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情丝牵扯何为主乡愁交织谁朝归

    寒江回味着小精灵的话，“其实所有的东西都是为自己所用，就像钱财，需要的时候才去使用，不用的时候记得忘却，这样才能一身轻松，可惜这样简单的道理，我却不懂。以为别人给了一套设备，一种方法，就成了万能的钥匙，救世的灵方，一劳永逸，永无后患，世上又哪有如此潇洒的事情！”

    他打开设备，看着眼前的世界，和刚才看的没什么区别，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眼中，他记得这正是狐仙门自己见过的小妖，那个温润可人的女子。

    关掉“烈火神睛”，他发现此人正是小柔。狐仙门的法术也果真是厉害，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居然那么真实。

    小柔感觉到寒江在看着她，遂上前温言道：“小柔见过寒公子。”

    其实小柔和小妖的面目大大不同，但是举止神情，却仿佛相似，因此寒江初看时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打开读心设备，只听小柔的声音低声说：“这寒公子到底是何来历？他不会也是为了马帮的宝物吧？婆婆要我提防着他，可他这么高深，怎么提防！”

    寒江心里暗想：如果不是读心设备和别人的提醒，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别人的黑名单！难道我真的成不了大侠，不但不会察颜观色的本领，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不具备！

    小柔心里暗想：这寒公子在想什么？他不会已经觉察到我哪里不对劲了吗？他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寒江听到她的心声，却也不动声色的装了起来，“不知道小柔姑娘在这里住得惯不惯，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寒某便是。对了，马帮的武学博大精深，小柔姑娘要多向帮主学习，争取早日有所成就，姑娘夙愿，早日得成！”

    小柔淡淡一笑，“多谢公子关心。”便款款而去。

    寒江关了读心设备，心头寻思，“飞天对小柔的了解应该没有黑月那么深，黑月不给飞天说，而与我说，不是与我关系更好，而是飞天也许根本就听不进去。难道飞天喜欢上了小柔？对于男女之间的感觉，我可是后知后觉，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飞天便真的迷上了小柔。这可如何是好？”

    他焦急的在院里来回走着，有种不知道该怎样处理的感觉，他在现代社会中所做的不过是一个普通员工的事情，既不关系到天下苍生的祸福，也不牵连到各界生灵的生灭，而现在的每一个决定，事关重大，他从未经历。

    他只能前去找寻飞天，打开“烈火神睛”，他确认眼前的便是飞天，只是眼前的飞天，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难道是因为喜欢上小柔而有了铁汉柔情？寒江感到他的眼里多了些情愫，这是他不用任何设备就能看出来的。

    更奇怪的是，寒江就算打开读心设备，也听不到飞天的心声，这让寒江感到异常惊讶，只有得道的人才有这样的能力，飞天能让自己的心事用这么先进的设备都无法读出来，可见他极于想要掩饰自己，他为何要掩饰自己呢？难道这一切有了变数，在他心里，小柔成了第一，他其实已经开始背叛了我？寒江不敢往下想，因为他觉得飞天似乎有种能看清他的能力，这种能力比小精灵的读心设备可怕一千倍、万万倍！

    良久，飞天才轻声说：“这几天是不是等急了，说实话，我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寒江度不出他这话里的意思，只得微微点头，“我的事情，让大哥费心了。”

    飞天摇摇头，“既然是兄弟，就不必客气。走，我们到草原上骑马，我让你见识马帮的藏马之地！”寒江纵然对马帮不熟，却也知道正是这藏马之地才成为马帮最牢固的基础，也正因为有马，所以突厥人才有想和马帮合谋的打算，古代打仗，马是第一，北方人行走天涯，马也是第一，养马的地方，应该是重重的封锁，层层的迷宫，他带我去，分明是很亲近我，但是刚才，明明又显得疏远，到底是安着什么心？

    他甚至不敢正视飞天的眼神，飞天变得威严而又陌生起来，就像他初入仙界时一般，他不知所措。

    飞天看出寒江的心事，他只希望在扬鞭纵马间，能消除他们之间所有的烦恼。

    胡天八月，草飞如雪。骏马嘶鸣，声如山裂。万里茫茫，千山横绝。一马扬鞭，雄心如铁。一夕潇洒，万丈情结！

    飞天远远的看着寒江，他像是一团淡淡的火，在凛冽的风中如此低沉，却又似乎永远跳跃，如诗般轻和，如画样缠绵，就算是最猛烈的风，也吹不走他那看似没有的倔强——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到一个强大的帮派来寻找一件古老的神物，前途茫茫，明知不可为而为。

    只是他，随着“莽苍索”的解封，便会远去，不过飞天很清楚的意识到，他比寒江更加期盼得到“莽苍索”，他甚至想要一见那个被巨大神力封住的人，是什么力量，让寒江如此忘我的投入。

