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59 160逼问与妥协 (1)
- 160 161逼问与妥协 (2)
- 161 162小书房巧遇
- 162 163生离死别
- 163 164银票一张
- 164 165玉坠乍现
- 165 166不速之客
- 166 167再斩情思
- 167 168非她不娶
- 168 169王府风波
- 169 170蔡氏迷案
- 170 171风波不断(一)
- 171 172风波不断(二)
- 172 173风波不断(三)
- 173 174风波不断(四)
- 174 175风波不断(五)
- 175 176四大皆空
- 176 177真假掺半
- 177 178回宫巧遇
- 178 179四阿哥的下马威
- 179 180两碗糯米粥
- 180 181送归大觉寺
- 181 182四阿哥归来
- 182 183龙虎有相逢
- 183 184小风波
- 184 185昭仁殿的碧玉棋
- 185 186会审
- 186 187结案
- 187 188秘密
- 188 189惊吓后遗症
- 189 190三只小馄饨
- 190 191白云观散心
- 191 192蝴蝶飞了
- 192 193泼皮小年
- 193 194钱塘来讯
- 194 195路遇仇敌
- 195 196小马发威
- 196 197提亲内幕
- 197 198索少之癖
- 198 199有惊无险
- 199 200恩怨之始(一)
- 200 201恩怨之始(二)
- 201 202恩怨之始(三)
- 202 203意外之喜
- 203 204姑苏旧故(一)
- 204 205姑苏旧故(二)
- 205 206酒楼之变
- 206 207“小赌”一把
- 207 208又一人才
- 208 209钓鱼行动
- 209 210小穗心结
- 210 211钦差班第
- 211 212夜宴泡汤
- 212 213风雪土地庙
- 213 214路遇“殉夫”
- 214 215公主变“黑貂”
- 215 216病中炼狱
- 216 217赦出牢笼
- 217 218探病赐婚
- 218 219小鬼造反
- 219 220婚宴闻变
- 220 221风闻议婚
- 221 222风闻成真
- 222 223惊吓连连
- 223 224离经叛道
- 224 225竹轩初会
- 225 226金口难开
- 226 227讶异连连
- 227 228王府龃龉
- 228 229风声吃紧(一)
- 229 230风声吃紧(二)
- 230 231风声吃紧(三)
- 231 232风声吃紧(四)
- 232 233事缓则圆
- 233 234后院起火
- 234 235寝殿变故
- 235 236暴风骤雨
- 236 237冤屈何解
- 237 238夜半和解
- 238 239此计甚毒
- 239 240无法铁石
- 240 241寝殿惊魂
- 241 242峰回路转(一)
- 242 243峰回路转(二)
- 243 244拳拳之心
- 244 245油尽灯枯
- 245 246神奇功效
- 246 247风筝奇遇
- 247 248途遇人犯
- 248 249蹴鞠之约(一)
- 249 250蹴鞠之约(二)
- 250 251蹴鞠之约(三)
- 251 252保人之谜
- 252 253如梦似幻(一)
- 253 254如梦似幻(二)
- 254 255心惊肉跳
- 255 256先斩后奏
- 256 257盛夏果实
- 257 258变脸大师
- 258 259暖阁调理
- 259 260软磨硬泡
- 260 261塞外出巡(一)
- 261 262塞外出巡 (二)
- 262 263塞外出巡(三)
- 263 264塞外出巡(四)
- 264 265塞外出巡(五)
- 265 266借道回宫
- 266 267诡异之梦
- 267 268饷银之难
- 268 269汤泉散心(一)
- 269 270汤泉散心(二)
- 270 271别院避雨
- 271 272暖阁献诗
- 272 273赌气冷战
- 273 274宝藏何在
- 274 275计划变化
- 275 276荒漠奇遇(一)
- 276 277 荒漠奇遇(二)
- 277 278荒漠奇遇(三)
- 278 279骨感现实
- 279 280商议定计
- 280 281乱麻一团
- 281 282浑水摸鱼
- 282 283团圆之路
- 283 284故事难圆
- 284 285陪同寻宝
- 285 286龙兴古刹
- 286 287闯落地宫
- 287 288得偿所愿
- 288 289大惊失色
- 289 290聚散依依
- 290 291紧急启程
- 291 29二千里奔丧
- 292 293临终托孤
- 293 294促膝长谈
- 294 295册封之礼
- 295 296大婚之喜
- 296 297幸福时光
- 297 298爱之所系
- 298 299身心俱痛
- 299 300番外——蓉玥篇
- 300 301婚姻背后
- 301 302出征前夜
- 302 303祈福讲经
- 303 304身陷狼窝
- 304 305惊魂出逃
- 305 306逃出生天
- 306 307狭路相逢
- 307 308孝庄托梦
- 308 309事急从权
- 309 第309章 泰山祭祀
- 310 第310章 女子书院
- 311 第311章 疑问重重
- 312 第312章 夜半套话
- 313 第313章 沙包打狗
- 314 第314章 作客济南
- 315 第315章 来头很大
- 316 第316章 引蛇出洞
- 317 第317章 除夕之夜
- 318 第318章 元宵佳节(一)
- 319 第319章 元宵佳节(二)
- 320 第320章 二月二龙抬头
- 321 第321章 稀世之珍
- 322 第322章 白日做梦
- 323 第323章 热河重逢
- 324 第324章 帐殿夜警
- 325 第325章 海岛惊魂
