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舞会邀请的是未来帝国的新星，紫荆花没有在邀请之列，反倒是莱因哈特这些人出现在了邀请函之中，这就意味着在舞会背后之人的眼中，紫荆花已不是未来帝国的新星，想到这里的时候，徐林已经释然了许多。

    哪怕这舞会的背后之人便是奥古斯丁陛下和克林顿总统又如何？

    徐林拿起一杯酒缓缓喝着，不自觉就想起这个信仰之源和自己之间的联系，那是世间唯有寥寥几个人才会知道的秘密。

    只是不知道当这个秘密显露在世人面前，尤其是显露在那两个站在星空巅峰的男人面前时，会不会也让他们露出惊诧的表情呢？

    惊诧暂时还看不出来，但因为第四个骑士信仰之源的诞生，整个星空不少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在遥远的神圣星系，耶路撒冷圣城天使所，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披着白色的天使袍站在宏伟的西斯廷教堂前，抬头看着那庄严肃穆的十字架，眼神一片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在他的不远处，神子安东尼奥和圣女贞德利亚正身着教袍，等待着一位教廷大人物的到来。

    一头洁白色的小山羊依偎在贞德利亚的脚边，轻轻舔着她露在外面的光洁小腿，偶尔它抬起头来咩咩叫几声，露出那如蓝宝石般的眼珠子。

    时间缓缓流逝，但这三人都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等着，偶尔眼神间互相交流，也只是一触即分。

    终于在接近黄昏的时候，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出现在教堂的走廊处，随着她的走近，后面还跟着一个手持圣经教义的老人，老人头戴主教帽，身披红衣主教袍，面容极为精神，与许多垂垂老矣的红衣大主教都不一样。

    这个女人便是教廷秘书处的米菲斯夫人，而跟在她后面的老人，则是在基督星球上众多红衣主教中十分不起眼的一位，他的名字叫做乌尔班·拉普利。

    然而谁也不会知道，这位事迹平凡的乌尔班·拉普利会来圣城面见如今教廷内如日中天的神子和圣女，因为他除了出身于威斯敏斯特星球这个掩人耳目的身份外，还有一个十分隐秘的身份！

    他是大异端迪龙主教的学生！

    这位主教缓步来到安东尼奥和贞德利亚的身前，坐下后还十分亲昵地摸了一下那头小山羊的脑袋，小山羊咩咩轻声叫了几句，抬头看向他，蓝宝石眼珠忽闪了几下，然后又低下了头。

    “乌尔班主教，我们让您过来的事情你可知道了？”安东尼奥微微一笑，率先开口问道。

    乌尔班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圣经教义放在桌子上，翻开后从上面露出一张纸，这张纸上写满了许许多多教廷中著名人士的名字，就像是联名状一样。

    安东尼奥将这张纸拿过去，仔细读着上面的内容，好一会儿后他将纸递给贞德利亚，笑道：“贞德利亚，你代表着利奥一世教皇陛下，确认这上面的名字可有缺漏？”

    贞德利亚一言不发得接过纸，也开始看起来，脚下的山羊再次抬起头，眼眸中露出好奇之色。

    这张纸上写着的所有名字都和未来教廷的发展有关，他们就像是一棵大树上的枝节，断了一处便极有可能伤到神圣教廷的一处繁茂枝叶，而今天他们三人聚在这里便是商量从上面减除哪些不利于神圣教廷的枝叶。

    安东尼奥代表威斯敏斯特星球和神子【革新派】，贞德利亚代表利奥一世教皇陛下和圣女【保守派】，而默默无闻的乌尔班则是代表最底层但基数也最大的教众和主教们【中立派】，远处的天使所加百列和秘书处秘书长米菲斯夫人则是这三人商讨时的监视者，代表主在世间的目光。

    名单上的名字被三人不断地挑选出来飞在空中，又不断地从空中落下去，而有些则是永远地留在了空中，那些名字往往代表着三人都认为应该被驱逐甚至是拖进审判庭内的渎神者，将接受光明神的裁决。

    而那些飘起来又落下的名字则是三人之间的博弈，因为迪龙主教在圣城内成为异端的事情，整个神圣教廷都因为此事而震动，本来实力最强的保守派因为教皇陛下的重伤势力大减，而迪龙主教虽被定为异端，但安东尼奥的崛起却使得那些原本支持迪龙的教士们尤其是编纂教义的经学家们纷纷投靠，至于乌尔班，则是许多下层教士们推选出来和上层建筑对话的代表，看上去很弱小，但若能够拉拢，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现在的神圣教廷已经不是阿诺森陛下时如日中天的星空中心，而是一艘行驶在悬崖边上的大船，或许下一站便是风平浪静的港湾，或许便是可怕的风暴漩涡，而原来的舵手利奥一世教皇却风蚀残年，已无力再掌控这艘大船的航向。

