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空间压力疯狂席卷过徐林的身躯之后，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处长长的通道之中，脚下是一处同样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空间魔法阵，而那具圣若望的傀儡则站在自己的身边，眼中流露出几分回忆之色。

    “我也是好久没有来到这里，算算时间百多年了吧！”圣若望轻声说道，伸手朝空中挥舞了一下，通道内的石壁上顿时有火把依次点亮，将这条通道彻底照亮。

    “走吧，让你看看威斯敏斯特星球中神圣魔法阵的真正面目！”

    徐林跟在圣若望的傀儡身后，顺着通道朝里面走去，石壁上的火把引起了他的兴趣，因为他看得出那并不是现代魔法，而是古魔法，那些繁复的魔法线路上甚至还有几个古魔法文字，似是鲜血涂就，用来识别进入者的灵魂。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不用现代魔法构建这里的魔法阵？”圣若望的声音缓缓传来，语气里有着几分怅然。

    徐林点了点头，前面这个傀儡的实力他不清楚，但只怕是超越他的想象，能够以傀儡之身活上百多年，真要算起来的话，起码也是在圣者之上的实力了，也就是星空级别的强者，每一个都十分可怕，也难怪当初第一个傀儡帝王的傀儡能够凭借一人之力屠戮骑士团。

    “就算是在前共和国时期，现代魔法还没有用于武器研究和制造，但其他应用应该比较广泛了，为何不在这里使用呢？”

    圣若望笑了笑，回道：“还是一个门槛的问题，现代魔法的准入门槛实在是太低，就像是一个画好的现代魔法阵，使用者对这个魔法阵可能什么都不用知道，但只需要会输入魔法元素或者放入矿石，或许就可以使用，但古魔法不同，它对使用者有着极高的要求，你不仅要懂怎么用这魔法阵，还需要知道这魔法阵怎么构建。”

    “神圣魔法阵构建的时候，圣约翰便提出不用现代魔法，而是用古魔法，这样就直接剔除了那些一点都不懂魔法的人，以免给这座魔法阵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只可惜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耗时太长，一直到圣雅各接手的时候，这座魔法阵才彻底完工。”

    徐林一边听着圣若望傀儡的话，一边依旧在仔细看着那些古魔法线路，渐渐的他明白了什么，这条通道实则便是古魔法之中的实体魔法阵，已经隶属于神圣魔法阵的一部分。

    就像是威斯敏斯特进入之时必须要走的那九条绳索一样，除却这一个通道，其他地方都不允许进入，连捷径都没有，徐林思索着这些线路，其实心中已经全部记了下来，打算回去之后将普瑞森基地也刻画上一番。

    除非你有强大的力量，不然没有准入权限，谁也别想从普瑞森星球外进来。

    圣若望傀儡看了眼徐林，微微一笑也没有阻止什么，古魔法本就需要悟性极高的人才可以学习，你能够学到就是你的本事，学不到也没有办法，它和现代魔法不一样，无法数字化系统化地学习，只能靠天赋和后天努力。

    通道渐渐到了尽头，出现在徐林眼前的是一座巨大而又古朴的大理石广场，望过去估计足足有几万平米，从中间一个极为巨大的五芒星魔法阵开始，边缘五个芒角继续延展开去一个个五芒星六芒星魔法阵，不下上万个这样的魔法阵最后一直覆盖整个广场，繁琐，大气，令人望而生畏。

    在广场的三角形边上，三位圣徒的百米雕像竖立着，俯视向地面，似乎在守护着这处或许会被教廷视作最大异端的地方，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之色。

    身为傀儡的圣若望充满虔诚而又小心翼翼地看着这片广场，轻声说道：“这就是威斯敏斯特那座守护星球近三百年的神圣魔法阵。”

    徐林也是露出了一脸的震撼，这么多古魔法阵，而且几乎都是巅峰之作，合在一起组成足够可以守护这颗星球的力量，而事实确实是如此，在这几百年以来，除了那五个小鬼进入过这里，就算是圣战，也无法在这里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好一会儿后，徐林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我听闻过关于圣约翰遗留下的宝物，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留下的宝物就是人尽皆知的神圣魔法阵，但是听您之前说的意思，这座魔法阵的用途似乎并不仅仅只是保护这颗星球，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圣若望傀儡没有回答，它只是虔诚地抬头看向百米雕像的更高处，在那里仿佛苍穹般黑暗的地方，此刻仿佛有点点星光开始闪烁，随后它开始轻声吟诵，那是恩典教义中收录的赞美之歌，圣洁的光芒像烟花般随着吟诵声响起而点亮上去，最终印染了那片黑暗的穹顶。

    穹顶上有一束光透露而下，点亮了上面镶嵌的十多万块色彩斑斓的玻璃，上面画着那幅著名画家达芬奇的画《最后的晚餐》，而那束光就是从画中主的后背透出，庄严肃穆，恢弘无比。

    “是的，这座魔法阵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完成一个试验。”圣若望傀儡缓缓说道，“你也知道，随着对力量因子的深入研究，我们会自然而然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源，那就是有关于空间的秘密，传说中主和众神的存在，便是一直在空间之外，不为时间空间束缚，当初的圣约翰便是想要知道，追随主的脚步，是不是就要去突破这片空间？”

