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03 104虎上灯台
- 104 105兄弟阋墙
- 105 106但为太子故
- 106 107晚了一步
- 107 108沉冤待雪
- 108 109沉冤得雪
- 109 110启程南巡
- 110 111初逢项王庙
- 111 112再逢一品楼
- 112 113混战一品楼
- 113 114牢狱半日游
- 114 115重返人间
- 115 116过扬州而不入
- 116 117苏州访故
- 117 118番外——班第篇
- 118 119皆是故友
- 119 120心头之患
- 120 121 消除影响
- 121 122 虎丘冬景
- 122 123旅游后遗症
- 123 124寒山寺之游
- 124 125别了,苏州
- 125 126织造署图谋
- 126 127又是一个意外
- 127 128送君
- 128 129诀别
- 129 130刺客
- 130 131 瞒天过海
- 131 132探伤
- 132 133夜游秦淮
- 133 134告别江南
- 134 135虎归黄泉
- 135 136班第归来
- 136 137慈宁宫用膳
- 137 138白塔寺进香
- 138 139议计
- 139 140流年不利
- 140 141惊险游说
- 141 142登堂入室
- 142 143报信儿
- 143 144奉先殿谈天
- 144 145热闹非凡
- 145 146情归何处
- 146 147尘埃落定
- 147 148倏忽又一秋
- 148 149秋夜凉
- 149 150欢聚一堂
- 150 151命悬一线
- 151 152乌云罩顶
- 152 153星夜兼程
- 153 154马不停蹄
- 154 155设计请医
- 155 156回京救命
- 156 157妙手回春
- 157 158宴无好宴
- 158 159交通阻塞
- 159 160逼问与妥协 (1)
- 160 161逼问与妥协 (2)
- 161 162小书房巧遇
- 162 163生离死别
- 163 164银票一张
- 164 165玉坠乍现
- 165 166不速之客
- 166 167再斩情思
- 167 168非她不娶
- 168 169王府风波
- 169 170蔡氏迷案
- 170 171风波不断(一)
- 171 172风波不断(二)
- 172 173风波不断(三)
- 173 174风波不断(四)
- 174 175风波不断(五)
- 175 176四大皆空
- 176 177真假掺半
- 177 178回宫巧遇
- 178 179四阿哥的下马威
- 179 180两碗糯米粥
- 180 181送归大觉寺
- 181 182四阿哥归来
- 182 183龙虎有相逢
- 183 184小风波
- 184 185昭仁殿的碧玉棋
- 185 186会审
- 186 187结案
- 187 188秘密
- 188 189惊吓后遗症
- 189 190三只小馄饨
- 190 191白云观散心
- 191 192蝴蝶飞了
- 192 193泼皮小年
- 193 194钱塘来讯
- 194 195路遇仇敌
- 195 196小马发威
- 196 197提亲内幕
- 197 198索少之癖
- 198 199有惊无险
- 199 200恩怨之始(一)
- 200 201恩怨之始(二)
- 201 202恩怨之始(三)
- 202 203意外之喜
- 203 204姑苏旧故(一)
- 204 205姑苏旧故(二)
- 205 206酒楼之变
- 206 207“小赌”一把
- 207 208又一人才
- 208 209钓鱼行动
- 209 210小穗心结
- 210 211钦差班第
- 211 212夜宴泡汤
- 212 213风雪土地庙
- 213 214路遇“殉夫”
- 214 215公主变“黑貂”
- 215 216病中炼狱
- 216 217赦出牢笼
- 217 218探病赐婚
- 218 219小鬼造反
- 219 220婚宴闻变
- 220 221风闻议婚
- 221 222风闻成真
- 222 223惊吓连连
- 223 224离经叛道
- 224 225竹轩初会
- 225 226金口难开
- 226 227讶异连连
- 227 228王府龃龉
- 228 229风声吃紧(一)
- 229 230风声吃紧(二)
- 230 231风声吃紧(三)
- 231 232风声吃紧(四)
- 232 233事缓则圆
- 233 234后院起火
- 234 235寝殿变故
- 235 236暴风骤雨
- 236 237冤屈何解
- 237 238夜半和解
- 238 239此计甚毒
- 239 240无法铁石
- 240 241寝殿惊魂
- 241 242峰回路转(一)
- 242 243峰回路转(二)
- 243 244拳拳之心
