致。
李英歌撑着伞直入练拳的空地,脚步几番蹉跎,才站定一方。
她面对着东北淇河的方向,取出袖在臂间的一小包竹立香,半垂的眸底,倏忽亮起两簇转瞬即黯的火光。
三支竹立香燃起缕缕青烟。
李英歌弯身叩跪,对着孤零零插在地面的三支香,喃喃道,“父亲,阿九还活着,阿九找到了……”
她的小名叫阿久,李松的小名叫阿九。
他们都生于初九日。
她原先也叫阿九,后来有了李松,父亲就将她的“九”改成了“久”,母亲觉得父亲这样取小名,绕不晕外人,绕晕了自家人。
父亲却暗藏得意的坏笑,偷偷告诉母亲,姐弟俩的小名同音不同字,看未来女婿还怎么喊的出口女儿的小名,喊阿久像在喊阿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父亲就是故意的,这样一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能独占喊女儿小名的特权,别的男人管他亲疏远近,都不能和他同享这独一份的亲昵,他的阿久,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阿久。
果然,袁骁泱从来不喊她阿久。
他一向亲密的喊李松阿九,新婚夜问她的小名,他完美的温润笑容有短暂的凝滞,至此后只直呼其名,喊她李英歌。
是啊!
绕是“君子如玉”的袁骁泱,也不得不跳进父亲的挖的坑,受不了喊她阿久,眼前重叠的人脸却是妻弟阿九。
尤其是在床笫之间。
她永远都忘不了,前世回门那天,父亲看向袁骁泱时,慈爱中透着促狭和得逞的满意笑容。
母亲暗暗瞪父亲。
笑骂父亲的心思上不得台面,实在刁钻。
刁钻而深沉。
满是对独女爱女的浓烈父爱。
她终将是别人家的人,父亲却要她永远做他的阿久,轻浅二字,是她和父亲之间永恒的维系。
父亲爱她宠她。
才会在她被害被休后,一病不起。
她从小当高山仰望的父亲,说倒就倒了。
曾经天伦,成枯骨。
李英歌额头抵地,紧握成拳的手抓满空地铺就的细沙,哽声道,“父亲,阿九回来了,你的阿久……也回来了。”
魂归今生,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敢高慰先灵。
她无声张口,在心里问。
萧寒潜也曾在新婚夜问她小名,也不曾喊过她阿久。
他是否早知李松的小名。
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是否,也和袁骁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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