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大院门口，陈连长很勤快的还帮我把车推着送到了后勤部，他和大明熟悉，俩人见面就聊上了，大明不知道发生啥事儿，问我，：“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

    陈连长横他一眼，“不该问别问！女同志要是上个街什么的可不就耽误时间吗！”

    我没多说什么，笑笑就带着黄兰香回楼了，天黑透了，抬脸，还能看到星星——

    天冷。

    心也哆嗦的凉。

    “妹子，你说你咋跟谁都关系那么好呢。”

    黄兰香心情调节的特速度，搂着我胳膊还笑眯眯的，“我还以为今天鸡蛋送不到了呢，没成想……这是不是就俺娘说的虚惊一场。”

    我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真想问她，你娘知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和他妈上坟是一样样的！

    “小兰，钱我明天给你算，你……”

    “钱我不要。”

    走到她们家门口，黄兰香小声的回我，“今天事儿差点让我搞砸了，回头再说，我先回家了。”

    我点头，她拿出钥匙一开门，里面就传出冯国强不耐烦的音儿，：“死去哪了！你想饿死我啊？！”

    “别急，我这就给你做饭！”

    黄兰香应着回头关门，连带着，给了我一个尴尬惭愧的眼神，“不就是溜达回来晚了点么，你态度就不能好点……”

    我没言语，见怪不怪了。

    干杵了好一会儿，我才看了看自己家门口，深吸了口气，嘴角一抬，掏出钥匙上前，插入锁眼……

    没等拧，门就开了。

    没锁。

    我调节了下情绪，小心的把门拽开，客厅的灯很亮，光明满眼，不需要搜罗，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霍毅。

    “大哥？”

    我轻叫了一声，他倚靠着单人沙发坐着，正冲着入户门，军装外套没脱，只风纪扣解开了两颗，没看我，亦没有回应，眸眼阴阴沉沉，盯着某一隅，透着分分钟让人见血的锋利。

    “大哥……”

    我扯了下嘴角，关紧房门，搁下手里的包就走到他身前，“谢谢你啊。”

    霍毅还是没话，回应来得肃杀的气息让我周身极其不适。

    我抿了抿唇，小心的走到他身前，蹲身，手搁到他膝盖上，抬脸看着他，“生我气了吧，我知道，我不应该倒腾鸡蛋，其实，我那天晚上就想……”

    “金多瑜。”

    他像是在自问自答，“你很喜欢钱吗。”

    “喜欢。”

    我实话实说，“有钱就可以……”

    “你想要多少。”

    他还是问，却没看我，“说个数，我听听。”

    我张了张嘴，气太压人，想笑，很难，“大哥，不是多少的问题，拿破仑曾经说过，人多不足以依赖，要生存，只能靠自己，我……”

    “呵呵，不足以依赖？”

    霍毅冷笑，眼神一凛，杀向了我，“你再说一遍。”

    我本能的激灵，纯粹是生理反应，蹲在他身前还仰着脸，“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我习惯什么都自己来了，我……”

    “金多瑜。”

    他打断我的话，眸底的血丝，红的冶艳，“我是否给了你足够的尊重。”

    我怔怔，“嗯，你……”

    “为什么要骗我。”

    霍毅的脸一俯，忽然和我离得很近，呼出的气，都是凉凉的冷冽，有血腥的味道……

    我有些怕，想躲，后脑勺却被他一搂，嗓音嘶哑，低沉，“说话。”

    “我……”

    我对着他的眸眼，那里是什么……

    失望？愤怒？隐忍？还有……

    嫉妒？

    很多复杂的东西，我读不出——

    ‘哈’！了一声，我傻傻的笑着，尽量忽略后脑被他扳着的力，“大哥！我没想到倒腾鸡蛋事情这么大，他们说我倒买倒卖，可不是的，你了解我的，你肯定知道掮客，就是经纪人，我……”

    说不下去了，霍毅的唇角勾着抹寒笑，看我的样子，分明是在看一个自说自话的小丑——

    “掮客，资本主意国家的投机商，你好意思说，你做的这些事，是贸易？哪怕你给自己做的事包金，包银，包玉，金多瑜，你也是个彻头彻尾的，二道贩子。”

    我张了张嘴，“二道贩子？”

    一语成谶！

    霍毅的声音很低，沉的像是顷刻间就能堕入泥里，唇角冷冽着，笑，“越是做上不得台面的事，往往，自己就越想把它包装的特别漂亮，金多瑜，你的小聪明都用在这上了吧，你的这套说辞，骗了多少人，给多少人洗了脑？嗯？”

    我看着他，脑袋是白的——

    是，我承认！

    我做的事上不得什么台面，倒爷么，否则也不会被当今社会瞧不起，但是，我清楚一点，我没骗过人啊！

    “大哥，我发誓，我没骗过人……”

    怕！

    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我被他力道扳的被迫仰脸看他，他那高高在上的架势，睥睨的眼神，哥们这是什么姿势，蹲身，膜拜，摇尾乞怜？

    是啊，反复被碾压么！

    这气息实在是太过冰凉憋闷，我破釜沉舟般的呵呵的傻笑出声！

    即便今天已经让我累到严重透支，即便思维已经乱的我各种懵逼，即便此刻的霍毅阴沉锋锐，我还是笑，掌心摩挲了几下他的膝盖……

    眼巴巴的望他，“不生气好不好，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先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随便点，真的！不要吵架，嗯？我……”

    手上一空。

    放置在霍毅膝盖处的被他无声的推开，我愣了下，什么意思？

    后脑却被他发力朝前一搂，霍毅的眼直对着我，像是让我凑近点，他仔细的看，“你这张脸多会骗人，金多瑜，你这本事是天生的么，在外面也是这样吧，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我对着他眼里的我，声音轻轻的吐出，“霍毅，你把话说清楚。”

    霍毅噙着一丝冷笑，眸眼微微一眯，“你是要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

    我嘴唇动了两下，没出声儿，霍毅的黑眸笑意凉凉，“我的妻子，野心好大，年度计划，离婚，万元户……北宁首富，周游……世界。”

    每个字，他都像是咬牙嚼出，唇角却是自嘲的翘着，诡异而又烈烈，像极了地狱里盛开的曼珠沙华。

    我僵着身体，“你看到了，我枕头里……”

    感觉到他搂着我的后脑的力道一松，我踉跄的起身就奔到我的卧室，被子还都还很整齐，根本就察觉不出被人翻找过得痕迹。

    我想都没想的拿过自己的枕头，打开，存折，剩余的布票，券，还有个巴掌大的小笔记本，霍毅说的，就是我刚穿来时写的人生计划——

    开玩笑写的嘛！

    咬了咬牙，所以，他说我是二道贩子，是看到这些票了？

    揉了揉额角，我脑袋真的不好使了，太木！

    握着我的那堆东西出去，霍毅仍是刚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只是手指，示意我看向茶几上的一个牛皮纸袋，唇角嘲讽，“看看吧，你真的送我好大的一份礼物。”

    牛皮纸袋……

    这就是副所长嘴里的‘东西？’

    我没言语，走到茶几前放下那些票券存折，余光很明显的捕捉到到霍毅不爽的眸眼，死死的看着我的东西，像是要隔空撕了……

    呼出口气，我尽量忽视霍毅的鹰厉，手上拿过牛皮纸袋就快速的解开，很厚，表皮没有字，但拿起有些沉，感觉里面的东西很多，解开棉线，手一抽，入目的是个表格，表头是手写，红色钢笔水，‘严打28号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