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50 第二百四十三章 秋帷
- 251 第二百四十四章 担心
- 252 第二百四十五章 灵堂
- 253 第二百四十六章 挣回面子
- 254 第二百四十七章 试点县
- 255 第二百四十八章 解元
- 256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冬雪无晴
- 257 第二百五十章 大礼
- 258 第二百五十一章 孙静远的意见,皇帝的态度
- 259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内书堂
- 260 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一课(一)
- 261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一课(二)
- 262 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一课(三)
- 263 第二百五十六章 第一课(四)
- 264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新官上任
- 265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这里居然是房山
- 266 第二百五十九章 都是彩礼惹的祸
- 267 第二百六十章 原故
- 268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给面子
- 269 第二百六十二章 县丞
- 270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两处
- 271 第二百六十四章 挑拨
- 272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房山第一豪绅
- 273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惊愕
- 274 第二百六十七章 威胁
- 275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投靠
- 276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才是开始
- 277 第二百七十章 木守礼的诱惑
- 278 第二百七十一章 孙淡的作弄
- 279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新经济
- 280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分工
- 281 第二百七十四章 答案
- 282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止血
- 283 第二百七十六章 马吊
- 284 第二百七十七章 飞雪连天说《庄子》(一)
- 285 第二百七十八章 飞雪连天说《庄子》(二)
- 286 第二百七十九章 飞雪连天说《庄子》(三)
- 287 第二百八十章 犟种
- 288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可恨人自有可怜处(一)
- 289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可恨人自有可怜处(二)
- 290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可恨人自有可怜处(三)
- 291 第二百八十四章 人救自救
- 292 第二百八十五章 四海赌坊
- 293 第二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人
- 294 第二百八十七章 测字?潜伏
- 295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卧底(一)
- 296 第二百八十九章 卧底(二)
- 297 第二百九十章 卧底(三)
- 298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太欺负人了
- 299 第二百九十二章 去看看又有何妨
- 300 第二百九十三章 落到我手里了
- 301 第二百九十四章 闹剧
- 302 第二百九十五章 倒霉到家了
- 303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惩罚
- 304 第二百九十七章 长夜漫漫话桑麻
- 305 第二百九十八章 筹划
- 306 第二百九十九章 织造局,CPI,变化中的生活
- 307 第三百章 除夕(一)
- 308 第三百零一章 除夕(二)
- 309 第三百零二章 除夕(三)
- 310 第三百零三章 除夕(四)
- 311 第三百零四章 除夕(五)
- 312 第三百零五章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 313 第三百零六章 未来前景(一)
- 314 第三百零七章 未来前景(二)
- 315 第三百零八章 未来前景(三)
- 316 第三百零九章 你们抽时间到保大坊来一趟吧
- 317 第三百一十章 你究竟是谁
- 318 第三百一十一章 消息,推测
- 319 第三百一十二章 老叔,你完了
- 320 第三百一十三章 倒霉二人组(一)
- 321 第三百一十四章 倒霉二人组(二)
- 322 第三百一十五章 陈洪出宫去了
- 323 第三百一十六章 孙淡,我要你把这件事做了