- 244 245油尽灯枯
- 245 246神奇功效
- 246 247风筝奇遇
- 247 248途遇人犯
- 248 249蹴鞠之约(一)
- 249 250蹴鞠之约(二)
- 250 251蹴鞠之约(三)
- 251 252保人之谜
- 252 253如梦似幻(一)
- 253 254如梦似幻(二)
- 254 255心惊肉跳
- 255 256先斩后奏
- 256 257盛夏果实
- 257 258变脸大师
- 258 259暖阁调理
- 259 260软磨硬泡
- 260 261塞外出巡(一)
- 261 262塞外出巡 (二)
- 262 263塞外出巡(三)
- 263 264塞外出巡(四)
- 264 265塞外出巡(五)
- 265 266借道回宫
- 266 267诡异之梦
- 267 268饷银之难
- 268 269汤泉散心(一)
- 269 270汤泉散心(二)
- 270 271别院避雨
- 271 272暖阁献诗
- 272 273赌气冷战
- 273 274宝藏何在
- 274 275计划变化
- 275 276荒漠奇遇(一)
- 276 277 荒漠奇遇(二)
- 277 278荒漠奇遇(三)
- 278 279骨感现实
- 279 280商议定计
- 280 281乱麻一团
- 281 282浑水摸鱼
- 282 283团圆之路
- 283 284故事难圆
- 284 285陪同寻宝
- 285 286龙兴古刹
- 286 287闯落地宫
- 287 288得偿所愿
- 288 289大惊失色
- 289 290聚散依依
- 290 291紧急启程
- 291 29二千里奔丧
- 292 293临终托孤
- 293 294促膝长谈
- 294 295册封之礼
- 295 296大婚之喜
- 296 297幸福时光
- 297 298爱之所系
- 298 299身心俱痛
- 299 300番外——蓉玥篇
- 300 301婚姻背后
- 301 302出征前夜
- 302 303祈福讲经
- 303 304身陷狼窝
- 304 305惊魂出逃
- 305 306逃出生天
- 306 307狭路相逢
- 307 308孝庄托梦
- 308 309事急从权
- 309 第309章 泰山祭祀
- 310 第310章 女子书院
- 311 第311章 疑问重重
- 312 第312章 夜半套话
- 313 第313章 沙包打狗
- 314 第314章 作客济南
- 315 第315章 来头很大
- 316 第316章 引蛇出洞
- 317 第317章 除夕之夜
- 318 第318章 元宵佳节(一)
- 319 第319章 元宵佳节(二)
- 320 第320章 二月二龙抬头
- 321 第321章 稀世之珍
- 322 第322章 白日做梦
- 323 第323章 热河重逢
- 324 第324章 帐殿夜警
- 325 第325章 海岛惊魂
- 326 第326章 慈宁花园
- 327 第327章 (番外)愿为落花逐流水(by小雨)
- 328 第328章 (番外)你若安好,便是晴天(by小雨)
- 329 第329章 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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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牢狱半日游
114牢狱半日游
我所料没错,我们这些人果然是被押往县衙的牢房,漕运总督衙门的牢房可是在淮安,这么多人,要是浩浩荡荡押往淮安的话,那邵甘这个人绝对是“脑壳坏掉了”!
因为我跟小穗都是一身男装打扮,自然就被带往男监舍,跟一堆“男犯”共享“一方天地”。要说进来之前,我还对这里的“牢房”还有点儿好奇心的话,现在我真有“越狱”的冲动!这个地方压根儿不是人待的,没有一点人文关怀!空间狭小,人挤人,人挨人也就不提了,最让人忍不了的是各种味道——汗臭味儿,脚臭味儿,霉烂味儿,狐臭味儿,“放气味儿”,还有从角落里飘出来的尿骚味儿——全都混杂在一起,熏得我脑袋生疼生疼的。
又有人跑到那个角落里去撒尿了,我终于受不了那种恶臭味儿,开始狂吐!
“主子,你没事儿吧?”小穗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轻拍着我的背,关切地问道。
“晨曦,你怎么样?”对面牢房里的王和均和陈璜隔着牢门,焦急地询问我。
我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抚着犹自起伏不定的胸口,挤出一丝笑容,朝他们摇摇头,说明我没事儿。其实,我觉着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吐出来了!丫的,今儿算见识到“人间地狱”是啥样儿了!