- 326 第326章 慈宁花园
- 327 第327章 (番外)愿为落花逐流水(by小雨)
- 328 第328章 (番外)你若安好,便是晴天(by小雨)
- 329 第329章 不如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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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蔡氏迷案
170蔡氏迷案
“那是公主,不是王爷!跟您说了,我们王爷不在,您怎么就不信呢?”这扯着嗓子阻拦的焦急声音来自恭王府的门房。“唉,唉,您别过去,别过去,哎呦喂——”
“站住!”轿前的巴朗一声断喝,“再靠近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这位兄弟,在下没有冒犯王爷的意思,只是有事想与王爷面谈!”拦我轿子的人倒挺客气,声音听上去还有几分耳熟。我按捺不住跳将上来的好奇心,便悄悄地在轿帘一侧掀开条缝往外一瞧——来人脚蹬鹿皮靴,身上所穿的是那套眼熟的褐色蒙古夹袍!那不是噶尔丹的侄子,策旺阿拉布坦吗?他怎么跑来找常宁了?今儿这恭王府可是真够热闹的。
“轿子里的不是恭亲王,你认错人了,请让开。”塞图的脾气和顺,语气也相对柔和,说完就跟轿夫一招手,示意继续行进。我赶忙把帘子放下来坐好。
“王爷,喀尔喀部的人都可旁观阅兵,为何单单不允我们厄鲁特部旁观,这么做有欠公允!”策旺阿拉布坦提高了音量,震得人耳朵都有点嗡嗡响。原来这人这么急着找常宁是为了阅兵的事,怪不得常宁吩咐下头说不见客,敢情是为了躲他呀。
年末阅兵是每年都有,不过听说今年康师傅要亲临现场,且据说到时候会有秘密武器上场演示,不安排厄鲁特的人到场想必是出于保密的需要,怎么说噶尔丹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退后!”塞图一声断喝,轿子外就传来一阵“苍啷”作响的拔刀声,轿子才刚刚挪了半步又被迫停下了。
“住手!都退下!”策旺阿拉布坦用蒙语喝令了一声,貌似在斥退他的手下,随即又听他用汉语继续道,“王爷,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找了您好几天,您都避而不见,实在无法这才贸然登门拜访……”
“说了,这不是恭亲王,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们无礼!”塞图的语气也严肃起来。
“王爷,请您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今日在下断不会离去!”策旺阿拉布坦好像没听到塞图的警告,仍然高声喊着话。
“拿下!”塞图一声号令,就听见外头一阵“叮当”声。
“住手!”我急忙高声喝止,同时跺了两下脚,示意落轿。
再怎么说策旺阿拉布坦也是噶尔丹派来的特使,一个处理不好引起外交纠纷就麻烦了。可这个策旺阿拉布坦也真够执着的,都这么跟他说了,他还不相信,看来,不让他看仔细了,估计今儿都我都回不去。
小穗一掀轿帘,我迈出轿子抬眼一瞧,好家伙,策旺阿拉布坦的脖子上架了两把明晃晃的刀子,他身后的两个随从脚边各躺着一把弯刀,每人脖子上还各架着一把,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制服他们的两个侍卫。
“放了他们。”我下了指令,几个侍卫迟疑了两秒后“遮”了一声,放开了策旺阿拉布坦,转而迅速护在我身前。
策旺阿拉布坦稍稍一怔,随即露出几分惊喜,不由地向我这边凑了几步,口中唤道:“雪莲……”
“放肆,退后!”塞图一声断喝,四把刀子又齐刷刷地对准了策旺阿拉布坦。
“塞图,不可无礼!”我轻斥了一声,塞图望了我一眼,又跟其他三个侍卫做了个眼色,四把刀子收回来一些,但仍然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厄鲁特使者策旺阿拉布坦叩见大公主殿下!”策旺阿拉布坦倒是笑眯眯地,右手扣在左胸口,朝我鞠了一躬。看来这位昔日卖天山雪莲的小伙子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呵呵,特使大人不必多礼!”我微笑着说着“外交辞令”,“侍卫们职责所在,还请特使大人见谅。”
“殿下言重,方才的误会在下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策旺说着又抚着左胸对着我鞠了一躬。
“既是误会,我不会在意,特使也别放在心上。”我笑道。
“多谢大公主殿下!”策旺抬起头,面带微笑,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特使大人,今儿您来得不巧,恭亲王他不在府里,我也是扑了个空,恐怕您得改天再来。”我一径微笑着替常宁撒了个谎,顿了片刻,等着策旺阿拉布坦的反应,可是这家伙只是面含微笑,双眼直愣愣地瞧着我,什么也没说,那神情分明告诉我,他在走神。
“特使大人?!”我迎着他的目光,提高音量提醒了一声。
“嗯?”策旺阿拉布坦这才好似大梦初醒,将直勾勾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收回去,回神恭敬地道,“既然恭亲王的确不在,在下只好改日再来。”
“那能否请您让个道?”我堆笑道。
“嗯?哦!殿下请!”策旺阿拉布坦说着往一旁退了退,小穗替我撩开轿帘,我转身猫腰钻进了轿子。
回到端靖长公主府,我先去灵堂瞧了一眼,还好,没见到班第的身影,看来这家伙表现不错,没有为难赫奕和赫达,到了里屋门前从门缝里往里头一瞧,发现他正靠着床头拿了本书在看。
“哟,用功呢?”我推开门打趣道,顺手解□上的斗篷交给身旁的小穗。
“禧儿,你回来啦!”班第放下书,起身迎向我,将我的手握在他暖暖的掌心问道,“永绶怎么样了?没事吧?”
