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436 第1436章 这样的胜利不完美
- 1437 第1437章 总得有个开始
- 1438 第1438章 明军乱了
- 1439 第1439章 人心散了
- 1440 第1440章 可我运气好呀
- 1441 第1441章 杀洪
- 1442 第1442章 热夜
- 1443 第1443章 空前大胜
- 1444 第1444章 郑一官登场
- 1445 第1445章 溃军
- 1446 第1446章 郁气
- 1447 第1447章 杀马(求推荐票)
- 1448 第1448章 接应
- 1449 第1449章 招纳
- 1450 第1450章 白沟河
- 1451 第1451章 上天保佑建州
- 1452 第1452章 竟然没逃
- 1453 第1453章 再立新功周仲英
- 1454 第1454章 咱们这是去打仗吗
- 1455 第1455章 心思
- 1456 第1456章 屁股决定脑袋
- 1457 第1457章 戏剧喜剧
- 1458 第1458章 窗户纸
- 1459 第1459章 进京计划
- 1460 第1460章 二士相争
- 1461 第1461章 借人
- 1462 第1462章 杀马
- 1463 第1463章 守城战第一波
- 1464 第1464章 壕桥
- 1465 第1465章 试探性进攻
- 1466 第1466章 一口应承
- 1467 第1467章 交通站
- 1468 第1468章 珍惜眼前人
- 1469 第1469章 晨曦
- 1470 第1470章 都打起来了
- 1471 第1471章 勋章
- 1472 第1472章 讽刺
- 1473 第1473章 离去
- 1474 第1474章 钱谦益的恐惧
- 1475 第1475章 借枪(求推荐票)
- 1476 第1476章 任务
- 1477 第1477章 暗涌求推荐票)
- 1478 第1478章 改名
- 1479 第1479章 园林
- 1480 第1480章 死心决心
- 1481 第1481章 宁乡军的前夜
- 1482 第1482章 北京的前夜(一)
- 1483 第1483章 北京的前夜(二)
- 1484 第1484章 北京的前夜(三)
- 1485 第1485章 正蓝旗的前夜
- 1486 第1486章 破晓
- 1487 第1487章 战幕
- 1488 第1488章 冲阵
- 1489 第1489章 米尼枪(求推荐票)
- 1490 第1490章 枪林弹雨
- 1491 第1491章 可一鼓而下
- 1492 第1492章 好生猥琐
- 1493 第1493章 无声地狱
- 1494 第1494章 有声血性
- 1495 第1495章 午时
- 1496 第14976章 骑兵出动
- 1497 第1497章 直接推到北京出去
- 1498 第1498章 归队
- 1499 第1499章 循环射击
- 1500 第1500章 大炮开兮轰他1娘
- 1501 1501.第1501章 阜成门之血
- 1502 1502.第1502章 城破了
- 1503 1503.第1503章 更重要的事
- 1504 1504.第1504章 焚 热风(一)
- 1505 1505.第1505章 焚 热风(二)
- 1506 1506.第1506章 焚 热风(三)
- 1507 1507.第1507章 战斗
- 1508 1508.第1508章 勇士
- 1509 1509.第1509章 杀隆
- 1510 1510.第1510章 马刺
- 1511 1511.第1511章 惊骇
- 1512 1512.第1512章 战神
- 1513 1513.第1513章 胜利
- 1514 1514.第1514章 大溃败
- 1515 1515.第1515章 知向谁边
- 1516 1516.第1516章 鹿
- 1517 1517.第1517章 你们在怕什么
- 1518 1518.第1518章 民心
- 1519 1519.第1519章 担惊受怕
- 1520 1520.第1520章 未来构建
- 1521 1521.第1521章 连吓带哄
- 1522 1522.第1522章 君臣之礼
- 1523 1523.第1523章 胜利既正义
- 1524 1524.第1524章 密议
- 1525 1525.第1525章 安抚