“牢头,牢头!”陈璜边高喊着边拍打着牢门!
“陈河伯,您有什么事儿啊?”牢头带了几个狱卒,晃悠悠地过来了,貌似他认识陈璜,态度还算不错。
陈璜指着我,对那个牢头道:“你看,对面的那个小兄弟身体不适,你能不能行个方便,给他换个好一点儿的地方?”
那牢头看了我一眼,回头对陈璜道:“陈河伯你开口,兄弟我本来也不能不给面子,不过,今儿实在是人太多,房里基本上都住满了……”
王和均指着与我同排的一间牢房道:“那间不就明明才十来个人?”
牢头转头瞧了一下,对王和均道:“那边那间可关着张忭和他的同伙,上头吩咐了,说是没有总漕大人的话,谁来都不能开这个牢门。”
“呵呵,牢头大哥,谁都知道,在这儿还不是都得听您的。”王和均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什么东西塞到了牢头手里,然后道,“刚刚我们已托狱卒大哥去找保人了,过不多久应该就会有人来保我们出去,在那之前,你就当积德做好事,让我兄弟待得舒服点儿吧。”
那个牢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迅速塞进了怀里,笑道:“你们都这么明白事理,那我也就做回好事儿吧!”
“多谢多谢!”王和均和陈璜皆抱拳向牢头致意。
牢头从挂在腰上的一串钥匙中找出来一把,开了牢门,示意我出来。我一手攀着木栅栏,一手拄着小穗,昏昏沉沉地迈步往牢门挪去。不想,才刚迈出牢门,就听那狱卒拦着小穗和紧随着要出来的塞图,义正词严地道:“你们两个,回去!”
小穗急得直跳脚,道:“那是我们主子,我们是一起的!”
牢头“哼”了一声,没好生气地道:“关我屁事儿,这儿有这儿的规矩!快回去,回去!” 说着还推搡了一把小穗,小穗没站稳,差点儿一个屁墩儿摔地上,幸好塞图在后头接住了她。
“大胆……”塞图双眉禁皱,怒目圆睁怒视着牢头,眼看就要抡拳头了。
我忍着恶心感,轻喝了声: “塞图!”,又朝他摇了摇头,塞图这才将已抡出去一半的拳头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那牢头和几个狱卒本都欲拔佩刀做好抵御的准备了,一看塞图被我喝止收势,又将刀插回到鞘里,上下打量了一下塞图,带点儿轻蔑地发狠道:“小样儿,到了这里还耍横!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牢头!”王和均又道,“我兄弟确实需要人照顾,你就抬抬手,放他们过去吧。”
“这位公子,不是我不给面子,你也是明白人儿,这儿确实有这儿的规矩,啊?”牢头嘴上说着“规矩”,脸上的表情和手势却是别有深意。
王和均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小散碎银子和几个铜钱,有些尴尬地道:“我身上只有这么一点儿了,不成敬意,您先拿着,待会儿我家人来了,再一起补上!”
牢头瞄了眼王和均手上的东西,牵了牵嘴角道:“这个你还是留着给街上的‘叫花子’吧!”
