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他要做的，是把命还给她

    “看！”辛清灵灵机一动，指着窗外大喊，“UFO耶！”

    两个孩子立即好奇地扭过头去看，霍锦礼甚至还站了起来：“在哪里在哪里？”

    霍启睿嘴角一抽。季文柏脸上也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

    不过这一插曲，确实缓解了刚才过于激烈的气氛，两个人刚才提的那口气松懈下来之后，彼此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没那么针锋相对了。再大的事情，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这是他们彼此之间的共识。

    “出去谈。”霍启睿道。

    他们离开，辛清灵既松了口气，又担忧不已，霍锦礼似乎是有所感应的，若有所思，看向季欣笑。

    “笑笑。”

    “嗯？”季欣笑萌萌哒看着哥哥。

    霍锦礼把床头的机器人玩具塞进她手里，漫不经心地说：“你留在这里陪我玩几天好不好。我把我的玩具都给你。”

    辛清灵心里一震，看向他。5岁的小男孩脸上此刻有着跟年龄不符的老成，神色淡淡的，眼神却十分坚定。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他并非什么都不懂。

    她不知该说什么，走过去，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季文柏和霍启睿来到楼梯转角处。

    到底是季文柏理亏在线，就算占着血缘的先天优势，在霍启睿面前，终究是不敢太硬气。他轻叹一声，直入正题，“我想带锦礼回季家一趟。”

    “不可能。”霍启睿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我会带锦礼回来的。家里已经知道我的事，再说了，锦礼毕竟是季家的孩子，带他回去认祖归宗……”

    “砰！”

    他的话还没说话，一个拳头砸到他嘴角上。

    他被打得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来不及喘息，脖子上已经多了一只大手，揪住他的衣领，用绝对秒杀的姿势抵着他的喉咙。他抬头，霍启睿的眼底似有风暴。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到肃城几个星期，始终对季家只字不提，你以为这样就能瞒住我们？季家境况如何，我早就让人调查清楚了，你母亲对笑笑的容忍度为零，这么多年从不对外承认她的身份，你们有什么资格提认祖归宗四个字？”

    霍启睿压低嗓音，可说出的每个字，都犹如锋利的刀刃，剐在季文柏的痛处。

    季文柏被他说得无地自容，面露愧色：“锦礼不一样，他是男孩……”

    “是啊，就因为笑笑是个女孩，你们季家把她逼到患上自闭，五岁了，依然不会完整说一句话，不敢主动跟人靠近，季文柏，她是你的女儿！你祸害了自己的女儿，还想要自己的儿子去陪葬吗？！”

    这句话实在太凌厉，直击季文柏内心，他闭上眼睛，突然跪了下来。

    霍启睿一怔。

    季文柏捂住脸，痛苦地说：“我知道一切的错都怪我，可你以为我就没过反抗吗？我为了笑笑几乎跟季家断绝关系，可是……”

    可是，他的家，却注定让他痛苦。

    他无法跟外人说明其中的缘由，是因为他觉得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父母和亲人，简直是耻辱。这些年，他抗争过太多次，每一次，都以闹剧收场。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不姓季。

    霍启睿退游一步，冷冷地看着：“你就算有天大的苦衷，也抵消不了你根本不是合格的父亲的事实。锦礼我是不会让你带回去的，你们季家的烂摊子一天不收拾干净，我都绝不会让锦礼跟你相认。”

    季文柏捂住眼泪，苍然地笑了出来，眼泪透过指缝，缓缓流出。

    “你要回去，没人拦着你。但笑笑必须留下。”霍启睿回头，看了他一眼，决然离开。

    “呵呵，呵呵……”他颓然倚着墙，笑得凄凉。

    手机在响，是家里的电话，在催他回去。

    他接起，立即听到电话有尖锐的女声在喝叫：“你马上回来！今晚就订票回来！礼服我给你准备好了，明天就去试，元宵正式订婚！”

    季文柏双眼呆滞，轻笑一声：“妈，你说，如果你的儿子死了，你会开心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大概是他的语气苍凉中带着坚决，再开口时，那边的人声音温柔了许多，“文柏，就当妈求你了好不好？妈真的好累，这个家如果连你都要抛弃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儿子，你知道妈妈每天活得多难受吗？求你了，让妈妈顺遂一次，好吗？”

    是啊，她确实活得很难受，跟丈夫婚姻形同虚设，防着丈夫的初恋情人，防着丈夫的众多情人，割腕，上吊，饮毒，一切能让丈夫回头看一眼的手段，她都毫不犹豫去做。儿子幸不幸福不重要，开不开心无所谓，只要能订婚成功，讨好了丈夫的欢心，她才能活下去。

    病态又偏执的爱。

    季文柏已经厌倦了。

    劝说，抗争过，决裂过，然而，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即便如今全然没有半分的母爱分给他，但在幸福的童年中，她始终是最温柔的样子。

    他不回答，那头低声哀求，“儿子，求求你，妈妈这辈子没什么心愿，就这一件，求你了。”

    他无力地笑了笑。

    “你若是不愿意，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没人要我，你爸爸不要我，爷爷奶奶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会回去的。”季文柏抬头望天，两眼无神，“如你所愿，我会跟爸好好谈订婚的事情。”

    说完，不想再听那头任何一个字，挂断电话。

    他什么都能让步，唯独婚姻不可以。

    或许，他要做的，是把命还给她，才能彻底解脱。

    他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迅速打电话订了机票。回到病房，两个孩子坐在床上乐呵呵玩着游戏，他远远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想想，果然到了霍家之后，女儿渐渐开朗了，以往总是怯生生的表情，终于换成了孩童本就该拥有的纯真的笑颜。

    他真是该死。

    辛清灵似乎拉着霍启睿到一旁似乎想要打听刚才他们聊了什么，他开口，说道：“辛医生，霍先生，我今晚回家一趟，孩子……麻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