“永绶啊,碰到桃花劫了!被沈宛迷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有点沮丧地道,“我费了半天唇舌还是没能说服他,五叔把沈宛找回来了,这会儿估计正说着呢吧,但愿沈宛能良心发现,主动交代,把事情说清楚,可别把我哥生生地毁了!”
班第边帮我搓着我那双冰凉的手边道:“我印象中的沈宛本性善良,聪慧过人,你当初不是还冒着风险安排她跟容若相会?怎么这会儿好像对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快别提当初了,这会儿我还懊恼着呢!要是不帮她,说不定永绶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气恼地道。
“傻丫头,当初你做的没错,也许永绶跟沈宛的缘分是命里注定,你还是别自寻烦恼了!”班第宽慰道。
“真的有命里注定这回事?”我怔怔地问,脑子里晃过一个身影。
“当然!” 班第毫不迟疑地点头道,“就拿我和你来说,我们俩的缘分就是一早在三生石上刻下的,你要不信,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上的那个玉坠子。”
“玉坠子!”我微微一愣,道,“你知道我们俩各有一个玉坠子的事?”
“当然知道,小时候咱们俩还拿出来比对过呢。”班第笑呵呵地道,“你那块是你额娘留给你的,我这块是我额娘给我的,只是你的那块比我这块大一些。”
“哦?是吗?”班第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亏我还当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我有些尴尬地“呵呵”了一声,“我都不记得了。”
“没事,我都知道。”班第很大方地笑了笑。
“主子,您要喝什么茶?是茉莉花还是琴鱼?”小穗的问话刚好解了我当前的尴尬,我赶忙接口道,“琴鱼吧,让班第也见识见识。”
“遮!”小穗答应着,张罗着去泡茶了。
“琴鱼?”班第有些微的惊讶。“是产于安徽泾县的琴鱼吗?”
“你见过?”我有点意外,没料到班第也知道这种茶。
“见倒是没见过,只是在书上看过。”班第道,“这种鱼产于安徽泾县的琴溪河,且只在每年的清明前后才有,相传是战国时期赵国的隐士琴高炼丹炉中的丹渣所化,据说,因这种鱼在潺潺溪中游动所发出的声音悠扬悦耳,颇似琴声,便将此鱼称为‘琴鱼’,当地人喜欢将此鱼精制成鱼干沏茶,所沏的茶就称为‘琴鱼茶’。”
“啧啧啧,班师傅您真是见多识广,学生佩服佩服哈!”我虽然口中说着“佩服”,心内实有些泛酸,班第这家伙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害我都没地方显摆。
“大公主过奖,臣愧不敢当!”班第说着作老夫子状,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
恰巧小穗这时端着茶进来,那表情是想笑又不敢笑,摆好了茶,又急匆匆地退出房去,掩上门。
班第打开盖子往茶盏里看了一眼,讶然道,“唉呀,真是琴鱼茶啊!今儿可真是开眼界了!”说着又闻了闻,啜了一口赞道,“欧阳修说它是‘溪鳞佳味’,一点没错!禧儿,你从哪儿搞来这么稀罕的茶啊?”
“有人送给五叔,我临来的时候,他匀了一包给我。”我说着也品了一口,忽想起了在常宁房中遇到的那个伍姑娘,便跟班第道,“对了,今儿我在恭王府碰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班第转头望着我,等我的下文。
“五叔的一个小妾哭着喊着求五叔叔救一个当朝的二品大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哦?是谁?”看班第全神贯注的样子,显然他也很好奇
“蔡毓荣。”我说出了答案。
“哦?是他?”班第稍稍一怔,随即微微点头端茶啜了一口,眼中似有几分了然。
“你认识这个人吧?”我直直地望着班第的眼睛。从常宁那里找不到答案,不如在班第这里试试运气。
“见过几次。”班第眼神不闪不避,从容笑答,“此人战功赫赫,就是他跟着大将军贝子彰泰平了云南。此后,他升任云贵总督,前阵子刚调任仓场总督,仍加兵部侍郎衔。”
“照这么说,他可是大清的功臣呐!”
“是啊,功臣,若是他好自为之的话……”班第半叹息着,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住口不言。
“继续说呀,干嘛说一半?”我不高兴地催促道。
“这种事无趣得很,没什么可说的!”班第立马又把话题转到了茶上。“你知道吗,当年梅尧臣还为这茶……”
“哼!”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朝班第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要听什么梅尧臣,我要听蔡,毓,荣!”