“小穗,把钱袋给我。”我算是弄明白了,闹了半天,这儿除了是“人间地狱”外,也是个“销银窝”,这些个狱卒,只认钱不认人。
小穗很不乐意地从怀里将钱袋掏出来,我接过来从里头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牢头,道:“我们兄弟几个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小小意思,还请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吧。”
牢头两眼放出璀璨的光芒,在银票上照耀了半天,直到我又呼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将银票慌忙往怀里一塞,满脸堆笑地道:“还是这位小爷明白事理,哈哈!既然您这么慷慨,我也不能不讲仁义!”说着,跟他手下那几个狱卒一挥手,示意将小穗和塞图也放出来。
我又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牢头,指着陈璜和王和均道:“这俩是我哥哥,麻烦您也帮着挪挪窝吧。”
“嘿嘿,好说,好说!陈河伯和这位公子其实都是好人,这个忙应该帮,应该帮。”牢头的态度在银子的驱使下,是越来越恭敬了。
“哦,还有!”我指了指着被关在隔壁间的其他四个侍卫,低声道:“这四个也都是跟我一起出来玩儿的兄弟,您看……”
“这人太多,恐怕……”牢头面露为难之色,说得犹犹豫豫,两只眼睛却在瞄我手上的钱袋。
我心下明了,强撑着笑,又掏出一张塞到他手里,道:“我知道您肯定有办法的,您看,他们房里可是快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牢头爽快地笑纳了第三张银票,笑呵呵地道:“成,安顿好你们几位,我立马安排他们。”
终于,在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以后,我,小穗,塞图,王和均,陈璜被安排到和张忭同在一个牢房,另外四个侍卫待的空间也比先前大了些,因为那些狱卒把他们牢房里的一部分人揪出来,硬塞到了我先前所在的牢房里!这安排的手法堪称“短平快”的典范。
还是银子的作用,本来关的严丝合缝的窗户,在我的要求下,总算开了几扇,牢房里的空气流通了许多,我的恶心感由此比先前好了许多。
“晨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王和均一进牢门就关心起我的状况。
我笑了笑道:“没事,好多了。”
“看你吐得脸都白了,想必是从未受过这样的罪!”陈璜有些自责地道,“咳,都怪我太冲动,连累了你们!”
我安慰道:“呵呵,陈大哥别这么说,不管你当时冲不冲动,结果都一样,他们本就想从我们身上捞钱。”
“唉,这些贪官污吏!”陈璜骂了一句,有愤恨,更多的却是无奈。
“陈河伯,多谢你仗义执言!” 坐在附近的张忭插言进来,朝陈璜拱了拱手,又对王和均道,“还有这位公子,骂出了平日我们不敢骂的话,实在令人敬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王和均还了一礼,谦虚地道:“张老先生过奖,鄙姓王,名和均,小字一鸣,您称我和均即可。”
“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张忭随口就吟出了《论语·季氏》里的两句话,感叹道,“这名字包含了对家国天下的寄望,可谓含义深刻,深刻啊!”
“呵呵,张老先生谬赞,不过,我这名字可没您说的什么家国天下,只是家父希望我可以过上安定温饱的日子罢了。” 王和均谦虚有礼的回答,否定了张忭对他名字含义的判定。
“安定!温饱!”张忭深深地叹了两口气,恨声道,“若没有这些蛀虫,硕鼠,何愁无安定,何愁无温饱?正是这些人,伤了民心,坏了国本呐!”
“张老先生年逾花甲却仍忧心天下百姓的安乐,实在令我等佩服!佩服啊!”陈璜朝张忭抱拳施了一礼,眼中是敬佩的目光。
“是啊,张老先生的高风亮节,实在是我们小辈的楷模啊!”王和均也附和着扔了一顶高帽过去。
“哪里哪里!”张忭含笑谦虚了两声,又对我道:“这位小兄弟,你刚露了财,恐怕待会儿你家人来保你时,要多花钱呐!”
我微微一笑道:“谢张老先生提醒,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咱落在他们手里了呢?只好花钱消灾咯!”我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暗暗咬牙道:等着吧,一会儿让他们给我一分不少地吐回来!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张忭又是一声长叹,眼里是无尽的沧桑和不满。
“爹!”忽然牢房外出现了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年青后生,朝张忭激动地呼喊着。
“桂儿,你来了!”张忭起身到了那后生所在的木栅栏旁边,紧紧地握住那后生的手,问道,“怎么样,交保了?”
桂儿丧气地摇了摇头,道:“他们说这回漕督发了话,不让保。”
“哼,我已然料到了,明天皇上南巡经过宿迁,他们是怕我们沿途叩阍,所以故意找借口羁押!”张忭说着愤愤地拍了一下栅栏,好像那根栅栏就是他所憎恨的贪官似的。
“爹,你在这儿,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桂儿一边问一边仔仔细细将张忭打量了一番。
“我没事,他们也怕犯众怒,不敢对我怎样的。”张忭宽慰了下儿子,顿了一顿,忽然招了招手,让他儿子附耳过来,“嘀嘀咕咕”说了一番话后,道,“都记住了吗?”