- 1526 1526.第1526章 西华门
- 1527 1527.第1527章 绝唱
- 1528 1528.第1528章 范文程
- 1529 1529.第1529章 战争之神
- 1530 1530.第1530章 近路
- 1531 1531.第1531章 母虎
- 1532 1532.第1532章 成就理想
- 1533 1533.第1533章 俘虏
- 1534 1534.第1534章 诬陷
- 1535 1535.第1535章 我有一个梦想
- 1536 1536.第1536章 我有一个梦想(二)
- 1537 1537.第1537章 思考
- 1538 1538.第1538章 气候
- 1539 1539.第1539章 尊敬
- 1540 1540.第1540章 报应
- 1541 1541.第1541章 夜(一)
- 1542 1542.第1542章 夜(二)
- 1543 1543.第1543章 第一日始
- 1544 1544.第1544章 第一日
- 1545 1545.第1545章 第一天(二)
- 1546 1546.第1546章 第一天(三)
- 1547 1547.第1547章 第一天(四)
- 1548 1548.第1548章 第一天(五)
- 1549 1549.第1549章 第二日(一)
- 1550 1550.第1550章 第二日(二)
- 1551 1551.第1551章 第二日(三)
- 1552 1552.第1552章 劝进表(一)
- 1553 1553.第1553章 劝进表(二)
- 1554 1554.第1554章 劝进表(三)
- 1555 1555.第1555章 劝进表(四)
- 1556 1556.第1556章 发动
- 1557 1557.第1557章 废两改圆(一)
- 1558 1558.第1558章 废两改圆(二)
- 1559 1559.第1559章 废两改圆(三)
- 1560 1560.第1560章 第三天(一)
- 1561 1561.第1561章 第三天(二)
- 1562 1562.第1562章 入城
- 1563 1563.第1563章 大明门
- 1564 1564.第1564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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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6章 郁气
第1446章 郁气
听到这一声哭号,郑芝龙定睛看过。
只见马宝浑身泥垢地从人群中挤过来,然后扑通一声从战马上摔落在地。
“马参将,马参将。”两个家丁大惊,急忙跳下去,试图将他扶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吧!”马宝一把将两人推开,不住地头磕在地上,泪水在面上的烂泥中冲出两道痕迹:“南安伯,昨日凌晨,豪格突然全军出击,鞑子凶残……各营都陷落敌手。几万人马顷刻崩溃,再维持不住……末将也抵挡不住……我们镇海军完了,完了,完了!”
听到这话,郑芝龙先前一颗悬在半空的心骤然落地,摔得粉碎。他刚才还幻想,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混乱,或者说营啸、兵变,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总归是可以将部队收拢、安抚的。
此刻,这一点微弱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两眼喷火地盯着马宝:“混帐东西,这仗你是怎么打的,你怎么就这么败下来了?三万多镇海军,再加上镇江军和民夫,超过五万了。建奴才多少力量,六七千主力战兵,加上其他仆从军,兵力和你相当。就算是死守营盘不出,豪格要想一口一口啃下你的营盘,也不是那么容易,说不好也得崩掉几颗大牙。可你却好,五六万人马,将人想驱猪赶羊一般从琉璃河赶到拒马河,咱们郑家军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我郑芝龙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