“蔡毓荣?我所知道的刚才都已经说完啦!”班第望着我,一脸的无辜。
“呸,睁眼说瞎话!”我毫不留情地指控。“我刚才明明听你说了一半‘若是他好自为之的话’,那下半截是什么?说完啊!”
“禧儿,别急嘛!”班第拉着我坐下来,耐心地道,“刚才我没说完的话也就是‘若是他好自为之的话,一直会是功臣’。”
“没了?”
“是啊,没了?”班第两手一摊。
“哼,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你不肯告诉我是不是?”
“哪有什么隐情,他现在不还是功臣?”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那个伍姑娘拼死要让五叔救他?肯定出事了!”我望向班第。
“干嘛这么看着我?就是出事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我不都在府里,根本就不知道外头的事。”
我望向班第,只见他眼眸清澈,似乎真的没有任何隐瞒,看来在他这里能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禧儿,你该不是想出头救这个蔡毓荣吧?”班第忽然有些担心地问。
“嗯?”我一怔,没言语。
其实,当时在恭王府我也就是跟伍姑娘说“了解了解情况”罢了,也没答应她说要救人。虽然时至今日才知道蔡毓荣的详细情形,但之前我也有耳闻,约略知道他跟明珠交情不浅,凡是跟明珠一伙儿的必然跟索额图不对付,所以,这“浑水”肯定浑得很,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趟,了解情况也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刚才班第还说都说完了,这会儿又这么问我,肯定是他还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告诉我。正好,我就诓他一诓!
于是我故意反问:“怎么,这样的大功臣不该救吗?”
“嗨!你不知道……” 班第一听,一脸的焦急,有些为难,欲言又止,憋了半天,终于神情郑重地说了一句,“总之,这回你可千万别自作聪明,这个人救不得!”
“为什么?”看着班第猴急的样子我很想笑,但为了挖出这背后的“秘密”,我硬是撑着继续激将,“连沈宛这样的女人我都伸以援手,像蔡毓荣这样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我倒要袖手旁观,说得过去嘛?”
“不行!绝对不行!”班第紧张地抓着我的肩膀道,“禧儿,听我一句,如果蔡毓荣真的被抓,那是他罪有应得。”
“我不明白!”我故作茫然地望着班第。“刚刚你不还说他是功臣吗?这会儿怎么又成了罪有应得了?”
班第定定地望了我半天,担心,焦急,害怕,犹豫在他的眼眸中汇聚胶着了半晌,他才像下了大决心似的道:“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跟你说了吧!”
“还说什么,你不是都说完了说?”我虽然这么问着,心里却期待他赶快讲。
“这么说吧……”班第终于开始揭秘。“其实蔡毓荣并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战功虽然不少,但其中有许多是冒领的,他跟贝子章泰平定云南接收吴三桂家产时,其中有许多情弊,被人参奏过多次,皇上心里明白,但鉴于他与国有功,都留中不发,反而提拔他做了云贵总督,期望他能好自为之,继续为国效命。岂料他贪得无厌,为了从当地土司手中压榨钱财,竟然谎奏称土司要谋反,请求发兵清剿,幸亏皇上洞悉其中情由,不仅驳回了奏请,还申斥了他,这才避免了一场民变……”
“竟然还有如此荒谬的事?!”我按捺不住,插了一句。“既然他不是好人,皇阿玛干嘛不抓他,反而还把他调到来当仓场总督?”
“这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班第解释道,“蔡毓荣这人可不是一介武夫,聪明绝顶,他虽然在地方任职,却给他儿子蔡琳捐了个小京官,在户部任职,专事打点京城官员……”
“嗯?等等!”我打断了班第的话,问道,“你说他的儿子叫什么?”
“蔡琳。”
“户部员外郎?鼻子旁边长了一颗又大又黑的痣的那个?”我追问道。
“啊,是,你认识他?”这下轮到班第惊讶了。
“他来吊唁的时候,偶然碰到过一次。”我答着,脑海中显现出拾到的那五百两银票。
“禧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班第的感觉果真敏锐。
“啊?”我回过神,笑道,“一点小事,等你说完我再告诉你。你刚才说这个蔡琳打点了京城官员,然后怎么样呢?”
“那些收了他钱财的官员,自然要帮他遮掩了。所以,虽然蔡毓荣劣迹斑斑,但就是让人找不到足够的证据。皇上调他当仓场总督,一是为了稳住他,让他以为皇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他,二是为了方便暗中调查他。如果这回蔡毓荣真的出事了,那肯定是皇上有了足够的证据和把握要治他的罪了。所以,你这次千万别贸然出手救人,知道吗?”
我呵呵笑了一声,道:“傻瓜,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救他了?”
“好啊,原来你耍我!”班第总算反应过来了。
“嘿嘿!谁让你口风那么紧,不肯告诉我?”我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唉!” 班第一副无奈的样子,“不是我不告诉你……”
“是皇上不许我告诉你!”我抢过他的话,替他说了下半句,又逗他道,“你看,不许你说的,现在你全都说了,怎么办呐?”