“嗯!爹,放心吧,都记住了!”桂儿朝他爹点点头,眼中是坚毅的目光。
“好,让你娘,你妹子都别担心,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张忭最后嘱咐了下儿子。
“爹,那你多保重,我先回去了。”说完,桂儿朝他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那边父子依依情深,这边王和均低声问陈璜道:“酒鬼,你不是说,你那靳大人一得了信儿就会来保我们的吗?怎么还不来?”
陈璜回道:“别急,靳大人今儿一大早就去行宫见皇上了,怕是有什么公务缠身还没回驿站。再等等吧。”
他们两个提起靳辅,让不禁想起上午那些大员们看到我从御撵里出来时瞠目结舌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
“笑什么呢?这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啊?” 王和均有些讶异地道,陈璜也对我投来惊讶的目光。
“呵呵,想到一件挺好笑的事儿。” 我止住笑意,深呼了一口气道,“不管如何,笑总比哭好吧。甭担心,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笑总比哭好,这句话说得好。”王和均赞了一句,又道,“晨曦,你在宿迁住哪儿啊,刚才你帮我和陈璜花的那些银子,我得还给你。”
“啊?”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愣了一下,忙将话题偏向另一方向道,“哦,王大哥,你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既然都是朋友,这点忙是应该帮的,什么还不还的,要这么说,先前你们请我吃饭喝酒的钱,还有刚才你帮我垫给牢头的钱,我岂不是都要一一还给你?”
“呵呵,这个一码归一码……”正当王和均还要继续这个话题时,却忽听到牢头大声地喊了一句:“这儿有叫纯禧的吗?”
小穗一听,从地上一蹦而起,跑到牢房边,攀着木栅栏,大喊道:“有,在这里,在这里!”喊完又回头喜滋滋地对我道,“主子,来了,来了!”
因为我跟小穗都是一身男装打扮,自然就被带往男监舍,跟一堆“男犯”共享“一方天地”。要说进来之前,我还对这里的“牢房”还有点儿好奇心的话,现在我真有“越狱”的冲动!这个地方压根儿不是人待的,没有一点人文关怀!空间狭小,人挤人,人挨人也就不提了,最让人忍不了的是各种味道——汗臭味儿,脚臭味儿,霉烂味儿,狐臭味儿,“放气味儿”,还有从角落里飘出来的尿骚味儿——全都混杂在一起,熏得我脑袋生疼生疼的。
又有人跑到那个角落里去撒尿了,我终于受不了那种恶臭味儿,开始狂吐!
“主子,你没事儿吧?”小穗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轻拍着我的背,关切地问道。
“晨曦,你怎么样?”对面牢房里的王和均和陈璜隔着牢门,焦急地询问我。
我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抚着犹自起伏不定的胸口,挤出一丝笑容,朝他们摇摇头,说明我没事儿。其实,我觉着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吐出来了!丫的,今儿算见识到“人间地狱”是啥样儿了!
“牢头,牢头!”陈璜边高喊着边拍打着牢门!
“陈河伯,您有什么事儿啊?”牢头带了几个狱卒,晃悠悠地过来了,貌似他认识陈璜,态度还算不错。
陈璜指着我,对那个牢头道:“你看,对面的那个小兄弟身体不适,你能不能行个方便,给他换个好一点儿的地方?”
那牢头看了我一眼,回头对陈璜道:“陈河伯你开口,兄弟我本来也不能不给面子,不过,今儿实在是人太多,房里基本上都住满了……”
王和均指着与我同排的一间牢房道:“那间不就明明才十来个人?”
牢头转头瞧了一下,对王和均道:“那边那间可关着张忭和他的同伙,上头吩咐了,说是没有总漕大人的话,谁来都不能开这个牢门。”
“呵呵,牢头大哥,谁都知道,在这儿还不是都得听您的。”王和均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什么东西塞到了牢头手里,然后道,“刚刚我们已托狱卒大哥去找保人了,过不多久应该就会有人来保我们出去,在那之前,你就当积德做好事,让我兄弟待得舒服点儿吧。”
那个牢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迅速塞进了怀里,笑道:“你们都这么明白事理,那我也就做回好事儿吧!”
“多谢多谢!”王和均和陈璜皆抱拳向牢头致意。
牢头从挂在腰上的一串钥匙中找出来一把,开了牢门,示意我出来。我一手攀着木栅栏,一手拄着小穗,昏昏沉沉地迈步往牢门挪去。不想,才刚迈出牢门,就听那狱卒拦着小穗和紧随着要出来的塞图,义正词严地道:“你们两个,回去!”