    小柔也在远远的看着飞天，她的心更加凌乱，婆婆的心思从来就在马帮身上，这次抓住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会不紧紧抓住，来完成狐仙门多年的夙愿。本来得到这件神物，完成任务，是她认为在本门出头的最好时机，可现在，每当看到飞天那引人入胜的脸，那动人心魄的背影，她的心便会片片碎掉，喜欢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很神奇，一个崭新的世界从此出现，固有的想法彻底改变，执守的信念灰飞烟灭。

    可是飞天似乎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也许在他心里，我只不过是一件工具，也许就是教我最基本的功夫，他都只是在应付而已。

    就算我用尽所有的心思，他仍然无视我所有的眼神。

    小柔的心万分忐忑，她很想上前去告诉飞天，让他不要放弃“莽苍索”，这样他们之间便不会有冲突，也许婆婆便会放我一马……

    思绪万端，忽然间身边一个声音说：“你在想着这个男人？”小柔一惊，转身看时，虽杳无一人，但她却知道一定是婆婆动用了隐身术，也许婆婆一直在附近看着自己。她赶忙说：“婆婆明察，小妖只不过是在监视飞天而已，他同小妖交流甚少，神物之用，也是为了寒江寒公子，所以我得弄明白他们是什么关系。”

    婆婆冷冷的说：“什么关系，狼狈为奸的关系！飞天没有寒江这妖孽帮忙，岂能力挽狂澜？说不定这是一早讲出来的条件。飞天盯着寒江，可能是怕寒江果真拿走他的宝贝吧，寒江这么心绪不宁，不就是怕飞天不履行诺言，让他得偿所愿吗？所谓朋友，不就是这样互相猜忌？小妖，我之所以让你来，是因为你心思缜密，知道别人心里想些什么，你可别连自己想什么都不清楚，误了大事！”

    小妖急忙战战惊惊的低头回道：“婆婆放心，小妖明白。”

    婆婆冷声道：“我用三年的修为，才能让你变身成功，维持一月之久，你应该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如果得到神物，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修为，也是值得；若是前功尽弃，我会废了你所有的修为，让你生不如死！”

    小妖浑身一颤，她当然知道婆婆所言非虚，狐仙门的功夫本极诡异，所炼之气，掌门皆有方法取出，而这些气一当炼成，便会与生命融为一体，迫使人不得不继续修炼，若是气不再存，甚或被掌门封了气脉，便会生命枯竭，连普通人都不如。

    不过狐仙门的人自从进了此门，都会拼命炼气，存于体内，从没有人想过会被取出来；何况这些气运用得当，可以隐身、变身，实现的都是自己平生所愿，基本上没人会想其不利之处。所以小妖一听此言，自然知道婆婆言出必行，自己如果不好自为之，无异于引火**。

    婆婆自然不想隐身多时，耗费体内之气，料想着小妖应该已经知道背叛的滋味，便飞身离去。

    小妖觉察不到婆婆的来去，心头更是忐忑不安，不知婆婆会在哪个角落里看着她，抑或是便在身边，仔细的端详自己的一举一动，为了自己的一点感觉，牺牲一辈子的修为和前程，也许这本来就得不偿失。

    她转身离开，努力的想让自己进入谋划得到神物的正轨。

    她所有的眼神，便在黑月的观察中显得越来越明显，黑月自然不知道小妖内心处的挣扎，她必须保护飞天，帮助寒江，但她也不知道飞天对小妖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时候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尤其是飞天这种内心深遂的人。

    心事浩渺谁知晓，最无声处自关心。

    寒江忽然停了下来，他必须尽快结束这漂泊的生活了，不管时空是怎样运转，在他离开现代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父母一定经历着牵挂和失落，就算他最后能将宇宙的能量重置，回到之前的那一刻，也改变不了他们现在经历的处境，虽然亲人之间的联系只是变成了一个月一两次的电话和一年一两次的见面，但那毕竟恰恰是内心的牵挂。

    当沉下心来想这些的时候，他不禁感到自责起来，这个时候，再也找不到悲观的理由，苏月已经彻底过去了，尽管有时会留下缱绻的痛，但却再也不似当日那般痴狂。

    再激烈的感情，再深刻的回忆，其实都经不住时间的消磨，除非一直在自己的小茅屋里不出来。

    马停了下来，辽阔的草原，心随风飞，又随人定。

    他的父母需要的不是他上天入地的驰骋，也许只是一世短暂的安稳。谁能告诉我生命到底是何物，时空浩渺，我们将何去何从？

    他终于来到飞天面前，压抑住自己的激动，问：“小柔最近在想什么，有没有同大哥说起？”飞天摇头，转过身，“别担心，应该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