“怎么办? 只好我去跟皇上请罪了。”班第说得很轻巧。
“那万一皇阿玛像上次那样责罚你呢?”
“那也总比你不知就里,贸然出手救错人而受责罚好!”班第咧了咧嘴。
“傻瓜!逗你的!”我忽然觉得心头一暖,主动跟他坦白。“实话告诉你吧,昨儿皇阿玛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以后朝堂的事我可以听,只要不参与就行。所以刚才你做的没错,不用去请罪!”
“皇上真这么说了?”班第还有些不信。
“真的,你要是不信,见到皇阿玛的时候尽管去问他。”
“我信。”班第起身拿了壶往我和他的茶盏里分别加了点热水,又道,“你刚才不是说发生了点小事?”
“是啊,是件有趣的小事。” 我喝了一口热茶,擦了擦嘴,在班第殷殷的目光中,将我在后花园与蔡琳和纳尔泰巧遇,然后拾到了银票,又将银票交给康师傅的事跟班第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班第说完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原来如此。”
“如果蔡毓荣真的已经栽了的话,他这是栽在你的手上啊!” 班第笑呵呵地道,“若我猜的不错,那五百两银票是蔡琳想要塞给纳尔泰的,皇上正愁找不着适当的人揭发这对父子,没想到他们倒送上门来了。禧儿,算起来,这回你还立了一功呢!”
“真的?那我改天得跟皇阿玛要个赏赐才行!”说着话,我喜滋滋地开始在心中盘算跟刚师傅把每月出宫一次的机会要回来。
“不过……”班第辍了口茶,皱着眉想了想,竟然就吐出这个我很不愿意听到的转折词来。
“不过什么?”
“禧儿,我琢磨着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班第望着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什么事?哪里不对劲儿了?”看着班第的样子,我不禁有些紧张。
“你说你五叔的小妾哭着喊着求五叔去救蔡毓荣是吗?”
“嗯,是啊。她还说蔡毓荣是好人呢!”我点点头道,“怎么了,你觉得她有问题?”
班第默然不语,站起起身来,背着手来来去去踱了几步,问我道:“那个小妾叫什么?什么来历?”
“我只知道他们都叫她伍姑娘,别的一概不知。”我紧张地注视着班第,同时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是不是五叔会有麻烦?”
“哦,你别紧张,也许是我想多了。”班第重又坐在我身旁,对我笑了笑,转换了话题,“对了,过一阵子我要送额涅回科尔沁归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嗯?哦,好,好啊……”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答着,心里却想着常宁府里的那个伍姑娘,越想越坐不住,蓦地起身道,“不行,我要再去趟恭王府!”
“禧儿,别冲动!”班第抓住我的手臂劝道,“天已不早,万一被皇上知道你这么晚了还私自出府,不是要自讨苦吃?”
我悻悻然坐了回去。
“你别急,再等几天,也许根本就没什么事呢。”班第宽慰道。
我按捺着性子点点头,但愿如班第所说吧。
“站住!”轿前的巴朗一声断喝,“再靠近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这位兄弟,在下没有冒犯王爷的意思,只是有事想与王爷面谈!”拦我轿子的人倒挺客气,声音听上去还有几分耳熟。我按捺不住跳将上来的好奇心,便悄悄地在轿帘一侧掀开条缝往外一瞧——来人脚蹬鹿皮靴,身上所穿的是那套眼熟的褐色蒙古夹袍!那不是噶尔丹的侄子,策旺阿拉布坦吗?他怎么跑来找常宁了?今儿这恭王府可是真够热闹的。
“轿子里的不是恭亲王,你认错人了,请让开。”塞图的脾气和顺,语气也相对柔和,说完就跟轿夫一招手,示意继续行进。我赶忙把帘子放下来坐好。
“王爷,喀尔喀部的人都可旁观阅兵,为何单单不允我们厄鲁特部旁观,这么做有欠公允!”策旺阿拉布坦提高了音量,震得人耳朵都有点嗡嗡响。原来这人这么急着找常宁是为了阅兵的事,怪不得常宁吩咐下头说不见客,敢情是为了躲他呀。
年末阅兵是每年都有,不过听说今年康师傅要亲临现场,且据说到时候会有秘密武器上场演示,不安排厄鲁特的人到场想必是出于保密的需要,怎么说噶尔丹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退后!”塞图一声断喝,轿子外就传来一阵“苍啷”作响的拔刀声,轿子才刚刚挪了半步又被迫停下了。
“住手!都退下!”策旺阿拉布坦用蒙语喝令了一声,貌似在斥退他的手下,随即又听他用汉语继续道,“王爷,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找了您好几天,您都避而不见,实在无法这才贸然登门拜访……”
“说了,这不是恭亲王,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们无礼!”塞图的语气也严肃起来。
“王爷,请您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今日在下断不会离去!”策旺阿拉布坦好像没听到塞图的警告,仍然高声喊着话。