    而现在，神圣教廷就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掌握在这三人之间。

    离他们远处的米菲斯和加百列沉默地站在那里，他们没有权力插手这些教廷选举的事务，唯有当三方之中有不公平事情出现时，他们才能够介入，除此之外，他们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或者说，给他们以交流的机会。

    教廷法事部下的天使所和秘书处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米菲斯夫人带着哀怨的目光看向加百列，在教廷内天使所虽然隶属于法事部，听上去好像和审判庭隶属于秘书处一样，两个不是在同一等级上的机构，但事实却是，天使所在等级上和秘书处同等级，而法事部则更高一些，只不过因为阿诺森陛下的改革，使得法事部的实权大大削减，空有一个躯壳而已，还不如其部下的天使所来的闻名。

    而且和秘书处下臭名昭著的审判庭不同的是，天使所是一个让教廷无数信徒敬重并且热爱的地方，这里每一个出来的天使无论是外貌还是品德，都无可挑剔，和圣经教义上描写的天使形象无比接近，而后来又在圣战之中守护饱受战火煎熬的民众，自然受到欢迎。

    而相比之下，有审判庭这等黑暗血腥的地方作为部下，秘书处在教廷内虽然权势滔天，但也不可避免受人诟病，从道德角度来讲，差距还是不小的。

    但米菲斯夫人并不在乎这一点，因为她知道，自己在秘书处内所做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个伟大的男子所教，和那些丑陋的男人不一样，在米菲斯夫人心中，加百列是一个真正有着天使般心灵和宽阔胸怀的男人，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安全感。

    过了好久，博弈还在继续，那些飞舞的名字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博弈并没有这么容易就结束，就和教皇权杖的交替一样，不花上几天几夜，这事情不会有结果。

    “你为什么不说话？”感到了几分无聊，米菲斯夫人不觉出声问道。

    加百列粗厚的眉头轻轻朝上一挑，长久站在那里的身躯竟然没有丝毫晃动的意思，只是出声回了一句：“没有必要，就不需要说话。”

    米菲斯夫人眼底的哀怨更重，难道对我你都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了么？

    “那你在想些什么？”顿了顿，米菲斯夫人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第四个信仰之源。”加百列很是简单明了地回道，他伸出宽厚的手掌，一点纯粹至极的神辉自然从他的手心里燃烧而起，随后开出一朵花来，那朵花看上去很纤细，但任何有资格看到它的人都不会轻易忽视它。

    “这是什么？”米菲斯夫人知道自己不问，加百列肯定不会主动开口，所以唯有她主动。

    “从《救赎》一书中新提取出来的神辉。”加百列紧紧盯着那朵小花，一抹精光闪过他眼底的同时，掩去了本已经在这几天内积聚起来的惊疑不定。

    “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害怕这种气息。”米菲斯夫人也感受到了加百列身上的气息不稳，那是极为罕见的事情，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上一次加百列露出这种气息，还是在圣战之中当圣女遇到危险的时候……想到这里，米菲斯夫人不再去想，只是担忧地看向加百列。

    “怎么了？”

    加百列深吸一口气，挥手散去了那朵小花，缓缓说道：“《救赎》中提取出来的精神力确实增强了我们的精神力，但纯粹程度却和帝国刚刚诞生的第四个信仰之源差距太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著作者还是信仰之源诞生时间太短的缘故，这两个新的信仰之源真要成长起来，我怕……”

    “你怕帝国超越神圣教廷？”米菲斯夫人微微皱眉，“可这不是早就明摆的事实么？联邦举现代魔法之力都无法抵抗住帝国的骑士践踏，神圣教廷纵然有亿万个信徒，但资源和天赋毕竟不如，赶不上也是正常的事情。”

    听着米菲斯夫人的分析，加百列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些都是事实，自从圣战结束，帝国逐渐走向一家独大的局面似乎不可避免，再加上神圣教廷内部的危机，若是无法顺利度过，这片祥和百多年的星域只怕又要遭乱了。

    到底哪里出现问题了呢？

    加百列突然也感到了几分迷茫，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