- 324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后宫争宠也是人际关系学(一)
- 325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后宫争宠也是人际关系学(二)
- 326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变
- 327 第三百二十章 急转
- 328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太监也畏妻如虎
- 329 第三百二十二章 如果这样我就有办法了
- 330 第三百二十三章 其罪当剐
- 331 第三百二十四章 国法大于一切
- 332 第三百二十五章 应对
- 333 第三百二十六章 真相(一)
- 334 第三百二十七章 真相(二)
- 335 第三百二十八章 真相(三)
- 336 第三百二十九章 真相(四)
- 337 第三百三十章 毕云的建议
- 338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收服(一)
- 339 第三百三十二章 收服(二)
- 340 第三百三十三章 收服(三)
- 341 第三百三十四章 厉害关节
- 342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准备
- 343 第三百三十六章 伏击
- 344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朝天一棍,春雨梨花
- 345 第三百三十八章 火绳
- 346 第三百三十九章 潜藏爪牙忍受
- 347 第三百四十章 故事里的人
- 348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的心依旧在跳动(一)
- 349 第三百四十二章 我的心依旧在跳动(二)
- 350 第三百四十三章 乱了
- 351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动如山孙静远
- 352 第三百四十五章 解释
- 353 第三百四十六章 春帷,到日子了吗
- 354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最后一课(一)
- 355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最后一课(二)
- 356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最后一课(三)
- 357 第三百五十章 纠缠(一)
- 358 第三百五十一章 纠缠(二)
- 359 第三百五十二章 纠缠(三)
- 360 第三百五十三章 纠缠(四)
- 361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夫人的愤怒
- 362 第三百五十五章 巧遇故人
- 363 第三百五十六章 预测
- 364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入闱
- 365 第三百五十八章 如我所料
- 366 第三百五十九章 第一场(一)
- 367 第三百六十章 第一场(二)
- 368 第三百六十一章 第一场(三)
- 369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两考官
- 370 第三百六十三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一)
- 371 第三百六十四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二)
- 372 第三百六十五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三)
- 373 第三百六十六章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四)
- 374 第三百六十七章 第二场开始
- 375 第三百六十八章 新考题
- 376 第三百六十九章 答题
- 377 第三百七十章 有变
- 378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家有变
- 379 第三百七十二章 接下来的两题
- 380 第三百七十三章 回答
- 381 第三百七十四章 等待
- 382 第三百七十五章 流水作业,酣畅淋漓;最后八股,水到渠成
- 383 第三百七十六章 接连不断
- 384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就按静远的意思办
- 385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将为人父
- 386 第三百七十九章 会元
- 387 第三百八十章 座师
- 388 第三百八十一章 殿试
- 389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写毕
- 390 第三百八十三章 差使
- 391 第三百八十四章 河东(一)
- 392 第三百八十五章 河东(二)
- 393 第三百八十六章 河东(三)
- 394 第三百八十七章 煎熬
- 395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可恶
- 396 第三百八十九章 既然没有办法,就等
- 397 第三百九十章 下一步暗着
- 398 第三百九十一章 权利的吸引力(一)
