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谁也没逼你们留在这里，怕被连累的请离开，少他妈废话！”

    他身材高大健壮，光着上身，一身的腱子肉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威武，他一发怒，立刻没人敢再出声。

    林佳莹将一块毯子递到詹天面前，说：“她应该是刚被咬不久，尸蛊还没来得及吸血产卵，给她一支抗生素，应该还来得及，你帮我一下，把它取下来，但不能弄断它的针足，防止感染。”

    詹天回头跟杨再兴讨了一支烟点燃，在肖丽芬脖子上那只尸蛊上薰了下，尸蛊感受到热量后，刺入皮肤的针足松开了，林佳莹迅速用医用夹子将尸蛊夹下，点火烧了，又取了一支抗生素注射进她身体里。

    几分钟后，肖丽芬清醒过来，身体疲弱，但神智清醒，得知自己被咬后眼泪流直流，并没有感染神智错乱的症状，周围的人都露出惊喜之色，倒不是因为救回肖丽芬一命，只是因为知道这种尸蛊虫咬并不是不治之症。

    林佳莹松了一口气，说：“看来这种虫子在抗生素产生之前就已经灭绝或者体眠了，身体里的病原体还没有产生抗药性。”

    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所有人望向詹天，从詹天的表现来看，显然只有他知道怎么对付这些虫子。

    詹天此时正看着火堆沉默着，清秀有面容在火光中显得棱角分明，眼神中带着与他年经不相符的凝重之色。

    地狱之门已经打开，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们原本认知中的世界，他也回答不了他们的疑问，只因他也是地狱中挣扎的一个苦难灵魂，跟他们不同的是，他比他们更早地经历了这一切。

    在众人的猜测议论声中，他躺了下来，倒头就睡。

    当他满头冷汗地从恶梦中醒来时，看见林佳莹正蹲在他身边帮他擦着额头的汗，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俏丽白皙的脸蛋在火光中显得红润动人，让他狂跳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

    “是阿姨让我来照顾你的……之前谢谢你了。”

    詹天将目光望向别处，她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神色，问：“你经常做恶梦吗？”

    詹天点了点头。

    她伸手在他额头探了一下，“你刚才表情好可怕，心跳也好快，太吓人了……”

    詹天拔开她的手，“我没事，我睡多久了？”

    “十多个小时吧，看时间，应该快天亮了。”

    詹天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此时众人都停止了议论，发着呆，神情不安。

    杨再兴和他的另一个同事小刘正不时地加些可燃物到火堆里，秦玉莲和黄微微正在照顾着肖丽芬。

    当初进入商场的几百个人，只剩下火圈里这十几人。

    谁也不敢出火圈，却也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家里都还有人等着他们带吃的回去。

    众人互相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警员小刘问：“詹天，烧了一天一夜，这会应该安全了吧？”

    詹天昨夜的表现，沉着果断而且有效，俨然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见詹天点了点头，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在两个女孩心疼不舍的目光中，詹天将她们带的行旅箱里的品牌衣服剪成条缠成几个火把，沾上汽油，分发给其他人，林佳莹把之前从药店带来的抗生素也分了成十几份，每人一份。

    这些幸存者举着火把，就在食品区装了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各自道别，忐忑不安地出了好又多商城，踏上了回家的路。

    看着这些人消失在商场的门口，詹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杨再兴看在眼里，忍不住问：“詹天，你救了他们，为什么好像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詹天叹了一口气：“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灾难才刚刚开始，他们的命运最终将如何，他无法预料，也阻止不了，他能做的，仅仅是自保和尽量减少伤亡。

    他转头望着杨再兴：“杨叔，哪能弄到枪？”

    ……

    商场外，雪依旧在下，一夜之间，城市成了一片雪原，雪厚达二十公分。

    S市处于亚热带地区，几百年也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而且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望眼过去，白茫茫一片，街景都变了，使得辨别方向和道路更加困难，路上车辆都已经被大雪覆盖。

    警员小刘神情不安地跟在杨再兴身后，“杨队，真的要带他们进警察枪械库吗？这违反规定吧？追究起来，要被开除公职的。”

    杨再兴此时也脱下了警服，穿上了厚衣服，“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这个世界怕是已经不是我们认知中的那个世界了，雪再这么下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身后不远处的清秀少年，这个詹天带给了他太多的震撼和疑惑，为什么会第一次见就知道他姓杨，好像还很了解他的家庭背景，甚至能看穿他心中所思所想一样。

    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好像很清楚要做些什么来应对还没有到来的变化。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少年所说的话，将是他能不能活着再见到自己女儿的关键。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张浩一把将骑着的自行车丢在路边，骂道：“这什么鬼天，连自行车都骑不动，我说詹天，你这鞋子是从哪找到的？我怎么找半天也没找着？”

    詹天此时穿着一双高帮雪地靴，脚底绑缠着宽塑料板，这是他从二楼的商场里找到的唯一一家卖户外用品的商铺仓库里翻出来的，估计是店家卖了好几年没卖出去，被压在仓库最底层。

    快到警局大门口时，隐约听见远处有人在呼救，还有人打砸车辆的声音。

    枪声传来，紧接着，一声车辆爆炸的声音响起。

    杨再兴当了一辈子的警察，维持秩序的本能早已深入他的骨髓里，听到呼救声，正要招呼着警员小刘前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詹天叫住他，“杨叔，别冲动，先看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