小穗急得直跳脚,道:“那是我们主子,我们是一起的!”
牢头“哼”了一声,没好生气地道:“关我屁事儿,这儿有这儿的规矩!快回去,回去!” 说着还推搡了一把小穗,小穗没站稳,差点儿一个屁墩儿摔地上,幸好塞图在后头接住了她。
“大胆……”塞图双眉禁皱,怒目圆睁怒视着牢头,眼看就要抡拳头了。
我忍着恶心感,轻喝了声: “塞图!”,又朝他摇了摇头,塞图这才将已抡出去一半的拳头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那牢头和几个狱卒本都欲拔佩刀做好抵御的准备了,一看塞图被我喝止收势,又将刀插回到鞘里,上下打量了一下塞图,带点儿轻蔑地发狠道:“小样儿,到了这里还耍横!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牢头!”王和均又道,“我兄弟确实需要人照顾,你就抬抬手,放他们过去吧。”
“这位公子,不是我不给面子,你也是明白人儿,这儿确实有这儿的规矩,啊?”牢头嘴上说着“规矩”,脸上的表情和手势却是别有深意。
王和均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小散碎银子和几个铜钱,有些尴尬地道:“我身上只有这么一点儿了,不成敬意,您先拿着,待会儿我家人来了,再一起补上!”
牢头瞄了眼王和均手上的东西,牵了牵嘴角道:“这个你还是留着给街上的‘叫花子’吧!”
“小穗,把钱袋给我。”我算是弄明白了,闹了半天,这儿除了是“人间地狱”外,也是个“销银窝”,这些个狱卒,只认钱不认人。
小穗很不乐意地从怀里将钱袋掏出来,我接过来从里头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牢头,道:“我们兄弟几个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小小意思,还请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吧。”
牢头两眼放出璀璨的光芒,在银票上照耀了半天,直到我又呼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将银票慌忙往怀里一塞,满脸堆笑地道:“还是这位小爷明白事理,哈哈!既然您这么慷慨,我也不能不讲仁义!”说着,跟他手下那几个狱卒一挥手,示意将小穗和塞图也放出来。
我又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牢头,指着陈璜和王和均道:“这俩是我哥哥,麻烦您也帮着挪挪窝吧。”
“嘿嘿,好说,好说!陈河伯和这位公子其实都是好人,这个忙应该帮,应该帮。”牢头的态度在银子的驱使下,是越来越恭敬了。
“哦,还有!”我指了指着被关在隔壁间的其他四个侍卫,低声道:“这四个也都是跟我一起出来玩儿的兄弟,您看……”
“这人太多,恐怕……”牢头面露为难之色,说得犹犹豫豫,两只眼睛却在瞄我手上的钱袋。
我心下明了,强撑着笑,又掏出一张塞到他手里,道:“我知道您肯定有办法的,您看,他们房里可是快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牢头爽快地笑纳了第三张银票,笑呵呵地道:“成,安顿好你们几位,我立马安排他们。”
终于,在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以后,我,小穗,塞图,王和均,陈璜被安排到和张忭同在一个牢房,另外四个侍卫待的空间也比先前大了些,因为那些狱卒把他们牢房里的一部分人揪出来,硬塞到了我先前所在的牢房里!这安排的手法堪称“短平快”的典范。
还是银子的作用,本来关的严丝合缝的窗户,在我的要求下,总算开了几扇,牢房里的空气流通了许多,我的恶心感由此比先前好了许多。
“晨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王和均一进牢门就关心起我的状况。
我笑了笑道:“没事,好多了。”
“看你吐得脸都白了,想必是从未受过这样的罪!”陈璜有些自责地道,“咳,都怪我太冲动,连累了你们!”
我安慰道:“呵呵,陈大哥别这么说,不管你当时冲不冲动,结果都一样,他们本就想从我们身上捞钱。”
“唉,这些贪官污吏!”陈璜骂了一句,有愤恨,更多的却是无奈。
“陈河伯,多谢你仗义执言!” 坐在附近的张忭插言进来,朝陈璜拱了拱手,又对王和均道,“还有这位公子,骂出了平日我们不敢骂的话,实在令人敬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王和均还了一礼,谦虚地道:“张老先生过奖,鄙姓王,名和均,小字一鸣,您称我和均即可。”
“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张忭随口就吟出了《论语·季氏》里的两句话,感叹道,“这名字包含了对家国天下的寄望,可谓含义深刻,深刻啊!”