- 399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权利的吸引力(二)
- 400 第三百九十三章 权利的吸引力(三)
- 401 第三百九十四章 权利的吸引力(四)
- 402 第三百九十五章 翰林院编修
- 403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终于来了
- 404 第三百九十七章 嘉靖的狂喜(一)
- 405 第三百九十八章 嘉靖的狂喜(二)
- 406 第三百九十九章 嘉靖的狂喜(三)
- 407 第四百章 嘉靖的狂喜(四)
- 408 第四百零一章 青萍
- 409 第四百零二章 态度
- 410 第四百零三章 首辅很强硬
- 411 第四百零四章 很热闹
- 412 第四百零五章 逼迫
- 413 第四百零六章 孙大人,救命啊
- 414 第四百零七章 来一出新戏吧
- 415 第四百零八章 受众
- 416 第四百零九章 应允
- 417 第四百一十章 不用唱,就如平常一样闲聊
- 418 第四百一十一章 樱桃好吃树难栽,小品虽好口难开
- 419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给你一个机会
- 420 第四百一十三章 节目
- 421 第四百一十四章 绝倒
- 422 第四百一十五章 笑翻
- 423 第四百一十六章 喜闻乐见
- 424 第四百一十七章 笑掉下巴
- 425 第四百一十八章 本子
- 426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又有新队员加入
- 427 第四百二十章 筹措
- 428 第四百二十一章 变化
- 429 第四百二十二章 措手不及
- 430 第四百二十三章 猜忌
- 431 第四百二十四章 臣心坦荡
- 432 第四百二十五章 想法是好的,可惜
- 433 第四百二十六章 精神崩溃的黄锦(一)
- 434 第四百二十七章 精神崩溃的黄锦(二)
- 435 第四百二十八章 精神崩溃的黄锦(三)
- 436 第四百二十九章 平生第一次
- 437 第四百三十章 议大礼
- 438 第四百三十一章 余波(一)
- 439 第四百三十二章 余波(二)
- 440 第四百三十三章 清江浦(一)
- 441 第四百三十四章 清江浦(二)
- 442 第四百三十五章 清江浦(三)
- 443 第四百三十六章 清江浦(四)
- 444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这一年,三个瞬间(一)
- 445 第四百三十七章 这一年,三个瞬间(二)
- 446 第四百三十八章 钱钱钱,命相连
- 447 第四百三十九章 放贷
- 448 第四百四十章 垚者,巍巍乎高山
- 449 第四百四十一章 淮安
- 450 第四百四十二章 溃堤(一)
- 451 第四百四十三章 溃堤(二)
- 452 第四百四十四章 溃堤(三)
- 453 第四百四十五章 如期举行
- 454 第四百四十六章 志气
- 455 第四百四十七章 担心
- 456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争执(一)
- 457 第四百四十九章 争执(二)
- 458 第四百五十章 要吃饭?去考试吧
- 459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亲自见识
- 460 第四百五十二章 君子论德
- 461 第四百五十三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 462 第四百五十四章 保人
- 463 第四百五十五章 方唯的县试
- 464 第四百五十六章 见面
- 465 第四百五十七章 扣押
- 466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天时间
- 467 第四百五十九章 耳语
- 468 第四百六十章 赚甘
- 469 第四百六十一章 惊风
- 470 第四百六十二章 束手
- 471 第四百六十三章 捉拿
- 472 第四百六十四章 草率
- 473 第四百六十五章 抄家
- 474 第四百六十六章 空仓
- 475 第四百六十七章 归去
- 476 第四百六十八章 踏歌行
- 477 第四百六十九章 无他
- 478 第四百七十章 平大师
- 479 第四百七十一章 各打五十
- 480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论狠
- 481 第四百七十三章 哪有那么多规矩
- 482 第四百七十四章 消息
- 483 第四百七十五章 分歧
- 484 第四百七十六章 恳求
- 485 第四百七十七章 风雨欲来
- 486 第四百七十八章 暴戾
- 487 第四百七十九章 行险
- 488 第四百八十章 玉碎宫倾
- 489 第四百八十一章 决心
- 490 第四百八十二章 也好
- 491 第四百八十三章 醉意
- 492 第四百八十四章 赶到
- 493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夜谈
- 494 第四百八十六章 泰昌(全本)
- 495 新书《天下衙门》试阅,第一章
- 987 第四百八十六章 泰昌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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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一课(一)
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一课(一)
第二百五十三章 第一课(一)