这个时候,河中还有不少溃兵从水中涌过来,冲得郑芝龙等人东倒下歪。
惊得他手下的家丁不住提起枪杆子不要命地朝下抽去,好在他手下有一百骑兵,这一动起手来,又连声大喝,败军挤不动,停下来。看到中军大旗,逐渐地有恢复秩序的迹象,不断在郑芝龙身边猬集。
溃兵实在太疲惫了,看到中军大旗,以为救兵到了,整个地松懈下去。不断有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就算想爬起来磕头,也是没有半点力气。有人因为跑得实在狠了,头一低,将肚子里酸水吐了出来,吐着吐着那些酸水变成了红色。
听到郑芝龙喝问马宝,有一个军官认出郑芝龙,他是镇海军成立之初从福建老家调去镇江的老人。以前替郑家卖命的时候,马宝还在在宁远混日子呢!心中对他也没有丝毫尊敬之意。
如今见到了老主公,埋在心中那一丝怨气就爆发出来。他突然跳起来,对着马宝的脸就吐了一口唾沫,大声吼道:“南安伯,南安伯,你总算来了。这鸟人算个什么****,竟然做了俺们镇海军的统帅,他又凭的什么?咱们在靖远伯的率领下,自进北直隶以来,仗打得极顺,可以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就连保定这座坚城也是兵不血刃地拿了下来。可自从靖远伯去河间述职之后,这鸟毛参将却跑过来接管了军队,为了自己的战功,直接将弟兄们拉到琉璃河这边吃风饮冰。部队又冷又累,又孤军深入,直接暴露在建奴面前。”
“这也就罢了,咱们战场上的厮杀汉什么苦都吃得了。可这厮,这厮一进镇海军,就将咱们这些老人都给免了职,安插上自己的心腹,搞得军心一团大乱。就连铁甲军,也被他派去做苦工,当牲口使,以至建奴突然杀到时,铁甲军的弟兄们连铠甲都来不及穿,就这么一个个惨死在鞑子的刀下,马蹄下……那些兄弟就这么眼睁睁死在俺们面前,好惨!”
说到这里,那军官眼泪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来:“南安伯,一朝天子一朝臣,马宝这厮党同伐异也就罢了,只要能够带着咱们打胜仗就成,不大了咱们这些老人下去做个大头兵便是。可这鸟人干的究竟是什么事呀?我镇海军在琉璃河边立了五个大营,一旦遇到敌袭,自然要相互呼应。可等到建奴突然杀到,这鸟人却慌了手脚……那日大家可都是看到了,马宝只顾着骂娘,一会儿骂教官,一会儿又骂孙太初,可究竟该如何退敌,却是……却是……”
他的胸膛因为愤怒不住起伏:“这也就算了,反正他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咱们原本也没指望他什么。建来势凶猛,我等也没啥好说的,苦战到最后就是了。可是,可是……马却突然丢下咱们跑了。他一跑,中军军心大乱,海霹雳身负重伤,战死在前头,建奴乘着这个机会冲进老营来。”
“教官以前训练咱们的时候说过,战阵之场,几万人马相互厮杀,谁也不知道整个战局究竟是什么情形。所以,各人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听命行事就是。只要万众一心,奋勇杀敌,就能获取最后的胜利。昨天一战,等到建奴杀进来营,咱们都扭头去看中军大旗,都在想,马宝这厮肯定会有命令下来的。可是,这一回头,却看到中军大旗倒下了。然后,到处都是人在喊‘败了,败了’‘马宝逃了。’”
说到这里,那个军官大声号哭起来:“马宝这畜生已经逃了,军中乱成一团,咱们还打个鸟,到处都是人在乱叫乱跑。就算我等欲战,说不好还没看到建奴,先被自家弟兄给踩死了。好歹都是一起呆了三年的弟兄,很多部队还且战且走,给前面的弟兄争取活命的机会。可建奴的骑兵一冲,大家都散了。好多老兄弟都这么死了,最后,最后他们的血却让马宝活到了现在。”
说到这里,那军官伸手一抹面上的泪水,壮着胆子看着郑芝龙。面上又是泥又是血:“老主公,我的老主公啊,靖远伯好好地在这里带着俺们,你为什么又要将他调走。就算将他调走,换谁来做这个带兵大将,也好过马宝这个畜生啊!”
这目光中又是伤心,又是失望,其中还隐约带着一丝怨气。
这个军官说了这一席话,可谓是喊出了众人的心声。
败兵立即大叫起来,有人大声哭泣,又有人想起死去的弟兄,悲从中来,跪在郑芝龙面前,不要命地用头撞着地上的泥土和积雪。
“咱们什么时候当过逃兵,丢人,丢人啊!只要马宝这鸟人不逃,我就算是将这一腔子血都撒在琉璃河又算得了什么?五座大营,三万多战兵啊……当年大胜关那么多建奴,那样险恶,咱们不也挺下来了?”