    “在教义之中，有关蚂蚁的故事有很多，但是有一个故事你一定没有听说过。”圣若望看着那束光透过主的身躯，形成了一个光环，眼神中更加虔诚，“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这片星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一个困住我们的瓶子，我们就像是其中生存的蚂蚁，主便在瓶子外面看着我们，给予了我们信仰的麦粒。”

    “圣约翰真的很爱主，他爱，所以他一定要去追随，于是便想要打破这个瓶子出去看看，去看看主的真容，这便是这座魔法阵的真正用途，不仅仅只是为了守护，更是为了追随！”

    原来是这样！这里已经不再是徐林设想的那样，是一处圣约翰打造的伊甸园，而是一处能够直达天堂的阶梯！

    徐林顿时有些沉默不语，他看着那广场上的魔法阵，即便以他在魔法方面的造诣，面对这座宏大的魔法阵一样陷入了混乱之中，而听到圣若望傀儡这些解释的时候，他才勉强看出了这个魔法阵的少许端倪。

    “那么这个和伯纳尔多大主教遇到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徐林出声问道。

    “你听说过死灵这个种族吗？”圣若望傀儡问，他见徐林点了点头后，继续解释道，“死灵种族是前共和国探索星域时在深渊星系发现的一种奇异生命，它们的存在就像是生命的另一种极端，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毁灭和死亡，但是我们在研究这生命的时候却发现，在它们的力量中，有着空间的奥秘，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它们会这么强大的原因。”

    徐林点了点头，心中一动，自然便明白了什么，空间的奥秘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知晓，那么既然死灵的力量中有着这种力量，也许研究死灵便是获得空间奥秘一条捷径！

    “但是死灵一族被封印了……没有人可以从那片世界中再次看到这种生命的力量，这个试验也就被无限期地推迟，一直到三十多年前那个叫做卡夫卡的人被送到忏悔地，他体内的死灵力量才被神圣魔法阵感应到。”

    卡夫卡！

    徐林心中顿时一震，想到了梅勒希斯那老头子给自己看过的日记本，里面说到这个卡夫卡在中途突然得了病离开，莫非就是在那个时候起体内存在了死灵的力量？

    圣若望若有所思地看着徐林脸上的神色变化，突然微微一笑道：“我突然知道为什么伯纳尔多大主教让你进来了，就算你不是这一切的经历者，只怕也是一位知情者吧？”

    徐林心中再次一震，魔法和炼金术的学习者使他可以接受圣若望傀儡的存在，知道当初大爆炸的一切秘密可以让他接受这个试验，他还是一个真正的无神论者不会将这里的秘密告诉教廷，这么多身份加在一起，在这片星空之中，只怕也唯有他一人了吧？

    真的是巧合？

    徐林抬头看着那道透过玻璃的光束，隐约间仿佛真的看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世间，那是命运的眼睛，冷漠而又无情地看着，也许她正在看着这个足够推翻神的试验，也许她也正在嘲笑他们这些蚂蚁的所作所为。

    早在很多年前，甚至很有可能在祖星上的时候，人类这种小蚂蚁便尝试着建造通天塔来追随主的踪迹，但最终招致天罚，从此教义上便将教徒私自去寻找主定为了异端行为，因为人受主的恩惠，就不应该怀疑主的存在。

    至于真正的原因，知道的人谁也不敢说，因为主，或者是神，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怀疑主的存在性，就是怀疑整个神圣教廷，就是在怀疑整个基督信仰，那会变成一场遍及整个人类星域的灾难。

    谁也无法承受这场灾难，徐林也不行，所以他保持了很长久时间的沉默。

    身边的圣若望傀儡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是在等徐林接受这一切，它虔诚地站在这片穹顶之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仅仅只是这里，就连远在地表之上的圣约翰大教堂之中，伯纳尔多大主教带着卡夫卡也在等待着，圣女贞德利亚则是沉默地坐在教堂内的长椅上，沉默不语地看着那画着圣母的教堂玻璃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的，就算是知道了这威斯敏斯特星球上隐藏的一切，她也做不了什么，神圣教廷传承近千年，十二圣徒在教廷内几乎便是神的使者，他们所写的书组成了教廷三本经典的很大一部分，也是无数教徒信仰的承载物，更是神辉的力量来源，推翻他们，便意味着推翻教廷，甚至是教义本身。

    而这位圣女祭司此刻的沉默，便同样代表着远在神圣星系之中，那位利奥一世教皇陛下的沉默。

    这位老人坐在教皇厅内，苍老的眼神之中毫无任何情感色彩，只是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教皇权杖，似乎是在发呆。

    教皇厅内一片寂静，突然丁零当啷响起一阵声音，一头白色的小山羊推开教皇厅的大门从外面走进来，嘴上还叼着一封金色的信。

    金色的信上面画着一头血色的雄狮，是来自奥古斯丁家族的信。

    小山羊缓步走到了利奥一世教皇的身前，抬起头看向这位老人，嘴里的信自然飞出，悬浮在了空中，信封自动展开，上面飘出一个个文字来。

    利奥一世教皇沉默地看着，许久后，他抖动一下自己的面皮，终于闭上了眼睛。

    “主啊，您的使徒感到累了，真的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