“拿下!”塞图一声号令,就听见外头一阵“叮当”声。
“住手!”我急忙高声喝止,同时跺了两下脚,示意落轿。
再怎么说策旺阿拉布坦也是噶尔丹派来的特使,一个处理不好引起外交纠纷就麻烦了。可这个策旺阿拉布坦也真够执着的,都这么跟他说了,他还不相信,看来,不让他看仔细了,估计今儿都我都回不去。
小穗一掀轿帘,我迈出轿子抬眼一瞧,好家伙,策旺阿拉布坦的脖子上架了两把明晃晃的刀子,他身后的两个随从脚边各躺着一把弯刀,每人脖子上还各架着一把,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制服他们的两个侍卫。
“放了他们。”我下了指令,几个侍卫迟疑了两秒后“遮”了一声,放开了策旺阿拉布坦,转而迅速护在我身前。
策旺阿拉布坦稍稍一怔,随即露出几分惊喜,不由地向我这边凑了几步,口中唤道:“雪莲……”
“放肆,退后!”塞图一声断喝,四把刀子又齐刷刷地对准了策旺阿拉布坦。
“塞图,不可无礼!”我轻斥了一声,塞图望了我一眼,又跟其他三个侍卫做了个眼色,四把刀子收回来一些,但仍然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厄鲁特使者策旺阿拉布坦叩见大公主殿下!”策旺阿拉布坦倒是笑眯眯地,右手扣在左胸口,朝我鞠了一躬。看来这位昔日卖天山雪莲的小伙子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呵呵,特使大人不必多礼!”我微笑着说着“外交辞令”,“侍卫们职责所在,还请特使大人见谅。”
“殿下言重,方才的误会在下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策旺说着又抚着左胸对着我鞠了一躬。
“既是误会,我不会在意,特使也别放在心上。”我笑道。
“多谢大公主殿下!”策旺抬起头,面带微笑,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特使大人,今儿您来得不巧,恭亲王他不在府里,我也是扑了个空,恐怕您得改天再来。”我一径微笑着替常宁撒了个谎,顿了片刻,等着策旺阿拉布坦的反应,可是这家伙只是面含微笑,双眼直愣愣地瞧着我,什么也没说,那神情分明告诉我,他在走神。
“特使大人?!”我迎着他的目光,提高音量提醒了一声。
“嗯?”策旺阿拉布坦这才好似大梦初醒,将直勾勾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收回去,回神恭敬地道,“既然恭亲王的确不在,在下只好改日再来。”
“那能否请您让个道?”我堆笑道。
“嗯?哦!殿下请!”策旺阿拉布坦说着往一旁退了退,小穗替我撩开轿帘,我转身猫腰钻进了轿子。
回到端靖长公主府,我先去灵堂瞧了一眼,还好,没见到班第的身影,看来这家伙表现不错,没有为难赫奕和赫达,到了里屋门前从门缝里往里头一瞧,发现他正靠着床头拿了本书在看。
“哟,用功呢?”我推开门打趣道,顺手解□上的斗篷交给身旁的小穗。
“禧儿,你回来啦!”班第放下书,起身迎向我,将我的手握在他暖暖的掌心问道,“永绶怎么样了?没事吧?”
“永绶啊,碰到桃花劫了!被沈宛迷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有点沮丧地道,“我费了半天唇舌还是没能说服他,五叔把沈宛找回来了,这会儿估计正说着呢吧,但愿沈宛能良心发现,主动交代,把事情说清楚,可别把我哥生生地毁了!”
班第边帮我搓着我那双冰凉的手边道:“我印象中的沈宛本性善良,聪慧过人,你当初不是还冒着风险安排她跟容若相会?怎么这会儿好像对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快别提当初了,这会儿我还懊恼着呢!要是不帮她,说不定永绶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气恼地道。
“傻丫头,当初你做的没错,也许永绶跟沈宛的缘分是命里注定,你还是别自寻烦恼了!”班第宽慰道。
“真的有命里注定这回事?”我怔怔地问,脑子里晃过一个身影。
“当然!” 班第毫不迟疑地点头道,“就拿我和你来说,我们俩的缘分就是一早在三生石上刻下的,你要不信,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上的那个玉坠子。”
“玉坠子!”我微微一愣,道,“你知道我们俩各有一个玉坠子的事?”
“当然知道,小时候咱们俩还拿出来比对过呢。”班第笑呵呵地道,“你那块是你额娘留给你的,我这块是我额娘给我的,只是你的那块比我这块大一些。”
“哦?是吗?”班第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亏我还当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我有些尴尬地“呵呵”了一声,“我都不记得了。”
“没事,我都知道。”班第很大方地笑了笑。
“主子,您要喝什么茶?是茉莉花还是琴鱼?”小穗的问话刚好解了我当前的尴尬,我赶忙接口道,“琴鱼吧,让班第也见识见识。”
“遮!”小穗答应着,张罗着去泡茶了。
“琴鱼?”班第有些微的惊讶。“是产于安徽泾县的琴鱼吗?”