“姓马的,你算什么东西,胆小如鼠的败类,若非是你,我们能败得这么惨。可怜海霹雳肠子都流出来了,还顶在前面死战不退,白死了,白死了!”
“镇海军,现在还他娘有镇海军吗,大胜关那支打出赫赫威名的铁军,死了,死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咱们镇海猛虎,都被姓马的带着一群羔羊了。南安伯啊,你怎么就瞧上了这么入娘的怂包?”
“三年了,咱们镇海军成军三年了,我等追随靖远伯从福建到镇江,又到了这苦寒之地。远本没想过什么富贵功名。反正,上头待咱们恩厚,一声令下我等将这条命交出去就是。不过,这一战就算是死了,也不甘心。”
“别当我等糊涂,看不出这一仗究竟是怎么败的,还没开打,上头的大人物们都各怀心思,不败才有鬼,直他娘这打的是什么鸟仗?”
……
郑芝龙不是傻子,相反,他能够有今天的地位,本就是一个精明到极处之人。又如何不知道这些士卒口中的怨言明面上是对着马宝,实际上是冲着自己来的。
话中的意思是说,如果自己不将郑森调走派马宝过来接收部队,不在军中搞清洗,镇海军也不可能有今日惨败。
他满腹恼怒,却偏偏发作不得。按说,要想平息士卒们心中的怨恨,只需立即着人将马宝拿下,当众砍下脑袋级可。作为一个海盗头子,作为一个枭雄,别说杀马宝,就算杀再多人,郑芝龙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可是杀了马宝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挽回这一场空前惨败?
拿下北京已经没有可能,先入京城者为王也化为镜花水月。
现在,就连自己能否顺利地从这混乱的战场上撤回去都成问题。镇海军已经彻底覆灭,儿子郑森手上这支好不容易拉起的部队也已经不复存在,没有了军队,万事俱休,这一场北伐同郑家毫无关系,已经变成孙元孙太初的舞台。
不,镇海军灭亡,宁乡军必然军心大恐,狡猾如孙元者,必然不会去冒这个险,必然会将部队撤回江淮,继续去做他的土皇帝。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因为我的失误,郑某也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我就算杀了马宝也于事无补。
……
看着这些衣甲破烂,浑身泥垢和血污的士卒,郑芝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跪在地上的马宝已经被众人骂得抬不起头来,他知道自己的前程已经尽毁,从现在开始,郑芝龙再不会信任自己,像这种独掌一军,大权在握的好事再不会有了。而且,说不好自己今天就会被他砍下脑袋来,用于平复镇海军将士胸中的怒气。
一想到这里,马宝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他跪行向前,大声哀号:“南安伯,南安伯,末将知罪了,饶我一命吧!”
只见马宝浑身泥垢地从人群中挤过来,然后扑通一声从战马上摔落在地。
“马参将,马参将。”两个家丁大惊,急忙跳下去,试图将他扶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吧!”马宝一把将两人推开,不住地头磕在地上,泪水在面上的烂泥中冲出两道痕迹:“南安伯,昨日凌晨,豪格突然全军出击,鞑子凶残……各营都陷落敌手。几万人马顷刻崩溃,再维持不住……末将也抵挡不住……我们镇海军完了,完了,完了!”