“呵呵,张老先生谬赞,不过,我这名字可没您说的什么家国天下,只是家父希望我可以过上安定温饱的日子罢了。” 王和均谦虚有礼的回答,否定了张忭对他名字含义的判定。
“安定!温饱!”张忭深深地叹了两口气,恨声道,“若没有这些蛀虫,硕鼠,何愁无安定,何愁无温饱?正是这些人,伤了民心,坏了国本呐!”
“张老先生年逾花甲却仍忧心天下百姓的安乐,实在令我等佩服!佩服啊!”陈璜朝张忭抱拳施了一礼,眼中是敬佩的目光。
“是啊,张老先生的高风亮节,实在是我们小辈的楷模啊!”王和均也附和着扔了一顶高帽过去。
“哪里哪里!”张忭含笑谦虚了两声,又对我道:“这位小兄弟,你刚露了财,恐怕待会儿你家人来保你时,要多花钱呐!”
我微微一笑道:“谢张老先生提醒,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咱落在他们手里了呢?只好花钱消灾咯!”我虽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暗暗咬牙道:等着吧,一会儿让他们给我一分不少地吐回来!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张忭又是一声长叹,眼里是无尽的沧桑和不满。
“爹!”忽然牢房外出现了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年青后生,朝张忭激动地呼喊着。
“桂儿,你来了!”张忭起身到了那后生所在的木栅栏旁边,紧紧地握住那后生的手,问道,“怎么样,交保了?”
桂儿丧气地摇了摇头,道:“他们说这回漕督发了话,不让保。”
“哼,我已然料到了,明天皇上南巡经过宿迁,他们是怕我们沿途叩阍,所以故意找借口羁押!”张忭说着愤愤地拍了一下栅栏,好像那根栅栏就是他所憎恨的贪官似的。
“爹,你在这儿,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桂儿一边问一边仔仔细细将张忭打量了一番。
“我没事,他们也怕犯众怒,不敢对我怎样的。”张忭宽慰了下儿子,顿了一顿,忽然招了招手,让他儿子附耳过来,“嘀嘀咕咕”说了一番话后,道,“都记住了吗?”
“嗯!爹,放心吧,都记住了!”桂儿朝他爹点点头,眼中是坚毅的目光。
“好,让你娘,你妹子都别担心,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张忭最后嘱咐了下儿子。
“爹,那你多保重,我先回去了。”说完,桂儿朝他爹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那边父子依依情深,这边王和均低声问陈璜道:“酒鬼,你不是说,你那靳大人一得了信儿就会来保我们的吗?怎么还不来?”
陈璜回道:“别急,靳大人今儿一大早就去行宫见皇上了,怕是有什么公务缠身还没回驿站。再等等吧。”
他们两个提起靳辅,让不禁想起上午那些大员们看到我从御撵里出来时瞠目结舌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笑。
“笑什么呢?这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啊?” 王和均有些讶异地道,陈璜也对我投来惊讶的目光。
“呵呵,想到一件挺好笑的事儿。” 我止住笑意,深呼了一口气道,“不管如何,笑总比哭好吧。甭担心,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笑总比哭好,这句话说得好。”王和均赞了一句,又道,“晨曦,你在宿迁住哪儿啊,刚才你帮我和陈璜花的那些银子,我得还给你。”
“啊?”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愣了一下,忙将话题偏向另一方向道,“哦,王大哥,你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既然都是朋友,这点忙是应该帮的,什么还不还的,要这么说,先前你们请我吃饭喝酒的钱,还有刚才你帮我垫给牢头的钱,我岂不是都要一一还给你?”
“呵呵,这个一码归一码……”正当王和均还要继续这个话题时,却忽听到牢头大声地喊了一句:“这儿有叫纯禧的吗?”
小穗一听,从地上一蹦而起,跑到牢房边,攀着木栅栏,大喊道:“有,在这里,在这里!”喊完又回头喜滋滋地对我道,“主子,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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