“你见过?”我有点意外,没料到班第也知道这种茶。
“见倒是没见过,只是在书上看过。”班第道,“这种鱼产于安徽泾县的琴溪河,且只在每年的清明前后才有,相传是战国时期赵国的隐士琴高炼丹炉中的丹渣所化,据说,因这种鱼在潺潺溪中游动所发出的声音悠扬悦耳,颇似琴声,便将此鱼称为‘琴鱼’,当地人喜欢将此鱼精制成鱼干沏茶,所沏的茶就称为‘琴鱼茶’。”
“啧啧啧,班师傅您真是见多识广,学生佩服佩服哈!”我虽然口中说着“佩服”,心内实有些泛酸,班第这家伙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害我都没地方显摆。
“大公主过奖,臣愧不敢当!”班第说着作老夫子状,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
恰巧小穗这时端着茶进来,那表情是想笑又不敢笑,摆好了茶,又急匆匆地退出房去,掩上门。
班第打开盖子往茶盏里看了一眼,讶然道,“唉呀,真是琴鱼茶啊!今儿可真是开眼界了!”说着又闻了闻,啜了一口赞道,“欧阳修说它是‘溪鳞佳味’,一点没错!禧儿,你从哪儿搞来这么稀罕的茶啊?”
“有人送给五叔,我临来的时候,他匀了一包给我。”我说着也品了一口,忽想起了在常宁房中遇到的那个伍姑娘,便跟班第道,“对了,今儿我在恭王府碰到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班第转头望着我,等我的下文。
“五叔的一个小妾哭着喊着求五叔叔救一个当朝的二品大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哦?是谁?”看班第全神贯注的样子,显然他也很好奇
“蔡毓荣。”我说出了答案。
“哦?是他?”班第稍稍一怔,随即微微点头端茶啜了一口,眼中似有几分了然。
“你认识这个人吧?”我直直地望着班第的眼睛。从常宁那里找不到答案,不如在班第这里试试运气。
“见过几次。”班第眼神不闪不避,从容笑答,“此人战功赫赫,就是他跟着大将军贝子彰泰平了云南。此后,他升任云贵总督,前阵子刚调任仓场总督,仍加兵部侍郎衔。”
“照这么说,他可是大清的功臣呐!”
“是啊,功臣,若是他好自为之的话……”班第半叹息着,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住口不言。
“继续说呀,干嘛说一半?”我不高兴地催促道。
“这种事无趣得很,没什么可说的!”班第立马又把话题转到了茶上。“你知道吗,当年梅尧臣还为这茶……”
“哼!”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朝班第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要听什么梅尧臣,我要听蔡,毓,荣!”
“蔡毓荣?我所知道的刚才都已经说完啦!”班第望着我,一脸的无辜。
“呸,睁眼说瞎话!”我毫不留情地指控。“我刚才明明听你说了一半‘若是他好自为之的话’,那下半截是什么?说完啊!”
“禧儿,别急嘛!”班第拉着我坐下来,耐心地道,“刚才我没说完的话也就是‘若是他好自为之的话,一直会是功臣’。”
“没了?”
“是啊,没了?”班第两手一摊。
“哼,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你不肯告诉我是不是?”
“哪有什么隐情,他现在不还是功臣?”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那个伍姑娘拼死要让五叔救他?肯定出事了!”我望向班第。
“干嘛这么看着我?就是出事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我不都在府里,根本就不知道外头的事。”
我望向班第,只见他眼眸清澈,似乎真的没有任何隐瞒,看来在他这里能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禧儿,你该不是想出头救这个蔡毓荣吧?”班第忽然有些担心地问。
“嗯?”我一怔,没言语。
其实,当时在恭王府我也就是跟伍姑娘说“了解了解情况”罢了,也没答应她说要救人。虽然时至今日才知道蔡毓荣的详细情形,但之前我也有耳闻,约略知道他跟明珠交情不浅,凡是跟明珠一伙儿的必然跟索额图不对付,所以,这“浑水”肯定浑得很,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趟,了解情况也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刚才班第还说都说完了,这会儿又这么问我,肯定是他还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告诉我。正好,我就诓他一诓!
于是我故意反问:“怎么,这样的大功臣不该救吗?”
“嗨!你不知道……” 班第一听,一脸的焦急,有些为难,欲言又止,憋了半天,终于神情郑重地说了一句,“总之,这回你可千万别自作聪明,这个人救不得!”
“为什么?”看着班第猴急的样子我很想笑,但为了挖出这背后的“秘密”,我硬是撑着继续激将,“连沈宛这样的女人我都伸以援手,像蔡毓荣这样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我倒要袖手旁观,说得过去嘛?”
“不行!绝对不行!”班第紧张地抓着我的肩膀道,“禧儿,听我一句,如果蔡毓荣真的被抓,那是他罪有应得。”
“我不明白!”我故作茫然地望着班第。“刚刚你不还说他是功臣吗?这会儿怎么又成了罪有应得了?”
班第定定地望了我半天,担心,焦急,害怕,犹豫在他的眼眸中汇聚胶着了半晌,他才像下了大决心似的道:“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跟你说了吧!”