孙淡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犹豫:“我还有去房山任职,自领了皇命之后,我还没去房山报到呢!我在内书堂每月逢三有一堂课,房山和京城相距百里,一连一去,路上也要花些时间。”
他有些为难:“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去房山,后天回京城,大后天就可以开课了。”
说话的那个太监道:“孙先生,学员们好不容易将你盼到了,今天正好逢三,怎么说你也得开一堂课再走啊,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现在不过是中午,上完课,你再去房山也不迟。再说,自先帝爷架崩之后,内书堂已经大半年没开课了,学生们再这么野放下去如何得了。将来我等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对对对,孙先生无论如何要先上一堂课在说。”另外一个太监也接着这个话头说:“就算孙先生不讲课,也可以同五年纪那群学生训训话,让他们先将心收起来再说。”
说着话,这二日人不住哀求。
孙淡这才明白,自正德去世之后,内书堂一直都没有学长教课。低年级的学生还好一些,毕竟年纪小不懂事,也好管束。可高年纪的学生肚子里有了学问,人也有了见识,加上又处于青春反叛期,最是桀骜难驯,是有够让人头疼的。
孙淡不禁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太监也有青春叛逆,这事是有点有意思。
况且,看模样自己要在内书堂教几年书,同这两个太监教习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大家虽然是上下级,可也是同事,同事之间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他微一踌躇,便点了点头。
两个太监都欢喜的笑了起来,忙道:“孙先生请,我等这就带你过去。学生们等着听你的课已经等得久了。”
“好吧,还劳烦二位公公前面带路。”孙淡因为时间实在太紧,今天也不打算直接上课,就去训训话,点点名,同学生们认识一下,顺便鼓励他们好好读书。
三人说走就走,同时起身朝教室走去。他们要去的正是五年级的课堂,这一个班级有三十人,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学生,已经学完了四书,程度颇高。
当然,程度高的学生多半不好管教,路上,一个太监提醒孙淡:“孙先生,这些学生大多是各大管事牌子的干儿子侄子什么的,又读了多年书,懂得了道理,一个个自大得紧,寻常的先生只怕镇他们不住。”
“可以理解,都是年轻人。”孙淡也不放在心上。
“对了,孙先生,其中有两个刺儿头需要注意下。”另外一个太监满面忧愁地说:“这二人一个叫吕芳,一个叫陈洪。其中吕芳是前司礼监掌印太监钱宁的干儿子,前几年被钱公公送过来读书,本打算是重点栽培的。可惜如今钱公公落了势,这个吕芳也颇受同学欺凌。可这小子偏偏是个狡猾坯子,蔫儿坏,经常作弄得内书堂的教习们苦笑不得;至于陈洪又是另外一种性子,此人顽劣得很,在学堂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什么龌龊事都干尽了。如今,他又拜在黄锦黄公公门下做了他的干儿子,更是猖狂。孙先生得小心这两个小子。”
孙淡心中好笑:不过是两个中学生罢了,难道我还怕了他们。
他便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两个孩子,我们都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不用担心。圣人云:有教无类。我们做老师的,虽说是传道授业解祸,可说到底不过是教学生做人的道理,让他们明白人生的意义,和身上应该承担的责任。切不可因为学生的一点缺点而将之放弃。”
两个太监面带羞愧,心悦诚服地道:“孙先生说得有理。”
孙淡口中说得漂亮,可心中却将这两个小学员给留意上了。在他的记忆中,吕芳是嘉靖末年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陈洪则是秉笔太监兼东厂厂公。看来,这二人以前的主子,包括草包如黄锦者,也是有眼力的,竟然一眼就看出这二人都是人才。而内书堂也的确是皇宫的人才储备库。
这二人确实应该多观察观察。
三人边说边走,还没走到书屋就听到里面好一阵喧哗,又有人在笑,又有人在哭,间或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
当然这些笑声和哭声都无一例外是尖锐的太监嗓音。
两个教习太监同时摆头:“这些小子实在是缺乏管教,都乱成这样了。”
孙淡见房间门虚掩着,只露一条缝,心中不觉一动。
如今已经是大冷天了,按理所有的房门都应该挂着一条厚布帘子,大门也是紧闭的。如今蓝布帘子不见了,房门也虚掩着,难道他们不怕冷吗?
见两个领路的太监要进屋去,孙淡心中一惊,刚想出言提醒,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太监觉得孙淡第一天来内书堂就看到这一幕,不觉有些丢脸,便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猛地推房门。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哗!”一声,一小盆墨汁当头淋下来,涂了他一头一脸。
孙淡见机得快,轻巧地朝后面一跃,堪堪避开。但为首那个太监就惨了,不但一张脸全是墨汁,帽子上衣服上全是淋漓的黑色,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个时候,刚才还闹成一团的书屋中立即安静下来。所有的学生都正襟危坐,手捧书本,一脸无辜地看着屋外的三人。
那个被落了一身墨汁的太监教习气得混身乱颤:“谁,究竟是谁干的?”