听到这话,郑芝龙先前一颗悬在半空的心骤然落地,摔得粉碎。他刚才还幻想,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混乱,或者说营啸、兵变,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总归是可以将部队收拢、安抚的。
此刻,这一点微弱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两眼喷火地盯着马宝:“混帐东西,这仗你是怎么打的,你怎么就这么败下来了?三万多镇海军,再加上镇江军和民夫,超过五万了。建奴才多少力量,六七千主力战兵,加上其他仆从军,兵力和你相当。就算是死守营盘不出,豪格要想一口一口啃下你的营盘,也不是那么容易,说不好也得崩掉几颗大牙。可你却好,五六万人马,将人想驱猪赶羊一般从琉璃河赶到拒马河,咱们郑家军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我郑芝龙的脸算是被你丢尽了。”
这个时候,河中还有不少溃兵从水中涌过来,冲得郑芝龙等人东倒下歪。
惊得他手下的家丁不住提起枪杆子不要命地朝下抽去,好在他手下有一百骑兵,这一动起手来,又连声大喝,败军挤不动,停下来。看到中军大旗,逐渐地有恢复秩序的迹象,不断在郑芝龙身边猬集。
溃兵实在太疲惫了,看到中军大旗,以为救兵到了,整个地松懈下去。不断有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就算想爬起来磕头,也是没有半点力气。有人因为跑得实在狠了,头一低,将肚子里酸水吐了出来,吐着吐着那些酸水变成了红色。
听到郑芝龙喝问马宝,有一个军官认出郑芝龙,他是镇海军成立之初从福建老家调去镇江的老人。以前替郑家卖命的时候,马宝还在在宁远混日子呢!心中对他也没有丝毫尊敬之意。
如今见到了老主公,埋在心中那一丝怨气就爆发出来。他突然跳起来,对着马宝的脸就吐了一口唾沫,大声吼道:“南安伯,南安伯,你总算来了。这鸟人算个什么****,竟然做了俺们镇海军的统帅,他又凭的什么?咱们在靖远伯的率领下,自进北直隶以来,仗打得极顺,可以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就连保定这座坚城也是兵不血刃地拿了下来。可自从靖远伯去河间述职之后,这鸟毛参将却跑过来接管了军队,为了自己的战功,直接将弟兄们拉到琉璃河这边吃风饮冰。部队又冷又累,又孤军深入,直接暴露在建奴面前。”
“这也就罢了,咱们战场上的厮杀汉什么苦都吃得了。可这厮,这厮一进镇海军,就将咱们这些老人都给免了职,安插上自己的心腹,搞得军心一团大乱。就连铁甲军,也被他派去做苦工,当牲口使,以至建奴突然杀到时,铁甲军的弟兄们连铠甲都来不及穿,就这么一个个惨死在鞑子的刀下,马蹄下……那些兄弟就这么眼睁睁死在俺们面前,好惨!”
说到这里,那军官眼泪如同泉水一般涌出来:“南安伯,一朝天子一朝臣,马宝这厮党同伐异也就罢了,只要能够带着咱们打胜仗就成,不大了咱们这些老人下去做个大头兵便是。可这鸟人干的究竟是什么事呀?我镇海军在琉璃河边立了五个大营,一旦遇到敌袭,自然要相互呼应。可等到建奴突然杀到,这鸟人却慌了手脚……那日大家可都是看到了,马宝只顾着骂娘,一会儿骂教官,一会儿又骂孙太初,可究竟该如何退敌,却是……却是……”
他的胸膛因为愤怒不住起伏:“这也就算了,反正他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咱们原本也没指望他什么。建来势凶猛,我等也没啥好说的,苦战到最后就是了。可是,可是……马却突然丢下咱们跑了。他一跑,中军军心大乱,海霹雳身负重伤,战死在前头,建奴乘着这个机会冲进老营来。”
“教官以前训练咱们的时候说过,战阵之场,几万人马相互厮杀,谁也不知道整个战局究竟是什么情形。所以,各人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听命行事就是。只要万众一心,奋勇杀敌,就能获取最后的胜利。昨天一战,等到建奴杀进来营,咱们都扭头去看中军大旗,都在想,马宝这厮肯定会有命令下来的。可是,这一回头,却看到中军大旗倒下了。然后,到处都是人在喊‘败了,败了’‘马宝逃了。’”
说到这里,那个军官大声号哭起来:“马宝这畜生已经逃了,军中乱成一团,咱们还打个鸟,到处都是人在乱叫乱跑。就算我等欲战,说不好还没看到建奴,先被自家弟兄给踩死了。好歹都是一起呆了三年的弟兄,很多部队还且战且走,给前面的弟兄争取活命的机会。可建奴的骑兵一冲,大家都散了。好多老兄弟都这么死了,最后,最后他们的血却让马宝活到了现在。”
说到这里,那军官伸手一抹面上的泪水,壮着胆子看着郑芝龙。面上又是泥又是血:“老主公,我的老主公啊,靖远伯好好地在这里带着俺们,你为什么又要将他调走。就算将他调走,换谁来做这个带兵大将,也好过马宝这个畜生啊!”