“还说什么,你不是都说完了说?”我虽然这么问着,心里却期待他赶快讲。
“这么说吧……”班第终于开始揭秘。“其实蔡毓荣并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战功虽然不少,但其中有许多是冒领的,他跟贝子章泰平定云南接收吴三桂家产时,其中有许多情弊,被人参奏过多次,皇上心里明白,但鉴于他与国有功,都留中不发,反而提拔他做了云贵总督,期望他能好自为之,继续为国效命。岂料他贪得无厌,为了从当地土司手中压榨钱财,竟然谎奏称土司要谋反,请求发兵清剿,幸亏皇上洞悉其中情由,不仅驳回了奏请,还申斥了他,这才避免了一场民变……”
“竟然还有如此荒谬的事?!”我按捺不住,插了一句。“既然他不是好人,皇阿玛干嘛不抓他,反而还把他调到来当仓场总督?”
“这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班第解释道,“蔡毓荣这人可不是一介武夫,聪明绝顶,他虽然在地方任职,却给他儿子蔡琳捐了个小京官,在户部任职,专事打点京城官员……”
“嗯?等等!”我打断了班第的话,问道,“你说他的儿子叫什么?”
“蔡琳。”
“户部员外郎?鼻子旁边长了一颗又大又黑的痣的那个?”我追问道。
“啊,是,你认识他?”这下轮到班第惊讶了。
“他来吊唁的时候,偶然碰到过一次。”我答着,脑海中显现出拾到的那五百两银票。
“禧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班第的感觉果真敏锐。
“啊?”我回过神,笑道,“一点小事,等你说完我再告诉你。你刚才说这个蔡琳打点了京城官员,然后怎么样呢?”
“那些收了他钱财的官员,自然要帮他遮掩了。所以,虽然蔡毓荣劣迹斑斑,但就是让人找不到足够的证据。皇上调他当仓场总督,一是为了稳住他,让他以为皇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他,二是为了方便暗中调查他。如果这回蔡毓荣真的出事了,那肯定是皇上有了足够的证据和把握要治他的罪了。所以,你这次千万别贸然出手救人,知道吗?”
我呵呵笑了一声,道:“傻瓜,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救他了?”
“好啊,原来你耍我!”班第总算反应过来了。
“嘿嘿!谁让你口风那么紧,不肯告诉我?”我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唉!” 班第一副无奈的样子,“不是我不告诉你……”
“是皇上不许我告诉你!”我抢过他的话,替他说了下半句,又逗他道,“你看,不许你说的,现在你全都说了,怎么办呐?”
“怎么办? 只好我去跟皇上请罪了。”班第说得很轻巧。
“那万一皇阿玛像上次那样责罚你呢?”
“那也总比你不知就里,贸然出手救错人而受责罚好!”班第咧了咧嘴。
“傻瓜!逗你的!”我忽然觉得心头一暖,主动跟他坦白。“实话告诉你吧,昨儿皇阿玛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以后朝堂的事我可以听,只要不参与就行。所以刚才你做的没错,不用去请罪!”
“皇上真这么说了?”班第还有些不信。
“真的,你要是不信,见到皇阿玛的时候尽管去问他。”
“我信。”班第起身拿了壶往我和他的茶盏里分别加了点热水,又道,“你刚才不是说发生了点小事?”
“是啊,是件有趣的小事。” 我喝了一口热茶,擦了擦嘴,在班第殷殷的目光中,将我在后花园与蔡琳和纳尔泰巧遇,然后拾到了银票,又将银票交给康师傅的事跟班第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班第说完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原来如此。”
“如果蔡毓荣真的已经栽了的话,他这是栽在你的手上啊!” 班第笑呵呵地道,“若我猜的不错,那五百两银票是蔡琳想要塞给纳尔泰的,皇上正愁找不着适当的人揭发这对父子,没想到他们倒送上门来了。禧儿,算起来,这回你还立了一功呢!”
“真的?那我改天得跟皇阿玛要个赏赐才行!”说着话,我喜滋滋地开始在心中盘算跟刚师傅把每月出宫一次的机会要回来。
“不过……”班第辍了口茶,皱着眉想了想,竟然就吐出这个我很不愿意听到的转折词来。
“不过什么?”
“禧儿,我琢磨着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班第望着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什么事?哪里不对劲儿了?”看着班第的样子,我不禁有些紧张。
“你说你五叔的小妾哭着喊着求五叔去救蔡毓荣是吗?”
“嗯,是啊。她还说蔡毓荣是好人呢!”我点点头道,“怎么了,你觉得她有问题?”
班第默然不语,站起起身来,背着手来来去去踱了几步,问我道:“那个小妾叫什么?什么来历?”
“我只知道他们都叫她伍姑娘,别的一概不知。”我紧张地注视着班第,同时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是不是五叔会有麻烦?”
“哦,你别紧张,也许是我想多了。”班第重又坐在我身旁,对我笑了笑,转换了话题,“对了,过一阵子我要送额涅回科尔沁归葬,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嗯?哦,好,好啊……”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答着,心里却想着常宁府里的那个伍姑娘,越想越坐不住,蓦地起身道,“不行,我要再去趟恭王府!”
“禧儿,别冲动!”班第抓住我的手臂劝道,“天已不早,万一被皇上知道你这么晚了还私自出府,不是要自讨苦吃?”
我悻悻然坐了回去。
“你别急,再等几天,也许根本就没什么事呢。”班第宽慰道。
我按捺着性子点点头,但愿如班第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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