但却没一个人说话。
孙淡心中好笑:这些小子真是顽皮啊,都是我以前读小学时玩剩下的。看起来,小太监同外面的小孩子们也没什么区别,也是活生生的人。
那个吃了亏的太监教习问了半天,见没人回答,更是气恼,怒啸一声:“陈洪你给我站起来。”
听到他这一声怒喝,孙淡就看见从书屋的最后一排站起来一个敦实高大的孩子,面上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容:“教习,可不是我干的。”
“肯定是你,你生性玩劣,不是你还能是谁?”那个教习提着一把戒尺就冲到陈洪跟前,命他摊开右手手掌,就狠狠地抽下去:“叫你胡闹,叫你胡闹!”
戒尺雨点一样落下去,刚开始的时候,陈洪还硬扛着。可那个教习打发了性,力气也越来越大:“打死你,打死你!”
转眼,陈洪的右手就红肿起来。
陈洪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咆哮:“龙一忠,我可是黄公公的儿子,等我从内书堂毕业,将来做了管事牌子,咱们走着瞧!”
“管事牌子,你想得美,以你现在的表现,就别想从我手头结业。”
“哼,你什么人物,一个教习而已。内书堂的管事可是我干爹黄公公,你说了算吗?”陈洪疼得厉害,眼睛里的泪花终于落了下来。
孙淡虽然同陈洪的干爹黄锦不对付,可陈洪毕竟是个孩子,现在又是自己学生,再这么打下去可要将这个孩子打坏了。
他忙咳嗽一声,缓缓道:“行了,不过是一个孩子,还是以教育为主,不用体罚。再说,也没证据证实这事就是陈洪做的。现在,上课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听到孙淡的声音,那个打人的太监教习这才停了手,气呼呼地站在一边喘着粗气。
陈洪见终于从那个教习的魔爪中逃了出来,却不感激孙淡,反恶狠狠地盯了孙淡一眼:“谁要你求情了,我就不信龙一忠敢把我打死!”
那个叫龙一忠的太监教习大怒,又跳了起来:“咱家今天就要打死你,就算黄公公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不尊师道在先,说破了天,道理在我这一边。”
孙淡制止住那个教习的冲动,深深地看了陈洪一眼:“我也不是要你承我的情,你是我的学生,作为你的老师,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学生因为过失而被人废掉一只手。”
“我就算是残废了,也是我自己愿意,你又能怎么样?”陈洪还是那副桀骜模样。
孙淡也不同他吵,看了看屋中三十来个学生,用真诚的语气说:“据我所知,能进宫中来做内侍的可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子弟。很多人都因为家景贫寒,为了一口饭吃才进宫来的。想的是,宫中怎么着每月也有些月份可拿,可以供应家中的老父老母。你们若被人打残了手脚,还怎么做事。只怕到时候宫中也不能留你们,被赶了出去,不但不能供养家中父母,反为他们添了累赘。为人子,不能报答亲恩,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罪孽吗?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一句话在宫中一样适用。想想你们家中的父母亲人,难道你们就不能少让他们少担些心吗,难道你们就不能为他们好好读书吗?”