这目光中又是伤心,又是失望,其中还隐约带着一丝怨气。
这个军官说了这一席话,可谓是喊出了众人的心声。
败兵立即大叫起来,有人大声哭泣,又有人想起死去的弟兄,悲从中来,跪在郑芝龙面前,不要命地用头撞着地上的泥土和积雪。
“咱们什么时候当过逃兵,丢人,丢人啊!只要马宝这鸟人不逃,我就算是将这一腔子血都撒在琉璃河又算得了什么?五座大营,三万多战兵啊……当年大胜关那么多建奴,那样险恶,咱们不也挺下来了?”
“姓马的,你算什么东西,胆小如鼠的败类,若非是你,我们能败得这么惨。可怜海霹雳肠子都流出来了,还顶在前面死战不退,白死了,白死了!”
“镇海军,现在还他娘有镇海军吗,大胜关那支打出赫赫威名的铁军,死了,死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咱们镇海猛虎,都被姓马的带着一群羔羊了。南安伯啊,你怎么就瞧上了这么入娘的怂包?”
“三年了,咱们镇海军成军三年了,我等追随靖远伯从福建到镇江,又到了这苦寒之地。远本没想过什么富贵功名。反正,上头待咱们恩厚,一声令下我等将这条命交出去就是。不过,这一战就算是死了,也不甘心。”
“别当我等糊涂,看不出这一仗究竟是怎么败的,还没开打,上头的大人物们都各怀心思,不败才有鬼,直他娘这打的是什么鸟仗?”
……
郑芝龙不是傻子,相反,他能够有今天的地位,本就是一个精明到极处之人。又如何不知道这些士卒口中的怨言明面上是对着马宝,实际上是冲着自己来的。
话中的意思是说,如果自己不将郑森调走派马宝过来接收部队,不在军中搞清洗,镇海军也不可能有今日惨败。
他满腹恼怒,却偏偏发作不得。按说,要想平息士卒们心中的怨恨,只需立即着人将马宝拿下,当众砍下脑袋级可。作为一个海盗头子,作为一个枭雄,别说杀马宝,就算杀再多人,郑芝龙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可是杀了马宝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挽回这一场空前惨败?
拿下北京已经没有可能,先入京城者为王也化为镜花水月。
现在,就连自己能否顺利地从这混乱的战场上撤回去都成问题。镇海军已经彻底覆灭,儿子郑森手上这支好不容易拉起的部队也已经不复存在,没有了军队,万事俱休,这一场北伐同郑家毫无关系,已经变成孙元孙太初的舞台。
不,镇海军灭亡,宁乡军必然军心大恐,狡猾如孙元者,必然不会去冒这个险,必然会将部队撤回江淮,继续去做他的土皇帝。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就因为我的失误,郑某也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我就算杀了马宝也于事无补。
……
看着这些衣甲破烂,浑身泥垢和血污的士卒,郑芝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跪在地上的马宝已经被众人骂得抬不起头来,他知道自己的前程已经尽毁,从现在开始,郑芝龙再不会信任自己,像这种独掌一军,大权在握的好事再不会有了。而且,说不好自己今天就会被他砍下脑袋来,用于平复镇海军将士胸中的怒气。
一想到这里,马宝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他跪行向前,大声哀号:“南安伯,南安伯,末将知罪了,饶我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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