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发疯，吓到了阿辉，阿辉抬腿，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多玛痛得五官都扭成一团，手却死死抓着刀柄不放手，表情狰狞，满腔的恨意迸发，不依不饶。

    刀刃被推进了三分之二，眼看着就要全部没入。

    阿辉掏出枪，‘砰’的一声打进多玛胸口，然后一脚把人踹翻。

    一番折腾耽误的功夫，陈学之跟霍启睿已相互配合着，毙了一个，重伤了一个。陈学之眼尖，看见阿辉扶着戴承天出来，忙通知霍启睿：“霍总，两点钟方向，戴承天！”

    霍启睿敏捷地一枪开去。

    “操！”

    阿辉眼明手快扶着戴承天趴下，险险躲过一枪。明明仅有十几步的距离，却步步惊险。

    戴承天一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让阿辉塞了一把枪，也回射过去，霍启睿就地一滚，滚到水井后。

    “唔……！”陈学之一时没躲好，让阿辉一枪打中大腿，抬头，戴承天的枪口对准了他。

    “砰！”

    一道身影冲出来，挡在子弹和陈学之中间，犹如骤然的风筝，戛然倒下。

    是多玛。

    她中枪之后心有不甘，半爬着踉跄着扶门出来。她听到了外面的枪响，也听到了渐渐清晰的警笛，她知道肯定是戴承天的仇家追上门了，她想去看，看看戴承天是怎么被人杀死的。

    她恨他，恨到了骨髓深处。

    康咖毁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信仰，让她从此孤苦无依。

    可是戴承天却毁了她整个人生。

    那截生生被切下的手指，血气弥漫的恨意，在每一个午夜梦回之间，都在折磨她。

    他还强占了她，成为了第二个康咖，日日夜夜摧毁她最后的那点希望。她恨，恨得在梦中都想杀他！但是她没有办法，她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人脉，没有手段，她只能用最傻的方式，偷偷藏了一把刀，诱惑他，等在他在床上最极致，也是最脆弱的时候，举起刀，*他的心脏！

    但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戴承天，这一刀扎下去，他竟然没死。

    她不甘心！

    所以她撑着身子要出来看，要见证他倒下的那一刻。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他举起枪，射向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她见过。

    在爷爷的坟墓前，男人的手轻轻拍在她的肩上，她回头，看到的是一双很明朗的眼睛。

    带着几分礼貌的笑意，带着那天山上所有的阳光，看着她。

    身体先于思考，她飞身扑上去，挡了那一发子弹。

    然后，倒下。

    也好，可以更快地解脱了呢。她笑了笑。

    戴承天错愕，眼中满是不解。他对她不够好吗？为什么她临到死了居然给另外一个男人挡枪？

    阿辉反应比戴承天快一些，他深知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扶着戴承天趁着大家都吃惊的空隙，快步穿过侧门逃了出去。

    “警察，别动！”

    一队戎装鱼贯而入，步入了这片混乱之地。

    “戴承天从侧门逃走了！”霍启睿提着枪率先追过去。

    “诶，不是，霍先生……”带队的警察无奈，不是商量好了不个人行动吗？无奈，赶紧带着人追过去，留下几个清理现场。

    陈学之慢慢回过神。他的心脏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很快，快得一闪而过，但痛过之后的难受感觉，却在绵延。他冲上去，扶起多玛的身子。“多玛小姐！”

    多玛睫毛抖动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身上两处枪伤，其中一处打在她的肺部，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笑了笑，用嘴型，用中洲话的发音，说了三个字。

    “你好啊。”

    陈学之浑身狠狠一震。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闪着点点的光，黄昏的余晖，仿佛都坠入她的眼睛。

    这三个字，用尽了她最后的一丝意识，她眼皮沉重地眨着，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陈学之抱着她，久久没从她的眼神中回过神。

    他这一辈子，从未有过这样的震撼。

    “多玛……？”他手指颤抖着，贴上她脖子的动脉上。

    已经没有了跳动，没有了气息。

    他整个人如同经历了山崩地裂，猛地将多玛抱进自己的胸膛。

    说不出，喊不出，没有人能为他解释，他在这一刻的感受。明明只有一面之缘，明明只是惊鸿一瞥，明明，素不相识，甚至，不曾说过话。

    为何，会有心痛的感觉？痛得，好似失去了很重要的人。

    戴承天还是逃脱了。

    他们在租下屋子的时候就做好了一切的逃生准备，所以很快顺着小路逃走入山林。南亚什么都不多，就是山林多，进了山林，再想找人，就太费劲了。霍启睿没有再追下去，折返回到院落里，看到的，就是他的助理紧紧抱着多玛，神色呆滞又崩溃的模样。

    这多少让他有点吃惊。

    女人的衣服很乱，显然是匆匆披上去的，不经意露出的皮肤上，是大片的痕迹。霍启睿经历过情事，自然不会不明白，那是什么痕迹。他略一思索，便知道了女人的身份。

    应该就是辛清灵口中的多玛。

    自家助理此刻的模样，实在不太像是跟多玛素不相识的，他不太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陈学之愣愣地回过头，一双眼睛竟然有些水雾。

    这更让霍启睿惊讶了。

    “霍总，”他开口，声音有些压抑，“我能不能给多玛下葬？”

    霍启睿看了看他怀里已然断气的多玛，又看了看自家助理有些失态的表情，点点头。

    陈学之将多玛抱起来，朝外走。

    “陈先生？”警察见他抱着一个死人往外走，抱的又是案发现场的死者，下意思要去阻止。

    霍启睿横出一条手臂，拦住了那位警察。

    ……

    小诊所里。

    辛梦凡右臂吊着点滴，左手拿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机。

    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警察，抓到戴承天了吗？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在收紧，呼吸有点急。因为她自己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想要戴承天落网，还是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