孙淡这一席话触动了众人的心事,这群十几岁的孩子一想起自己的身世,一想起家中的亲人,都流下了泪水,有的人甚至大声哭了起来。
陈洪虽然顽皮,可也是个性情中人,一呆,眼泪流得更多。可他还是不服气,边抽泣,边喊道:“要想做我陈洪的老师,你还得拿出让我心服的学问出来。”
孙淡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犹豫:“我还有去房山任职,自领了皇命之后,我还没去房山报到呢!我在内书堂每月逢三有一堂课,房山和京城相距百里,一连一去,路上也要花些时间。”
他有些为难:“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去房山,后天回京城,大后天就可以开课了。”
说话的那个太监道:“孙先生,学员们好不容易将你盼到了,今天正好逢三,怎么说你也得开一堂课再走啊,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现在不过是中午,上完课,你再去房山也不迟。再说,自先帝爷架崩之后,内书堂已经大半年没开课了,学生们再这么野放下去如何得了。将来我等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对对对,孙先生无论如何要先上一堂课在说。”另外一个太监也接着这个话头说:“就算孙先生不讲课,也可以同五年纪那群学生训训话,让他们先将心收起来再说。”
说着话,这二日人不住哀求。
孙淡这才明白,自正德去世之后,内书堂一直都没有学长教课。低年级的学生还好一些,毕竟年纪小不懂事,也好管束。可高年纪的学生肚子里有了学问,人也有了见识,加上又处于青春反叛期,最是桀骜难驯,是有够让人头疼的。
孙淡不禁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太监也有青春叛逆,这事是有点有意思。
况且,看模样自己要在内书堂教几年书,同这两个太监教习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大家虽然是上下级,可也是同事,同事之间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他微一踌躇,便点了点头。
两个太监都欢喜的笑了起来,忙道:“孙先生请,我等这就带你过去。学生们等着听你的课已经等得久了。”
“好吧,还劳烦二位公公前面带路。”孙淡因为时间实在太紧,今天也不打算直接上课,就去训训话,点点名,同学生们认识一下,顺便鼓励他们好好读书。
三人说走就走,同时起身朝教室走去。他们要去的正是五年级的课堂,这一个班级有三十人,大多是十三四岁的学生,已经学完了四书,程度颇高。
当然,程度高的学生多半不好管教,路上,一个太监提醒孙淡:“孙先生,这些学生大多是各大管事牌子的干儿子侄子什么的,又读了多年书,懂得了道理,一个个自大得紧,寻常的先生只怕镇他们不住。”
“可以理解,都是年轻人。”孙淡也不放在心上。
“对了,孙先生,其中有两个刺儿头需要注意下。”另外一个太监满面忧愁地说:“这二人一个叫吕芳,一个叫陈洪。其中吕芳是前司礼监掌印太监钱宁的干儿子,前几年被钱公公送过来读书,本打算是重点栽培的。可惜如今钱公公落了势,这个吕芳也颇受同学欺凌。可这小子偏偏是个狡猾坯子,蔫儿坏,经常作弄得内书堂的教习们苦笑不得;至于陈洪又是另外一种性子,此人顽劣得很,在学堂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什么龌龊事都干尽了。如今,他又拜在黄锦黄公公门下做了他的干儿子,更是猖狂。孙先生得小心这两个小子。”
孙淡心中好笑:不过是两个中学生罢了,难道我还怕了他们。
他便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两个孩子,我们都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不用担心。圣人云:有教无类。我们做老师的,虽说是传道授业解祸,可说到底不过是教学生做人的道理,让他们明白人生的意义,和身上应该承担的责任。切不可因为学生的一点缺点而将之放弃。”
两个太监面带羞愧,心悦诚服地道:“孙先生说得有理。”
孙淡口中说得漂亮,可心中却将这两个小学员给留意上了。在他的记忆中,吕芳是嘉靖末年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陈洪则是秉笔太监兼东厂厂公。看来,这二人以前的主子,包括草包如黄锦者,也是有眼力的,竟然一眼就看出这二人都是人才。而内书堂也的确是皇宫的人才储备库。
这二人确实应该多观察观察。
三人边说边走,还没走到书屋就听到里面好一阵喧哗,又有人在笑,又有人在哭,间或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
当然这些笑声和哭声都无一例外是尖锐的太监嗓音。
两个教习太监同时摆头:“这些小子实在是缺乏管教,都乱成这样了。”
孙淡见房间门虚掩着,只露一条缝,心中不觉一动。
如今已经是大冷天了,按理所有的房门都应该挂着一条厚布帘子,大门也是紧闭的。如今蓝布帘子不见了,房门也虚掩着,难道他们不怕冷吗?
见两个领路的太监要进屋去,孙淡心中一惊,刚想出言提醒,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太监觉得孙淡第一天来内书堂就看到这一幕,不觉有些丢脸,便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猛地推房门。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哗!”一声,一小盆墨汁当头淋下来,涂了他一头一脸。
孙淡见机得快,轻巧地朝后面一跃,堪堪避开。但为首那个太监就惨了,不但一张脸全是墨汁,帽子上衣服上全是淋漓的黑色,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个时候,刚才还闹成一团的书屋中立即安静下来。所有的学生都正襟危坐,手捧书本,一脸无辜地看着屋外的三人。
那个被落了一身墨汁的太监教习气得混身乱颤:“谁,究竟是谁干的?”
但却没一个人说话。
孙淡心中好笑:这些小子真是顽皮啊,都是我以前读小学时玩剩下的。看起来,小太监同外面的小孩子们也没什么区别,也是活生生的人。
那个吃了亏的太监教习问了半天,见没人回答,更是气恼,怒啸一声:“陈洪你给我站起来。”
听到他这一声怒喝,孙淡就看见从书屋的最后一排站起来一个敦实高大的孩子,面上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容:“教习,可不是我干的。”
“肯定是你,你生性玩劣,不是你还能是谁?”那个教习提着一把戒尺就冲到陈洪跟前,命他摊开右手手掌,就狠狠地抽下去:“叫你胡闹,叫你胡闹!”
戒尺雨点一样落下去,刚开始的时候,陈洪还硬扛着。可那个教习打发了性,力气也越来越大:“打死你,打死你!”
转眼,陈洪的右手就红肿起来。
陈洪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紧紧地咬着嘴唇,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咆哮:“龙一忠,我可是黄公公的儿子,等我从内书堂毕业,将来做了管事牌子,咱们走着瞧!”
“管事牌子,你想得美,以你现在的表现,就别想从我手头结业。”
“哼,你什么人物,一个教习而已。内书堂的管事可是我干爹黄公公,你说了算吗?”陈洪疼得厉害,眼睛里的泪花终于落了下来。
孙淡虽然同陈洪的干爹黄锦不对付,可陈洪毕竟是个孩子,现在又是自己学生,再这么打下去可要将这个孩子打坏了。
他忙咳嗽一声,缓缓道:“行了,不过是一个孩子,还是以教育为主,不用体罚。再说,也没证据证实这事就是陈洪做的。现在,上课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听到孙淡的声音,那个打人的太监教习这才停了手,气呼呼地站在一边喘着粗气。
陈洪见终于从那个教习的魔爪中逃了出来,却不感激孙淡,反恶狠狠地盯了孙淡一眼:“谁要你求情了,我就不信龙一忠敢把我打死!”
那个叫龙一忠的太监教习大怒,又跳了起来:“咱家今天就要打死你,就算黄公公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不尊师道在先,说破了天,道理在我这一边。”
孙淡制止住那个教习的冲动,深深地看了陈洪一眼:“我也不是要你承我的情,你是我的学生,作为你的老师,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学生因为过失而被人废掉一只手。”
“我就算是残废了,也是我自己愿意,你又能怎么样?”陈洪还是那副桀骜模样。
孙淡也不同他吵,看了看屋中三十来个学生,用真诚的语气说:“据我所知,能进宫中来做内侍的可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子弟。很多人都因为家景贫寒,为了一口饭吃才进宫来的。想的是,宫中怎么着每月也有些月份可拿,可以供应家中的老父老母。你们若被人打残了手脚,还怎么做事。只怕到时候宫中也不能留你们,被赶了出去,不但不能供养家中父母,反为他们添了累赘。为人子,不能报答亲恩,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罪孽吗?俗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一句话在宫中一样适用。想想你们家中的父母亲人,难道你们就不能少让他们少担些心吗,难道你们就不能为他们好好读书吗?”
孙淡这一席话触动了众人的心事,这群十几岁的孩子一想起自己的身世,一想起家中的亲人,都流下了泪水,有的人甚至大声哭了起来。
陈洪虽然顽皮,可也是个性情中人,一呆,眼泪流得更多。可他还是不服气,边抽泣,边喊道:“要想做我陈洪的老师,你还得拿出让我心服的学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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